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2·大獵捕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墳墓無法阻擋我的召喚

當蘭德和修林找到麥特和佩林的時候,他們已經騎在馬上。蘭德還能聽見,他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印塔的吼聲,“光明與信諾瓦同在!”即使是清亮的鋼鐵撞擊聲和無數其他人的喊聲也無法將其淹沒。 “印塔呢?”麥特喊道,“出什麼事了?”他把瓦力爾號角掛在鞍前的鉤子上,彷彿那隻是一隻普通的號角,而匕首則被他插進了腰帶,一隻蒼白到似乎只剩骨架的手握在它的紅寶石握柄上。 “他快死了。”跨上大紅背脊的蘭德啞著嗓子說道。 “那我們必須去幫他,”佩林說,“麥特可以把號角和匕首帶到……” “他那樣做正是為了讓我們能逃走,”蘭德打斷了他的話。他就是為了這個。 “我們要把號角帶給維林。那時,你們能幫她把號角送到她指定的地方去。”

“你是什麼意思?”佩林問。蘭德用腳跟一踢大紅的腹側,大紅立刻向鎮外的丘陵躥去。 “光明與信諾瓦同在!”印塔的吼聲在他身後迴盪,那裡面充滿了勝利與自豪。雷電的轟鳴在天空中向他發出回應。 蘭德用韁繩猛抽大紅,然後伏在大紅的脖子上,任由它以可怕的速度向前飛馳,鬃毛和長尾如流波一般向後飄蕩。他希望自己不是在逃離呼吼的印塔,不是在逃離他應該做的事。印塔,暗黑之友。我不在乎。他是我的朋友。大紅的蹄聲也無法將蘭德從他的深思中喚醒。死亡輕如絨羽,責任重過高山。那麼多責任,艾雯,號角,帕登,麥特和他的匕首。為什麼不能一次只有一件事?我要顧及所有這些事情。哦,光明啊,艾雯! 他突然拉住韁繩,大紅差點因急停而摔倒。他們停在一座小山頂上,周圍有幾棵光禿禿的小樹。回頭望去,法美鎮似乎就在不遠的地方。這時,其他人也追了上來。

“你是什麼意思?”佩林問,“我們幫維林把號角送到她指定的地方?你去幹什麼?” “也許他已經開始發瘋了。”麥特說,“他不想在發瘋的時候留在我們身邊,是不是,蘭德?” “你們三個帶著瓦力爾號角,”蘭德說。艾雯,那麼多條線,那麼多危險。那麼多責任。 “你們不需要我的。” 麥特撫摸著匕首柄,“話是沒錯,但你呢?該死,你不可能會發瘋,不可能!”修林張著嘴,望著他們,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要回去。”蘭德說,“我根本就不該離開。”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麼說並不對。 “我現在必須回去。”這樣說似乎還算合適。 “別忘了,艾雯還在那裡,她的脖子上還帶著罪銬。” “你確定?”麥特問,“我肯定沒看見她。啊!如果你說她在這裡,她就應該在這裡。我們一起把這只號角送到維林那裡,然後我們一起回來找她。你不要以為我會丟下她不管。”

蘭德搖搖頭。線,責任。他覺得自己彷彿就要像焰火一樣爆開了。 “光明啊,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麥特,維林一定要帶著你和那把匕首回塔瓦隆,你在那裡才能完全被治好。你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救艾雯不是浪費時間!”但麥特緊握匕首的手掌還是在微微顫抖。 “我們回不了法美鎮。”佩林說,“現在還不行,你們看。”他抬手指向法美鎮。 馬車場和馬棚那裡因為站滿了霄辰人而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數千名士兵排成數組,其間穿梭著一堆堆以鱗甲怪獸為坐騎的重甲騎兵。帶隊軍官們披掛著五彩絢麗的盔甲,古姆蟾和其他怪獸不時在隊伍中出現,它們之中有巨大醜惡的猛禽和蜥蜴,還有一種長著褶皺堆積的灰色皮膚和巨大獠牙的怪物,蘭德根本無法形容它的樣子。在一排又一排隊伍之間,站著數十名罪奴主和罪奴,蘭德懷疑艾雯是不是也在那裡。大軍背後的鎮子上仍然有爆炸的烈焰冒起。一條條電光長蛇從空中撲向地面。兩隻飛獸展開寬達二十幅的巨型皮翼,一邊在鎮上盤旋,一邊還躲避著不時落下的閃電。

