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迪斯科偵探星期三

第67章 第十七章

“喲,這就是信號。快行動吧,快起舞吧迪斯科偵探。要盡快哦,現在你已經沒有如此奢侈的時間讓自己因為恐懼而雙腿發軟了。” 聽到我的話,“過去的我”露出了複雜的眼神,但他馬上被水星C催促,跟“過去的水星C”一起消失了。 八極正在接聽出逗海打來的電話。 “對,剛才我不是說倫巴巴十二被送過來接受檢查了嗎,可是血液檢查的結果卻顯示他沒有得闌尾炎。似乎在他肚子裡有個奇怪的小口袋,而且中間還是空空的……” 他在報告三田村三郎肚子裡發現的一郎和二郎離開後的空空如也的家。 我猶豫著是否要向出逗海提供我擁有的情報,但還是作罷了。出逗海肩負著將鳳梨居事件的部分真相透露給世間的任務。既然他無法跟別的名偵探一起失踪,那麼,向他提供多餘的知識就有可能會增加我們面對的危險,而且更重要的是,還會增加今後將被我們保護起來的孩子們的危險。

“小口袋?在體內……難道那是內髒嗎?”“好像是的。”“麻煩你請醫院加快檢查的速度,一旦結果出來了,請馬上聯繫我。”“好的。”“不過出逗海先生,必須在今天之內……”說到一半,八極就閉嘴了。他大概跟我一樣,在考慮向留在外面的出逗海提供有關未來的情報究竟是不是好事吧。我走到八極身邊,湊到他耳朵上說,“關於那個可以由我來說明,不要再把出逗海捲進來了。”八極看看我的臉,然後說,“不,出逗海先生,已經沒事了。我們這邊自己解決就好。”“啊?你們那邊……”我插進來說,“出逗海,我是星期三。”“啊,你好。”“你現在先養好身體吧。我們這邊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候一起去看你。”“啊,別來啊。我會害羞的。”“沒事的,我把水星C也帶過去。”“呃……我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隨便接待探病的人……話說,水星C先生現在在那邊嗎?”“我在啊白痴。”水星C也插了一句,出逗海馬上發出“呀”的慘叫,然後聲音突然中斷了。嘟、嘟、嘟……八極說:“啊,他掛掉了。”隨後,名偵探和劇團成員們都笑了起來。

八極收起手機,然後像是代表在場所有人一樣開口道:“因為'知'和'心意'都備齊了,所以你們一定也會乖乖消失的吧。星期三先生,你說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我開始向他們講述“終結時刻”之後的未來。雖然隱瞞了梢式這一名稱,但把概要和具體內容都告訴了他們。 “Main-child”和“Sub-child”、有意圖的虐待和交替人格的生成、意識的抽出和植入、史泰龍公司和黑天鵝公司每年犧牲的七百萬名兒童和三百兆日元的贏利、與其針鋒相對的我和“鳳梨居三十一人”、被藏匿的三億個孩子。 他們對巨大數字和“鳳梨居三十一人”的反應果然很強烈。但對黑天鵝公司大量回收人類的暴力感情和心意並使其人格化,以及通過意識的移植使肉體造型發生變化這些事情卻好像不太能理解,因此也有很多相關的問題被提了出來。其實我如果沒有跟梢、小枝和“島田桔梗”相遇並相處的話,一定也根本無法理解這些事情吧。是否該要帶他們到未來去用自己的雙眼來確認呢,我正在思考著,旁邊的水星C說話了。

“那不如我來向你們展示一下化作人形的心意吧。” 他說話的時候,我也已經想起來了。水星C抓住的那個“我的心意”現在還被吊在“通往天堂的階梯”的盡頭。 難道那個“倒吊男子”其實是在暗示那傢伙嗎? 水星C用空間移動瞬間就把Nail Peeler帶了過來,看到那個黑衣人,名偵探們和劇團員齊齊往後退了一步。女孩子們甚至發出了驚叫聲。 “很好,那你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被水星C催促,那個被繩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穿著一身黑皮衣的男人說:“我叫SS-Nail Peeler,我是迪斯科·星期三生出來的心意。” 劇團員一下沸騰起來。 “他的聲音……”“他衣服下面是不是透明的啊?”“心意是怎麼知道自己其實是心意的?”

