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1·世界之眼

第15章 第十一章前往塔倫渡口之路

在北方大道的硬土路面上,眾人竭力催趕坐騎向北疾馳。馬的鬃毛和尾巴在月光中飄揚,蹄子擊地的聲音形成了固定的節律。領路的是嵐,黑色的戰馬和被影子覆蓋的騎士,在寒冷的黑夜中幾乎無法被看見。沐瑞的白馬跟隨在黑戰馬之後,彷彿一道穿過夜幕的寒光。其他人在後面排列成一道密集的縱隊,如同被護法手中的一根繩子依次拴住一樣。 蘭德跑在隊伍的末尾,他前面是湯姆·梅里林。走唱人始終盯著前方,沒有回頭。如果獸魔人出現在後面,或者是那個騎在馬背上沒有半點聲息的隱妖,那個會飛的人蝠,那麼負責警告的就只有蘭德了。 每過幾分鐘,他都會回過頭去看一眼,然後再趴回飛雲的鬃毛上。人蝠……湯姆說,它比獸魔人和隱妖更可怕。天空中空蕩蕩的,地上也只有一片片黑影,能夠隱藏一支軍隊的黑影。

飛雲在全速奔馳,灰色的駿馬如同風中的幽影掠過黑夜,絲毫不遜於嵐的黑馬。飛雲顯然還想更快一點,追上那匹黑馬,遠遠地超過它,蘭德不得不用力抓牢韁繩。飛雲氣惱地噴著鼻息,它大概也把這次奔跑當成一場競賽了,每一步它都在和蘭德爭奪主導權。蘭德低伏在馬鞍上,用盡每一分力氣勒著韁繩。他衷心希望自己的坐騎不會發覺他有多麼不安,否則他就更加無法控制它了。 讓蘭德擔心的不只是他自己,他一直在關注著貝拉和騎在它背上的人。他原來說這匹長毛母馬能夠跟得上其他馬匹,但並不包括這種全速飛奔的情況。蘭德根本沒想過貝拉有可能跑到這種速度。嵐並不想讓艾雯跟著他們。如果貝拉跑不動了,護法會為艾雯減慢速度嗎?還是他會藉機將艾雯丟下?兩儀師和護法認為蘭德和他的朋友們是重要的,雖然沐瑞頻頻提到因緣,但他們眼中重要的人顯然是不包括艾雯的。

蘭德打定主意,如果貝拉落後了,他也就放慢速度。不管沐瑞和嵐怎麼說,不管隱妖、獸魔人和人蝠會不會追上來。他以全部的心意向貝拉發出呼喊,期盼它跑得像風一樣快,他希望能將自己的意志灌注到貝拉的身體裡,變成它的力量。跑啊!他的皮膚泛起陣陣刺痛,他的骨骼彷彿要凍僵、裂開一樣。光明助它,跑啊!貝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著。 在黑夜中,一行人箭一般向北方飆去,時間消退成模糊的概念。不時會有村舍的燈光如同流螢般從視線中一閃而過,高亢的狗吠聲也在轉瞬間便被拋到身後,或者戛然而止,那大概是狗以為他們已經被嚇走了。淡白如水的月光和黑色的樹叢交相出現昏黑的陰影將他們融為一體。一隻夜鳥孤獨的哀鳴伴隨著一成不變的蹄聲。

突然間,嵐減慢速度,很快地整支隊伍都停了下來。蘭德不知道他們已經跑了多久,但他的兩條腿已經因為長時間夾緊馬鞍而隱隱作痛了。在他們前方的黑暗中有一片光點閃爍,彷彿一群螢火蟲聚集在樹叢中的某個地方。 蘭德朝那片光點疑惑地皺起眉,然後又驚訝地張大了嘴。那些螢火蟲是窗戶裡透出的燈光。那些窗戶覆蓋了一座小山,是望山。蘭德幾乎無法相信他們竟然已經跑了這麼遠,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比這個速度更快了。護法這時下了馬,蘭德和湯姆·梅里林也滑下馬背。飛雲低垂著頭,肋側劇烈地起伏著,冒起絲絲縷縷的白煙,汗水從它的脖子和肩膀上不停地流下來。蘭德覺得它今晚已經不可能再馱載任何人趕路了。 “雖然我也急著離開這些村子,”湯姆說道,“但休息幾個小時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們應該已經領先它們很長一段路了。”

