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大唐懸疑錄2·璇璣圖密碼

第31章 第三節

宋若昭站在院中央的柿子樹下,新萌的綠葉在頭頂隨風搖擺,彷彿是她的華蓋。 “煉師,你可知這些柿子樹的來歷?”看見裴玄靜進來,宋若昭便這樣問道。 既然她不急於了解案情進展,那麼裴玄靜也樂意聽她說些別的。皇帝所定的三天之限,今天已是第二天,但聊一聊柿子樹的時間還是有的。 宋若昭說:“其實,這座柿林院是專為上官贊德所建的。大明宮中本有翰林院,翰林學士們都在翰林院中擬寫詔書。則天皇后稱帝時,以上官贊德為擬詔女翰林,並在洛陽上陽宮中為她專設官邸。後來中宗皇帝登基,回都長安,仍用上官贊德擬寫詔書,但大明宮中只有供翰林學士公務的翰林院,於是中宗皇帝下旨,在大明宮中另闢一處院落給上官贊德,就是這裡。當時院中並無花木,上官贊德因喜食柿餅,說不如就種柿子樹吧。柿子樹高大蒼鬱,每年還能結果,製成柿餅分於宮中亦為美事。從那以後,這座院子就成了柿林院。”

“如此聽來,倒也是一段佳話。” 宋若昭一笑:“不過,上官贊德本人並沒能吃到柿林院中的柿餅。柿子樹栽下後,五年方可結果。可惜就在中宗皇帝即位五年之後,上官贊德就死了。” 裴玄靜一愣,對了,上官婉兒正是死於景龍四年的唐隆之變。 她不禁抬起頭:“原來這些柿子樹都有百年了?” “來,煉師。”宋若昭輕輕牽住裴玄靜的手,“來嚐嚐這些百年柿子樹的果實吧。” 鏨金描花黑漆盒中盛放的柿餅,一個個紅潤晶瑩,規整的圓形好像用尺子量過一般,表面鋪著一層雪白的糖霜,散發出帶著甜味的清香。 裴玄靜記起來了,在宋若茵死去的那晚,她曾在西院宋若茵的房中見過同樣的柿餅,連盛放的器皿都彷彿是同一個。 怎麼可能?裴玄靜暗想,沒人會把死者的食物再拿來吃。

宋若昭用銀箸夾起一個柿餅,以絲絹墊著遞給裴玄靜:“煉師,請品嚐。” 裴玄靜接過來,輕輕地咬了一口。 “好吃嗎?” 裴玄靜道:“果肉醇香甜糯,的確是難得的美味。只是……” “只是什麼?” “這柿餅不僅味甘,還有一種冰瓊般的涼味,食之沁人心脾,是我從未嚐到過的。” 宋若昭笑道:“原來裴煉師不但是位神探,還是位美食家呀。的確,這種柿餅除去果子自身的品種優異之外,製作手法也大有講究。首先,柿子要在霜降之後帶枝採摘,然後經過留梗、淘洗、去耳、去皮,掛於通風之處,再經過幾番揉捏成型。待風乾到三成時,方可藏於陰冷無陽之地的瓷甕之中。柿餅入甕的過程也不簡單,需將柿餅和柿皮層層相隔,直至將整個瓷甕裝滿,方能封甕。經月餘之後,柿餅中的天然糖霜凝晶而出,令其表面蒙上一層雪白,與柿子本色的橙紅相襯,宛如琉璃般剔透。煉師所嚐的沁人甘涼,便是如此而來的。”

