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藍鷺大道

第2章 第一章

藍鷺大道 埃尔莫尔·李纳德 4603 2018-03-15
星期天上午,歐代爾拉著路易斯去著棕櫚海岸城鬧區的“白人權力”示威。 “年輕的光頭納粹分子,”歐代爾說。 “嘿,連納粹小姑娘都在沃思街上游行呢。你信不信?跟我來,你就會看到三K黨的,如今這裡已經不多了。有些人穿著一身綠,準是光頭黨們的新式春裝。在他們身後的,看起來像是支持種族主義的摩托車隊,都管他們叫'南方騎士'。咱們往前走,從這兒的人群中擠過去,”歐代爾邊說邊帶著路易斯往前走。 “那兒有個人我想指給你瞧瞧。看看你能想起誰來。那人告訴我,他們打算一直遊行到南縣,在市政廳門口噴泉的台階上集會。你見過這麼多警察嗎?我想你一定見過,不過絕不會一次看過這麼多不同式樣的警察制服。頭上戴著鋼盔,手裡提著警棍,他們也是在執行勤務。走人行道,要不他們會揍你腦袋的。他們要為納粹們維持街道秩序呢。”

人們都轉過臉來看歐代爾。 “伙計,瞧這些攝影師,這些電視攝影機。這臭玩意兒可是條大新聞,大夥都擁到這兒來看了。不然的話,星期天嘛,你看到的多半就是闊太太們牽著她們的小狗,出來拉屎撒尿了——我是說小狗,不是說太太。”他們前面的一個小姐回過頭來咧嘴一笑,歐代爾說:“你可好啊,乖乖?你幹得不錯吧?”這時他的目光掠過她,看著路易斯說:“我想我是看見他了,”說著就推開人群擠到馬路前。 “不錯,他在那兒。穿著黑襯衫,打著領帶,是吧?一個成年的光頭納粹分子。我叫他大個子。他挺喜歡這個叫法。” “是理查,”路易斯說。 “我的天。” “看起來挺像他的,嗯?記得理查是怎麼穿著他那納粹的臭玩意兒,在他屋裡得意地走來走去嗎?還記得他那些槍吧?大個子的貨色可比他多。”

路易斯說:“他滿認真的。瞧他。” “大概是想掌權吧。他是個玩家,”歐代爾說。 “你知道在哪兒能看到他那號人嗎?在槍支展覽會上。”歐代爾故意不再往下說。路易斯本想問歐代爾,他在槍支展覽會上做些什麼,但還是不想找那個麻煩了。他忙著看那些女納粹,她們都是些沒教養的小瘦妞,頭髮剪得像男孩子。 歐代爾說:“我有辦法讓她們挺直身子,讓她們的眼睛亮起來。” 他又招來人們的側目,有些人還咧開嘴笑了。路易斯走出人群,歐代爾只好快走幾步追上他。路易斯坐牢服刑之後,肩膀比原先寬了。 “這邊走,”歐代爾說,他們要趕在遊行隊伍前面走到南縣。歐代爾·羅比和路易斯·加拉是一對老朋友:一個是淺膚色的黑人,另一個是深虜色的白人,他倆都是底特律人,當年在那兒的一個酒館裡認識,聊起天來,發現都在南部俄亥俄教養院裡待過,而且還有一些共同的看法。不久之後,路易斯去了德州,又一次失手。回到家後,歐代爾給他出了個主意:一個非法撈錢的傢伙把錢藏在巴哈馬,要是綁架了他老婆,就能弄到一百萬美元。路易斯說好。那次計劃眼看著吹了,路易斯再也不提了。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如今歐代爾又有了鬼主意,路易斯可以感覺出來。所以他們才跑到這兒來看剃光頭的男人和留尖頂頭的女人在街上游行。 歐代爾說:“還記得你從漢茨維爾出來的時候,我把你介紹給理查嗎?” 開始講正題了。路易斯這時打起了精神。 “這就是今天讓我想起來的事,”歐代爾說。 “我想命該如此。這次你從佛羅里達州監獄出來,我讓你見了大個子,就像理查死而復生。” “我從那時起就牢記的是,”路易斯說。 “我可別再碰上理查了。但這事跟你和納粹有什麼關係?” “看著他們挺有意思的,”歐代爾說。 “瞧瞧他們拿的旗子,上面有由低到高的閃電。你沒法說它指的是SS還是馬韋爾船長。” 路易斯說:“你又有了個賺一百萬美元的主意想試試我嗎?”

