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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下達指令

身外化身 倪匡 7371 2018-03-14
於是我用極快的速度說了一句:“應該是衛斯理複製人的腦部!” 杜良哼了一聲:“沒有分別──你複製人腦部結構和你的完全一樣,連腦細胞的數字都一樣。”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是我堅持:“在你敘述的時候,最好還是分清楚。” 杜良沒有再說甚麼,考慮了一會,改了口:“衛斯理複製人的腦部結構特殊,與眾不同,最容易接受轉移進入的知識,本來最適合的了,可是他復制人的腦部太特殊、太與眾不同了,天生有一種特別的功能──” 他說到這裡,我已經訝異之極,幾次想要說話,都被白素緊握我的手阻止。 杜良瞪了我一眼:“──這種特別的功能,使他能夠拒絕他不想接受的知識!我畢生從事人類腦部功能的研究,這種情況,是首度發現。”

白素也望了我一眼,道:“這種特點,反映在行為上,會形成甚麼的行為?” 杜良回答得很快,也很肯定,顯然那是他經過詳細研究之後的結論。他道:“是主觀特別強,強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他會抗拒一切他不想接收的知識,具體地說,是別人的話,如果不合他的主觀願望,他絕對不會接受!” 白素聽到了一半就笑了笑,道:“閣下真了不起,這正是衛斯理!” 我道:“這說明我判斷是非的能力特別強──是'是'就接受,是'非'就拒絕,絕對不會聽人擺佈,任憑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我同意!” 杜良吸了一口氣:“我不反對你的說法,可是這種特點,在復制人身上展現,就變成了複製人拒絕一切知識進入他的腦部!”

我立刻道:“這證明了我的複制人,並不適宜作為知識轉移的對象──所有的問題那解決了,閣下'另請高明'吧!” 那時候我真的感到很輕鬆──既然我的複制人拒絕接受任何知識,所有的事情不就都過去了嗎? 後來白素笑我:“看你當時的情形,像是真的以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真不明白你怎麼就忘了幾分鐘之前,杜良還說過,需要藉重你腦部運作了?” 想起當時的情形,我還不免有些震盪──當時我們雖然身體上沒有任何大動作,可是思想的起伏,心靈的矛盾,得失的衡量,形成的衝突和激盪,當真是難以形容──這種內心的鬥爭,是用思想來進行,比用身體來打鬥,還要驚險。 尤其當時需要我下決定的事情,關係是如此重大,我的決定可以影響人類文明的進展,這樣重大的責任,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可是卻像萬斤重擔一樣,壓在心頭。而在這樣情形下,忽然有了可以放下重擔的機會,當然會自然而然感到高興。

至於在幾分鐘之後又發生的事情,當時我絕對絕對料想不到,後來事情發生了,由於事情相當怪異,所以連在場的白素也不知道,到了事情過去之後,我才告訴白素的。 當時我在真正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甚至於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杜良的話,是緊接著我的話而說的,他道:“的確要請高明,不過不必'另請',這高明就是閣下,衛斯理先生!” 我攤了攤手:“我已經完全同意使用我的複制人──不管複製人有多少個,我都沒有意見,我所能夠做的,就是這樣,已經做到了!” 那時候,我以為杜良既然在我的複制人身上轉移知識失敗,我樂得說風涼話,反正我這樣表示了,他的研究工程也無法進行下去,對我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是典型的空頭人情。

可是杜良和亮聲對我的空頭人情,卻顯出很感激的神情來,亮聲甚至於興奮得很,連連搓手。 杜良也很高興,道:“能得到閣下再一次道樣確實的保證:真是太好了。” 我做了一個“不必多謝”的手勢。 然而接下來杜良所說的話,卻將我輕鬆的心情一掃而空,他道:“經過了反覆研究,我已經找到了掃除障礙、使復制人可以接受知識轉移的方法。” 剎那之間,我僵在那裡,還維持著做那個手勢時候的姿態,看起來一定非常滑稽,不然杜良望著我的樣子,為甚麼如此愉快? 杜良繼續這:“你不恭喜我?不恭喜全人類?” 我漸漸地恢復了活動能力,像傻瓜一樣地問:“你找到了掃除障礙的方法?” 杜良大點其頭,我又問道:“那就是說……知識轉移,已經終於成功了?”

