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2·大獵捕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爭執

藍黑色的午後天空,雷聲隆隆,大紅疲憊地踏過泥濘的水坑。蘭德用力拉緊斗篷的兜帽,讓已經被雨水淋濕的兜帽緊裹在他的腦袋上,希望冰冷的雨水能少灌進來一些。斗篷剩下的部分和他精緻的黑色上衣也因飽含雨水,成了他肩上的重擔,如果這場雨不變成雪或者凍雨,那溫度應該還不會下降很多。但應該很快就會開始落雪了。他們一路上遇到的村民們都說,今年已經下過兩場雪了。而被冷雨濕透全身,一刻不停地打著哆嗦的蘭德寧願現在下的是雪。至少,到時候他不必承受這種直接滲入皮膚的寒冷。 他們的隊伍在雨中緩緩地前進,人們用疲倦的眼睛望著起伏不定的原野。印塔的灰梟旗垂掛在旗桿頂端,即使冷風吹過,也不見有一絲搖動。修林不時還會掀起兜帽,聞一聞空氣中的味道。據他說,雨水和寒冷都不會影響他所追踪的氣味,但至今為止,嗅罪者仍然一無所獲。在他身後,蘭德聽見烏諾低聲咒罵著什麼。羅亞爾一直在檢查他的鞍袋,他看起來根本不在乎自己被淋濕,為了保護那些書籍平安無事,他已經耗盡了全副心神。除了維林之外,每個人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這位兩儀師早已深陷自己的思考之中,甚至沒有註意到兜帽已經垂到了背後,雨水正直接落入她的長發之中。

“你不能做些什麼嗎?”蘭德問兩儀師。一個微小的聲音在蘭德的腦子裡響起。它告訴蘭德,他自己就能改變這一切。他所要做的就是全心接受陽極力。那是陽極力甜美的呼喚。用至上力充滿自己的身體,和這場暴雨融為一體,讓天空重歸晴朗,或者駕馭這暴雨的怒氣,憑藉它洗滌托門首,將一切穢物衝入大海。他用盡全力將擁抱陽極力的渴望壓抑下去。 兩儀師愣了一下。 “什麼?哦,我想,可以吧!我不能阻止這麼大規模的暴雨,它覆蓋的區域太廣了,但我能讓它減弱一些,至少能讓我們所在的地方好一些。”她從臉上抹去雨水,似乎剛剛發現自己的兜帽已經滑下去了,便心不在焉地把兜帽扣回到頭上。 “那你為什麼不做?”麥特說。他蒼白的面孔在兜帽形成的黑色輪廓中顫抖著,彷彿一張死人的臉,只有他的聲音還帶著以往的活潑。

“如果我使用過多的至上力,任何在距離我們十里之內的兩儀師都會察覺到有人在導引,我可不想讓那些霄辰人帶著罪奴來找我們。”維林的嘴唇因為惱怒而緊繃。 他們已經在前面的村子裡對這些入侵者有了一些了解。那個村子叫亞圖安磨坊,那裡流傳的大多數消息只是讓他們感到更加困惑。前一刻,村民們還在火熱地聊著什麼,但轉眼間,他們又閉上了嘴,用恐懼的眼神不斷向後張望。每個人都害怕霄辰人會帶著他們的怪物和罪奴再次回來。那些本應是兩儀師的女人都像牲口一樣被繫住了脖子。她們甚至比霄辰人指揮的怪物更讓村民們感到畏懼。蘭德他們從亞圖安磨坊村民們的耳語中,惟一了解到的是霄辰人像噩夢一樣可怕。最糟糕的是,霄辰人在離開這個村子之前,已經把恐懼深深地植入這些人的骨髓。他們埋葬了死者,但沒人敢清理村子廣場中巨大的燒焦痕跡。沒有人告訴蘭德他們,那片焦土是怎麼來的。但修林一進村就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之後他也從沒有走進那個地方。