蘭德伸展著身體,一邊用拳頭捶著腰。 “如果我們今晚要在望山歇宿,我們最好現在就上去。” 一陣風從北邊吹來,帶來村子裡的歌聲和烹煮食物的香氣,蘭德不由得流出了口水。望山的人們還在慶祝立春節,獸魔人沒有騷擾他們。蘭德轉頭去看艾雯,艾雯正靠在貝拉身上,顯得極為疲憊。其他人也都下了馬,一邊嘆息著,一邊舒展筋骨。只有護法和兩儀師沒有表現出任何勞累的跡象。 “我可以在那裡唱幾首歌。”麥特有氣無力地說,“也許能在白野豬吃一張熱羊肉餡餅。”停了一下,他又說道,“我從沒去過比望山更遠的地方。白野豬也比不上酒泉。” “白野豬不是那麼糟,”佩林說,“我也想要一整張羊肉餡餅,還有許多熱茶,好把我骨頭里的寒氣趕出去。”

“我們在渡過塔倫河之前不能歇息,”嵐毫不容情地說,“幾分鐘也不行。” “但這些馬呢?”蘭德表示反對,“它們會跑死的。我們今天已經竭盡全力了。兩儀師沐瑞,你肯定……” 他剛才就看到沐瑞在馬匹中間移動著,似乎是在做著什麼,只是那時他沒太注意。現在沐瑞從他身邊走過,將雙手放在飛雲的脖子上,蘭德一聲不吭地看著。突然間,那匹馬輕嘶一聲,抬起了頭,幾乎把韁繩從蘭德手中拉了出來。它歡快地側踏了幾步,彷彿已經在馬厩裡休養了一個星期。沐瑞又一言不發地向貝拉走去。 “我不知道她能做到這種事。”蘭德低聲對嵐說。他感覺臉頰一陣發熱。 “在所有人之中,你最應該想到這點。”護法答道,“你見過她治療你的父親。她能夠將疲倦一掃而空,先是對馬匹,然後對你們。”

“我們,你不需要嗎?” “我不需要,牧羊人,還不需要。但她對其他人做的事情,她不能對自己做,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會以疲倦之身趕路。你最好希望她在到達塔瓦隆之前不要累倒。” “到時候會怎樣?”蘭德問護法。 “你對貝拉的評價是正確的,蘭德。”沐瑞在長毛母馬身邊說,“它有一顆優秀的心,像你們兩河人一樣頑強。雖然奇怪,不過它疲勞的程度要比其他馬弱許多。” 一聲尖叫撕裂了黑夜,如同一個人被利刃刺穿身體,垂死時發出的呼喊。眾人頭頂上傳來翅膀撲擊的聲音,一片黑影橫掃而過,馬匹都發出狂野的嘶鳴。 人蝠翅膀扇起的氣流撲在蘭德臉上,讓蘭德覺得自己彷彿陷入黏滑的沼澤,陷入一場陰冷的夢魘。蘭德還沒來得及感覺到恐懼,飛雲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拼命地甩動身子,彷彿要擺脫什麼黏在它身上的東西。緊抓著韁繩的蘭德雙腳被拖離地面,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飛雲仍然在不停地嘶吼著,彷彿惡狼已經咬住它的後腿。