杜良卻又搖頭:“還沒有,不過一定可以成功,衛斯理,關鍵就在你的身上,正確地說,關鍵在你的腦部。” 他在說的時候,手指一直指著我的腦部,情形相當怪異,使我有如同腦中有甚麼蟲在爬行一樣。 我甚至於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神情戒備,這時候我完全不知道杜良的意圖,可是既然他說了事情和我的腦部有關,對我來說,就是有關生命的大事,那和使用我的複制人不同,是切實要用到我的腦部,誰知道他要想對我的腦部動甚麼手腳! 電光石火之間,我已經有了一連串的決定:拒絕他對我腦部動手腳的任何要求──如果他軟求不成要硬來,那就必須動武──動武一開始,在現在的情形下,必須一出手就有成果──最好的方法就是出其不意將杜良和亮聲制住,作為人質,使我們可以安全離開勒曼醫院。

我也已經想到,行動必須迅雷不及掩耳,同時制服兩個人,需要我和白素同時出手。 所以我立刻望向白素,示意她留意我的行動,和我配合。然而在這樣我認為極其嚴重的時刻,白素卻向我微笑,搖了搖頭,表示我不必緊張──事情和真正的我的腦部有關,我能夠不緊張嗎? 杜良緩緩地道:“經過研究之後,唯一的方法,是解除複製人腦部抗拒知識進入的障礙,而能夠解除這種障礙的,只有衛斯理,因為複制人是衛斯理的化身。” 在這時候,我還是不能完全明白杜良下一步會做些甚麼,白素的態度給了我可以聽他說下去的鎮定,所以我暫時沒有任何行動。 杜良繼續道:“沒有找出原因之前,事情非常複雜,複雜到了令人想自殺,可是找出原因之後,事情就非常簡單。只要衛斯理,你向複製人的腦部下一個指令,告訴複製人,接收轉移給他的任何知識,這重障礙就可以消除了。”

聽了這番話,我張大了口,卻說不出話來,心中的驚訝,難以形容。 雖然我還不知道如何通過我向複製人下達指令,也還不能說事情都已經水落石出,可是把事情發展到現在的經過,把杜良和亮聲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想一想,就可以知道真正發生了甚麼事情。 事情是:杜良早已對我的複制人進行知識轉移,可是卻失敗了。在失敗之後,找出了原因,也找到了補救的方法。 方法非常簡單:只要我向我的複制人下指令,指令他不要抗拒轉移給他的知識。 只有我可以下達這個指令,因為那是我的複制人,我和他的腦部結構一樣,一定有可以互通之處──我想的,等於他想的。 我更進一步想到,下達指令這個行動,必須出於我完全的自願,不能有任何勉強,不然連我都不願意,傳達出去的訊息,也必然是不願意,複製人接收了這樣的訊息,當然不能夠改變不接受知識轉移的原則。

這就是杜良和亮聲為甚麼要設計將我騙到勒曼醫院來的原因。 這也就是為甚麼他們要把經過的情形告訴我,向我說了那麼多鼓動的話的原因。 他們必須我完完全全同意他們的行動,必須我百分之百願意,才能將解除障礙的指令有效地傅送出去,使得知識轉移工程能夠成功。 他們當然知道,我,衛斯理,腦部特殊,有拒絕接受自已不想接受的知識的能力──我認為那是一種能使人保持自已獨立的思想、不受蠱惑的能力,每個人腦部都應該具有這樣的能力,道種能力我認為天生的成份少,後天訓練所得的成份多。 他們一定針對我腦部對於事情的是非,有非常強烈的分辨能力,而定下了對付我的詳細計劃。 他們逐步實現計劃,計劃的最終目的,就是要使我在完全自願的情形下,向我的複制人下指令。

我從一開始起,就一直隱隱約約感到有一個陰謀存在,現在證明這個感覺完全正確,陰謀就是他們針對我的計劃。 而他們的計劃,在逐步實行中,可以說每一步都很成功:他們將我騙到了勒曼醫院,使我在聽到了他們敘述研究工程的遠景之後,熱血沸騰,他們鼓動了我的情緒,使我覺得能夠參加這樣的工程是極大的榮幸,他們使我同意了在工程研究中,無數量限制地利用我的複制人。 直到最後一步:要我在完全自願的情況下,向複製人下達指令。 他們確然十分成功,因為到現在,我已經洞悉了他們的計劃(陰謀),可是我卻完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事情發展下來,到了最後一步,知道工程進行可以給人類文明進展帶來這樣巨大的好處,還有甚麼拒絕的理由?