“這些都是朝我們來的?”麥特難以置信地說,“他們以為我們是誰?” 一個答案出現在蘭德的腦海中,但他立刻就把它趕了出去。 “前邊也不行了,蘭德大人。”修林說,“白袍眾,足有好幾百名。” 蘭德掉轉過馬頭,朝嗅罪者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支白袍眾隊伍正翻過山嶺,朝他們這裡走來。 “蘭德大人,”修林喃喃地說,“如果那些人看見瓦力爾號角,我們就永遠也不可能把它送到兩儀師那裡去了。” “也許這才是霄辰人集結的原因。”麥特滿懷希望地說,“因為那些白袍眾的關係,也許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裡。” “無論知道還是不知道。”佩林乾澀地說,“這裡再過幾分鐘就是戰場了。” “兩邊的人都會要我們的命。”修林說,“即使他們沒有看見瓦力爾號角。如果他們……”

蘭德的腦子裡卻既沒有白袍眾,也沒有霄辰人。我必須回去。必須。他發現自己正盯著瓦力爾號角。他們全都在盯著那隻號角。那隻掛在麥特鞍頭的黃金圓號成了這些人目光的惟一焦點。 “它一定要在最後戰爭中出現。”麥特舔了舔嘴唇,“但沒有人說它不能在那之前被使用。” 沒有人再說一句話。蘭德不認為自己能說些什麼,他早已心急如焚,再也想不出什麼廢話了。必須回去。必須回去。他看著那隻號角的時間愈長,這個想法就愈顯急迫。必須,必須。 麥特的手哆嗦著,將號角湊向他的雙唇。 嘹亮的號聲響起,燦爛的光芒炫目奪神,他們周圍的草木似乎也在齊聲應和,大地轟鳴,天空呼吼,悠長的吟詠瞬間貫穿了所有東西。 一片濃霧不知從何處升起。開始只是空氣中淡薄的細流,很快就變成了洶湧的波濤,直到最後覆蓋了整個大地。

遠方傳來的聲音讓傑夫拉僵在馬鞍上。如此甜美,在他的嘴角抹上笑意;如此憂傷,在他的眼角留下淚水。它在每個角落響起。薄霧升騰,在他的眼前飛快地擴張堆積。 是霄辰人,他們開始行動了。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 霄辰人的反應未免有些過於迅速,這裡距離城鎮也還遠得很,但傑夫拉還是抽出了佩劍,他身後的隊伍中立刻響起一片拔劍聲。傑夫拉喊道:“全軍快速行進。” 濃霧覆蓋了每一個角落,但傑夫拉知道,法美鎮就在前方。戰馬的速度愈來愈快,他看不見身邊的戰士,但他能聽到雷鳴般的馬蹄聲。 突然間,前方的大地在震耳的咆哮聲中翻起,土塊和碎石像雨點一樣潑灑在傑夫拉的身上。在他右側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另一聲咆哮,隨之而來的是士兵和戰馬的嘶嚎,同樣的聲音很快又在他的左側響起。連串的雷聲和哀嚎衝進傑夫拉的耳中,濃霧遮住他的雙眼,讓他什麼都看不見。