蘭德一隻手盡全力抓住韁繩,另一隻手撐住地面,吃力地站了起來。他不得不來回挪動腳步,以免自己再次被拖倒。他劇烈地喘息著,好不容易伸出一隻手扣住飛雲的籠頭。飛雲抬起前蹄,再次把他拖到空中。蘭德無助地掛在馬身上,只能期望這匹馬可以盡快安靜下來。 隨後他猛然落到地上,兩排牙齒狠狠地撞在一起。飛雲一下子就恢復了平靜,它噴著鼻息,眼珠亂轉,僵直的四條腿不住地顫抖。蘭德同樣在顫抖,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扣著馬嚼。這個蠢傢伙也該被自己震了一下,他心裡想著,哆嗦著深吸了三四口氣,然後才能去看其他人的狀況。 混亂裹挾住這支隊伍。大家都抓著韁繩,徒勞地想要讓坐騎安靜下來,不再踢蹬前蹄,把人拉得團團轉。只有兩個人的坐騎安然無恙。沐瑞平穩地坐在馬鞍上,白色母馬邁著小步躲避著周圍的一團混亂,神態彷彿是任何不正常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嵐站在地上,雙眼搜索著天空,一手握劍,另一隻手握著馬韁,壯碩的黑色戰馬鎮定地站在他身後。

歡樂的聲音已經不再從望山傳來,那個村子裡的人一定也聽到剛才的尖嚎。蘭德知道,望山的村民們也許會沉寂一會兒,也許還會派人調查出了什麼事,但他們很快就會返回歡樂之中,忘記這件事。歌聲、美食、舞蹈和歡笑將掩埋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也許當他們聽說伊蒙村的災難時,會有一些人尖叫一聲,並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一把小提琴被重新奏響,片刻之後,長笛的樂曲也加入進來。望山又開始歡慶。 “上馬!”嵐發出簡短的命令,他將收劍回鞘,跳上馬背。 “人蝠不會輕易暴露行踪,除非它已經將我們的行踪報告給了魔達奧。”另一陣尖利的叫聲從高空中傳來,雖然因為距離遙遠而微弱了許多,但淒厲的氣勢絲毫不減。望山的樂聲又一次凌亂地安靜下來。 “它在追踪我們,將我們的位置時刻報告給半人。半人和我們之間的距離一定不遠。”

他們的馬現在既恢復了精神又感到害怕不安,狂亂地躲避著它們的主人。湯姆·梅里林一邊咒罵著,第一個坐上了馬鞍,其他人也很快就上了馬。但還有一個人站在地上。 “快,蘭德!”艾雯喊道。人蝠的嚎叫再次響起,貝拉跑了幾步,才被艾雯費力地扯住。 “快!” 蘭德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沒有騎上飛雲,而是站在地上,盯著天空,徒然地想要確定厲嚎的源頭。而且,他已經不自覺地抽出了譚姆的劍,彷彿是要和那隻飛翔的怪物作戰。 蘭德的臉立刻紅了,他很高興黑夜掩飾了他的表情。仍然用一隻手抓著韁繩,他笨拙地將佩劍收回鞘內,又匆匆瞥了其他人一眼。沐瑞、嵐和艾雯都在看著他,他不知道借助月光他們能看到些什麼,其餘人只是在專心地穩定著自己的坐騎,並沒有留意他。蘭德伸手抓住前鞍,一躍上了馬背,彷彿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一輩子。如果他的朋友看到了他拔劍,以後一定會嘲笑他的。不過現在他還不必為這件事擔心。