我不但不能拒絕,而且還要說服自己:必須這樣做,必須百分之百感到要這樣做! 在聽了杜良的話之後,我迅速轉念,想到了許多,可是時間卻極短,至多只是杜良微笑了幾下的時間而已,事實上他幾乎沒有停過說話。 我在明白了這些之後,立刻向白素示意我想到了許多,白素卻還我以她早知道了的表情。 杜良繼續說的是:“這個下達指令的過程,非常簡單:通過儀器,聯結衛斯理腦部和復制人腦部,衛斯理只要將指令想一想,就成功了!” 杜良說到這裡,攤了攤手,道:“看,就是那樣簡單,偉大的事業,從最簡單的行動開始!” 我吸了一口氣,向自己頭上指了一指:“如何联結?插一些針進去?” 杜良和亮聲聽了,都哈哈大笑,在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們計劃中的行動之後,我只覺得他們的笑聲之中,充滿了虛情假意。 這時候我的心情其實並不矛盾,我雖然對他們的這種陰謀非常不滿意,可是沒有拒絕的理由,我準備接受他們的要求,各複製人下指令,使知識轉移工程能夠進行,並且還確然以這樣偉大的工程能夠從我開始而感到光榮。 也就是說,我準備在完全自願的情況下,按照他們的計劃去行動。 然而我也決定了,在行動之前,我要揭穿他們的“陰謀”,表示我知道了一切,才自願進行,就非在他們的欺騙之下才進行的,好讓他們知道,想要從頭到尾欺騙我,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準備在揭穿他們的時候,大大奚落他們一番,尤其是亮聲,不會輕易放過他──我和他相交一場,算是朋友,他卻夥同杜良來騙我,太可惡了!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自然而然想起和亮聲交往的經過,想起難怪亮聲會給我陌生的感覺,原來是他心中有鬼的緣故。 (當時我確然如此以為。) 我在這時候,腦中所想的一定全都是,或者大部份是亮聲──這一點非常重要,立刻發生的事情,後來證明和我當時腦部活動的狀況,有密切的關係。 就在我準備開口,開始揭穿他們,令他們大大狼狽,然後才答應去向複製人下達指令時候,我忽然聽到有人在叫我:“衛斯理!衛斯理!” 若不是那叫我的聲音非常特別,我一定以為不是杜良就是亮聲在叫我,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然而那叫我的聲音,聽來焦切之極,很是絕望,像是已經叫了幾千幾萬聲,我都沒有聽到,他在瀕臨絕望之前,還是不肯放棄,還在繼續,卻又沒有使我必然聽到的可能,帶者很深的痛苦。 我怔了一怔,向杜良和亮聲看去,只見他們都笑嘻嘻地望著我,帶著計劃接近完成的喜悅。 那在叫我的,並不是他們,當然也不會是白素,而且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其它人都並無所覺。 若不是這時候,那聲音繼續在叫我,我一定以為剛才是錯覺了。而正由於在繼續,我立刻明白實際上並沒有聲音──我聽到,是我腦部感覺到而已。 這種情形在我身上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可以說相當熟悉,那是有力量在影向我的腦部活動,使我“聽到”。 一般來說,要做到這一點,絕不容易,而這時候,對方的“聲音”聽來如此焦切,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我進行溝通。 我向杜良和亮聲做了一個手勢,表示我要想一想,然後我走向一角,面對牆,集中精神,作出響應:誰在叫我? 這時候我隱約聽到白素和杜良在交談,像是在問杜良一些問題,我由於要集中精神和那叫我的人聯絡,所以聽不真切,然而我卻可以知道,白素向杜良說話,目的是要穩住他們,好讓我不受到打擾。 我一作了響應,立刻聽到那聲音發出了一下呻吟:謝天謝地,你終於聽到了我的叫喚,衛斯理,我,我是亮聲! 剎那之間我的驚訝,到了極點──那人若是自稱他是玉皇大帝,我也不會再驚訝的了! 當時我的腦中轟轟作響,自然而然向亮聲看去,只見亮聲正在和白素說話,完全沒有註意我。 而通過我腦部活動和我溝通的人,卻自稱是亮聲! 