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迪斯科偵探星期三

第21章 第五章

丹麥語,我的名字?他到底在說什麼? “而你現在真的站在世界的中心。”水星C繼續說,“從鳳梨居的這個'世界的中心'標誌伸出的每根鋼架之間剛好都是三十度角。所以,這裡就是正北。”水星C踏上與我爬上來的鋼架正好相對的那根。 “那個's'的方向跟正北剛好差了六十度,應該在這根窗櫺的延長線上吧。”他又踏上從“正北”鋼架往右邊數第二根鋼架。 “在對面的星之川岸邊有個'a',穿過它後面的農田,在遠處的山上還有最後的字母'g',這些字母都已經被警察保護起來了。然後沿著'g'繼續延長,在約兩萬公里以外的另一端就是格陵蘭了。而格陵蘭的官方語言正是丹麥語。把這條山脈中找到的'onsdag'這個單詞拉伸一萬倍,字母'g'就剛好能到達格陵蘭的內陸地區。這說明這座房子上鐫刻的架空地圖是一比一萬的比例。不僅是這根窗櫺指示方向的延長線上能找到'onsdag',剩餘的十一個方向上也分別有間隔均等的字母排列成的單詞,而把這些單詞同樣拉伸一萬倍,最後也能到達使用該種語言的國家。”

十二個方向上的十二個單詞。 水星C從口袋裡掏出筆記,在我面前展開。那上面已經寫下了十二個單詞。我終於醒悟過來。 “啊,你剛才跑到樹林裡不是為了躲警察,而是要調查這個啊?” “那當然啦。我怎麼可能會逃跑。” “可是這麼多內容你一下就查出來了?好厲害啊。” “我讓追在我後面的警察幫了點小忙。” “……是嗎。”那些警察肯定被揍得不輕。我開始仔細閱讀他的筆記(見圖5)。 正北方向排列著單詞“оtмaчивaние”,是俄語。從那裡順時針轉三十度,那個方向排列的單詞也是“оtмaчивaние”,意思是“淋濕後剝掉”。 再順時針轉到六十度角的方向,那裡排列的是格陵蘭的丹麥語“onsdag”,也就是“星期三”;九十度角的方向是美利堅合眾國的英語“outrider”,即“先驅者”;一百二十度角的方向是智利的西班牙語“ovario”,即“卵巢/子房”,一百五十度角方向是基里巴斯共和國的基里巴斯語“onobwi”,即“六十”;一百八十度角方向是印度尼西亞的印度尼西亞語“olak-alik”,即“重複”;二百一十度角方向是菲律賓的菲律賓語“oktubre”,即“十月”;二百四十度角方向是馬達加斯加的馬達加斯加語“oviana”,即“何時”;二百七十度角方向是西班牙的西班牙語“orquesta”,即“管弦樂”;三百度角方向是蒙古國的蒙古語“одоо”,即“現在”;最後是三百三十度角方向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漢語“廿六日”,似乎是“二十六日”的意思。怎麼只有漢語的單詞不是“O”打頭呢,帶著疑惑,我踏上三百三十度角的鋼架,一直走到屋頂的邊緣,向下張望,看到在左前方牆角的地上,擺著兩塊呈直角的厚重板材。我沿著邊緣行走觀察,最後確認了自己的想法。那兩塊被呈直角的板材是這個架空地圖的一部分。 “真夠上心的。”我自言自語道。要在山中進行大量測量,還要安排這許多字母……這種事情真的有人會不惜累得半死做出來嗎?進行這許多艱苦的勞作,真的有意義嗎?