蘭德上馬之後,隊伍立刻又開始向前飛馳,圓頂般的望山很快就被他們甩在身後。望山傳來了狗吠聲,他們的行動並非完全沒有被察覺,那些狗也許是嗅到了獸魔人,蘭德心想。但狗吠和燈光很快就在他們身後消失了。 這次他們更加緊密地聚攏在一起,馬匹因彼此之間距離過近幾乎要影響到前進的速度。嵐命令眾人展開隊形,但沒有人想在這樣的黑夜中有哪怕稍微一點落單的感覺。頭頂上的高空中再次傳來尖嘯,護法放棄了重整隊伍的打算,任由眾人以現在的隊形繼續趕路。 蘭德緊跟在沐瑞和嵐的身後,灰色駿馬極力想衝到護法的黑馬和兩儀師的白馬中間去。艾雯和走唱人跑在他兩側。麥特和佩林跟在後面。飛雲似乎是受到人蝠的刺激,蘭德用盡力氣也無法讓它減緩半步,而它身側的兩匹馬也絕不比它慢一點。 人蝠的叫聲在黑夜中遠遠地蕩開來。 矮胖的貝拉伸直了脖子,尾巴和鬃毛在風中掀起層層波浪,它邁出的每一步都不亞於它的高大同伴們。兩儀師剛才對它所做的一定不只是除去它的疲憊而已。 艾雯的臉在月光中散發著興奮愉快的神采,她的辮子飄在腦後,如同飛揚的馬鬃。蘭德相信,閃爍在她眼中的光芒絕不僅是反射的月光。看到這種情景,蘭德不禁吃驚地張開了嘴,直到一隻小蟲飛進他嘴裡,嗆得他猛地一陣咳嗽。 嵐一定向沐瑞要求了些什麼,沐瑞突然的喊聲蓋過了風聲和馬蹄聲。 “我不能!尤其不能在奔馳的馬背上。它們很難被殺死,況且現在也看不見它。我們只能繼續奔跑,並希望能夠來得及。” 他們衝過一片霧氣,霧很薄,高度不過馬的膝蓋。飛雲兩步就穿過了它。蘭德眨眨眼,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這麼冷的夜晚是不可能起霧的。又一片灰色霧氣從他們身邊掠過,比前一片更大,彷彿霧氣正在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在天空中,人蝠的嚎叫明顯帶著怒意。濃霧包裹住馬背上的人們,很快又消失掉,但很快又再次出現。蘭德的臉上和手上都覆蓋了一層冰冷潮濕的感覺。一面淡灰色的牆壁浮現在他們眼前,他們一下子便衝了進去,濃重的霧氣讓馬蹄聲變得沉悶模糊。頭頂上傳來的嚎叫聲彷彿被阻隔在一面牆壁之外,蘭德只能依稀分辨出身邊艾雯和湯姆·梅里林的身影。 嵐並沒有放慢腳步。 “我們只有一個地方能去。”他喊道,他的聲音顯得虛幻,分辨不出是從何處傳來的。 “魔達奧很狡猾,”沐瑞答道,“我要利用它的狡猾對付它。”蹄聲已經消失了。 石板一樣的霧覆蓋了天空和大地,騎在馬背上的人也變成了影子,他們彷彿飄飛在雲端,就連馬腿似乎也消失了。 蘭德在馬鞍上動了動身體,想要擺脫冰冷霧氣的纏繞。他知道沐瑞能做出許多超乎他想像的事情,但看著她做這些事是一回事,自己陷在其中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意識到自己屏住了呼吸,便自責地罵了一句,他又不可能直到塔倫渡口都不呼吸。沐瑞已經在譚姆身上使用過至上力,而那對譚姆顯然只有好處,不過蘭德還是用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才開始重新吸進空氣。空氣顯得很滯重,比平時更冷,但除此之外與任何其他的霧天並沒有任何不同——他這樣告訴自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 嵐現在已經轉而催促眾人一定要緊靠在一起,不要待在別人看不見的濃霧裡。但護法並沒有讓疾馳的速度減慢半分,他現在和沐瑞肩並肩地跑在最前面,彷彿他能夠清晰地看見前面的狀況。其餘人只能跟在後面,信任他,希望一切平安。 尖利的嚎叫聲逐漸減弱,最後消失了,但蘭德並沒有感覺舒服多少。森林、農舍、月亮和道路都已經消失不見。偶爾傳來的狗吠聲模糊不清,告訴他又有一座農場從他們身邊滑過。除此之外,耳朵裡只剩下沉悶虛弱的馬蹄聲。周圍是一成不變的蒼白霧氣,只有大腿和後背上逐漸增加的酸痛在告訴他時間的流逝。 蘭德相信,他們離開望山一定有幾個小時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放開握緊韁繩的雙手,還能不能正常地走路。