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北齋事件

第47章 第二節

北齋事件 高桥克彦 4327 2018-03-15
刑警阿菅按照約定時間,推開涉谷咖啡館的店門。他並不抱太大的期侍,但是,他也不能無視民眾的協助。 只聽搭檔三井問道:“你知道目標的長相嗎?” “不。聽起來他們似乎認識我,就等對方發現我們吧。”刑警無奈地苦笑著說。 阿菅環視著滿屋客人,在靠裡的位置有人舉起了手。阿菅頷首向後方走去。 “我是《現代美術》的杉原允,這位是塔馬雙太郎先生,在大學裡教風俗史。” “我是阿菅,多謝聯絡。”阿菅說著,便和三井在二人對面落座。 “這對組合跟我們挺像啊。” 阿菅盯著胖乎乎的杉原允和瘦高個的塔馬雙太郎,覺得有些好笑。三井年輕的時候,就是塔馬這種身材。 “二位有什麼話說?” “在此之前……”塔馬雙太郎立馬開出了條件,“假如你對我們的情報感興趣,作為交換,希望你能提供警方的搜查情況。請先答應我的條件……”

“這回的案子嗎?恐怕還沒有實質性的成果。”阿菅要了一杯美式咖啡。 “不,我們對前一起案子更感興趣,希望得到益子秦二郎先生被害的細節。” 阿菅聞之啞然,看來眼前這二人,並非單純的線索提供者。 “為什麼想知道?” “出於個人理由。詳細說明之後,相信你也能夠理解,簡而言之,我們似乎被捲進了相同的案子。”塔馬雙太郎揮舞著右手,嚴肅地說,“你在搜索事件的原因,而我們知道事件的結果,雙方的情報合在一起,就能後看到全體的輪廓。這是毋庸置疑的。” “嚯,結果啊,這倒意外。搜查才剛剛開始,你就知道結果了?”刑警阿菅冷笑著說。 “別挖苦人。那我再說明一次,以美國的殺人案為開端,在日本發生了,和我們相關的事件,在它的延長線上,又出現了這回的兇殺案子。”塔馬雙太郎認真地說,“想必你也知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北齋作品被燒一事吧?那幅畫是在美國發現的。”

“那又怎麼樣?” “那幅畫有可能是贗品。”塔馬雙太郎說。 “你說的是真的?”阿菅繃緊了臉,警方一直以為那是確鑿無疑的真跡,一開始就排除了和案子的關係。 “你們能夠證明嗎?” “我想可以,尤其是杉原先生,從最開始就牽涉其中。” “明白了。務必容我向二位討教,我們也會盡可能地,回答二位的提問。” “那就先由杉原先生說一說,執印畫廊為什麼會對北齋的手繪感興趣吧。” 塔馬雙太郎示意杉原允起頭說明,阿菅和三井認真地邊聽邊做記錄。 二十分鐘以後,塔馬雙太郎和杉原允的介紹告一段落。阿菅握著圓珠筆的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也就是說,並沒有北齋那幅畫,是贗品的真憑實據啊。”

“雖然沒有實證,但是絕不會錯。否則沒有辦法,解釋執印畫廊莫名其妙的行動。” “是為了騙取保險金?” “應該不是吧,執印畫廊不缺那幾個錢。” 三井刑警訝然插嘴道:“可是好歹也有五千萬啊。” “憑著執印畫廊的信譽,要保一個億也是輕而易舉。”塔馬雙太郎說,“如果他們的目的在保險金,一定會做上億的打算。” 阿菅也對塔馬雙太郎的意見表示贊同。 “那位……津田先生是吧,宇佐美一成不給他看實物,確實是個問題。” “我的能力有限,要是你能再去一趟長野……” “肯定得去。要查出宇佐美留宿的酒店很容易,只要能夠證實,那晚跟摩衣子見面的人是他……” “就能證明摩衣子在撒謊。”塔馬雙太郎認真地說。

“宇佐美一成竟然也是同謀啊……這下子有意思了。” “這麼說,警方鎖定的目標,果然就是摩衣子?”塔馬雙太郎笑著問道。 面對塔馬雙太郎的質問,阿菅略一猶豫之後,坦率地點了點頭。 “案發前後,有學畫的年輕人,看到她出現在波士頓美術館,益子秦二郎被殺的兩天之前,也有她進出公寓的跡象。”阿菅開始做說明,“美國方面偵查的結果,兩起事件她都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明,本人的說辭是單獨出去買東西了。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塔馬雙太郎好奇地問。 “目前為止,完全找不出她殺害益子先生的動機。自打美方提出協助要求,我也做了不少調查……”阿菅苦笑著搖了搖頭,“先不說執印先生,摩衣子女士和被害者益子,幾乎沒有什麼關聯,她只是益子的前妻,跟執印先生再婚後生下的孩子罷了。”