“看來非我為美食家,而是四娘子精於美食之道。” “煉師謬讚,若昭不敢當。” 裴玄靜說:“世人皆知宋家姊妹以才學奉詔,卻不知幾位娘子各懷絕學。大娘子的書畫造詣、三娘子的奇工巧計都讓玄靜嘆服,原來四娘子還有這般……” “煉師,”宋若昭打斷裴玄靜的話,“與二位姊姊相比,若昭實無所長,只會守拙。” 守拙?裴玄靜端詳著宋若昭的面孔。與二位姊姊相比,宋若昭守不住掩不掉的,恰恰是人所能見的青春美貌,韶華豔艷。若華和若茵堪稱內秀,而若昭呢?她試圖把自己形容成徒有其表,這本身難道不就是一種智慧嗎? 實際上,就這些天和宋家姐妹打交道的感受,裴玄靜恰恰以為,宋若昭才是其中心機最深的一個,有著遠超過年齡的城府與盤算——毒筆最先是她藏起來的;另外一個扶乩木盒被送到杜秋娘處,也是她來通知裴玄靜的。兩位姐姐先後慘死,可是此刻你看她的神態,彷彿什麼都與她無關。姐姐們的死因尚且不明不白,她卻在這里大談柿餅經。

裴玄靜覺得,宋若華和宋若茵都曾出於某種原因言不由衷,但宋若昭卻是將自己整個地偽裝了起來。所以她雖生得最美,卻拒人於千里之外。也許,這就是她所謂的“守拙”? 裴玄靜決定單刀直入:“四娘子,聖上給我三日期限破案,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不管怎樣我都必鬚麵聖陳清案件的結論。” “煉師有答案了嗎?” “有。”裴玄靜道,“四娘子昨日派人送到金仙觀的偶人,是一條關鍵的線索。” 宋若昭淡淡一笑。 裴玄靜說:“正是從這個偶人上面,我已經確切地知道大娘子是怎麼死的了。所以今天特來向四娘子致謝。” “煉師不必如此,澄清案情也是我的心願。” 裴玄靜點頭:“關於三娘子、杜秋娘和大娘子的死,明天我都會如實禀報聖上。不過,還有一件事,在面聖之前,我想先聽一聽四娘子的意見。”

宋若昭沉著地看著裴玄靜。 “話,還得從《璇璣圖》說起。”裴玄靜取出宋若華扶乩時用的《璇璣圖》,平鋪於案上。 看到大姐的這件遺物,宋若昭的臉上隱現痛楚之色,墨珠般的雙眸也浮現了淚光。裴玄靜盯著她伸出的手,輕輕摩挲到織錦中央的空洞處。 “璇璣無心勝有心,大娘子扶乩那天,曾說了這麼一句話。”裴玄靜說,“當時我以為,她是在剪去《璇璣圖》中央的'心'字之後,用這句話來自我寬慰的。但我現在知道了,其實大娘子另有深意。” 宋若昭低垂眼簾,默默無語。 裴玄靜又取出一張紙來,在宋若華的《璇璣圖》旁展開。宋若昭沒有抬頭,但髮髻上玉簪垂下的珠瓔珞卻微微晃動起來,暴露了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考慮再三,裴玄靜沒有將聶隱娘劫得的《璇璣圖》原物帶來,而是將其臨在一張紙上。不同絲線所繡的字,以不同色的筆寫出。雖非實物,意思無差。 裴玄靜說:“我原來竟不知,世上存有兩種不同的《璇璣圖》。一種為八百四十一個字,中央是一個紅線所繡的'心'字。另外一種為八百四十個字,中央無'心',就像我錄在紙上的。除了中央的紅色'心'字,其餘的八百四十個字,兩種《璇璣圖》也有所差異的。所以大娘子所說的'璇璣無心勝有心',可能指的就是這兩種《璇璣圖》,對嗎?” 宋若昭抬起頭來,迷惘地說:“煉師,我從沒見過這種無'心'的《璇璣圖》,我也不知道大姐的話,究竟是否有你說的意思。”