Nail Peeler說:“給我鬆開繩子啦迪斯科,為什麼我要受到這種待遇啊?” 現在還不是時,因為我還有許多需要確認的事情。 “你究竟是我的什麼心意?”我問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名字?” Nail Peeler說:“我不是說過了嘛,SS是Super Sadistic的縮寫,Nail Peeler就是拔指甲的人。實際上這樣很SS不是嗎?我真的很想把你的指甲都拔光。慢慢地,一個一個拔掉。橫著拔或者豎著拔,揉成一團或者一下抽出來。” 劇團員中又有人發出驚叫。 “……你該不會是黑天鵝的手下吧?”因為他是化作人形,帶有攻擊性的心意。我又問道,“為什麼會想拔掉我的指甲?” “當然是因為我恨你啊!恨你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所以我才會試圖讓你留在鳳梨居,還把你帶到了鳳梨居大劇院去!”

“無所事事?我究竟怎麼……”說到一半,我又改變了想法。鳳梨居事件本來就是為我準備的,所以他說得大概一點沒錯吧。 “你是說我應該早點解決事件嗎?” “不對!如果沒有我是無法解決這個事件的,所以我才會到這裡來。” 我開始混亂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最後沒能解決事件嗎?在某個架空的過去?” “也不是這麼說!” 也不是這麼說,那就是真的啦? “我為了改變那個過去而把你派到了過去,將那裡的歷史抹消了……”而那跟普林斯頓酒店一二〇一號房的另外一個“我”所說的改變歷史的方法還不一樣,又是一個全新的想法。 “如果為了改變歷史而親自回到過去,那麼改變後的歷史流就會將自己進行時間跳轉的事實抹消。所以自己才要留在原來的歷史中,轉而將'自己的心意'派出去……”我如今已經非常習慣這樣的思考,不小心自言自語了出來。

“啊,就是那個。”說話的是Nail Peeler。 “就是這麼回事。” 天使兔劇團的成員們笑了笑。 我問道:“為什麼你會沒有身體呢?”不過在提出問題後,我馬上在自己腦中找到了答案。 Nail Peeler也說:“那不就意味著要進入某個人的身體嗎,我是絕對不會學那些惡棍的。” 那是當然,真不愧是我的心意。絕對不會奪走任何人的身體,至少不會奪走活人的身體。 Nail Peeler又繼續說道:“況且,一旦擁有了肉體,我搞不好還要分擔你的一部分工作不是嗎。因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也不是這麼說,我畢竟只是一個心意,只有你才是真正的你。所以我是不會把你的責任也一起承擔下來的。說到責任,一個人擁有生命其實是非常辛苦的。因為所謂的走過人生,就是不得不將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在現實中履行不是嗎?而我只是帶著某個目的到這裡來的。所以只要達到那個目的就完事了。”

“你的目的現在還沒有達到嗎?” “我不是還在這裡嗎,你自己想吧。” “你不准備把自己的目的告訴我嗎?” “要是我告訴你的話,你就配不上偵探這個頭銜了吧。你以為大家呼喚你是來幹什麼的。” “就是說我還有尚未完成的任務對吧?” “這一切不是還沒結束嗎。” 說得沒錯。 “只要你明白到這一點,事情就差不多結束了。”Nail Peeler說完,他戴在臉上的一開始我以為是煮爛了的黑臉面具突然歪了一下。 他在笑? “因為我是從失敗了的'我'裡面生出來的,所以肯定不會知道全部答案。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情大體都傳達到了,所以我也差不多該死了。” “……你會死嗎?”

“我可不是單純地消失掉哦,心意也是會死的。不要小看我了,白痴。” “是嗎……你幫了我很大的忙,謝謝你。” “哼,我是被你害死的。心意也是有生命的。你要對此表示敬意!” “嗯。” “那在最後這一刻,你還是把我的繩子鬆開吧。我要先把你的指甲拔掉再死。” 我想了一會兒。雙手的指甲已經一度被全部拔掉了,左手的中指還曾經被切掉八回。如今的我是否還能再承受一次劇痛呢? “我不可能會讓你干那種事情吧。” 我說完,Nail Peeler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樣就好迪斯科。聽好了,人類的攻擊欲是絕對無法被滿足的。他們根本不會有吃飽了的幸福感,他們總是會追求更多更多。迪斯科,你覺得,真正的虐待者們會輕易放過被你藏匿起來的孩子嗎?”