當然是因為有意義才會做的吧。 “淋濕後剝掉”“淋濕後剝掉”“星期三”“先驅者”“卵巢”“六十”“重複”“十月”“何時”“管弦樂”“現在”“二十六日”? 這些單詞組合起來怎麼可能會有意義。 但把這些單詞排列出來的人一定在其中牽強附會地加入了某些意義,我厭煩地思考著。而且為什麼俄語裡面“淋濕後剝掉”會是一個單詞啊,他們到底用這種單詞來做什麼? 難道說……我想。就像“星期三”這個單詞與我的存在產生了奇妙的重疊,莫非那兩個“淋濕後剝掉”是在指代有兩個“蝶空寺”進入了鳳梨居?我不懂俄語,且自己的日語也絕不能說是滴水不漏。所以這其中說不定真的存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某種對應性。而如果“淋濕後剝掉”的重複指代的是“蝶空寺兄弟”,那其餘的九個單詞也有可能分別指代了某個偵探……即便不是偵探,也可能是這個事件中的某個登場人物之一。

這麼說來,“本鄉塔克西塔克西”不就正好對應“重複”這個單詞嗎?雖然其餘單詞並不具備像“淋濕後剝掉”這個單詞和蝶空寺兄弟之間如此明顯的對應關係,但也有可能是排列單詞的人設計了各種各樣的對應性。其中只有我的名字是直截了當地被拼出來的,其他單詞與人物的對應關係則多少有些婉轉和跳躍。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思路本身是沒有錯誤的。那麼,沿著這條線索走下去真的能找到什麼嗎?而且,我又想,那些名偵探的名字如此古怪,想來也不可能是他們的真名,所以搞不好這十二個單詞對應的是他們真正的名字。這些對應甚至還可能隱藏在他們的籍貫、生日或者別的個人資料中……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水星C卻在旁邊說話了。 “先提醒你一下,要在這十二個單詞裡面尋找意義是不可能的哦。”

什麼? “我知道你覺得既然'星期三'跟自己有關係,那其他的單詞也一定跟什麼人有一定的關係。” “怎麼可能……”我轉身面對水星C說,“你看像本鄉塔克西塔克西不就對應了其中一個單詞嗎?”水星C笑著說:“啊,還真的是呢。哈哈。”怎麼搞的,他難道沒發現嗎?我覺得自己有點虛弱。這時水星C又滿懷自信地說:“不過那肯定是巧合,其實根本沒什麼關係。”“巧合嗎?”“兇手肯定是希望製造巧合來誤導你們的思路,才隨便擺出了這些單詞。你看你,不就完全落入兇手的思考陷阱了嗎?詞語這種東西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意義,只要有心的話,完全可以牽強附會出各種意思啊。你讀過頭了讀過頭了,不是跟你說過嘛,不要讀取那些奇怪的文脈。”

正中軟肋!又被他說了! “那你說,兇手到底為什麼要煞費苦心地佈置這麼大一個工程?” “當然是因為凶手希望你們把這個血跡描繪的圓圈理解成字母'O',才會這麼拼命啊。” “……可是這十二個單詞的組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嗎?” “沒有意義,不過有意圖。” “這是……” “就是為了讓你們把圓形血跡讀成'O'啊。” 那不就是它原來的意思嗎? “那不是它原來的意思哦。”水星C好像讀懂了我的心聲,他說,“這不是字母'O',也不是單純的圓形血跡。而是'0'啊,數字的零。” “什麼?” “你來這邊看看。”說著,水星C從屁股口袋裡抽出幾張照片。 “這是我從警察那裡順過來的。”

