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有點初冬的寒意,麻里子豎起外套的領子,注視著空蕩蕩的站台,紫色的外套很配她的白晳側臉。
車站播音員廣播:從仙台開往上野的東北線特快車即將進站。麻里子慢慢地向剪票口走過去。
如果井關是因為對她的愛感到絕望才離開東京,她把丈夫有外遇的事情吿訴他,大概會讓他感到困惑和痛苦。
冷靜想想,井關不是談論夫妻間問題的理想人選,因為他難以處在冷靜第三者的立場,麻里子所以把井關叫來,或許是潛意識想向丈夫報復也說不定。
跟以前深愛她的男人見面,也許是不貞的行為。
剪票口四周開始吵雜起來。
二十一時〇九分,“雲雀九號”特快車進站,比預定時間晚五分鐘。灰色車頂被雨水打濕,看來在抵達上野的途中一定下著雨。
可能不是觀光季節,所以旅客不多,麻里子很快就看到井關一彥,井關也看到她,揮著手快步走過來。
三年沒有見面的井關,看起來好像有改變,又好像沒有改變,他的臉上依然如同三年前一樣,掛著溫和的笑容,可是,整體給她的印像是變得很成熟、很穩重,恐怕是三年前的井關很少像今天身穿西裝之故吧?
“啊!”井關以有點冷漠的口氣說道。大概是因為三年沒有見面,讓他感到生疏吧?
“收到你的信時,大吃一驚……也很高興……”
“對不起。”
“不,沒有關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那……”
麻里子才開口說話,又馬上把話打住,因為一則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二則這種事情不是一下子可以講得完。
“我們還是先離開車站吧!”麻里子說道。
他倆並肩走出車站,霓虹燈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夜空連一顆星星也沒有。
看樣子,東京也可能會下雨。
“我已經有三年沒有來東京了。”井關看著霓虹燈世界說道。 “一點也沒有變,不只是街景,連你也——”
“不,我變了。”
“你變得比以前更漂亮,看起來很幸福——”
“……”
“怎麼啦?是不是我說錯話?如果是的話,我向你道歉——”
“不是。”麻里子搖著頭。
“如果不是,我就放心了。”井關非常客氣的說道。 “去喝杯咖啡好嗎?”
“好。”
“哪裡比較好?”
“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安靜的——”
“我懂了。”
井關停下來,環視著上野的夜景。
“上野鈴本附近有一家咖啡館,我在唸書時常去。”
“好,就去那家咖啡館。”
“田島君也曾跟我一起去。對啦!田島君最近怎樣?”
“很好。”麻里子以生硬的口氣回答道。
井關好像沒有註意到麻里子有點不對勁,笑著說道:“是嗎?”
他倆彎進小巷,進入一家名叫“船屋”的小咖啡館,玻璃門貼了一張用金箔紙剪成的西班牙帆船。
這裡好像是藝術家休息的場所,因為當他倆在裡面坐下來時,四周已坐滿蓄長發、戴金邊眼鏡的男子和身穿彩衣的年輕女郞。
或許三年前,丈夫田島和井關也跟這些年輕男女一樣,來這家咖啡館談論將來。
麻里子和井關各叫一杯熱咖啡後,井關向麻里子問道:“可以抽煙嗎?”麻里子同意後,井關才拿出香煙。井關所以這麼客氣,不是三年沒有見面,讓他覺得生疏,就是關懷已為人妻的麻里子。
“這裡不是頂安靜。”井關誠惶誠恐的說道。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我們的談話不會被別人聽到。”
“是的。”
麻里子一麵點著頭,一面環視著四周,看到柱子上掛了一幅畫。
是一幅小小的畫,麻里子一看到那幅畫,不禁臉色大變,因為那幅色彩艷麗的光屁股的女人圖畫,正是她先生的作品。
而那個面帶微笑的光屁股的女人,正是桑原弓子。
“走吧!”麻里子忍不住大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