我的脊背突然躥過一陣寒冷。 “聽好了,你只需要考慮梢的事情,迪斯科!只有那孩子才是你真正的守護者,是唯一能照亮你前路的女孩啊!” Nail Peeler大叫著消失在眾人面前,一套緊身皮革衣服和繩子一起“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那身衣服如今已經不是肉體,也不是皮膚,而只是一個東西而已。我看著地上的東西,突然發現了後領的商標。那上面印著“士官”兩個字。 呵,我忍不住笑了。他一定是從三田村三郎收藏自己隱秘愛好的地方借出來的吧。 這些皮革不是來路不明的物質,而是一套被主人偷偷收藏在某個秘密衣櫥裡的衣服。 Nail Peeler死得很徹底。 他的目的達到了嗎?這是他交給我自己思考的問題。

名偵探以及劇團成員們已經不再懷疑我了。然後他們便開始議論。 豆源說:“這就是說,我們真的會失踪啦。為了去誘拐那三億個孩子……” 貓貓說:“可是,三億人這麼多,我們要怎麼誘拐暱……哈,反正會有辦法的。不過我們要把孩子藏到哪裡去?雖說是小孩子,但畢竟有三億啊,這差不多相當於現在全世界兒童人數的一半了吧?從四歲到八歲的孩子……” 日月說:“只要把空間扭曲,應該就製造出想要的大小了吧。” 八極說:“然後只要把那個空間壓縮,再把它隱藏起來就好。而且,我們也沒有要讓孩子們保持原來的大小,還有藏匿孩子的時間,無論多麼短暫都無所謂……不過這也是以我們能夠贏得這場誘拐戰爭為前提的假設。” “但我們對手可以不斷更換身體,幾乎等於不死之身啊,到二〇一九年,他們的勢力範圍應該已經覆蓋了全世界Ⅱ巴?” “不,剛才星期三先生說過,那個未來在某種程度上包含了架空的要素,難道不是嗎?” “那是因為有我們這些人潛藏在其中不是嗎?可是不管是多麼重要的人物,其個人能夠產生的影響力也是非常有限的對吧?話說回來,我還是知道一個人能夠做到多少事情的,但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科學技術的進步,只要其方向性被固定了,就算參與其中的人不一樣,也應該會以同樣的步調向前邁進吧。就算不是那個重要人物,換做別人應該也能做出同樣的發現和發明吧,而且這些意外會讓進步的速度加快或是減慢,最後將一切總結起來,還是會回歸到同樣的節奏不是嗎。你們覺得怎麼樣?” “關於這一點,由於我們無法進行其他模式的實證研究,所以是無法進行比較和檢討的吧……不,以前是沒有的,對吧。現在的我們能夠自由穿梭子各個時空,而且也能改變未來了,所以那樣的驗證或許是能夠做到的。” “剛才聽完那個黑衣男人的話,我的確覺得在某些情況下是可以驗證的……” “要怎麼樣才能擁有強烈的意志呢?” 在名偵探聚集到中央大廳一角,唧唧喳喳地議論著的時候,劇團成員們卻出現了情緒的動搖。 “我們難道再也回不了家了嗎?”“應該回不去了吧?”“那我們怎麼辦啊?”“現在比起怎麼辦,應該更像是應該做什麼好的感覺吧?”“不,比起應該做什麼,應該先想像我們能做什麼吧?”“演戲……”“不過啊,我們總是能做到些什麼的吧。”“一定能的,比如做飯之類的。”“還有哄孩子。”“可是有三億人……”“不對,肯定不是一下子就跑出來三億人吧。應該是一點一點慢慢增加的。”“啊?可是如果要集中在一個地方的話,不就跟一下跑出來三億人差不多了嗎?我們肯定不能連續照顧他們十年甚至二十年吧?所以應該只會把那三億兒童集中起來躲上幾秒鐘而已。”“哦哦哦哦。”“你真聰明。”“好厲害。”“那我們應該就不需要演戲了吧?”“啊。”“真的呢。”“所以啊,我們應該也會一起到外面去拐小孩吧。”“不要說拐小孩啦。”“說誘拐也沒什麼兩樣啊……”“這應該是犯罪吧?”“不,這是因為整個社會都瘋掉了。” 他們分成了兩堆各自進行著交談,但最後向我提出的問題卻都在意料之內。 名偵探們問:“迪斯科先生,你打算怎麼把孩子們藏起來,藏到什麼地方去呢?” 天使兔劇團成員問:“迪斯科先生,我們能先回一趟家嗎?” 藏匿孩子的地方……我現在還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把鳳梨居中隱藏的逆流世界告訴他們。 不好意思,你們回不了家了。因為我不能讓你們離開鳳梨居半步。畢竟萬一情報外洩,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而且剛才Nail Peeler那番話也讓我感到非常恐懼。 