順過來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沒開口問他,按照文脈來推理,那大概是“搶過來”的意思吧。 又是文脈。 我沿著鋼架走回“世界的中心”。透過腳下的玻璃,我能看到八極等人。他們坐在沙發上,也在抬頭看著我們。八極對上我的視線,朝我揮揮手。我決定無視他。 “你看這個。”我接過照片,那上面拍的好像是鳳梨居後院的碎石地面。 “再仔細看看。”被水星C催促,我開始仔細觀察那三張照片。 “看到了嗎?”“看到了。”沒錯,我看到了。那上面寫的不是文字,而是數字。 “在事件發生當晚,這座山里下了一場雨。不過只下了一會兒就停了。”然後院子裡就留下了這些數字……確切地說,是移開那些數字後殘留的痕跡。我明白了,在暗病院終了死後,有人在院子裡用木料拼出了一行數字,一行以零開頭的十位數字。可能某人在看到這些木材組成的數字後,把它們全都拿走了,只剩下風梨居中的那個“0”。在移走組成數字的原木後,那個人為了把“0”也隱藏起來,便計劃將其偽裝成字母“O”,為此,他才進入山中佈置瞭如此巨大的謎題。甚至還再次利用了他移走的一些木材,也就是“廿”頭頂上那四根。雖然我還沒有親眼見到,不過剩下的木材一定也被利用到樹林中的字母上了吧。而且那些木材都很重,所以大概都被佈置在了離鳳梨居較近的地方。但被移開前就已經停下的那場雨落在那些木材組成的數字上,使得木材在碎石地上留下了痕跡,而這些痕跡又被拍攝下來,擺在了我的面前。九個數字,再加上風梨居中打頭的那個“0”,組成了一個十位數列。 “0”“7”“7”“8”“4”“5”“×”“×”“×”“×”。這大概是包含了區號在內的一組電話號碼吧。 0778-45開頭的電話號碼我還有印象,那是西曉悠遊的電話號碼。所以,這個0778-45××××一定也是西曉町內的某個座機的號碼。

我抬起頭,看到水星C已經向我遞出了手機。我拿過來,按下頭幾位號碼。 “水星你已經打過那個電話了?” 水星C只是微笑,並不回答。 我選中水星手機上那個已撥電話的號碼。嘟嚕嚕嚕……電話里傳來等待接聽的信號音,緊接著好像被切換成了電話錄音的語音信息。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你好,我是三田村。” 三田村!難道是三田村三郎? 那不就是暗病院嗎? “當你聽到這個信息時,三郎已經慘遭殺害。兇手就是谷口徹。如果你是谷口徹,請聽到信號音後留下你的懺悔,如果你是別人,請留下你的悼詞。” 我把手機拿開,按下挂機鍵。 “啊,笨蛋,這麼難得的機會,你為什麼不留下悼詞啊。”水星C說。 “這是什麼,惡作劇嗎?”我深深地陷入了混亂之中。等等等……可是,要在什麼地方等到什麼時候啊,就算人家願意等,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麼。話說到底要等什麼啊。不過我還是希望等一下。雖然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

“這個,是真的嗎?”我隨便拋出一個問題以便整理思路。 “嗯,不過要看你問的是什麼東西的真假了。”水星C避開了我的問題,我又重新問道:“那個電話錄音裡不是提到真兇的名字了嗎,難道那個叫谷口徹的真的是兇手?”可是,這個Toru Taniguchi到底是誰?怎麼突然蹦出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固有名詞啊! 不過即使我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我才剛從東京來到福井,雖說已經進入鳳梨居內部,卻還沒向任何人問過話。充其量只是被名偵探們找了一下麻煩而已。 可是跟我一起過來的水星C卻說:“谷口徹是曾經誘拐十七歲的三田村三郎的人。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什麼……實際發生過的事件嗎?” “這正是問題的關鍵。”