“那好,四娘子且聽我說吧。” 將開口時,裴玄靜忽然感到一陣恍惚。這已經是自己第幾次在柿林院中分析案情了?過去的每一次,似乎都有突破性的進展,但緊接著便是可怕的死亡。她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案子,似乎自己每前進一步,所帶來的不是真相大白,而是更為殘酷的罪行爆發。 她只能衷心盼望著,這將是最後一次。無論如何,明天,她都必須去向皇帝匯報調查的結果了,但願那將是整個案件的終結。 裴玄靜說:“在我得到無'心'的《璇璣圖》後,將它與我們所熟悉的有'心'的《璇璣圖》做了對比,我發現兩者有許多不同之處,但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兩相對照的話,我竟更喜歡無'心'的《璇璣圖》。從八百四十字的無'心'《璇璣圖》中讀出的很多詩句,都頗有古風。其中有不少引自,比如'君子好逑',出自《關雎》;'豈無膏沐,誰適為容?'一句,出自《伯兮》;'南有喬木,不可休思'一句,出自;'採封采菲,無以下體',則出自《谷風》。還有這首詩:'召南周風,興自后妃。楚鄭衛姬,河廣思歸。詠歌長嘆,不能奮飛。弦調宮徵,同聲相追。'引用了《召南》和《衛女》……總之,從風格來說,無'心'《璇璣圖》中的詩句古樸優美,很讓人喜歡。”

裴玄靜停下來,看了看宋若昭。只見她垂眸而坐,面色如常,剛剛搖擺過的玉簪也紋絲不動了。 裴玄靜繼續說下去:“其實,兩份《璇璣圖》中的絕大部分字都是重複的,但就是有少數字的替換和重新排列,使得從兩份《璇璣圖》中讀到的回文詩截然不同,不僅詩意迥然,連風格都差之甚遠……還說回無'心'的《璇璣圖》吧。比如這一首詩:'佞讒姦兇,害我忠貞,妾嬖趙氏,飛燕實生,班寵婕妤,亂輦漢成。漸致人伐,用昭青青,慮微察深,禍在防萌。'讀來純乎是蘇蕙的口氣。應是蘇蕙將竇滔偏寵的趙陽台比為漢代趙飛燕,諷喻她禍亂漢室,令成帝死於非命。但蘇蕙又強調說,趙氏進讒終會敗露,丈夫最後總會分辨出誰好誰壞,體諒到自己的一片真心。再看這一首:'長君思,念好仇。傷摧容,發嘆愁。廂東步,階西遊。桑圃憩,桃林休。揚沙塵,清泉流。翔孤鳳,巢雙鳩。'表達女子與丈夫分別後的思念,觸景生情,感人至深……還有這首詩我也很喜歡:'鳴佩飄玉,風竹曳音。飄佩鳴玉,步之漢濱。'先用四句描寫丈夫的翩翩風采,讚美他那瀟灑的身形、文雅的氣質。然後又寫到自己:'姿艷華色,翠羽葳蕤。華豔姿色,冶容為誰。'是感嘆自己空有如花美貌,又以翠羽和香草妝點,打扮得華豔無比,卻因為心愛的丈夫遠離,沒有人能夠欣賞……”

宋若昭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煉師想要一首一首解讀過來嗎?那可得花不少時間呢,不如再嚐一口柿餅吧。” 裴玄靜還她一笑:“多謝四娘子好意,柿餅就不必了。詩,也品評到此,足夠了。我想以四娘子的學識修養,應當能得出結論——無'心'《璇璣圖》中的回文詩固然稱不上首首精品,但均言之有物,飽含深情,而且是真正的女兒聲調,確實像出自一個才女之手。那麼,問題就來了。我們都知道,如今流傳於世的《璇璣圖》,是另外那一幅中央有紅色'心'字的《璇璣圖》。所以,《璇璣圖》是如何形成這兩種不同版本的?究竟哪個版本才是蘇蕙原創的《璇璣圖》呢?” 她停下來,緊盯著宋若昭,道:“就我個人而言,喜歡無'心'《璇璣圖》遠勝於廣為流傳的有'心'《璇璣圖》。我也願意相信,無'心'《璇璣圖》才是蘇蕙創作的原始版本。”