他只回過一次頭。霧中的影子追在他身後,但他甚至無法確定影子的數量。當然,他更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友人。潮濕的寒意浸透了他的斗篷、外衣和襯衫,一直滲入他的骨髓裡。只有吹過臉的空氣和身下馬匹的撼動讓他知道自己還在前進。一定已經有幾個小時了。 “減速!”嵐突然喊道,“收韁!” 蘭德吃了一驚,以至於飛雲一直從嵐和沐瑞之間躥了出去,又向前跑了十幾步,才被他費力地拉住。 彷彿從各個方向的迷霧中顯現出來,這些房屋高得讓蘭德感到奇特。他以前從沒到過這裡,但他經常聽人們描述這個地方。這裡的房屋都被建築在高高的紅石地基上,以躲過迷霧山脈春天雪融時引發的塔倫河洪水。他們已經到了塔倫渡口。 嵐的黑戰馬小跑到蘭德身邊,“不必這樣急不可耐,牧羊人。” 心煩意亂的蘭德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隨著隊伍進了村。他感覺臉頰發燙,這時候他很高興身邊的濃霧。 一隻狗突然從冰冷的霧氣中跳出來,響亮地向他們吠了兩聲,又跑開了。到處都有燈光從窗戶裡透出來,那可能是早起的人家。除了那條狗之外,只剩下沉重的馬蹄聲打破了凌晨的寂靜。 蘭德很少能見到塔倫渡口的人,他竭力回憶著自己對這些人僅有的一點了解。這裡的人不願意去被他們稱為“下村”的兩河腹地村莊,每到那裡,他們都會皺起鼻子,彷彿聞到了什麼糟糕的氣味。蘭德見過的一些塔倫渡口人都有非常古怪的姓,比如山巔,或者石舟。塔倫渡口的人以狡詐和喜好欺騙而著稱。人們都說,如果你向塔倫渡口的人揮手,那麼之後你最好把手指數一遍。 嵐和沐瑞停在一座高大的黑色房子前面,這個村子裡都是這種房子。護法跳下馬鞍,踏上通向屋門的台階。霧氣在他四周繚繞。這些房子的地基足有一人高。走到屋門前,嵐開始用拳頭敲門。 “我以為他是要我們保持安靜。”麥特嘟囔著。 嵐的敲門聲還在繼續。靠近屋門的窗口亮起了燈光,有人在屋裡生氣地喊叫著,但護法只是不停地敲門。 房門一下子被拉開了,門口站著一個穿長睡衣,露著兩條光腿的男人,他的手裡提著一盞油燈,讓蘭德能看見他的窄臉和尖下巴。他剛剛惱怒地張嘴要說話,卻又轉頭望向瀰漫的霧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麼?”他問道,“那是什麼?”帶著寒意的灰霧如同觸鬚般飄進屋裡,他急忙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躲開它們。 “高塔師傅,”嵐說,“我們希望你能載我們渡河。” “他搞不好連一座'高塔'都沒見過。”麥特竊笑著說,蘭德對他噓了一聲。那個窄臉的傢伙將油燈舉高,狐疑地向他們望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那個人蠻橫地說:“渡口只在白天開放,從沒有在晚上走過船,更不要說這種霧天了。等太陽升起來,霧氣散去再回來吧!” 他說完就轉身要進屋,但嵐抓住了他的手腕。渡船主面露怒容,但隨著護法將一枚又一枚金幣放進他的手心,高塔舔著嘴唇,慢慢向手心中金光閃爍的硬幣低下了頭,彷彿他無法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東西。 “等我們到了對岸,再給你同樣多的錢幣,”嵐說,“但我們現在就要過河。” “現在?”渡船主咬著下唇,踮起腳望著霧氣迷茫的黑夜,突然一點頭,“那就現在。好吧,放開我的手腕。我必須把我的工人叫醒,你不會以為我能一個人把渡船拖過去吧?” “我會在渡口等,”嵐用刻板的語氣說道,“不會等很久。”他鬆開抓住渡船主的手。 高塔師傅猛地將握滿金幣的手收到胸前,又向嵐點了點頭,隨後就飛快地用屁股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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