“全軍衝鋒!”他用腳跟猛踢馬腹,戰馬如離弦之箭,全速向前衝去。戰吼從身後傳來,仍然有戰士在跟隨他。 緊跟他的,還有雷聲和毫無休止的哀嚎。 此時,傑夫拉開始感到後悔;賈瑞特沒辦法告訴他的兒子戴恩,他是怎麼死的。 蘭德再也看不見周圍的樹木了。麥特放下號角,帶著敬畏的神情睜大眼睛,現在的蘭德只能感到那縈繞在耳際的聲音。翻滾的濃霧如同最最潔白的羊絨,包覆了世界的一切,但他還能看見一番令他瘋狂的景象。法美鎮飄浮在他腳下。霄辰人的隊伍為它圍上了一圈黑色的疆界。閃電在它上方肆虐。法美鎮懸掛在他頭頂。白袍眾奮勇衝鋒,被噴湧的地火吞沒。有人在港口裡的長箱形大船上奔跑。那裡還有一艘蘭德熟悉的船。滿懷恐懼的船員站在那艘船的甲板上,似乎正等待著什麼。蘭德甚至能認出那艘船的船長——貝爾·多蒙。蘭德用雙手抓住自己的頭。周圍的樹木消失無踪,但他能清楚地看見眼前的世界。修林滿面的憂愁,麥特在畏懼中喃喃自語,佩林似乎知道這一切是命中註定的。一切都在霧中翻捲,扭曲。

修林大喊著,“蘭德大人!”他的喊聲不需要任何註解。 在沸騰的霧氣中,傳來隆隆的馬蹄回音。策馬疾馳的身影愈來愈清晰,震驚之餘的蘭德甚至忘記了呼吸。他認得他們。男人和女人,有的披掛著盔甲,有的沒有。他們的衣服和武器來自不同的世代,但蘭德認得他們所有的人。 羅格斯·鷹眼,一位祖父般慈祥的白髮男子,但他銳利的目光讓任何人都無法忘記他的名字。加達·森,雙劍的劍柄從他寬闊的肩頭伸出。金發柏姬泰,閃亮的銀弓和銀箭在她背後顫動。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人。蘭德能認出他們的面孔,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有的時候,他望向一張面孔,耳朵裡卻能聽到上百個名字。有些名字的差別是如此巨大,讓他甚至認不出他們。但他知道,那就是他們,只不過是麥卡變成了麥克,帕迪格變成了派崔克,奧塔林變成了奧斯加。

他也認得那個領頭的男人。高峻的身軀,鷹鉤鼻,深陷的眼窩,巨劍裁決者就佩在他的身側。那是亞圖·鷹翼。 麥特驚愕地望著他們衝到自己面前。 “你們……你們都在這裡?”他們的人數稍稍比一百人多。蘭德發現自己在內心深處認為他們就應該是這麼多人。修林張大嘴,眼睛幾乎從眼眶裡蹦了出來。 “一個男人和號角連結在一起,不只是需要勇氣。”亞圖·鷹翼的聲音低沉而威嚴,那是一種適合於發號施令的聲音。 “或是一個女人。”柏姬泰帶著些許的怒意說。 “或是一個女人。”鷹翼表示贊同,“只有很少的幾個人連在時光之輪上,隨著時光之輪的旋轉在諸紀元的因緣中一次次出現,使時光之輪的意願成為現實。你可以告訴他,路斯·瑟林,你是否還記得你的一次次衰敗與新生。”他的眼睛望向蘭德。