“你什麼意思?” “三田村三郎在二十年前的某日突然消失了,就在七月二十六日的早上。” “二十六日?那不就是那個嗎,剛才的……” 水星C揮手打斷我的話,說:“白痴,不是叫你別再跟那十二個胡編亂造的單詞糾結了嘛。我再說一遍,那個'星期三'也完全是巧合,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去死吧!” 水星C完全無視自己在一座山頂上,而且是鳳梨居的屋頂最高處咒我去死這種行為對我造成的打擊,繼續說道:“二十年前的七月二十六日早晨,三郎在西曉町瀨戶的家裡醒來,跟還是小學生的弟弟賢鬥和寬兒一起到附近的神社去做廣播體操了。” “什麼廣播體操?” “當時的孩子們會跟隨兄長或者父親一起根據自己所在的地域集中起來,跟隨廣播的音樂進行鍛煉。”

“早上?時間是固定的嗎?” “六點半。” “六點半?!那是二戰時期的事情嗎?好像不對,那是二十年前啊。” “現在大多數小學生還在繼續哦。” “啊?日本人太厲害了吧。他們做操的時候是拿著鐵棍舞來舞去嗎?” “怎麼可能啊,白痴老外。所謂的運動也不過是伸展一下肌肉罷了。” “哦。不管怎麼說,聽上去好像對防止少年犯罪蠻有幫助的。” “然後,就在賢鬥和寬兒做完廣播體操,排隊讓負責人在自己的出席卡上蓋章的時候,三郎突然消失了。當時那裡集中了大約三十名該地區的居民,但誰也沒有看到三郎最後的行踪。” “兇手提出贖金的要求了嗎?” “沒有。他消失了整整七十一天,在第七十二天,也就是十月五日的早晨,三田村家的人突然發現三郎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熟睡著。” “那三郎本人的證詞呢?” “他只記得那個人的姓名。就是谷口徹。但卻沒有給出關於谷口年齡和外貌的任何證詞。除了谷口的名字,三郎對他消失的那七十一天沒有任何記憶。” “怎麼會……” “那肯定是他在說謊啊。如果當時我也在場的話,絕對不會讓他的謊言蒙混過關的。”水星C臉上又浮現出那種就差沒興奮得直舔嘴唇的坏笑。 “要是你動手的話,搞不好他會把根本沒有的事情也說出來了,所以還是算了吧。” “……三郎身上的衣服跟他消失的那天早上穿的衣服一樣,根本沒有在山里面遊蕩了七十一天的感覺。那些衣服被洗得很乾淨,三郎的身上也沒有任何污漬。可是卻多了一些傷痕,那是手術的痕跡。” 他被捲入臟器買賣了嗎? “他被取走了什麼內臟?” “盲腸。” “嗯?” “我說是盲腸啊,闌尾。” “哦哦。但那不是很正常的手術嗎。肯定是產生什麼病變才被取掉的吧。那是在他失踪期間做的手術嗎?” “好像是的。” 難道那個“谷口徹”還把患上闌尾炎的三田村三郎送到醫院,並給他支付了手術的費用嗎?如果是非正規軍綁架政府要員還好說,這種民間的綁架事件受害者也能受到如此待遇嗎?而且兇手好像並沒有要求家屬支付贖金,那麼大概是以玩弄的目的綁架三郎的。因為遭到變態的凌辱,所以三郎主動抹去了自己的記憶嗎? “有沒有檢查各個醫院的病歷記錄?” “有是有,但好像沒有發現疑似三田村三郎的患者。” “那有沒有調查名叫'谷口徹'的醫生?” “警方也有從這個切入口進行調查,但沒有哪個醫生的名字叫'谷口徹'。” “那醫學院的學生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也有可能是在國外取得行醫執照的人做的手術。總之,三郎在被綁架期間接受過闌尾炎手術就是了。這樣一來,此次綁架是三田村三郎編造的謊言這一可能性就消失了。除了闌尾炎手術的痕跡,三郎身上還有別的變化嗎?” “跟同年五月在高中進行的體檢結果相比,十月的三郎長高了五厘米,體重增加了七千克。” “長得好快啊,看來他在被綁架期間一直很健康。那他有沒有留下精神陰影之類的創傷呢?” “我不知道那個情況到底是不是PTSD造成的,不過在三郎回來之後,他的幾個朋友間好像傳出了針對他的奇怪謠言。說失踪前和回來後的三郎性格變得判若兩人。” “怎麼判若兩人?” “就是他的性格突然變得非常穩重。” “……那也就是說,他得到成長了吧?