迪斯科,你覺得,真正的虐待者們會輕易放過被你藏匿起來的孩子嗎? 在二〇一九年,JJ曾經對我說,他在十年內已經讓兩億孩子成了“Main-child”。他如果要達到我誘拐的三億人的數量,大概要花上十五年時間吧。畢竟那是每年進行三百兆日元的交易,看似已經將世界控制在掌心中的史泰龍公司,而且JJ也不斷向我重複了好多遍勝利宣言,看上去並不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樣子。但是企業這種東西,如果存在讓自己收入倍增的事物,一定會想盡辦法弄到手的。再說了,JJ拼命表露出的那種“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哦”的態度,看起來不正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而進行的一場演出嗎? 也就是說,無論在二〇一九年,還是在之前、之後,總之,被我藏匿起來的那些孩子一直都被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 我找不到任何鬆一口氣的理由,也沒有任何時間和地方可以供我休息。 我果然還是無法給予這些人更多的情報。 於是,我只能說:“只要你們不離開鳳梨居,隨便做什麼都可以。所以最好還是給自己的家人朋友打個電話吧。” 話音剛落,天使兔劇團的某個男孩子就說:“可是,要我們消失,應該說要我們集體玩失踪的話,你不覺得理由好像不太充分嗎。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有些事情是無法說出口的,況且我們也不一定聽得懂……” “還有啊,我自己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呢,為什麼必須跟你一起救助孩子們呢?”說出這句話的是二琉主,他不顧周圍名偵探吃驚的樣子繼續道,“……開玩笑的啦……肯定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吧。啊哈哈哈。” 確實,這樣實在太沒道理了。 這個世界上存在許多不合情理的事情,而我正在把這些人捲入其中一個巨大的旋渦中。 不過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著這樣的事情,雖然自己知道人生中必定充滿了各種問題,但即便如此,也還是無法心平氣和地去接受,畢竟痛苦就是痛苦,這是不會變的。 我無所謂。不,與其說是無所謂,應該說是一種“沒辦法就這樣吧”的感覺。對我來說,沒有比拯救孩子更大的喜悅了。因為那是佔據了我價值觀最高處的信念。可是除我之外的人也的確會把這件事擺在各自不同的高度。就算沒有梢式的存在,針對孩子的虐待行徑也是層出不窮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把這種事情放到第一位去考慮和對應,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樣。我也是會在一天結束的時候喝喝小酒,泡泡小妞,或者一個人睡上十小時,有時還會看看無聊的電視劇,甚至會無所事事地發呆。 但今後卻不一樣了,我必須拼盡全力去做這件事,而且還是強制性的,被名為倫理的觀念不斷鞭策著。在別人依舊像從前一樣悠閒生活的時候,我必須克服各種障礙,一心一意地擄走孩子,讓他們的雙親陷入悲傷,並讓更多的人類對我恨之入骨才行。我必定會遭到各種控訴,而且一定還會被追踪吧。但我還是要執拗地、徹底地去做這件事情,並且還要把自己的父母兄弟和朋友都深深地捲入其中。 所以我現在只能這樣說:“想退出的人,可以趁現在離開這裡。不過必須在今天零點以後。” “風梨居三十一人”也只是行踪不明而已,他們不一定都參與到了誘拐兒童的行動中來。 可是天使兔劇團的一個女孩子卻說:“我想幫迪斯科先生的忙。”那個聲音雖然很小,但聽起來並不像是為了照顧我和周圍人們的感想而說的,雖然她的聲音中摻雜著一些猶豫,但也包含了一定的決心。她本人好像也是不小心將內心的想法說漏嘴了,因為她此時正用雙手摀住嘴巴,羞澀地笑著環視身邊的劇團成員,但她馬上又繼續說,“對不起。