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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天上來

須彌芥子 倪匡 7435 2018-03-14
胡說更著急:“請設法救她!” 他急速地喘氣:“一定要救她!我愛上她了!” 胡說將這句關鍵性的話叫了出來,由此可知他陷入這種感情之中已經非常深──這對於在說個人來說,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如果得不到妥善地解決,胡說的精神會一直處於異常狀態,也就是說,他不能再有正常的生活! 我感到事情嚴重比事情的怪異更使我關心,所以一時之間我望著胡說,不知道贏餘說什麼才好。 胡說苦笑,道:“你……你是不是認為……認為我很不正常?” 他會這樣問我,證明他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至少他自己也多少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反常。在這種情形下,我當然不適宜用太直接的語言去刺激他。我迅速地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一個故事:曾經有一位元生物學家,在觀察顯微鏡的時候,忽然在一滴水之中,看到了一個美女,結果他愛上了她!”

我舉了這樣一個例子(我確然知道有這樣一件事),是想向胡說說明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胡說認為現在可以看到的情景,是一個實實在在存在的真人,而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困在那裡,所以他在不可遏止地愛上她之後,就要設法把她“救出來”。 而我要通過這樣的例子告訴他,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只是一種現象,實際不上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在。 因而他即使可以愛上一個虛無飄渺的幻象,可是決計無法將一個幻象“救出來”的,最多只能將為什麼會有這個幻象的存在原因的出來而已。 我在說了之後,還怕胡說不明白我的意思,正準備作進一步的說明,胡說已經大搖其頭,道:“你想暗示,我們看到的只是一種現象,實際上沒有她的存在?” 本來我還想委婉一些,不要太刺激他,現在他既然這樣說了我也不必再顧忌什麼了。我冷冷地道:“不是暗示,我是很明白地在告訴你這個事實!”

胡說剎那之間顯得很激動,叫道:“你說的根本不是事實!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事實!”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那麼請問事實是什麼?” 胡說急促地喘氣,他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他道:“我要是知道事實是什麼,何必向你求助?” 我感到很難過,因為胡說本來是理路非常清晰的人,思想方法很理智,可是這時候他根本違反了基本邏輯──他自己不知道事實是什麼,卻又一口咬定了我說的不是事實! 由此可知他的思緒已經紊亂到了什麼程度,在感情衝動之下,他已經喪失了理智分析事情的能力! 我正在這樣想他,他卻自己說了出來,他道:“你以為我完全被迷惑了,因此喪失了分析事實的能力?” 既然他自己這樣說了,我也就老實不客氣地點頭,表示我正是如此想。

胡說神情苦澀,向那個“光學裝置”指了一指──我知道他是在指通過它可以看到的那個美人,他道:“你才看了她幾分鐘,我卻邊續看了她九天,請問是誰更有資格來判斷她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 我吸了一口氣,心中在想,你看了九天,越看越愛,也就越來迷糊,說不定一個眼花,看出動那個美女還會向你飛媚眼啦! 看胡說目前的情形,和他說道理,是無論如何說不明白的了,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來一個徹底的解決。 所以我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不想和他再在這上頭糾纏,我用力揮手,道:“找戈壁沙漠來,以他們的專業本領,很快就可以找出我們看到的是什麼造成的景象!” 我當然認為看到那美人,只是看到一種景象。我雖然還不能確切知道,可是也能想像,那是一種通過了光學裝置看到的景象,大體上和觀看立體幻燈相仿。只要找戈壁沙漠來,他們一定有本領可以將裝置拆開來,使真相大白。

我還以為胡說會不同意,卻不料他一口答應:“好,我也早就想過請他們來,他們有能力可以找到她,救她出來!” 胡說在這樣說的時候,望著我,很有不屑的神情。我只是同情他,並不生氣。 我立刻和戈壁沙漠聯絡,請他們馬上到陳長青的大屋來,保證有極大的收穫。 我告訴戈壁沙漠:“有非常複雜的隱秘的機關設備,需要發現。將你們所有這方面的家當全都帶來,要有極好的透視工具,不要令我失望!” 戈壁沙漠哈哈大笑:“發現隱秘機關,等於叫大廚師切蔥,太簡單了!就是陳長青那屋子嗎?溫寶裕早就要我們探索過,發現了不少隱秘所在,怎麼樣,又有了新的發現?我們的設備工具,還全部留在那裡,不必另外再帶!” 我還叮囑了一句:“有什麼新發明的工具,也不妨帶來,可能需要透視很厚的牆……”