“她母親和益子結過婚?”塔馬雙太郎一陣愕然。杉原蒐集的資料,就漏了這一條。 “應該沒有關係吧,沒有必要現在才為了,四十年前的事情去殺人。” “結果完全沒有線索啊……”塔馬雙太郎感慨地搖著頭,“摩衣子為什麼會去益子秦二郎的房間?” “這也不清楚,而且並沒有目擊者,是因為房間裡,她母親的肖像畫沒了,我們才推測,來訪者會不會是她呢。” “母親的肖像畫啊……”塔馬雙太郎低頭沉吟著,“對了,益子先生有畫畫的才能嗎?我們查到現在,連一幅他的作品也沒有見過。” “倒是有照片,不過,並不是從房間裡消失的肖像,而是那幅繪畫的草稿。看得出來相當有水平。” 阿菅取出夾在筆記本里的照片,確認方向後放到桌上。

塔馬雙太郎和杉原允探身向前,瞅向那張小小的照片。 “還真是,這筆力相當了不起啊。”杉原允讚歎著,轉面徵求塔馬雙太郎的意見,卻沒有得到對方的答复,他才覺察出異狀,“怎麼了?照片有問題?” 杉原允察覺了塔馬雙太郎的緊張。 “很像,簡直一模一樣。”塔馬雙太郎震驚地說。 “和什麼一模一樣?”杉原允一臉不可思議。 “執印老師的早期作品,你不這麼認為嗎?” 杉原允聽到這話,也是一臉嚴肅。 “確實如您所言,是叫《凱特的肖像》吧,都是四十年前的作品了。” “可是……就算相像,也是理所當然吧,畫的都是同一名女性啊。” 刑警阿菅笑著放鬆了肩膀。 塔馬雙太郎無視阿菅的說笑,問道:“能讓我看一看這幅草稿的實物嗎?”

“我也沒轍,東西在美國呢……”阿菅兩手一拍,苦笑一聲,“啊,對了,只是草稿就可以用傳真發過來。你看怎麼樣?” “有勞了。”塔馬雙太郎認真地點了點頭。 “至於這麼重要嗎?一張草稿能有什麼提示……” “還不好說,不過肯定能牽出什麼線索。如果摩衣子拿走了那幅畫,背後絕對有理由肯定,那是整個案子的關鍵。” 塔馬雙太郎確信無疑地說。 “但願吧。說實話,我們也正束手無策。一般來說,越是連續事件,越容易圈定犯人,這一回卻完全相反。” 眾人一陣沉默。 “執印先生的死亡時間推斷有結果了,估計在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阿菅刑警極其不快地繼續說道,“宇佐美一成發現屍體,是在下午兩點半,也就是剛死不久。同時,摩衣子身在畫廊,有牢固的不在現場的證明。宇佐美從上午就一直外出,他聲稱獨自吃過午飯之後,就去了執印老先生家裡。開車從畫廊到執印老先生家裡,大約需要一個小時,他抵達現場的時間,正好和推斷的死亡時間吻合。不過,問題是……”

杉原允兩眼放光,問道:“是密室嗎?” “不,是更單純的問題。從解剖報告來看,執印先生服用地高辛是在早上十點左右。” 塔馬和杉原呆呆望地著阿菅。 “沒錯,就算宇佐美是犯人,也沒法讓執印先生服藥。那時候,他正在畫廊裡訓斥員工。” 杉原允追問道:“那麼,摩衣子女士呢?” “很微妙。她抵達畫廊的時候,是在中午十一點稍過,或許能夠辦到。” “那麼,她下午不在現場的證明,也沒什麼用了。” “不過,執印先生為什麼沒有向女傭求助?按照醫生的說明,他至少有一小時是清醒的。地高辛並不是砒霜那樣,立即見效的毒藥,實際上,僅有兩例企圖靠地高辛,自殺的例子,而且,都因為劇烈嘔吐和頭暈,弄出了巨大的響動,很快就被家人發現,並且保住了性命。被繩子捆綁的情況我不清楚,但通常來說,沒有理由不呼救。”