“是嗎?”宋若昭反問,“可是宮中所藏的《璇璣圖》都是有'心'的版本。如果真像煉師所說,非蘇蕙原作,那麼這個版本的《璇璣圖》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據我推測,可能是因為《璇璣圖》循環往復均可成詩,所以並沒有上下左右的區別。在流傳的過程中,為了抄寫方便,有人就在中央空白處添了一個'心'字,以示為中心所在。久而久之,便與其他八百四十字混為一體了。巧合的是,圍繞著這個'心'字又能讀出不少詩來,於是便以訛傳訛,以這個版本的形式流傳開來。更有甚者,為了能夠配合'心'字成詩,後人又在原版的八百四十字中做了些修改,令此有'心'的《璇璣圖》成詩數目大為增加,雖然其中不少都平庸晦澀,但研究《璇璣圖》的風氣就是要讀出越多的詩越好,所以便無人追究詩本身的韻味品質,而只求數量了。” “但是,當年則天皇后作序的《璇璣圖》就是中央有紅'心'的。”宋若昭突然抬高聲音,像是要以氣勢壓人,“我們在宮中所見的《璇璣圖》藏品,均為此版本。難道煉師要說則天皇后也以訛傳訛,拿一個錯誤的版本發諸天下?” “為什麼不可能?而且我以為,恰恰因為則天皇后也搞錯了版本,才使得這個有'心'的《璇璣圖》廣為流傳,蘇蕙的真本反而湮滅無踪了。” “但煉師又怎麼找到這個無'心'的版本了呢?” “這……”裴玄靜猶豫了一下,隱娘從吐突承璀的運屍隊伍中劫下無“心”《璇璣圖》之事,她還不想向宋若昭透露,於是含糊答道,“機緣巧合,從一個來自邊遠南方的商隊處獲得。我想,之所以在南蠻偏僻之地還留存有這個原始的版本,大約是天高地遠,則天女皇所推崇之版本未能抵達的緣故。所以至今,他們仍然保留著前秦蘇蕙最初所作的《璇璣圖》。” “世上還有此等巧事?”宋若昭挖苦地說,“煉師的分析很精彩,結論也令人信服。煉師之能,若昭從心底里敬佩。可若昭不明白,今天煉師來說的這一大通《璇璣圖》有'心'抑或無'心'的理論,與若昭有什麼關係?又與二位姊姊的死有什麼關係?歸根結底,《璇璣圖》不過是件閨閣玩物,就算有真有假,有這樣、那樣的版本,甚至有十種、百種《璇璣圖》又能怎樣呢?煉師在這上頭花了那麼多心血,所為何來?”宋若昭一口氣說了這長長的一段話,淡定的外表有些維持不住了。 裴玄靜一字一句地說:“因為大娘子所說的'璇璣無心勝有心',其實是扶乩的結論!” “扶乩的結論?” “對。扶乩占卜,必須要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璇璣無心勝有心'。” 少頃,宋若昭才反應過來,問:“你是說,大姐也知道無'心'的《璇璣圖》?”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的那句話。”裴玄靜道,“三娘子在扶乩木盒中央設置毒殺機關,在大娘子扶乩的時候,事實已經確鑿無疑。大娘子仍然堅持扶乩,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想通過這個方式傳達某種意思給我,而這個意思是她不能明明白白說出來的。” 宋若昭譏笑道:“煉師是想說,大姐不惜忤逆犯上,堅持扶乩,還把《璇璣圖》中央的'心'字剪去,就是為了告訴你《璇璣圖》有兩個版本?” “四娘子且聽我說。剛才我們談到,《璇璣圖》有兩個版本,一個無'心',據我推測應該是前秦蘇蕙的原作,但幾乎不為人知。另外一個有'心',卻流傳甚廣,不論宮中還是民間,都以這個版本為準。原因何在呢?” “……因為則天皇后作序推崇的是後一個版本。” “沒錯。”裴玄靜點頭道,“也許在當時,有'心'的《璇璣圖》經過多年傳播已成主流,所以則天皇后所見的就只有這一個版本。