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勒索者不開槍

第70章 第一章

我第一次看見拉里·巴澤爾是在沙爾迪餐廳外面,當時他爛醉如泥,正躺在一輛二手的勞斯萊斯里面。他身邊有位個子高高的金發姑娘,她的一雙眸子讓人過目不忘。我幫著她把他從駕駛室裡勸出來,好讓她可以駕車離開。 第二次見到他,已是另一番景況了。他身邊再沒有勞斯萊斯,沒有什麼金髮美人,也沒有任何工作。只有緊繃的神經和一身極須熨燙的西服。他還記得我。他是那種即使醉了也記得住事兒的醉漢。 我給他買了好些飲料,讓他好受一點兒,還把我抽剩下的半包煙給了他。我過去時常會在“各種狀況下”見到他。我還會藉錢給他,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英俊彪漢,卻有著一雙奶牛一樣的眼睛,眼神裡透著一種天真和坦率,一種在我的工作中不常見的東西。

有趣的是,在禁酒令實施之前,他曾為一個很厲害的團伙販賣酒水,他總是出現在各種場面下,而之後一段時間,我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後來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一張支票,上面是他欠我的所有錢,還有一張字條,說到他現在在達達尼爾俱樂部乾著桌面上的工作——是賭博而不是用餐,還叫我過去看看他。我知道他又做起了非法勾當。 我沒有去找他,但我不知怎的發現那地方是喬·梅沙維的,而且喬·梅沙維娶了那位有著迷人雙眸的金髮美人,就是上次跟拉里·巴澤爾待在勞斯萊斯里面的那位。但我終究沒有去。 直到有一天清晨,我的床邊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好擋在我和窗戶之間。百葉窗被拉下來了,肯定是因為這樣我才醒了。那個人影很魁梧,手裡還拿著槍。

我翻過身來,揉著惺忪的雙眼。 “好吧,我的褲兜里有12塊錢,我的腕錶值2750塊錢,你拿著它也換不了幾個錢。”我生氣地說。 那人影走到窗邊,把百葉窗向一旁拉開了一英寸,向下面的大街上望去。當他再次轉過身來,我認出他是拉里·巴澤爾。 他臉色難看,露出倦色,鬍子拉碴的。他還穿著宴會服,外面套著一件雙排扣的黑色大衣,翻領上別著一朵發蔫的矮株玫瑰。他坐了下來,手握著槍在膝蓋上放了一會兒才收起來,滿是疑惑地皺皺眉,好像不知道他手上這槍從何而來似的。 “你得送我去柏度,我必須要出城。他們已經將矛頭指向我了。”他說。 “好,跟我說說怎麼回事。”我說。 我坐了起來,用腳趾頭觸著地毯,然後點了一支煙。時間剛剛過了5點30分。

“我用一塊賽璐珞塑料片撬開了你的鎖,”他說,“你得偶爾用用你的彈簧鎖。我摸不准哪個才是你的房間,我可不想把整棟房子的人都吵醒。” “下次找我的郵箱試試吧。哎,我說,你沒醉,對吧?”我說。 “我倒想喝醉,不過我得先離開。我現在開始慌了。我不如之前堅強了。你肯定在報紙上看到過奧馬拉失踪這事。” “嗯。” “不管怎麼說吧,你聽著,如果我一直說,我不會發脾氣。我覺得我來這兒沒人看見吧。” “我們倆喝一杯也無妨,那桌上有蘇格蘭威士忌。”我說。 他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我。我穿上浴袍和拖鞋。他喝酒時酒杯與牙齒撞得咯咯作響。 他放下空杯,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我以前跟達德·奧馬拉很熟,我們曾經在胡內米角一帶共事。我們甚至愛上了同一個女孩兒。她現在嫁給了喬·梅沙維。而達德則娶了個'五百萬美元',他娶了戴德·溫斯洛將軍的瘦不啦唧的二婚女兒。”

“我全都知道。”我說。 “嗯。你聽我說罷。他們只說過一次話,她就看上了他,就像我相中一個咖啡碟一樣。但達德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想他曾經去看過莫娜。他識破了喬·梅沙維和拉希·耶格爾熱火朝天的汽車勾當。那兩人殺了達德。” “見鬼,他們肯定這樣做了。”我說,“再喝一杯。” “不,聽我說。有兩點你得明白:奧馬拉失踪那晚——不,應該是這事登上報紙那一晚——莫娜·梅沙維也一同消失了。但事實上她沒有。他們把她藏在里厄利特大概幾英里處橙子種植區的棚屋裡。隔壁是一間汽車修理廠,是一個名叫阿特·哈克的渾蛋開的,他是個技術高超的修理工。我跟踪喬到過那兒。” “你怎麼管起了那檔子事?”我問。 “我還愛著她。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為你曾經對我非常好。每次我把事情搞砸了,你都為我擺平。他們把她藏在那兒,好讓人以為她和達德都死了。當然,莫娜消失之後,警察也不至於遲鈍到不盯上喬。但是警察沒有找到莫娜。他們對失踪人員有自己的一套辦法,而且相當拿手。”

他起身再次走到窗邊,透過窗簾的一邊向外望去。 “下面停著一輛藍色轎車,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不過也許沒見過,相似的車多了去了。”他說。 他又坐了下來,我沒有搭話。 “那個離里厄利特不遠的地方,正好位於山麓大道北面的第一條小路上。你準能找得到。那房子單門獨戶,旁邊靠著修車廠,上面種著一株古老的含氰植物。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些……” “這是第一點。那第二點是什麼?”我說。 “以前給拉希·耶格爾開車的那小子急匆匆地跑回家幾週後,又去了東部。我借給他50塊錢。他窮得叮噹響。他告訴我達德·奧馬拉失踪那晚,耶格爾去了溫斯洛莊園。” 我盯著他說:“拉里,這挺有趣的。但是用來解釋事實還不足以讓人信服,別忘了還有警察局呢。”

“嗯。還有一點,我昨晚喝醉了,就把我知道的事告訴了耶格爾。接著我就辭掉了在達達尼爾的工作。結果在我回家的時候,有人在我家門外朝我開了槍。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東躲西藏了,現在你可以開車送我去柏度了嗎?” 我站起來,雖然已是5月我依然感覺涼意侵人。拉里·巴澤爾即使穿著大衣看起來也很冷。 “我肯定會送你的,不過放鬆一點兒,過一會兒走會比現在安全很多,再喝一杯吧。你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把奧馬拉幹掉了。”我說。 “如果達德發現了他們在做非法的汽車生意,而莫娜又嫁給了梅沙維,那他們必須要把他幹掉。他就是那種人。” 我起身向浴室走去。拉里又走到了窗邊。 “它還在那兒,”他扭過頭來說道,“你開車送我可能會中槍。”“那可真討厭。”我說。

“你算是一個好人,卡爾馬迪。要下雨了。要是死在雨中,那可真他媽討厭,你說呢?” “你他媽的話太多了。”我說了一句,走進了浴室。 那是我最後一次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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