歐代爾轉過臉來,不再看遊行隊伍,表情嚴肅而冷漠。 “你坐著我的車。那輛車可不單單是個主意,伙計,那要花真正的鈔票。” “你讓我看這個納粹分子乾嘛?” “大個子嗎?他的真名叫杰拉爾德。有一次我叫了他一聲傑里,他簡直要把我從地上舉起來,他說:'那不是我的名字,小子。'我告訴他,我是主張種族隔離的,從此他就認為我還可以啦。我有一冋碰到他,是在一次槍支展覽會上。” 又用那件事提醒路易斯了。 路易斯說:“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們在這兒乾嘛?” “我跟你說過了。瞧瞧大個子讓你想到了誰。聽著,還有一個人,你想不到她也在這兒。這人是個女的。猜猜她是誰。” 路易斯搖搖頭。 “我不知道。”

歐代爾笑了笑。 “麥拉妮。” “你在開玩笑。”又是一個十三年前認識的人。 “不錯,我們一直保持聯繫。有一天,麥拉妮打電話給我……她在棕櫚海岸海灘那兒我的一處地方待著呢。你想見她嗎?” “她和你住在一起?” “我在那兒是時去時走,你可以這麼說。要是你願意,我們今天下午可以去一趟。麥拉妮還是個挺漂亮的胖妞,只是有點太胖了。伙計,我跟你說,命運一直在跟我們扭屁股,把我們都給聚到這兒了。我現在想要做的是,把大個子介紹給麥拉妮。” 這是什麼目的呢?路易斯可以感覺到歐代爾的用心。 “幹嘛呢?” “你等著瞧吧!我想會很刺激。你了解麥拉妮,她一點也沒變。你能看著她和這個屁眼子納粹在一起嗎?”歐代爾的表現就像是個揣著秘密的孩子,一心想把秘密兜出來,可是卻又故意等人問。

他對路易斯說:“你不知道你他媽的要衝著哪兒使勁兒,對吧?一次次出了監獄又從頭做起。我注意到你把鬍子剃了,你的鬈髮已有些變灰了。不過你的身材還不錯,這挺好。” “你到底要做什麼?”路易斯說,“把頭髮都弄直了?你原本是向後梳的。” “為了趕時髦,伙計。” 歐代爾小心地用手捋了下頭髮,摸到了一根硬髮夾,把它插回他的辮子裡,再用指頭把髮夾彎好,他一邊擺弄著一邊說:“不,我打賭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路易斯說:“你說我不知道,哼?” “別用你那罪犯的眼睛盯著我。算啦,你在監獄裡還是學會了些東西,”歐代爾說。 “瞧你,路易斯,你穿著這件襯衫,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乾脆在這個口袋上繡個你的名字'路'字,去給人擦擦車窗,查查油……”

他笑了笑,表示在開玩笑。歐代爾穿著亞蔴布的襯衫,外面是金黃色的水手領運動衣,下面是寬鬆的便褲,脖子上、手腕上和兩個指頭上都戴著金飾。 他說:“來,咱們去看看表演。” 路易斯說:“你就在表演。” 歐代爾微笑著,像個鬥士般地搖晃著肩膀。他們在人群外面走,這時圍觀的人已經讓警察的黃色警戒線封鎖在噴泉前面的台階之外了。一個年輕的納粹分子正在那兒講話,其餘的人則抖擻精神,倨傲地面對人群站著。歐代爾正要推擠著往前靠近,路易斯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想進去。” 歐代爾轉過臉來看著他。 “這跟監獄大院裡可不一樣,伙計。誰身上也沒小刀。” “我不想跟你一塊兒進去。” “哎,那可太不夠朋友了,”歐代爾說。 “我們不進去就是了。”

他們找了個能把那個年輕的納粹分子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方。他正在高喊:“我們想要什麼?”他的伙伴們、女納粹和那幫瘋瘋癲癲的人就應和著:“白人權力!”他們一遍遍地叫喊著,直到那個年輕的納粹分子高聲叫嚷著結束了他的講話:“終有一天全世界都會明白,阿道夫·希特勒是對的!”這句話招得人群沖他叫喊起來,叫他蠢才和笨蛋。他朝人群吼著:“我們要為我們的人民收回這塊土地的權利!”他那副年輕納粹的嗓子已經聲嘶力竭了。人們又喊著,他說的是什麼人民,是像他這種屁眼嗎?人群中一個黑人婦女說:“到里維耶拉海濱一帶去說說這些,你非死不可。”那年輕的光頭納粹分子開始尖叫“勝利萬歲!”他扯著嗓子叫了一遍又一遍,那幫瘋瘋癲癲的人和他一起致了納粹的敬禮。這時人群中的年輕人叫他們是操娘的種族主義者,讓他們滾回家去,快走,離這兒遠遠的。看上去這場示威算是過去了。