像普通人類一樣。” “不知道。甚至還有人說三田村三郎被UFO劫持了,現在送回來的這個是他的克隆體。” 克隆? 我想起酷似我左手中指的那四根手指。如果那些手指是從我的克隆體上採集到的,那麼這也是製造三田村三郎克隆體的那些外星人幹的嗎? “有人見到UFO了嗎?” “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啊。” 那應該是那些人的想像吧……二十年前在福井複製了三田村三郎的人,跟複製了四根我的手指的人會不會是同一人物呢?而這個人物是否就是三田村三郎口中的“谷口徹”呢?對梢進行性侵犯的是否也是他呢?莫非那個“谷口徹”正是右手臂上有黑鳥刺青,戴著眼鏡的男人?如果是,那我絕對要把“谷口徹”找出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這一定又是我想多了,我僅僅通過“克隆”這一個詞,就試圖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跟別的事件聯繫起來。而且我試圖與之相連的事件還是在二十年前,遙遠的福井發生的事情。我又不是世界的中心。 所謂的世界中心,指的就是這裡。我看著自己腳下,鳳梨居圓形屋頂的尖端。 “這裡是世界的中心”。這句話到底有什麼含義暱? 可是,這真是我的思考過剩嗎?發生在鳳梨居的事件,難道就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件之一嗎?雖然我還無法做出最終的判斷,但“星期三”就真的沒有任何意義嗎?連水星C都說過,我是被這個地方召喚來的。所以我剛才的想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既然是理所當然的想法,那麼他人當然也能預測到。因此,我在自己理所當然的想法中所得到的信息,正是來自某個人的口信。殺害名偵探是為了懲罰他們推理中所犯的錯誤……如果這個推論是正確的,那麼認為我這個罕見的名字出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其中必有深意的想法也有可能是正確的不是嗎? “直到現在,三郎都沒有找回當時的記憶。”水星C繼續說,“他從武生南高中畢業後,進入越前大學就讀,隨後在講談社的羅貝魯斯文庫發表作品,正式出道成為推理作家,在出版了一堆蠢得要死的推理小說後,於昨天晚上死掉了。他的人生真是夠糟糕的。” “他成年之後就一直是作家啊,這不是很厲害嘛。如果三田村三郎這樣的人生都叫糟糕的話,我和你的人生簡直就是垃圾了。” “白痴,製作和式點心是一種藝術。” 照你這樣說,暗病院的小說不也算得上是一種藝術嗎。不過我最終沒有說出來,因為嫌麻煩。 反正搜索失踪兒童可不是什麼藝術。這一點我是絕對肯定的。 其實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總之,在三郎被殺後,名偵探們都聚集到這裡,現在連那些名偵探也開始陸續被殺了。今天上午已經有三個人遭到殺害。這跟普通的連環殺人案完全不一樣,與其說是不斷有人被殺,不如說這裡不斷發生著名偵探虐殺慘案。” 而且已經遇害的那三個名偵探都是在發表完自己的推理結果後才死去的。 “還有啊,水星,你在新幹線上不是要我別管這麼多嗎,為什麼現在又跟我玩起名偵探的遊戲了?難道你不怕自己也被筷子刺穿眼睛嗎?” 水星C誇張地聳著肩膀,“呵呵”地笑了:“真要是有誰來殺我就太好了。那人如果膽敢捏著筷子貿然出現在我面前,我絕對會先把他千掉。” 這小子每時每刻都在設法找樂子啊。 “可是,水星啊,現在我知道'淋濕後剝掉'那些單詞是為了誤導我們的思路,真正的線索是被寫在院子裡的電話號碼了。