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代號D機關1·JOKER GAME

第4章 第四節

代號D機關1·JOKER GAME 柳广司 3312 2018-03-15
兩天前,佐久間傳達他從參謀總部帶回來的命令後,結城中校詫異地瞇起眼睛。 “要我們調查這個人?”佐久間遞出約翰·高登的資料,結城中校也沒細看,就直接拋向辦公桌地說道,“說出個理由吧。” “如同我剛才所說,這個目標目前有間諜嫌疑。” 不得已,佐久間只好再說明一遍。 “武藤上校很期待能搜出明確的證據,以證實目標的嫌疑。” “證據?愚蠢透頂,找出那種東西要做什麼?” 結城中校如此回答。 “咦?您剛才說什麼?” “就算不調查證據,只要放著他不管,不久他就會自己消失。” ——自己消失? 佐久間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高登有可能偷拍我大日本帝國陸軍的暗號表,嫌疑重大。您剛才說他會自己消失?意思是要'放他逃脫'嗎?”

“當間諜被人懷疑時,一切就結束了。被人懷疑的間諜還有什麼意義?現在才逮捕一名形同殘兵的對手,又有何用?” “或許是這樣沒錯,可是……”佐久間一時為之語塞,但他馬上加以反駁,“只要逮捕他,加以審問,或許能逼他說出這次洩露機密與何人有關,或是查出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相關人士。” “從他的做法來看,是單獨犯案。就算逮捕他,也問不出結果。” “目前參謀總部對我們不只要求訓練,也要求要拿出實際的成績來。” 不得已,佐久間只好進一步說出實情。 “武藤上校說'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帶回證據來'。換言之,這是對D機關正式下達任務命令。” “真是個沒意義的任務。” “不過,命令終究是命令。”

結城中校暗淡無光的雙眼,望向緊纏不放的佐久間。 “我明白了。只要扣押證據就行了,對吧?” 結城中校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叫來了“D機關”第一期的其中一人——三好少尉。 三好在佐久間面前,以驚人的速度將高登相關的調查書看過一遍後,馬上歸還資料說道:“那麼,要怎麼處理?” “偽裝成憲兵隊,闖進屋內調查。”結城中校神色自若地說道,“三好,你擔任現場總指揮。取得證據後,馬上離開現場。在真正的憲兵抵達,引發騷動之前,約有四十分鐘的時間。辦得到嗎?” “只要三十分鐘就夠了。”三好微微聳肩,轉頭對佐久間說道,“那麼,就請佐久間先生擔任憲兵隊隊長。” “我擔任憲兵隊隊長?” 這句話令佐久間大感意外。

“不是由你擔任現場總指揮嗎?” “我會以口譯的身份與你同行。從數據來看,要和目標直接對話,這麼做比較好。” “可是……” “如果是真正的憲兵隊,闖進外國人家中卻不帶口譯隨行,那太不自然了。因為那些人不可能聽得懂外語。” 經他這麼一說,佐久間無法反駁。 “那麼,就決定在兩天后的八點執行。我會轉達所有人。” 三好輕鬆地留下這麼一句後,就準備開門離去,佐久間急忙叫住他:“要是闖進屋內後,查不出證據怎麼辦?” 三好驚訝地望著佐久間。 “……應該有吧?” 三好像童話故事裡的貓一樣,咧嘴一笑,消失在門後。
任務當天。 D機關的學生按照預定計劃偽裝成憲兵隊,突襲目標的住家。

約翰·高登一開始頑強地拒絕憲兵隊進入屋內。 “我沒做任何壞事。我明明沒做壞事,為什麼要調查我家?我不能接受!” 這名高大的美國人擋在門口,高聲大叫。 他們想強行進入屋內,但高登張開雙臂在門口昂首而立,不讓佐久間一行人進屋。 高登比包圍他的人足足高出一個頭。他因激動而漲紅的臉,看起來活像赤鬼。如果硬闖,肯定會引發不小的騷動。事實上,左鄰右舍已開始陸續有人從門口探頭張望這場意想不到的騷動了。 ——沒時間再繼續僵持下去了。 正當佐久間內心開始焦急時,高登突然飛快地講了一串奇怪的話。 “你們不要太過分……只有一次的話還好說……但第二次就不可原諒了!” ——什麼?他剛才說什麼?

佐久間不禁轉頭詢問三好。 三好就像要替他的提問口譯般,低聲朝目標說了些話。 驀地,之前還板著臉,堅持拒絕他們進屋調查的高登,此時突然雙目圓睜,接著拍手大笑。 “噢,我明白了,你可真敢說,真有膽識。日本武士說到做到,對吧?” 他的態度驟變,令佐久間大為吃驚。 “怎麼回事?你對他說了什麼?” 三好神色自若地應道:“我跟他說'如果調查後找不出證據,隊長會當場切腹'。” “什麼……” 佐久間啞口無言,他事前完全沒聽說這回事。 美國技師約翰·高登泛著冷笑,原本擋在門口的身軀側向一旁。 “我熱愛日本文化,到目前我已經看過藝妓、富士山,就只剩切腹秀。我十分期待你的表演,請!”