其實我並沒有放棄人生這樣的想法,而正是因為我非常珍惜自己將來的時光,所以我想盡量努力,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旁邊的女孩子說:“啊……可是平木你不是想當演員嗎?”說完,她後面有幾個男孩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於是那個叫平木的女孩以及其他幾個女孩子便猛踢他們。 “好痛好痛,對不起對不起,嗚呼呼。可是啊……” “我無所謂了。”平木又繼續道,“因為我只是想受到關注而已。”說著,她伸展雙臂,在眾人面前蹦跳了兩下,然後說,“而且,我覺得自己今後恐怕不會有機會登上比這裡更大的舞台了吧。畢竟我們的舞台是世界,觀眾則是全人類啊!”她像唱歌一樣說著,這時,一個男孩子又從另一個地方上前一步,將雙臂張開到胸前發出了宣言。 “我也要放棄SE的夢想!” 因為說這話的是木村大介,所以馬上又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道:“你這樣做更正確吧。”“少做夢了,還是夢想成為普通的職員吧。”“你這個NEET預備軍說什麼大話呢……”不一會兒,其他團員也站出來說。 “那我就放棄飛行員的夢想吧!”“我不當醫生了!”“我不做政治家了!”“我不當新娘了!”“我也不當新娘了!”唧唧喳喳。 “不過啊,我們大家以後真的沒機會再遇到美好的邂逅了哦,所以只能在我們這群人中間找人談戀愛了不是嗎?在這三十一個人中間……”其中一個女孩子說完,天使兔劇團成員齊齊屏住呼吸,開始查看周圍,順便進行品評。 “劇團內戀愛要解禁了嗎?”一個男孩子喃喃道,“那我要跟二琉主君!”“我也要二琉主君!”“啊,那我也要!”我看著這群再次用相同的模式喧鬧起來的劇團員,心想有這幫人在這里或許是件非常好的事情吧。當然,他們的喧鬧一定只是某種演出罷了。不過如果沒有他們像現在這樣吵吵鬧鬧的話,其他人必定會留下某些難以抹消的心結,而這些人則非常完美地幫我們和他們自己解開了那個結。 我必須對他們表現出來的開朗有所回報才對。 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向他們展示那個雖然有點亂來,但卻美麗而又廣闊的雙胞胎世界。而且也想讓他們看看即將被自己拯救的孩子們的樣子…… 不,其實連我自己也還沒見到過,所以我也想看看。 說不定現在這個時間點的鳳梨居中也有被藏匿的孩子吧。就在八號房和九號房之間。 可是,那個世界是“終結時刻”以後的世界,不屬於那個世界的現在的我應該進不去才對。 我離開大聲吵鬧的劇團成員們,以及被捲入其中的名偵探們,還有一直滿臉微笑的水星C,獨自進入一樓九號三田村三郎的房間,把自己藏起來,跳轉到“終結時刻”之後,深夜零時的鳳梨居。 我不知道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周圍已經沒有人的動靜了。吊燈和迴廊的壁燈都開著,但沒有一個人在裡面。我又查看了家具和各種用品,它們都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這裡應該沒有發生過打鬥,看上去就好像這裡的人們齊齊消失在了空氣中。但我又覺得他們都是有準備的,圍繞著迴廊的房門都已經關閉,中央大廳的沙發也都被擺放整齊,被水星C當做緩衝墊壓壞了的沙發也被恢復了原狀,桌子也被擦乾淨了。 “鳳梨居三十一人”究竟是怎麼消失的呢? 我是不是該跳轉到二十三時二十六分去看看現場的樣子呢? 但我轉念一想,還是作罷了。 Nail Peeler剛才不是說過嗎。要是我告訴你的話,你就配不上偵探這個頭銜了吧。也就是說,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思考。如果忍不住去偷看答案的話,肯定會有無法解答的問題。而且就像我一開始沒有發現鳳梨居就是奈津川山莊一樣,在意識不同的狀態下,看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所以,現在的我就算目睹了“終結時刻”,也一定看不出其中的意義何在。搞不好還會讓混亂加劇。 現在我還有時間。 我跳轉到二樓八號房門前的迴廊上,把鳳梨居扭曲。 白色“壁壘”出現了。 我現在已經可以省略黑匣子這一過渡了。在跟那個“黑鳥男人”的對決中,我已經可以自由地調節自己體內的時間流。 