但這樣一來不就會引發很多矛盾和問題嗎?留下電話號碼的應該是三田村三郎本人吧?我不知道為什麼被殺害的三田村三郎要費這麼大的工夫以這樣的形式留下那些信息,假設那些數字的確是他死前留下的,那為什麼明知道自己即將被殺害,卻不趕快逃跑呢。況且我們並沒有找到谷口徹這個人啊。” “你的這些疑問瞬間就能解決了。”水星C說,“這很簡單,首先呢,三郎他是自殺的。根本不存在什麼谷口徹。” 水星C大概沒有察覺到他說的話給我造成巨大衝擊並使我呆立在原地的真正原因,沒錯,那是因為剛才尖尖豬對我說的那些話。 殺死終了哥哥的是終了哥哥。 梢果然對我的問題做出了正確的回答嗎?我輕輕碰了一下胸前的口袋,尖尖豬還好好地待在裡面。我摸摸她,感到輕微的顫抖。她有生命。她就在這裡。 “那為什麼三田村三郎要留下那樣的信息?” “就是為了製造出現在的狀況啊。為了召集那些名偵探。如果沒有謎題,名偵探是不會出現的。而把名偵探召集起來是為了殺害他們。殺死名偵探的就是名偵探自己,他們全都因為自己的推理出錯而自殺了。因為他們都是白痴。用筷子刺穿眼睛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這是自殺,因為沒人會相信一個正常人會用這麼痛苦的手段自殺。在很多小說中,偽裝自殺的手段大體都是上吊、吞槍、割腕或跳樓,所以人們不會把這種聞所未聞的死法看做是自殺的。” “等等,就算使用的方法非常出入意料,但這也不代表那些死去的名偵探一定就是自殺啊。誰也沒有查出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不是嗎?” “查出來了啊。警方從蝶空寺快樂的眼球裡檢驗出了麻醉劑成分,而且還有這個……”說著,水星C又從屁股口袋裡取出一瓶眼藥水。看包裝是那種到處都能買到的東西,但裡面裝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眼藥水。 “這是加入了腎上腺素的利多卡因2%溶液。在拿起筷子前,蝶空寺快樂把這個滴入自己的左眼,進行了局部麻醉。他還在筷子上也塗了一些。那傢伙肯定害怕極了,哈哈哈。” 有一瞬間,我感到呼吸困難。 “……水星啊,那不是警方的證據嗎?應該交給他們去採集指紋之類的吧?” “不對不對,這瓶子是我自己的啦。我只是跟警察要了一些裡面的東西過來而已。剩下的都還在蝶空寺的眼藥瓶裡,已經還給警方了。瓶子上的指紋採集過了,警方已經確認那就是蝶空寺快樂留下的顫抖的指紋。” “……你要那種東西來幹什麼?”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等誰又要往自己眼睛裡插筷子時拿給他用啊,否則那人就太可憐了。” “不,你再等一下。”我說,“你是說蝶空寺為了減輕自殺的痛苦才使用了麻醉劑對吧。但蝶空寺是在自己的推理失敗後馬上就自殺了,他的麻醉劑到底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他從西曉診療所偷盜了自己需要的藥品。那個診所就在我們旅館旁邊,悠遊隔壁。經檢查,麻醉劑容器裡的溶液的確減少了,但卻找不到相應的使用記錄,而且藥品陳列櫃的把手和玻璃都被擦得異常乾淨,甚至連診所護士的指紋都找不到。一定是某人為了掩蓋自己的行徑刻意擦掉了上面的指紋。那個笨蛋偵探蝶空寺快樂對自己毫無自信,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用筷子刺穿眼睛,他就害怕得不得了,所以才會在進入鳳梨居之前跑到診所偷利多卡因。他們現在正在向雙胞胎的另外一個人問話呢。” “他就不能跟你一樣,是為了替他人減輕痛苦才把藥水帶進來的嗎?” “白痴,除了我之外哪還有人這麼好心啊。” “……腦子已經亂成一團了。” “沒有啊。” “我是說我的腦子。