歐代爾說:“咱們走吧。” 他們走到大洋街,歐代爾的車就停在那兒,是一部黑色的活動車篷的賓士汽車,車蓬是落下的。計時表上已超時,一張停車罰單別在司機一側的雨刷下面。歐代爾把那張罰單取下來,順手丟在街心。路易斯在一邊看著沒作聲。他們驅車返回西棕櫚區,在駛上中間大橋以前,兩人誰都沒說話。這時路易斯才開口。 “你幹嘛想讓我見那傢伙?他叫你黑鬼,你要打斷他的腿,不是嗎?” “那個愛報復的臭貨,”歐代爾說,“你該從跟意大利人打交道當中學到那個。他們再沒有比報復更喜歡的事了。我發誓。” “你想看看我在哪兒上班嗎?”路易斯說。 “你到奧立佛時,向右轉。開到班揚街,就是原來的第一街,再往左轉。”這時他們已到了奧立佛,路易斯又指點起來:“右邊那就是法院大樓。”

“我知道法院在哪兒,”歐代爾說。他轉到班揚街,繼續朝南駛去。剛走到街區中間,路易斯就叫他停車。 “到了,那棟白房子,”路易斯說,“我就在那兒上班。” 歐代爾轉過臉去望著街對面的一間平房,一家店舖的玻璃窗上印著“保釋保證人麥克斯·切利”。 “你為一個保釋保證人做事?你跟我說過是在一家意大利人控制的流動資金保險公司做事。” “邁阿密的'格雷茲互惠公司',”路易斯說。 “麥克斯·切利為他們寫保證書。我坐辦公室——誰誤了出庭日,我就去帶他來。” “是嗎?”這麼說聽著還好一點,就像路易斯是個靠追捕犯人領賞錢的,專門追在逃的壞蛋。 “他們要我做的主要是,看我能不能攬來一些那種大型販毒犯的保釋書,十五萬美元以上的。” 歐代爾說:“啊,我想你是在牢裡訂了什麼合約,所以公司才僱你的吧?” “是我的一個同室難友,他因為殺了老婆才進去的。他告訴我,等我出來就去找他的這些朋友。我去見他們,他們問我是不是認識什麼哥倫比亞人。我說認識,有幾個。透過一個叫做JJ的詐欺犯,我見了幾個傢伙。我跟你提起過他的吧?就是那個又給抓住的人。我現在就住在他家裡。”路易斯從他的工作服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煙。 “我的工作就是找那些在南海岸一帶的哥倫比亞人,然後遞上麥克斯·切利的兩張生意名片。一張上面寫著:'要是你進了監獄,我就是你的保釋人。'他還有另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歡迎各位提供保釋金',下面是他的名字,電話號碼,全都有。”路易斯又把手伸進衣袋,取出一根廚房用的火柴。 歐代爾等著。 “嗯?” “就是這麼回事。大部分時間我就坐在那兒。” “你跟哥倫比亞人來往?” “怎麼?他們知道我從哪兒來。”路易斯在拇指指甲上劃了下火柴。 “他們把恰恰舞曲奏得特別響,反正你根本談不成話。” 歐代爾拿出了他自己的香煙,路易斯攏起手給他點火。 “聽起來你並不怎麼高興,路易斯。” 他說:“不管你做什么生意,我可不想在裡面扮演任何角色,好吧?一次就夠了。” 歐代爾拿著煙往後一靠。 “你就像斯特狄·艾迪,嗯?是我把那次綁架的生意弄砸的嗎?”“是你把理查拉了進來。” “那又有什麼關係?” “你明知道他要強姦她。” “不錯,是你幫她擺脫了麻煩。不過那不是那筆生意吹掉的原因,路易斯。你自己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們告訴那個人:把錢交出來,不然你就永遠見不到你老婆——因為你就是那麼說的,對吧?後來發現他不想再見他老婆了,連見五分鐘都不肯,是不是?到他那巴哈馬的愛窩裡和麥拉妮在一起過了,對吧?既然你跟那人談不成,路易斯,又不能威脅他,就連做生意的機會都沒有了。” “反正我們是要拆伙的,”路易斯說。 “我們當時可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我看得出你現在成了專家了。告訴我誰在監獄裡待過三次,而誰又只待過一次?聽著,現在有人為我幹活兒了。我有一幫兄弟乾重活。我在自由港那兒有一個人——你記得沃爾卡先生嗎?我還有個牙買加人可以心算,可以做加法,可以把東西的單價乘以多少倍。”——歐代爾打了個響指——“就這樣。” “你有了會計師了,”路易斯說。 “我為你高興。” “我要求過你為我幹嗎?” “還沒有。” “你懂得什麼是M-60機關槍嗎?” “大傢伙,軍隊用的武器。” “我賣掉了三挺,兩萬一挺,完事買了這輛汽車,”歐代爾說。 “我要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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