我話還沒說完,戈壁沙漠就笑得氣咳,道:“衛斯理你太落伍了,要知道厚牆後面是什麼,當然不用透視,至少有直種以上方法,透過障礙,再經由電腦分析,獲得結果。” 我沒好氣,大聲道:“那就帶著你們的電腦,快來。” 戈壁沙漠大聲回應:“得令!” 能夠認識戈壁沙漠這樣的朋友,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不是很清楚他們在電腦文化進展之中的地位,他們也從來沒有自我炫耀的習慣,只是有一次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聽到有人說超世界大電腦集團的一個秘密,說這個集團在電腦文化是能夠處於世界頂端地位,完全是因為有兩個神秘的東方人作為他們最高顧問的緣固! 當時我和白素聽了就好笑,因為所謂“神秘的東方人”也者,當然就是戈壁沙漠這一對天下無雙的寶貝了!

戈壁沙漠答應立刻趕來,估計十五分鐘之後就可以來到。我想趁機再和胡說表達一下我的看法,可是胡說卻完全不想再和我說話,一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樣子,自顧自又湊上眼睛去看那美人。 他單是看,也學罷了,卻看了沒有多久,居然講起話來,道:“是!是!一定,一定會!” 我在他身旁,真不知道是笑好不是哭好! 他這樣說,顯然是一種回答──在回答什麼人的話,而和他對話的當然就是那個美人,這真是見鬼了! 我心念電轉,沉聲道:“她對你說了什麼?” 胡說道:“她沒有說什麼,可是她的身體語言告訴我,要我救她出來!” 我心中暗罵:更見鬼了! 所謂“身體語言”,當然要身體有動作,才能表達,難道胡說看出去,那美人會有動作?

我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胡說卻反而生氣,大聲道:“你自己來看,看她是不是這個意思!” 明知道事情非常虛妄,可是胡說說得這樣活龍活現,我忍不住道:“看就看!” 胡說轉過頭來,神情還大是依依不捨,我湊上眼睛去立刻看到了那美人,剎那之間我心中感到窩囊之極,我怎麼會有萬分之一去相信胡說的話,居然真的會來看,以為那美人會有什麼所謂身體語言! 當然沒有! 那美人還是只是那樣側躺著,屁動作都沒有!身體語言雲乎哉,簡直是胡說八道至於極點! 我現在年紀差不多了,脾氣大好,若是幾十年前,有這種事情發生,非飽以老拳,打得他鼻青臉腫不可。 這時候我不斷告訴自己:沉住氣,沉住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轉過頭來,胡說還充滿了希望那樣望著我,道:“你是不是感到她在那樣說?”

我苦笑:“對不起,沒有。” 胡說大失所望,連聲道:“怎麼會?怎麼會?她明明是這個意思啊!” 他一面說,一面再度湊過去看,才一湊上去就大聲叫了起來:“看,她是在表示這個意思!” 我的忍耐程度,這時候已經超過了極限,我連想都不想,就道:“或許她是向你一個人表達她的意願,或許不單是你……” 我說到這裡,陡然住口,沒有再向下說,因為在這時候我感到我的話會對胡說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本來還想說的是:“或許不單是你愛上她,她也愛上你了。”當然這樣說是在諷刺他,然而我立刻覺察到胡說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不適合和他開任何玩笑。 我忍無可忍,衝口而出的那句話,可能已經對他造成誤導,再要往下說,那就是害他了。