等一下等一下,那些名偵探到底受了什麼打擊要自殺啊?” “這你就得去問那些自殺的名偵探了。” “為什麼要往自己眼睛裡……” “這個你也要去問那些自殺的名偵探哦。我對自殺的原因不感興趣,對為何選擇這種方法自殺也不感興趣。只要知道這件事情正在發生就好。名偵探們不斷犯錯,然後自殺。我只要這個就好。不過硬要我說的話,應該就是為了製造像剛才和現在這樣的狀況吧。因為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認為名偵探是被關在密室裡殺害了不是嗎?他們一定是為了誤導他們的思路才那樣自殺的吧。” 我突然注意到了什麼。 “如果你的說法都是正確的,那三田村三郎是自殺,谷口徹並不存在,名偵探們也都是自殺的。這不就意味著事情已經解決了嗎。應該說,這裡一開始就沒有發生任何事件吧。現在剩下的問題就只有是誰抹去了三田村三郎留下的電話號碼,和他為何要為了召集名偵探而在山中留下十二個以'O'開頭的單詞了。可是這種問題完全可以無視不是嗎,那這裡不存在謎題了,名偵探們可以回家了。只要名偵探都離開這裡,那傢伙的企圖就會破滅。他肯定不會為了喚回名偵探而把什麼人殺掉吧。接下來只要查明事情發生的夜晚待在鳳梨居里的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據,就能得知到底是誰留下了那十二個單詞。反正那肯定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兇手大概有好幾個吧,” “應該是的吧?”水星C點點頭,聽語氣似乎在徵求我的同意。為什麼變成你來徵求我的同意了啊,我心想。水星C說:“然後呢,大爆笑把這些都查出來了。而在半夜雨停後進入山中,頗費了一番工夫留下那些單詞的是天使兔劇團的成員。他們好像已經對警方坦白交代了。那些劇團成員都是一群笨蛋,就算遺書上再怎麼多方請求也不該乖乖去做啊。而且歸根結底,說事件發生的時候鳳梨居內只有受害者和劇團成員,這樣太古怪太明顯了吧,他們肯定會被第一個懷疑的。所以就算大爆笑解開了這個謎題也算不上很厲害。” 我的理解力已經跟不上他說的話了。 警方已經確認那些劇團成員也參與其中了?這麼說來就是……等等,大爆笑解開了謎題……這是什麼意思。大爆笑咖哩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想起來了。八極他們看到水星C爬上天窗時,曾經說過大爆笑也做了同樣的舉動。 “水星,這難道……剛才你說的話莫非都不是你自己的推理,而是大爆笑的推理?” 水星C用一臉鄙視的神情看著我說:“有一部分是。” “哪部分啊?” “三田村三郎是自殺的。他在老家的電話錄音中錄入了那則信息,並把電話號碼留在後院,然後背部中箭倒下,繞著圓形走廊用血跡畫了一個零。天使兔的成員根據他遺書的內容在山中放射性地排列出十二個單詞,把'0'誤導成'O'。大爆笑咖哩來到鳳梨居時,踩到了他們故意堆在路中間的'S',因此發現了那十二個單詞的存在,其後他又在庭院裡看到了地上的電話號碼,這則指證真兇的消息並沒有遭到破壞,而是被偽裝成了遭到破壞的樣子,住在同一個鎮上的大爆笑在地面曬乾之前能夠及時趕到鳳梨居發現電話號碼的痕跡,這些都在三田村三郎的預料之中,所以這個看上去像破壞他殺痕蹟的措施,實際上是為了隱蔽其自殺行為。也就是說,大爆笑已經推理到了三郎的死乃是自殺。” 那就是說,有關三田村三郎之死的部分幾乎全是大爆笑的推理。不過,從名偵探的死開始,事件已經被擴大化了。可是水星C說那些名偵探的死也是自殺。他們都裝作遭人殺害的樣子,接二連三地自殺了……如果加上三田村三郎的話,已經有四個人這麼做了。而剛才八極絮絮叨叨地講述的那個京野菜事件,也同樣是偽裝成連續殺人事件的大規模自殺。那麼,鳳梨居的這個事件是否也會跟京野菜事件一樣,在解決之際可以從中得到類似“郡蘿蔔、”和“東寺蕪青”一樣的好結果呢?