亞圖安磨坊被毀了一半,有些人跑去了法美鎮,他們認為霄辰人不會在自己固守的城鎮中如此施虐;還有一些人向東方跑了;留下來的人也都計劃著要逃難。戰爭正在阿摩斯平原上進行,據說交戰雙方是塔拉朋人和阿拉多曼人,但那裡燒房子的至少還是普通人。很多人寧可面對戰爭,也不願再見到那些霄辰人。 “為什麼帕登會把聖號角帶到這個地方來?”佩林喃喃地說道。他們每個人都提出過這個問題,但沒有人能夠回答。 “這裡有戰爭,有霄辰人,有他們的怪物,為什麼是這裡?” 印塔轉過頭,看著身後的眾人,他的面孔幾乎像麥特一樣憔悴。 “只要有戰亂,就會有人想趁亂牟利,帕登就是這樣的人。毫無疑問,這次他是想從暗帝手中偷走聖號角,把它據為己有。”

“謊言之父從來不會設計簡單的計劃。”維林說,“也許正是他想讓帕登把聖號角帶到這個地方來。至於是為什麼,只有在煞妖谷的他才會知道。” “怪物。”麥特哼了一聲,他的雙頰已經深深地凹了進去,雙眼好像一對窟窿,健康的聲音只能讓人覺得他更加不正常,“要我說,他們見到的一定是獸魔人,或者是隱妖。為什麼不是?如果霄辰人能讓兩儀師為他們作戰,為什麼他們不能使喚獸魔人和隱妖?”他看見維林瞪著他的雙眼,便縮了縮身子。 “好吧,她們是被繩子繫住的。不管怎樣,她們能導引,只有兩儀師才能導引吧。”他看了蘭德一眼,發出一陣粗啞的笑聲。 “這讓你也變成兩儀師了。光明幫助我們!” 馬希瑪從前方策馬趕回,沿途濺起大片的泥水。 “前面有一座村子,大人。”他一邊說著,一邊來到印塔身邊。無意間,他的目光掃過蘭德,眼裡立刻透出一絲凶狠,隨後,他就再沒有去看蘭德。 “那個村子全都空了,大人,找不到村民,也沒有霄辰人,什麼人都沒有。不過那些房子都還算完整,除了兩三……嗯,人都已經不在了,大人。”

印塔抬起手,示意隊伍加速前進。 馬希瑪找到的村莊坐落在一座小山的斜坡上,山頂是一片方形的廣場,一道圓形石牆包圍了整個村莊,村子裡的房子都是用岩石砌成的平頂房。蘭德放眼望去,沒看見幾座高過一層的房子。其中有三座房子比較大,它們並排在廣場的一側,實際上,這三間房子已經變成了廢墟,焦黑的碎石、石塊和屋樑散落在整個廣場上。有風吹過的時候,半開半合的百葉窗會發出單調的吱嘎聲。 印塔在惟一一座依然完整的大房子前面跳下馬。懸掛在房門上方的招牌上畫著一個正在拿星星做雜耍的女人,但招牌上沒有寫名字,雨水沿著招牌兩邊的溝槽流下來,形成兩道小溪。維林立刻就走進了這座房子。印塔轉頭對烏諾說:“搜查每間房子,如果房間裡有人留下,他也許會告訴我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們還能得到一些關於霄辰人的消息。如果有食物,就帶過來,還有毯子。”烏諾點點頭,開始吩咐士兵們各自行事。