又或者,則天皇后看到過不同的版本,但出於某種原因,她選擇了有'心'的這版。總之,經過她親自作序推崇,有'心'的《璇璣圖》才作為才女蘇蕙創造的織錦回文詩,廣為天下人所知,也從此被認為是唯一正確的版本。從中,我們可以看到帝王的無上權威。哪怕是一件閨閣賞玩之物,有了皇權的加持,也就成了正統,享受全天下的頂禮膜拜,甚至成為顛撲不滅的真理。從此,再沒有人去追究有'心'的《璇璣圖》中不盡合理之處,也再沒有會去質疑它。這,就是所謂的最高權威。” 說到這裡,裴玄靜也不禁一怔。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針對《璇璣圖》的推理,不自覺地沿襲了《蘭亭序》一案的思路。或者說,正是破解《蘭亭序》真偽的過程給了她靈感。 宋若昭喃喃地說:“什麼最高的權威,你到底想說什麼?” “在杜秋娘死後,郭貴妃曾經召見過我。” “郭貴妃?” “是,正是郭貴妃向我透露了一些皇家隱秘,才使我認定宋三娘子出於嫉妒,設計扶乩木盒毒殺了杜秋娘,並畏罪自殺……當我這樣告訴大娘子時,她卻堅持扶乩。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她強調說,長安城中蛇患或除,但大明宮中的蛇患依舊猖獗,甚至是劇毒的蟒蛇、蝮蛇、虺蛇……所以我們必須扶乩,為大明宮除害,替聖上分憂。” 裴玄靜望定宋若昭,道:“大明宮中怎麼可能有蟒、蝮、虺?……因為那些其實都不是蛇,而是人!” 宋若昭的面孔變得煞白。 “我們都知道,當年則天皇后的封後過程頗費周折。所以她在登上後位之後,便將高宗皇帝原先的王皇后和蕭淑妃廢為庶人,並且把王皇后改姓為蟒,把蕭淑妃改姓為梟。後來又將她所憎恨的魏國夫人一族改姓為蝮,將越王李貞一族改姓為虺。直到中宗皇帝即位後,才在神龍元年下詔為這些族氏恢復了原姓。”裴玄靜道,“宋大娘子特意提到大明宮中的蟒、蝮、虺,難道不是在暗示,扶乩表面上是因長安蛇患而起,其實是為了封後?” “再後來,則天皇后登基,成了則天皇帝,意欲鼓勵天下女子盡展才華,為《璇璣圖》作序,方使有'心'之《璇璣圖》風行天下。宋大娘子卻說'璇璣無心勝有心'。她為什麼不敢直說,卻要用那般曲折又慘烈的方式來引起我的思考?”裴玄靜深吸口氣,說出結論還是需要勇氣的,“扶乩是為立後之事占卜吉凶,但假如扶乩的結果直指則天女皇登基稱帝的話,你覺得,聖上會怎麼想呢?” 宋若昭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裴玄靜說:“我知道,這個結論太令人震撼……所以今天我先來到柿林院中,問一問四娘子的意見。” 宋若昭突然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四娘子……” “我的二位姊姊都已經死了。況且,聖上嚴令再不許行扶乩之事。”宋若昭終於止住笑,神色慘然地道,“郭貴妃是當今太子之母,煉師卻指她一旦成為皇后,就將步則天女皇的後塵,還說是柿林院中扶乩的結論。煉師想過這樣說的後果嗎?煉師是自由身,或許尚能一走了之。我和小妹若倫怎麼辦?既然終其一生,我們都離不開這座柿林院,走不出大明宮,你讓我們今後如何自處?” “煉師請回吧。”宋若昭下了逐客令,“你怎麼去向聖上復命,是你的事情,但千萬不要把我牽連進去。我只想帶著小妹若倫,在柿林院里安安靜靜地活下去。” 裴玄靜點頭起身:“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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