於是我問他:“證明是劇團成員排列單詞的證據何在?” “他們發現了很多證據哦,也有類似指紋這種很普通的。” “那遺書的內容暱?三田村自殺的動機何在?” “這個我還不知道。”水星C看上去好像不太感興趣。這傢伙對偵探們的自殺動機也毫不知曉,不感興趣。 “然後暱,最後大爆笑的推理跟真相一致嗎?”即便一致,最後也還是死了嗎?用筷子刺入眼睛? 那是不可能的。 “應該不可能吧。”水星C也說,“他肯定是出錯了,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怎麼樣。” “那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爆笑到底有沒有出錯。” “可是接下來那個偵探不是作出了別的推理嗎?”朱迪,玩偶之家和蝶空寺快樂。 “後來應該出現了大爆笑所不知道的線索了吧?” “沒錯。” “那他應該就是出錯了。”我又想。凡是有名偵探參與其中的事件大抵如此。一切線索皆有意義……也就是說,如果不把所有的線索都收集起來,就無法解讀全部的意義。 水星C勾起嘴角笑了一聲說:“不過我認為,總有一些事情是我們不得而知的啊。” 細節才是最重要的,例如自殺的動機。如果不搞清楚這些細節是不行的。所以我才說水星C不適合當名偵探。 “水星,玩偶之家和蝶空寺的推理你也問過了嗎?”他大概威脅過不少人了吧? “那些我才剛要開始說。”水星C說,“偵探,你知道大爆笑漏掉了什麼線索嗎?”水星C站在鳳梨居的頂端,透過玻璃天窗看向建築物內部。 “大爆笑是西曉町的居民,也是最早到達風梨居的名偵探……而且,還把門口的S字踩壞了。他大概因為找到了山中隱藏的字母和後院的數字而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吧。所以,當他站在'世界的中心'時,只看到了外面的景色。餵,偵探,現在你能看見嗎?” 我被水星催促,低頭看向鳳梨居內部。此時周圍已經開始變暗,從“世界的中心”垂下去的枝形吊燈不知何時已經被點亮了。名偵探們依舊坐在吊燈底下的沙發上,但分散而坐的名偵探之間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對話。他們終於厭倦了喋喋不休的談話,開始集中精神推理案情了嗎? 水星C剛才好像間我看到了什麼。 “我只能看到天花板的吊燈、走廊的圓形血跡和那幾個名偵探。” 水星C說:“不對。你看到的是天空的群星和走廊的血跡還有那群笨蛋。” “天空的群星?” 我抬頭看向天空。福井夏日的天空正在慢慢變昏暗,但還沒有暗到透出星光,不過我知道,在穿過農田,延伸到遠處的山的那一邊,射手座大概已經現出了它的上半身。天空中的射手座和中箭身亡的三田村三郎,水星C在這兩者之間看到什麼關聯性了嗎? “你在看哪裡啊,白痴。我說的天空的群星就在你腳下啊。” 聽到水星C的話,我再次低頭看向鳳梨居的內部。腳下?我腳下只有那個枝形吊燈……吊燈下面則是不知道在幹什麼,看上去好像只有在發呆的幾個名偵探……他們腳下的地板上也沒有鋪著繪有群星的地毯……吊燈上有十個大大的圓形燈泡,呈放射狀不規則地排列著……支撐燈泡的最長那根燈臂幾乎延伸到了天窗的邊緣。我試圖把吊燈視作一個物體,而不是單純的光源。在十個燈泡中,只有一個上面貼了圓環。那個被鋁質薄板製成的圓環所環繞的燈泡看上去就像土星。可是為什麼要在照明用的燈泡上安裝這種不透光的圓環呢……這樣做難道不會降低亮度嗎?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那個燈泡肯定不是碰巧被做得很像土星,那一定真的就是土星。 天空的群星。 註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