我來到“壁壘”的另一邊。那個陽光明媚,吹拂著既不涼也不熱的和風,太陽可以隨時升起,夜晚可以隨時降臨的世界。 我落在了一片綠色的草坪上,馬上知道一郎和二郎就在附近。 “迪斯科先生。”我聽到呼喚聲轉頭一看,雙胞胎就站在不遠處。 那對雙胞胎跟我上次見他們的時候相比幾乎沒有成長過。但我已經從二〇一九年回到了二〇〇六年,這十三年的歲月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暱。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時間根本就不會前進嗎。不過即使如此,他們好像還是有了換一身襯衫的時間,今天這兩兄弟穿的是藍色和紫色橫條紋交錯的白色POLO衫。牛仔褲和運動鞋還是跟上次一樣。 “喲。”我對他們說,“早上好。” 雙胞胎笑了。 “早上好。”“好。”“不過現在是中午?”“早上?”“全部都是呢。”“嘿嘿。” 我掏出手機,進入照相機模式,對著那對可愛的兄弟。 “哦。”“要拍照呢。”“我是第一次。”“對吧。”“我是一郎。”“我是二郎。”“要叫大家來嗎?” “不,有你們兩個就好。”我說。因為空間是扭曲的,所以我頗費了一番工夫才勉強將那兩個人都收到了鏡頭中,但不知道這個數據是否能保存下來。不過我是想著要保存下來才按下快門的,所以應該會保存下來吧。 然後我又站在興奮不已的雙胞胎旁邊,從各個角度拍攝了這個世界的景色。各種各樣的光景被我攝入鏡頭,讓人不敢相信那是從同一個位置拍攝的。而且無論哪個光景,都是如此美麗。如果能把孩子們帶到這裡來,他們一定會很高興吧。畢竟這個世界裡只存在讓人感覺舒服的事物。 我聞著從遠處傳來的莫名花香,想道。這裡總歸是居住著持有各種意識的人類和動物,所以他們大概也會相互影響彼此的世界觀吧。如果這個世界是因此而形成的,那麼,這個世界的規則就只有一條。不准帶入某個人討厭的東西。不,估計是無法帶入吧。 這樣一來,就算是對梢式,以及圍繞梢式的過去和未來擁有一定知識和經驗的人進入這裡,他大概也無法將其活用,而最終只能讓那些知識和經驗慢慢消失吧。 在這裡,未來的走向應該會跟“終結時刻”之後的外部世界完全不同。 我確信。 “好了,”我說著,把手機重新塞進口袋,然後雙胞胎說,“咦,要回去了?”“啊啊?不如一直待在這裡吧。”雖然被如此挽留,但我畢竟還有許多必須去完成的事情,所以現在不能到這裡來快樂悠閒地享受生活。 “我會帶很多小孩子到這裡來。”我說,“你們要跟他們好好相處哦。” 雙胞胎再次露出高興的笑容。 “哦哦哦。”“哦哦哦。”“小孩子?”“很多很多嗎?”“有多少啊?”“我們能一起玩什麼呢?” 小孩子的數量將會多得可以組建無數個棒球隊、足球隊,甚至還能建立一個全國棒球聯盟,將所有的運動場都塞滿,也還是裝不下。而且因為他們都是小孩子,所以一定能以一種非常自然的方式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們什麼時候來?”“馬上就來嗎?”“還有幾分鐘?”“幾點幾分幾秒?” 我對這兩個問問題像三歲小孩一樣的兄弟說:“還有三十分鐘左右吧。” 我來這裡的時候剛好是零點過後,所以在這個逆流世界中,二十三時二十六分大概真的在不到三十分鐘之後就會到來吧。在時空發生對折之後,我們應該就會把誘拐來的小孩子藏到這裡。而且照這個世界的大小來看,我們不需要著急,但如果突然有幾百幾千個小孩子被送進來,搞不好真的會引發混亂…… 我對正在“嘿咻咻嘿咻咻”地跳著自創舞蹈的雙胞胎說:“再見了,我等會兒再過來。”雙胞胎聽到,便向我揮手。 “再見啦!”“拜拜!” “幫我向輕量級和中量級,還有空空和點點問好哦。” “好的。”“知道啦。” 接下來就去拍孩子們的照片吧,在這個世界裡,跨越“終結時刻”的移動應該很輕鬆才對,如此想著,我便準備跳轉,可是,卻跳不動。 跳不動? 雙胞胎愣愣地看著我意義不明地跳起來又落地,齊聲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迪斯科先生失敗了!”“對啊!”“啊哈哈哈!” 是嗎,我想著,抬頭看向漂浮著幾個熱帶雨球的天空。在許多太陽和藍天之間聚成幾小堆的夜晚和夕陽和朝霞……這裡的時間流動方式是根據這片天空下的雙胞胎的心意決定的。所以我一定已經穿越了時間,只是沒有實際感覺罷了吧。