胡說回頭望了我一眼,神情像章很同意我的話,立刻又轉回頭去看那美人,可以看出他心中對那美人的迷戀程度是如何之深。 我心中連連嘆氣,道:“你能不能先將機關復原,讓戈壁沙漠來了之後,由他們自行發現那樣對於進一步探索全部機關的奧妙會有幫助。” 這番話很合胡說口味,他總算肯離開那“光學裝置”,道:“對!只要解開機關的全部奧妙,她就可以出來了!” 從胡說的話,可以聽出胡說是以為那美人被機關設備關在一個空間之中的。 雖然這種想法無稽至於極點,但我對自己說,總比胡說認為那美人是被什麼魔法困住要好些──這種比較,其實可笑之極,只是倒可以反映我當裡極端無奈的心情。 胡說退後了一步,我只知道如何使那“光學裝置”出現,不知道它如何復原。

看胡說那種猶豫的樣子,像很不捨得──令那裝置復原,他就看不到那美人了。 我很嚴厲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願地道:“你來復原它。” 我聽得他這樣說,不禁怔了一怔──我怎麼知道如何復原?可是我立刻想到,那是胡說在考我的觀察力,我哼了一聲,知道必然有什麼現象可以使我知道應該如何復原的。 我當然是越快發現越好,免得給胡說小看了。 我留意牆上的情形,先走過去,在那裝置上按了一下,看是不是這就樣可以將它按進去。那裝置紋絲不動,胡說好像在這時候發出了一下冷笑。 我再看周圍有什麼線索,立刻就發現在那個被按進牆中的“天”字下面的“上”字和“來”字,都打了橫,也就是說,向右轉了九十度。 草書本來就很不容易辨認,起了這樣的變化,也不容易覺察,我那麼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倒不免多少使用我產生一些自豪感,我哈哈一笑,立刻將這兩個字扳回原狀,牆後又傳出了那種輕微的“軋軋”聲,只見那個“天”字緩緩伸了出來,那裝置隨著縮了進去,片刻之間,一切都恢復原狀。 我向胡說望去,只見胡說神情複雜之極。 他一方面對我很快就發現機關的所在,很有佩服的神色,一方面又像是從此就和那美人生死離別一樣,有說不出來的傷心。 我又好氣又好笑,胡說嘆了一口氣,道:“她是從哪裡來的,你也該知道了吧!” 他忽然無頭無腦說了這樣一句話,當真令我莫名其妙。他口中的“她”,當然應該是指那個可以看到的美人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都毫無要領如何能夠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 而胡說這樣說,難道他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 我瞪著胡說,胡說向牆上指,連指三下,指的是“天”字、“上”字和“來”字。 天上來! 我明白胡說的意思了,他是說,可以看到的那美人,是從天上來的。 人家李白說的是“黃河之水天上來”,他胡說先生卻將“天上來”這三個字,挪到了那美人身上,當真是滑稽之極! 我在明白了胡說的意思之後,還沒有來得及有反應,胡說又繼續道:“她當然是從天上來的!地球上哪有這樣好看的人!” 我還是沒有能夠有即時的反應,胡說向我眨了眨眼,很得意地道:“再簡單也沒有,就是你一直在說的外星人!” 我只好苦笑──確然我是一直在說外星人,也曾經被不少人在各種場合引用過或者嘲笑過,可是再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下成為胡說的設想。 我很有些“作法自弊”的感覺,當時除了搖頭之外,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可以看到的那個美人,我根本沒有當這上可以看到的現像是“真正有一個人存在”,不管是地球人還是外星人。 雖然還有大量疑問,可是我寧願相信那是“立體投影”,也不願相信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在。 則如今胡說進一步認為這美人是外星人,這表示我和他之間認知的距離越來越遠,根本已經沒有什麼話可說。 胡說看到了我的反應,他反而覺得很奇怪,道:“若不是外星人,為什麼有那麼明顯的提示:天上來,就是來自天上下班而且只有動這三個字,才和她的出現有關,這還不能夠證明,佈置這一切的人在告訴我們她是外星人嗎?” 不能說胡說的分析沒有理由,當然我不會被他的分析說服,我只感到他的分析,聽來像是有理,實際上牽強附會,很類似“紅學”中的索隱派──說來有根有據,實在全屬子虛烏有。 