蘭德不停地搖著頭,但他沒有時間和鷹翼爭辯了。 “入侵者已經到了,他們自稱為霄辰人,用鎖鏈拴著兩儀師進行戰鬥,一定要把他們趕回到海裡去。不過,他們之中……他們之中有一個叫做艾雯·艾威爾的女孩,她是一個白塔的初階生。是霄辰人抓走了她,你們必須把她救出來。” 讓蘭德感到驚訝的是,亞圖·鷹翼身後有幾個人發出了笑聲。柏姬泰一邊測試著她的弓弦,一邊笑著說:“你總是挑中給你帶來麻煩的女人,路斯·瑟林。”她的聲音柔和安詳,彷彿正在和老友聊天。 “我的名字是蘭德·亞瑟。”蘭德惱怒地說道,“你們必須加緊行動。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間?”柏姬泰又笑了笑,“我們擁有全部的時間。”加達·森放下韁繩,用膝蓋夾住馬,抽出背後的雙劍。一小隊英雄全部抽出刀劍,架起弓矢,舉起長矛或戰斧。 裁決者被握在亞圖·鷹翼帶著鐵手套的手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輝。 “我曾經無數次與你並肩作戰,路斯·瑟林,也曾經無數次與你為敵。時光之輪讓我們陷入它的輪迴之中,而不是我們自己的。我們只是因緣上的絲線。我知道你,即使你還不知道你自己,我們這次會為你趕走這些入侵者。”他的戰馬仰起前蹄,騰躍歡鳴。亞圖·鷹翼掃視四周,皺起眉頭。 “不對,我感到了束縛。”他突然用犀利的目光盯著蘭德,“你在這裡,你是否帶來了那面旗幟?”他身後傳來同樣的詢問。 “是的。”蘭德扯開鞍袋的束扣,抽出龍旗,白色的旗幟被他捧在手上,旗角一直拖到大紅的膝蓋以下。英雄們的說話聲陡然提高。 “因緣用絲線勒住我們的脖子,那是永不會斷裂的韁繩。”亞圖·鷹翼說,“你在這裡,旗幟在這裡,這是編織定下的時刻。我們應號角的召喚而來,但我們必須跟隨這面旗幟,還有你——轉生真龍。”修林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彷彿他的喉嚨被掐住了。 “該死。”麥特愕然喊道,“這是真的,該死!” 佩林只猶豫了一下,隨後就跳下馬,跑進白霧之中。很快的,不遠處傳來砍樹的聲音。當佩林回來的時候,他的肩膀上扛著一根被削去枝杈的小樹幹。 “把它給我,蘭德。”他嚴肅地說,“如果他們需要它……給我。” 蘭德飛快地幫他把旗幟系在樹幹上。佩林重新上馬,高舉起手中的旗桿。一陣風立刻就讓龍旗飄揚起來,旗上的飛龍隨風舞動,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而他們周圍的濃霧卻沒有被這股風攪動分毫。 “你留在這裡,”蘭德對修林說,“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你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修林抽出短劍,緊緊地握在手中,彷彿它真的能在馬背上起到什麼作用。 “請你原諒,蘭德大人,但我不打算這樣。你們說的話,我看見的事……我能明白的還不到十分之一……”他的聲音低弱下去,但馬上又恢復了洪亮。 “但我已經走到了這裡,我想,我應該把剩下的路走完。” 亞圖·鷹翼拍了拍嗅罪者的肩膀:“有時,時光之輪也會給我們新的伙伴。朋友,終有一天,你會在我們中間找到你自己。”修林挺直腰身,彷彿正有人在他的頭上戴上一頂王冠。鷹翼在馬鞍上莊重地向蘭德鞠了一躬,“以你的許可……蘭德大人。號手,可否為我們吹起衝鋒的號角?讓我們在瓦力爾號角的鼓舞下投身戰場。旗手,可否指引我們的道路?” 麥特再次吹起號角,激越的號聲響徹天地,霧氣在號聲中震顫。佩林催馬向前。蘭德抽出蒼鷺徽劍,馳騁在兩名夥伴之間。 在滾滾白浪中,蘭德依稀能看見一些東西——有人在法美鎮的街道上使用至上力,忙亂的港口,霄辰軍隊,死傷狼藉的白袍眾。所有這一切都在他腳下,他正在這一切的上方。一切都和剛才一模一樣。似乎時間停在瓦力爾號角第一次被吹響,英雄們應召而來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時間才重新開始運行。 