只能先做好心理準備了。
“上!”佐久間低聲下令,這群假憲兵衝進屋內…… “隊長先生,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呢。”高登對佐久間說道,“你的部下還要繼續搜我的房子嗎?你們再怎麼搜,也搜不出的。” 他還是一樣自信滿滿。 ——他到底打算怎麼善後? 擔任現場總指揮的三好,一樣面無表情,沒任何反應。 該不會…… 佐久間突然想到某個可能性,暗自咬牙。 (我又抽到鬼牌了嗎……) 和那時候一樣…… 那是大約半年前的事。 佐久間發現學生聚集在餐廳裡玩撲克牌,馬上也加入其中。坦白說,佐久間並沒有其他興趣,撲克牌是他唯一的嗜好。 他對自己的牌技頗有自信。 但玩了幾輪下來,佐久間始終沒贏過。

並不是因為發到的牌太差。 每當佐久間拿到一手好牌時,其他人便會以低額的賭金下注;反之,當他拿到一手爛牌時,其他人一定以高額賭金下注。偶爾拿到好牌,提高賭金時,對手卻一定打出比他更好的牌。 儘管牌桌上的對手不斷更換,但佐久間還是輸個不停。 ——這也沒辦法,有時就運氣就是這麼背。 佐久間聳了聳肩,拿出口袋裡所有的錢,放在牌桌上,這時學生才一臉歉疚地向他說明當中的玄機。 原來他們是串通好的。 站在後方的人偷看佐久間的牌,然後向牌桌上的人打暗號。 佐久間為之愕然。 由於大受打擊,他甚至沒想到卑鄙這個字眼。 “你們耍詐贏牌,有什麼樂趣可言?” 佐久間低聲反問,學生彼此對望。

“我們不是玩牌。” “什麼?那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稱它為'鬼牌遊戲(Joker game)'……” “鬼牌遊戲?” “也就是說……” 他們介紹了一套極為奇妙的遊戲。 在牌桌上玩牌不過是一種假象。玩家會把出入餐廳的人看作自己的同夥,再由同夥偷看對手的牌,以暗號通知玩家;但是參與的人都不知道誰站在哪一邊。所謂同伙的暗號,也許有假。玩家要看穿敵方的暗號,改變出牌方式,或是讓敵方的間諜背叛,改站在自己這邊。除此之外,似乎還有許多複雜的規則,但佐久間無法理解。 “為什麼規則一定要這麼複雜?” “其實談不上複雜。”一名學生聳肩應道,“充其量,不過就像國際政治罷了。”

“國際政治?” “請把牌桌想成是國際政治的舞台。”另一人從旁插話,“如果情報完全洩露,絕對贏不了遊戲,就像幾年前,在倫敦舉辦縮減軍備會議時的日本一樣。當時談判桌上的其他各國玩家,早已事先掌握所有情報,明白日本讓步的最大限度。像這種遊戲怎麼可能贏得了?沒錯,真要比喻的話,當時日本的外交團,就像你一樣,明明不知道遊戲規則,卻自己跑來參加。” 語畢,學生彼此看了一眼,放聲大笑。 日後佐久間就算看到學生在玩牌,也不再靠近。 他們這次又是在什麼規則下,玩著什麼遊戲? 光在一旁觀看,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但至少佐久間非常清楚一件事。 ——對這群人來說,一切不過只是遊戲。 也許就算是冒著生命危險執行的間諜任務,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好不容易才發現的“有趣遊戲”罷了。

除了自己,都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虛無主義者。 無情無義。 個個都是怪物。 國家的未來絕對不能交到這些來路不明、陰森可怕的傢伙手上。 這次參謀總部下令執行的任務,應該是用來打垮這些傢伙的藉口。 要是能找出確切的證據,證明約翰·高登是美國派來的間諜,那就好了。這麼一來,D機關的學生才會真切感受到“我們日後也會像這樣遭人逮捕”的恐懼與不安,明白這是現實,而不是遊戲。 而另一方面,如果他們未能發現證據,參謀總部應該會大肆抨擊D,進而出手毀了這個機關。可是…… 身上穿著假憲兵服的學生,結束屋內的調查,陸續來到佐久間跟前報告結果。 “廚房查無所獲!” “庭院查無所獲!” “壁櫥查無所獲!” “閣樓查無所獲!” 聽完報告後,佐久間不發一語地邁步前行,環視已整理乾淨的屋內。他不得不承認,學生的調查確實既利落又徹底。 ——這裡原本就沒有想要的證據。 跟著佐久間到處走的高登,滿懷期待地開口道:“隊長先生,怎麼啦?表演時間也該到了吧?” 佐久間停步。 難道最後又是我抽到鬼牌? 佐久間閉上眼,已做好心理準備。 ——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我就好好做給你們看吧。 他睜開眼,再次轉頭望向身後。 三好在壓低帽簷的憲兵帽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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