當明我也懶得和他爭論,伸手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道:“等戈壁沙漠來了,能夠將她找出來,再確定她的身份不遲。” 我這樣說,其實是在安慰他,戈壁沙漠“能夠”不“能夠”將她“找出來”,是關鍵。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那麼我們可以通過裝置看到她,她不會離我們太遠,應該就在這大屋子的什麼隱蔽之處。那麼以戈壁沙漠支援之能,就一定可以將她找出來的。 (這是我當時的設想,後來戈壁沙漠一來就推翻了我的設想,他們說,在這裡可以看到那美人,那美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於在月亮上──因為光學裝置可以使人的視線無限制擴大。) 當時我想,如果戈壁沙漠根本無法找出那美人來,他們一會兒有很肯定而且很合理的解釋,確定我們可以看到的那美人是一種什麼樣形式的存在。 我希望胡說可以接受戈壁沙漠的解釋,從而結束他那段虛無飄渺的愛情,所以我先給胡說一個心理準確。 然而,胡說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反,他聽了我的話之後,莫名其妙地興奮,道:“一定,一定,戈壁沙漠一定可以將她救出來的!” 他甚至於搓著手,像是已經面對了那美人,非常之手足無措。這種情形實在是使人慘不忍睹!我說了一句:“我到門口去等戈壁沙漠!”就落荒而逃。 出了大屋子門口,我連連吸了幾口氣,才感到氣息暢順了些。 沒有多久就看到戈壁沙漠的車子疾駛而? ,車子停下,戈壁沙漠跳下車,動作極快,從車上卸下兩輛推車,車上是兩個大箱,裡面當然裝著一切應用工具。 兩人向我叫道:“機關在哪裡?” 他們叫了一聲之後,又同時“咦”了一聲,道:“衛斯理,你的臉色怎樣難看,是機關將你……怎麼了?” 我苦笑,我臉色難看,是因為想到胡說好好的一個青年人,卻墮入了這樣的感情糾葛之中,若是不能掙脫,他可能從此無法自拔,終身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泥潭之中翻滾,那實在太可惜了,使我心情大壞,心情不好,臉色自然難看。 然而這種情形,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我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跟我來。 戈壁沙漠滿臉疑惑,倒居然沒有再問下去他們從我的樣子上看出事情很不簡單,他們會有機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這正是他們一直在追求的事情,所以很興奮。 我看出了他們的心意,向他們點了點頭,表示他們一定可以得償所願。 將戈壁沙漠帶到了三樓,胡說已經在樓梯口等候,來到了那間房間門口,戈壁沙漠看到了那扇奇形怪狀的門,就哼了一聲:“這門有古怪。” 門雖然有古怪,然而門的古怪並不是門的本身,而是這門的形狀是一個重要的提示。而這個提示,對戈壁沙漠卻不起作用,由於我在前面已經詳細介紹那機關裝置開?的情形,所以這時候我盡量不重複敘述。 戈壁沙漠在門口,就打開了箱子,取出各種工具來,一個拉出了一幅相當於對角線有六十公分的熒光屏。 兩人很自豪地道:“兩位立刻可以看到世界舊最高解像度的熒光屏所效果了!” 一個將一具探察儀迅速地在門旁探索,只見熒光屏上出現門旁牆的內部結構,我和胡說看去,其實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只看到各種不同的線條和顏色深淺不同的許多陰影而已。可是戈壁沙漠立刻有了結論:“這門就是形狀古怪,沒有機關。” 他們一面說,一面遊目四顧,我留意到了他們視線在每一盞油燈上略停了一停,然後就一起去看那堵牆,“啊”了一聲:“將進酒!” 他們居然能夠立刻認出那幅草書來,真不簡單。他們將設備移到牆前,將探察儀貼近牆,這時候熒光屏上顯示的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線條和陰影,可是剎那之間,戈壁沙漠的反應,卻強烈到了極點。 他們先是發出了一連串難以想像那屬於人類發聲器官所發出來的聲音──那聲音雖然難聽之極,然而卻很能夠表達他們心中的興奮。 那當然表示他們有所發現。 然後他們在那種聲音之中,居然還夾雜著人類的語言,叫道:“太巧妙了!