響亮的號音和愈發驟急的馬蹄聲在濃霧中迴盪。蘭德衝進濃霧,卻不知道自己衝擊的方向是否正確。白色的雲團愈來愈厚,逐漸掩蓋了英雄的隊伍。到最後,蘭德只能看見麥特、佩林和修林三個人了。修林俯身在馬鞍上,大睜雙眼,緊催坐騎。麥特吹著號角,不時還會發出一兩聲歡笑。佩林黃色的眼睛裡閃爍著灼灼星光。龍旗在他身後飄揚。眨眼間,他們也消失了,只剩下了蘭德一個人。 實際上,蘭德還是能看見他們,但就像他看到的法美鎮和霄辰人一樣。蘭德說不出他們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他只能握緊劍柄,努力想看穿眼前的迷霧。他在霧中飛馳,心底卻產生一種感覺,似乎這也是注定要發生的。 巴爾阿煞蒙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雙臂大張。 大紅瘋狂地向後退去,將蘭德甩下馬鞍,墜向地面的蘭德拼命握住劍柄……想像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蘭德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跌在了……空無一物。轉瞬間,蘭德似乎飛出了迷霧,但下一個瞬間來臨,他發現迷霧仍然包裹著自己。 他站起身,大紅已經消失了,只剩下對面的巴爾阿煞蒙,手持一根燒焦的黑色長杖,向他走來。整個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只有他們和翻滾的濃霧。巴爾阿煞蒙在背後留下暗影,蘭德身邊的霧氣依然潔白。白霧和黑影在激烈地彼此排斥,壓迫。 蘭德也知道同時發生的其他事情。亞圖·鷹翼和英雄們在濃霧中遭遇霄辰人。佩林掄起戰斧,奮力保護龍旗。麥特依然在吹奏瓦力爾號角。修林已經跳下馬鞍,揮舞短劍和匕首,以他的方式作戰。當霄辰人發動第一波攻勢的時候,英雄們似乎轉眼就會被吞沒,但真正潰退的卻是黑甲霄辰人。 蘭德也向巴爾阿煞蒙走去,同時不情願地建立虛空,去觸碰真源。至上力迅速湧入他的身體。除此以外,他無法可想,也許他根本沒有機會對抗闇帝,但他總要用至上力拼一拼。至上力浸潤他的肉體,灌入他的衣服,他的劍,充滿了他身邊的每一件東西。蘭德覺得自己彷彿正像太陽一樣光芒四射,而這只是讓他更覺噁心。 “離開我,”他咬著牙喊道,“我不是為你而來的!” “那個女孩?”巴爾阿煞蒙發出刺耳的笑聲,他張開的嘴變成了火窟。他的燒傷已經痊癒,只留下幾道正在萎縮的粉紅色疤痕。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只是沒有哪個男人有他那樣噴火的眼睛和嘴。 “你為誰而來?女孩?還是我?路斯·瑟林,這一次,不會有任何人幫助你。你屬於我,或者屬於死亡。無論你如何選擇,你都是我的。” “謊言!”蘭德吼叫著。他揮劍猛劈巴爾阿煞蒙,但蒼鷺徽劍只是在焦木杖上砍出一片火花。 “愚蠢!難道那些被你召喚來的傻瓜沒告訴你,你是誰嗎?”巴爾阿煞蒙臉上的火舌隨著他的笑聲而咆哮。 雖然身在虛空中,但蘭德仍然克制不住地在顫抖。他們會是在說謊嗎?我不想成為轉生真龍。他握緊劍柄。分絲式。但巴爾阿煞蒙輕易就擋開了他的每一次進攻。火星噴灑,灼痛了蘭德的肌膚。 “我要去法美鎮,不要擋我的路,滾開。”蘭德說道。我必須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直到他們救出艾雯。他仍然能透過某種奇異的方式看到濃霧籠罩下發生在馬車場的戰鬥。 “可憐蟲,你已經吹響了瓦力爾號角。現在,你和它綁縛在一起了,你以為那些白塔里的蠕蟲現在還會放過你嗎?她們會用你永遠也無法斬斷的鐵鍊鎖住你的脖子。” 蘭德驚異於他在虛空中感覺到的一件事——他並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不知道!他知道這種感覺一定已經顯露在自己的臉上。為了掩飾自己的表情,他縱身撲向巴爾阿煞蒙。