印塔轉向修林,“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帕登來過這裡嗎?” 修林揉著他的鼻子,搖搖頭,“沒有,大人,也沒有獸魔人的氣味。不過,做這些事的人確實留下了一股惡臭。”他指著那片房屋的殘骸說,“那裡有殺戮的氣味,大人,曾經有人在裡面。” “霄辰人,”印塔咆哮了一聲,“先讓我們進屋去。拉岡,去找個馬厩,把馬安置好。” 維林已經在房間兩頭的兩個大壁爐裡生好了火,在火前溫暖著自己的雙手。她將自己濕透的斗篷鋪在一張桌子上,水滴不斷從斗篷邊緣滴滴答答地落向地板。她還找到了幾支蠟燭,現在它們正為這個屋子提供著不算充足的照明。除了偶爾從遠方傳來的悶雷聲之外,屋子裡只有空曠和寂靜,搖曳的燭影彷彿將這間屋子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山洞。蘭德將濕漉漉的斗篷和外衣甩在桌子上,走到維林身邊。只有羅亞爾沒有急著跑到爐火邊,他仍然在檢查他的書。

“這麼走,我們永遠也找不到瓦力爾號角。”印塔說,“我們到這裡已經……已經有三天時間了。”他打著哆嗦,用手拂去頭髮上的雨水。蘭德很想知道,在這個夏納人另外的人生中,他會有怎樣的經歷。 “趕到法美鎮,至少還需要兩天。而我們至今沒有找到半根帕登或其他暗黑之友的頭髮。這一帶海岸有幾十個村子,他可以從任何一個村子裡找到船,遠走高飛。” “他就在這裡。”維林平靜地說,“他去了法美鎮。” “他會一直在這裡。”蘭德說。等著我。光明啊,他還在等著我。 “修林仍然沒有找到他的氣味。”印塔說。嗅罪者難堪地聳了聳肩,彷彿在承認自己的失敗。 “他為什麼會選擇法美鎮?如果那些村民的消息可靠,法美鎮現在應該在霄辰人的手中。如果有誰能告訴我,那些霄辰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我寧可把我最好的獵犬給他。”

“他們的來歷對我們並不重要。”維林跪在地板上,解開了她的鞍袋,從裡面拿出一件乾衣服,“至少,我們有房間能換一下衣服,不過除非天氣有所改變,否則我們換了衣服也沒用。印塔,村民們所說的很可能不是謠傳,他們確實是回歸的亞圖·鷹翼的軍隊。問題在於帕登去了法美鎮,寫在法達拉地牢裡的那些——” “——從沒有提到過帕登。請原諒,兩儀師,但那很可能是黑暗預言那樣的騙局。我不相信獸魔人會愚蠢到在行動之前就把計劃都告訴我們。” 維林轉頭看著印塔。 “如果你不採納我的意見,你又想怎麼辦?” “我想奪回瓦力爾號角。”印塔堅定地說,“請原諒,我寧可相信我的判斷,而不是獸魔人的胡亂塗寫……” “那是魔達奧寫的。”維林喃喃地說,但印塔並沒有理會兩儀師的話。

“……或者是一個暗黑之友的假話。我要搜索這個地方,直到修林聞到敵人的氣味,或者我們找到帕登。我必須奪回聖號角,兩儀師維林,我必須!” “這不是辦法,”修林低聲說,“沒有'必須'。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發言。 “我們都有必須要做的事。”維林喃喃地說著,雙眼注視鞍袋,“也許有些事比它更重要。” 她沒再說什麼。但蘭德卻感到一陣心痛,他渴望擺脫這個兩儀師,擺脫她的刺激和暗示。我不是轉生真龍。光明啊,讓我徹徹底底地擺脫兩儀師吧。 “印塔,我想我要直接趕往法美鎮,帕登在那裡,我確信他在那裡。如果我不趕快過去,他……他就會做出傷害伊蒙村的事了。”這是蘭德第一次提起這件事。