那人在繼續:“我是亮聲,衛斯理,我是亮聲,你的朋友亮聲,絕對不會欺騙你的亮聲,請相信,請相信!事情非常嚴重,請相信我是亮聲!” 我腦中陡然靈光一閃,他那句“絕對不會欺騙你的亮聲”打動了我,確然,亮聲應該絕對不會欺騙我,那麼就可以非常直接地得出結論:欺騙我的,就不是亮聲! 剎那之間我想到許多在這以前不可解的現象,從老蔡對詭聲的態度,從他對我的告誡開始想起,許多使我對亮聲產生陌生感覺的事情,都集中說明了一件事情:目前在我視線範圍內的亮聲,絕不是我的朋友亮聲! 而他外形和亮聲一樣,道理也簡單之極──本來就是藉用地球人的身體,要找一個同樣的身體,對勒曼醫院來說,是容易到了極點的事情。 事情竟然要出動到假冒亮聲,可知其嚴重程度,必然遠遠超出我的想像! 我立刻響應:我相信,朋友,我相信!發生了甚麼事情? 亮聲(我相信了那是真正的亮聲)在喘氣──我真的感到他在喘氣,後來知道亮聲當時的情形,如道亮聲不可能有喘氣的行動,可是當時我確然有這樣的感覺。 亮聲道:“日後再告訴你,現在你千萬記得兩件事:一、不論你被要求做甚麼事情,都絕對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二、你要設法盡快安全離開勒曼醫院,並且在沒有再次見到我之前,千萬別再來!那杜良不是好東西,勒曼醫院之中,也有敗類,情形非常嚴重!” 聽了這樣的話,我心中混亂之極,立刻感到的是,亮聲這樣緊急的吩咐,極端矛盾。 他說的話,告訴了我,勒曼醫院中有了敗類,杜良也不是好東西,顯然兩者勾結,不知道要進行甚麼陰謀,所以他要我絕對不能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 然而如果我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為了陰謀的實現,必然不擇手段來應付,我和白素又如何能夠盡快又安全地離開? 我知道亮聲對我下了這樣的警告,事情一定嚴重到了極點,亮聲本身,可能也出了問題,會不會遭到了囚禁?所以才要用這種直接影響我腦部活動的方法來和我聯絡,剛才一定是我在偶然之間,腦中想起了亮聲,這才和他發給我的能量接上了頭,使我可以收到他的警告。 這種聯絡方式隨時可能中斷,我必須向他請教,如何才能解決我拒絕要求、又能離開的矛盾。 我還沒有發出問題,亮聲的話,在感覺上更是焦急:“照我的話做,別猶豫了!” 他一定是感應到了我的思緒,我立刻問:“拒絕容易,可是如何在拒絕之後離開呢?” 亮聲的響應,令我啼笑皆非:“你想辦法!你會有辦法的,你是衛斯理啊!” 我自然而然罵了他一句──完全是正常的和熟朋友的應對方式,亮聲立刻有反應:“別罵我!現在不能多說了,多說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日後我會將情形詳細告訴你。” 我覺得他的處境可能很不妙,才想起關心他,他就有了表示:“我很好──清除敗類的努力,正在進行──”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杜良和假亮聲都發出了響亮的笑聲,我還想和亮聲聯絡,卻已經沒有了音訊。 我轉過身來,眼前的情景,可以用他們三人“相談甚歡”來形容。 後來我問白素,問她和杜良以及假亮聲說了些甚麼──白素在那關鍵時刻,將兩人對我的注意轉移,使得我能夠和亮聲通消息,白素的行動,非常重要。 白素笑道:“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在做甚麼,只知道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發生,既然你的行動表示了你需要思索,我就當然要替你營造不受打擾的環境,只有沒話找話說。” 我好奇:“究竟說了些甚麼內容?” 白素若無其事地回答:“也沒有甚麼特別,只不過是說起了一些歷年來有關衛斯理的糗事而已!” 我哼了一聲,想起當時他們笑得歡暢的情形,非常之後悔多此一問。 