可是如果只穿越了自己體內的時間,並不意味著我就來到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在這個雙胞胎世界裡,根本不存在統一的過去和未來。 “咦?”讓一郎和二郎笑了一會兒,我再次對他們說,“再見了,我還會再來的。”然後揮揮手。雖然有點麻煩,但我只能先回到外部世界,穿越鳳梨居內部的時間,回到“終結時刻之前”,然後再進入這個世界吧。 “拜拜。”“再見啦。”我從向我揮手道別的雙胞胎身邊跳轉,回到空無一人的鳳梨居,首先得把鳳梨居再次扭轉回原來的形狀。這是關鍵所在。 好了,我又想。如果不經過“對折時間點”的話,現在的我應該還無法進入時間逆流的兒童藏匿處才對。不過“終結時刻”之後的人們應該可以進去……我看了看屋外,鳳梨居周圍依舊圍繞著一大群採訪人員。因為事件好像已經結束了,但過了一整天也沒見名偵探們出來,所以他們似乎顯得非常困惑,並且故意用能夠傳到鳳梨居內部的音量大聲說話。看來他們不知道這裡面已經沒有人了。我操縱空間,從其中一個記者那裡“借來”了一台攝像機。 很好。 隨後我又回到了剛才那個黎明前的風梨居。其實我是想找一個沒有任何人的時間帶回去,可是在三田村三郎死後,名偵探們和媒體人員一直都待在附近,在此之前又有天使兔團員們住在裡面,更早以前雖然只有三郎一個人住在這裡,但那個三田村三郎也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所以我無法對他放鬆警惕。就連這裡還是奈津川山莊的時期,住在裡面的也還是三郎一個人,無論我穿越到哪個時間點,那裡都會有人存在。所以我只能回到剛才自己離開不久後的鳳梨居一樓書房中。我試著在裡面將迴廊的空間扭曲,可能因為已經完全習慣了吧,就算不用眼睛去確認,對迴廊的感覺也已經刻印在自己的身體裡,讓我順利完成了空間的扭曲。我走出書房查看,那裡果然出現了一面白色的“壁壘”。劇團員和名偵探們都在那個分不清地板還是天花板的混亂空間里或是直立或是倒吊,我把他們亂七八糟的站立位置看在眼裡,差點連腦袋也開始混亂了,於是趕緊移開視線,回到書房中。然後我把自己帶過來的攝像機打開,並開啟錄像功能,讓它代替自己的眼睛進入“壁壘”的另一側。相機裡面沒有時間的流動,而且在我對其施加影響力的期間內拍攝到的影像是完全可以觀看的。 我並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狀況,也不知道孩子們究竟站在哪裡,所以我讓攝像機浮到了稍微高一點的地方,用俯瞰的角度慢慢轉了一圈,然後又將其移回自己手中。 攝像機回來了。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因為我不知道二十個小時後的雙胞胎世界天氣如何,所以還在擔心萬一有一對雙胞胎剛好待在攝像機旁邊,又剛好心血來潮地讓自己的環境下了一場雨,那攝像機就要毀了。或者說,我一不小心把它移動到了海裡…… 我馬上播放錄像,通過屏幕觀察“壁壘”另一側的情況。 畫面“啪”地切換過來,出現在鏡頭里的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孩子。 可是他們所處的環境卻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鏡頭中映出的並不是那個美好的雙胞胎世界。 而是大頭朝下的鳳梨居臥室中的天花板。 一大群孩子站在天花板的地上,把房間塞得滿滿的,一群孩子的臉瞬間閃現在畫面裡,然後消失了,同樣的地方馬上又出現另外一群孩子的臉,又馬上消失了……看起來簡直就像用孩子的臉拼成的意義不明的霓虹燈廣告。不,這些細小的斷斷續續的小點看起來更像是將電視機掃描線無限擴大後的畫面。將孩子們排列在一起製成的大型電視機…… 這是怎麼回事? ! 孩子們像養雞場的雞一樣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天花板,不停地交替出現…… 難道這就是我們幹的事情嗎? !難道這樣真的算是拯救了孩子們嗎? !剛才那個雙胞胎世界到底消失到哪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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