所有人都在盯著蘭德。麥特和佩林皺起眉頭,他們在擔心,但也在猶疑。維林彷彿是看見了拼圖遊戲中的一個新的碎片。羅亞爾顯得很驚訝。修林看起來相當困惑。印塔則表示出公開的懷疑。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夏納將軍問。 “我不知道。”蘭德撒了謊,“這是他留給巴蘭奈的口信中提到的。” “巴蘭奈是否說過帕登會去法美鎮?”印塔問。 “不,即使他說了,也沒什麼意義。”夏納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暗黑之友說謊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蘭德,”麥特說,“如果我知道該怎樣阻止帕登侵害伊蒙村,如果我確信他真要這樣做,我一定會阻止他的。但我需要那把匕首,蘭德,而修林有很大的機會能找到它。” “蘭德,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羅亞爾說,他剛剛確認過每本書都是乾的,並脫下了被水浸濕的外衣。 “但我看不出,現在多停留幾天會改變些什麼。不用那麼匆忙的。” “對我來說,去不去法美鎮,什麼時候去,都沒有關係。”佩林聳了聳肩。 “但如果帕登真的威脅到了伊蒙村……嗯,麥特是對的。修林最有機會找到他。” “我能找到他,蘭德大人,”修林插嘴說,“讓我繼續找他吧,我會把你們帶到他身邊的。除了他的氣味之外,我們也沒有別的線索了。” “你必須自己做出選擇,蘭德,”維林謹慎地說,“但你要記住,法美鎮現在的統治者是一些我們幾乎不了解的人,他們也許非常可怕。如果你一個人去法美鎮,很可能只是變成那裡的一名囚犯,或者更糟糕,你在那裡將一事無成。但我相信,無論你怎麼選擇,你的選擇都是正確的。” “時軸。”那是羅亞爾低沉的聲音。 蘭德低垂雙手。 烏諾從廣場上走進來,將斗篷上的雨水抖落在地板上。 “一個火燒的鬼魂都找不到,大人,那幫人甚麼都沒留下,連牲口都牽走了,一輛該死的馬車或者載貨車都沒有。有半數的房子裡只剩下了火燒的地板。我用下個月的薪水打賭,你可以藉著他們一路扔下的家具找到他們。他們早晚會發現,那些桌子椅子只是馬車上的負擔而已。” “有沒有什麼衣服?”印塔問。 烏諾驚訝地眨了眨他那隻獨眼。 “只有幾件破爛的,大人,應該是他們覺得不值得拿走的。” “但願他們多留下幾件衣服,修林,我想讓你和其他幾個人穿上本地人的衣服,換裝的人最好能多一些。你們在這一帶地區來回觀察一下,直到你找出那些暗黑之友的氣味為止。”這時,更多的士兵走進屋中。他們都聚集在印塔和修林周圍,接受印塔的命令。 蘭德將雙手搭在壁爐架上,眼睛望著爐中的火焰,跳動的火舌讓他想到了巴爾阿煞蒙的眼睛。 “沒有多少時間了,”他說,“我感到……有東西……正把我拖向法美鎮,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看見維林正注視著他,語氣不禁變得強硬。 “與那個無關,我必須找到帕登。這與那個……無關。” 維林點點頭,“時光之輪按照它的意願編織命運,我們都只是因緣中的絲線。帕登一定已經在這裡滯留了幾個星期,也許是幾個月,再多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差別。” “我要睡覺,”蘭德嘟囔著,拿起了他的鞍袋,“他們不能把床全都拿走吧!” 在樓上,蘭德找到了床,但只有不多的幾張床上還有床墊。