白素當然注意到了我臉色難看,她道:“我故意將過去的事情拿出來說,有特別用意──我很早就覺得亮聲不對勁,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所以特地試他一試,果然很多事情,他早就應該知道,甚至於有的事情,他曾經參加過,可是聽我說來,他還是很有興趣,顯然是第一次知道,更證明了他非常有問題,正想告訴你我的發現,你已經向我說這亮聲是假的了。” 當時我轉過身來,和白素四目交投,我立刻感到白素有話要對我說,可是我覺得我要說的話更加重要,所以立刻用唇語告訴她:“這亮聲是假的!” 白素立刻略點了點頭,對這個訊息,毫無保留地接受──當時我並不知道,白素不但早已起了懷疑,而且已經證實。 那時候,杜良和假亮聲還在笑,笑得非常不懷好意,我也不去追究他們笑的是甚麼,杜良先停住了笑,向我道:“考慮的結果怎麼樣?”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大聲說出我拒絕他們要求的決定。可是有時候事情的變化,非常奇怪,完全沒有規律可循,當時的而且確,我是準備拒絕的,因為我接受了亮聲的警告,我必須拒絕,這是亮聲千叮萬囑的事情。 然而突然之間,早一秒鐘的決定,會突然改變,我一開口,說出來的話竟然是:“好,我們甚麼時候進行?” 從要拒絕,到答應,是完全相反的決定,這種回答,連我自己都感到有些吃驚,白素立刻揚了揚眉,表示疑惑。而杜良和假亮聲則興奮之極,杜良叫道:“馬上開始!” 我吸了一口氣,裝成很輕鬆的問:“不必在我頭上鑽孔?” 杜良走過來,親熱的搭住了我的肩:“當然不用,只需要戴上聯結的設備就行,保證不會有任何傷害,也不會有任何痛苦。” 我又提出要求:“我不想和我的複制人見面,是不是可以作特別的安排?” 杜良立刻道:“當然可以!” 這時候我故意提出一些要求來,目的是為了使杜良相信,我是真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準備向複製人下達接受一切轉移知識的指令。 我提出的要求多,就表示我真的要那樣做。 杜良對我所有的要求,都一口答應,我也表現出適當程度的興奮,道:“能夠參與這樣偉大的工程,真是令人難忘。” 杜良很是自負:“可以說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工程了。” 在說話之中,我們離開了原來的房間,進入另外一間房間,那房間中有更多的儀器,有兩具設備,特別引人注目。 那兩具設備,無以名之,只好形容一下它們的形狀。那東西家極了放木乃伊的棺木,中間有一個人形凹槽,大小可以躺下一個人,兩具設備,相隔人約一公尺,有許多線聯結。 我可以想像這兩具設備的用途,我向它們指了一指,杜良點頭:“要請你躺進去。” 我看到那設備有蓋子,剎那之間不禁有一些猶豫,問道:“躺進去之後,要蓋上蓋子?” 杜良顯出很輕鬆的神情,道:“是啊,剛才你說不想看到你的複制人,所以你應該先躺進去。”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似笑非笑,很有挑戰的神情,像是在說:你衛斯理不會是沒有這個膽量吧! 我笑道:“既然答應,就要做到,躺就躺吧。” 我向那設備走去,杜良緊跟在我的身邊,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看到她很有擔心的神情,我就給她鼓勵的眼色,告訴她我有準備,不必擔心。 其實這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躺進那設備之後,會發生甚麼事情,在感覺上來說,被放人像棺材一樣的容器之中,絕對不是愉快的事情。 然而我這時候卻又非如此不可──誰叫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呢? 白素向我點了點頭,我吸了一口氣,杜良可惡地在我背上拍了一下,道:“不必吸氣──會有足夠的氧氣供應。” 我哼了一聲:“多謝照應。” 杜良立刻向我深深鞠躬,表示歉意,看來他為了要我照他的意思行事,對我非常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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