蜂雀吻,浮月無瀾波,御風旋翼。蒼鷺劍撞擊焦木杖,揮灑出片片輝光,照亮了白霧與暗影。巴爾阿煞蒙後退了一步,他的眼中燃燒著狂怒的烈火。 在知覺的邊緣,蘭德看見霄辰人敗退到法美鎮的街巷裡,正在絕望地進行反擊。罪奴用至上力撕裂大地,但這樣的伎倆無法傷害亞圖·鷹翼和其他被號角召來的英雄。 “你這只蠕蟲,要把自己壓死在巨石下面嗎?”巴爾阿煞蒙咆哮著,他背後的黑暗激烈地翻湧,“你是在自殺。至上力在你體內爆發,它會燒光你,要你的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教你如何運用它。侍奉我,你才能活命。侍奉我,否則就是死亡!” “絕不!”必須拖住他。快點,鷹翼。快啊!他再次撲向巴爾阿煞蒙。羽翻飛,葉斷烈風殺。 這次,後退的是他。同時,他模糊地看到霄辰人殺回到了馬厩之間。他拼命扳回劣勢。翠喙背斬銀。霄辰人連續衝鋒,亞圖·鷹翼和佩林肩並肩擋在最前方。青葉厲。巴爾阿煞蒙被他劈中,鮮血四濺,如掠光流螢。蘭德也不得不向後跳去,躲開可以擊碎他腦殼的一記焦木杖。勁風吹亂了他的頭髮;霄辰人向前猛衝。墜星擊……火星如冰雹般落下。巴爾阿煞蒙不得不跳出蘭德的攻擊圈。霄辰人被趕回了石子路街道。 強烈的戰意逼得蘭德想高聲怒吼。他明白了,這兩場戰鬥是聯繫在一起的。當他處於優勢的時候,被瓦力爾號角召喚來的英雄們也在擊退霄辰人。當他後退的時候,霄辰人便開始進攻。 “他們救不了你。”巴爾阿煞蒙說,“那些可能救你的人會被帶到愛瑞斯洋那邊遙遠的地方,即使你能再見到她們,她們也早已變成了帶著鐐銬的奴隸。她們會為了她們的新主人而殺了你。” 艾雯。我不能讓他們對你做這樣的事。 巴爾阿煞蒙的聲音籠罩在他的思想之上。 “你只有惟一的救贖之路,蘭德·亞瑟,路斯·瑟林·弒親者。我是你惟一的救贖,侍奉我,我會把世界給你。反抗我,我就毀了你,像以前一樣。但這一次,我會毀掉你的靈魂,徹底、永遠地毀掉你。” 我又贏了,路斯·瑟林。可怕的回憶出現在虛空外面。蘭德努力不去想它,不去回憶那一次次的人生。他舉起劍,巴爾阿煞蒙也握緊了手杖。 蘭德突然意識到,巴爾阿煞蒙一舉一動都好像怕他的蒼鷺徽劍會對他造成傷害。鋼鐵無法傷害暗帝,但巴爾阿煞蒙一直在小心地望著這把劍。蘭德已經與這把劍融為一體,他能感覺到劍身每一絲細微的顫動,更能感覺到體內的至上力正源源不絕地流入這把劍,沿著它的紋路飛速地來回游走。那是獸魔人戰爭中的兩儀師在打造它的時候鑄入其中的紋路。 這時,他聽見了另一個聲音,嵐的聲音:早晚有個時候,你必須不顧一切地去達成一個目標,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隨後是印塔的聲音:所有男人都有權利選擇什麼時候收劍入身。艾雯出現在蘭德的腦海裡,被罪銬鎖住脖子,過著罪奴的生活。牽絆我的生命的絲線正在危險之中。艾雯,如果鷹翼衝進了法美鎮,他一定能救她。蘭德擺出急流蒼鷺形,單腳撐地,長劍高舉,全身不再有任何防備。死亡輕如絨羽,責任重過高山。 巴爾阿煞蒙緊盯著他,“你怎麼笑得像個白痴?你不知道我能徹底毀掉你嗎?” 蘭德感到內心的平靜,“我從沒有侍奉過你,謊言之父,在一千個人生里,我從沒有過。我知道這一點,我確信這一點。來吧,死亡的時刻到了。” 巴爾阿煞蒙睜大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間,那雙眼睛裡的火焰烤得蘭德汗流滿面。黑暗衝過巴爾阿煞蒙的身體,盤旋激盪。他的面孔變得如鐵石一般冷硬。 “那就死吧,蠕蟲!”暗帝戳出焦木杖,彷彿那是一根長槍。 蘭德發出慘厲的尖叫,他感到焦木杖穿入了他的身體。杖身如同一根白熱的鐵條,將他的身體烤熟。虛空在顫抖,卻沒有消失。蘭德聚集起最後一點力量,將蒼鷺徽劍推入巴爾阿煞蒙的心臟。暗帝發出嚎叫,他身後的暗影也在一同嚎叫。世界在烈火中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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