太神奇了!” 我哼了一聲,問道:“別感嘆,先將機關的開閉方法找出來,有得你們驚嘆的!” 兩人哈哈一笑,伸手向前一指,道:“天上來!機關全在這三個字上!” 說著,一個已經過去,去按那個“天”字。胡說在這時候喃喃自語:“找對了人!真找對了人!你快可以出來了!” 他口中的“你”,當然就是指那個可以看到的美人而言本來他這樣痴迷很值得同情,可是他在這樣說的時候,竟然瞪了我一眼,分明是在說他應該一上來就找戈壁沙漠,而不應該來找我! 這真是其心可誅,可惡之極,我心中冷笑,想:等一會戈壁沙漠找出來的是圖片或者什麼,看你失望的模樣,那時候,我少不免要幸災樂禍一番。 將那個“天”字按了下去,那個可以讓人看到的美人裝置就出現,戈壁沙漠在那裝置出現之後的行動,怪異莫名,他們滿房間遊走,幾乎在每盞油燈旁,略停上一停,然後才回到了牆前,兩人一起搖頭。 我和胡說也跟著搖頭──我們根本完全無法知道他們這樣的行動是什麼意思,只好搖頭。 兩人站定之後,胡說指著那裝置,示意他們湊眼去看,可是兩人卻並不心急──他們自然知道湊近眼去就有東西可看,他們只是一面搖頭,一面問道:“是誰告訴你們必須點亮所有的油燈的?” 兩人問得非常認真,像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他們未能發現,而我們卻發現了,所以使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老實說,當時我一點也不知道他們這樣問是什麼意思,而且油燈也不是我點的。 我向胡說望去只見他也一臉茫然,道:“我……只是想盡量明亮一些,所以才點著了所有的油燈。” 戈壁沙漠連連點頭:“真是了不起,設計者對人類深刻的了解,知道人進了這房間之後,會有很大的機會將所有油燈點起,要不然,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費了!” 我由於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所以很不耐煩,大聲道:“別研究油要了,有東西看,看了你們才知道什麼叫做奇怪!” 兩人一瞪眼,道:“我們當然知道有東西看──可是你們知道為什麼能夠看到東西嗎?” 我嘆了一口氣,知道戈壁沙漠如果不將這一點解釋清楚,不會甘休,所以只好無可奈何做了一個手勢,請他們解說。 戈壁沙漠指著那個裝置上許多鏡片狀的晶體,道:“這些都有電報掛號光玄極高的天然晶體,經過巧妙之極的琢磨,吸收、折射光線的能力極強,到如今為止,任何人造鏡片都不能達到這樣的高效能。這些晶體,安裝的角度也巧妙之極,每一片都負責吸收一盞油燈發出的光,然後集中起來,才能使人看到設計者希望人看到的東西!懂了嗎?如果少點了一盞油燈,就看不到東西!” 戈壁沙漠這和番話,當真令人嘆為“聽”止! 我由衷地道:“這設計者能夠有這樣的設計,當然了不起,可是兩位能夠立刻將這樣巧妙設計的內容解說得清清楚楚,那更了不起啊!” 由於我的稱頌非常衷心,戈壁沙漠聽了也就非常高興,洋洋得意,當仁不讓,道:“就算天工大王來到,也不過如此。” 說了之後,他們頓了一頓,互望了一眼,神情卻不免有些尷尬,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我們若比起這位設計人來,卻實在望塵莫及──我們有各種各樣儀器幫助,這位元設計者,在至少百看之前,能有什麼儀器居然可以有這樣的設計,非但我們,連天工大王也要自嘆勿如啊!” 他們一面說,一面搖頭,我對戈壁沙漠的所說的這一番話也大有同感──這些設計,如果和大屋子同齡,就絕對超過一百年,那時候而有這樣的設計,當真要連天工大王都自嘆勿如! 然而胡說卻有不同的意見,他道:“兩位兄,這些設計和裝置,並非地球人所為,是外星人所為,兩位何必自謙太甚!” 戈壁沙漠徵了一徵,望瞭望胡說,又望瞭望我,他們一定是在想:胡說怎麼變成衛斯理了──動不動就外星人! 我連忙攤了攤後,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表示那並非我的意見。 胡說已經進一步解說他的根據:“所有機關,都和'天上來'三個字有關,就證明一切都有天上來的,是外星人的作為,地球人當然不能,也不必和外星人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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