“嚯,這倒奇怪。女傭是什麼時間到執印家的?” “剛好和摩衣子女士一進一出,應該是在十點來鐘吧。緊接著,她就把牛奶和裝著水的杯子,端進了房間裡。” “如果……只是打個比方。”塔馬雙太郎插嘴問道,“如果摩衣子女士是犯人,會不會她並不知道藥效,誤以為人已經死了……” “幾乎沒有可能噢!……”阿菅立刻搖頭,“服用地髙辛十五分鐘之後,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我最初也不清楚藥效,所以兜了一些圈子,從結論來說,靠地高辛殺人,最少也要保證對方有兩個小時失去自由,否則絕不可能成功。” 塔馬雙太郎和杉原允不約而同地長嘆一聲。 “一直沒對你們說,警方現在似乎認為這是自殺了。” “那麼,關於杯子上的指紋,又該怎麼解釋?”

“確實是個謎。一切情況都顯示,執印先生是自殺的,唯一的分歧就是水杯的栺紋。不對,還有門內側把手的指紋,也被消去了。” “那就說明,確實還有什麼人在房間裡。”塔馬雙太郎嚴肅地說道。 “怎麼想都不合理。可以考慮:是執印先生自殺後,屍體被侵入者發現的,但也沒必要特意弄成密室。”阿菅頗為疑惑地搖了搖頭,“最可能有問題的,當然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宇佐美先生,可是他也沒理由這麼做。” “你剛才說內側門把也沒有栺紋?”塔馬雙太郎突然問道。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阿菅凝視著塔馬雙太郎,“最近的案子裡,經常有這種手法,多半是受電視影響吧。” “進入房間的有宇佐美和女傭兩個人,難道他們都沒有碰過門把手?” 阿菅恍然大悟。 “我真是糊塗。”阿菅狠狠地拍了拍大禿腦袋,“兩個人都沒碰是不可能的,如果女傭接觸過門把手的話……” 塔馬雙太郎微笑道:“那就說明,指紋就是宇佐美一成刻意擦掉的!” “至少可以肯定,這回的案子裡,有太多無法用邏輯解釋的謎,事件的展開,多半有偏離常識的理由。”塔馬雙太郎認真地總結著,“比起北齋那件事情的複雜程度,消失的指紋要單純多了,即便還不知道宇佐美這麼做的用意。” “你們問到了女傭家裡的電話吧?”阿菅向三井確認,後者點了點頭。 “趕緊打電話問問吧,這時候,她應該還在家裡。” 三井起身去了公用電話。 “不會錯,女傭說當時忘了宇佐美還在房間,順手關過次門。她果然碰過門把。”三井興沖沖地回到座位,“真相大白了,消去指紋,果然是宇佐美一成乾的好事,真是折騰人。” “這下子,執印老師就確定是自殺了,接下來就差理由了。”塔馬雙太郎說著,陷入了沉思。 可是,他怎麼也找不到,關於執印岐逸郎自殺的必然性。而且,如果地高辛的藥效,就像阿菅刑警所言,岐逸郎對死亡的選擇,無疑就抱著相當的覺悟。跟上吊或者跳樓不同,他有無數的機會半途而退。在數個小時裡,和死亡的恐懼不停交戰,這需要超凡的勇氣和信念。很難想像有什麼理由,讓他寧願受這種苦,也非死不可。 “他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嗎?”塔馬雙太郎斟酌一番,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無論警方逼得多緊,只要他是清白的,就沒有理由自殺。 “還是說……”塔馬雙太郎嘟囔了一句。 執印岐逸郎最近健康極度惡化,還有其他的原因。北齋作品的燒毀和阿菅的出現,確實會給他的心臟,帶來很大負擔,又或許他是察覺了摩衣子的行凶,以及關於贗品的真相,由於太過擔心,最終選擇一死了之…… “也不成,這樣就沒有辦法說明,有關親子態度的對調,摩衣子在岐逸郎面前,應該更畏縮才對。”塔馬雙太郎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假如是摩衣子掌握了執印岐逸郎殺人的秘密,兩人的強弱態度倒可以理解,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阿菅打量著塔馬雙太郎,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宇佐美一成的招供,如果能夠解決案子,那是最好,可惜我敢說還有內情。”塔馬雙太郎說著,嚥下涼透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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