看著那些凹凸不平的粗劣床墊,蘭德覺得可能還是睡在地板上會更舒服一些,最後,他選了一張只有中間陷下去的床墊。這間屋子裡除了床之外,只剩下一把木頭椅子和一張粗腿桌子。 蘭德脫下濕衣服,穿上乾燥的襯衫和褲子,然後才躺在床上。他將佩劍放在頭邊,才發現房裡根本沒有被褥可蓋。他不禁有些諷刺地想起,那面乾燥的龍旗還可以當作被子。它正藏在鞍袋的最深處。 雨滴打在屋頂上,雷聲在眾人頭頂吼叫,閃電不時向屋內投入刺眼的白光。蘭德打著哆嗦在床墊上來回翻身,想找一個舒服的位置,一邊還在迷迷糊糊地想著那面旗,想著法美鎮。 他翻向床的另一側,看見巴爾阿煞蒙正站在椅子邊,手裡拿著那面純白色的龍旗。房間裡一片漆黑,彷彿巴爾阿煞蒙正站在一團黑油般的濃煙中,幾乎已經痊癒的燒傷在他的臉上留下無數疤痕。當蘭德看見他的時候,他那雙瀝青般濃黑色的眼睛轉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無底的火焰深淵。蘭德的鞍袋正躺在他的腳邊,已經從裡到外被翻轉了過來。 “時間近了,路斯·瑟林,千萬根線緊纏在一起,很快的,你就會被綁縛在正中心,被沖入命運的洪流,無法回頭。瘋狂,死亡,在你死亡之前,你會再次殺死所有你愛的人嗎?” 蘭德看了門口一眼,但他只是在床上坐起身,就再也沒有移動半步。有誰能從暗帝面前逃走?他的喉嚨裡彷彿塞滿了沙子。 “我不是龍,謊言之父!”他啞著嗓子說。 巴爾阿煞蒙背後的黑暗開始劇烈地翻騰,火焰在他的笑聲中吼叫。 “你在增添我的榮光,在顯示你的渺小。我太了解你了,我曾面對你千萬次,你那卑微的靈魂在我面前毫無隱秘可言,路斯·瑟林·弒親者。”在他刺耳的笑聲中,蘭德將一隻手擋在面前,徒勞地想隔開暗帝口中噴出的高熱。 “你想要什麼?我不會對你效忠,我不會做任何你想要我做的事,寧死也不會!” “你會死的,蠕蟲!在紀元的跨越中,你已經死過了無數次。你每次都死得毫無意義,你的墳墓冰冷而孤淒,陪伴你的只有蠕蟲的驚悸。那是我的墳墓。這一次,你將不會重生。這一次,時光之輪將被打碎,世界將徹底墜入暗影。這一次,你的死亡將持續到永恆!你會選擇什麼?永恆的死亡?還是永恆的生命,無盡的權能!” 蘭德在下意識中站起身。虛空包圍著他,陽極力光芒劇烈,至上力衝進他的軀體,幾乎讓他的虛空爆碎。這是真的?這是夢嗎?他能在夢中導引?湧入他體內的急流掃去了他的疑慮。蘭德將它投向巴爾阿煞蒙,那是純粹的至上力,轉動時光之輪的力量,燃燒大海、吞噬高山的力量。 巴爾阿煞蒙向後退了半步,將龍旗擋在面前。火焰從他張大的口眼中迸出,黑暗將他遮蔽在暗影之中。至上力陷入暗影的迷霧,消失了,正如水入熱沙,無跡可察。 蘭德從陽極力中汲取力量,更多的力量。他感到自己的肉體似乎已經被凍碎,已經被焚化,他的骨骼在極寒中變成冰屑。他不在乎,因為飢渴的他正在痛飲生命之泉。 “傻瓜!”巴爾阿煞蒙咆哮道,“你會毀了自己的!” 麥特。模糊的念頭在至上力的洪流中閃過。匕首。號角。帕登。伊蒙村。我還不能死。 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但突然間,至上力消失了,陽極力、虛空,全都消失了。他無法控制軀體的顫抖,只能雙膝跪倒在床邊,將雙臂緊抱在胸前,徒然地想阻止它們抽搐。 “這樣好一些,路斯·瑟林。”巴爾阿煞蒙將那面旗幟扔到地板上,雙手握住椅背,一陣細微的灰煙從他的指縫中冒出來。他身邊的暗影向周圍散去。 “這是你的旗幟,弒親者,它會為你帶來很多好處。千萬根跨過千萬年的絲線將你拖到這裡。它們穿越紀元,綁縛你如待宰的羔羊。世代更替,你逃不出時光之輪的囚禁,但我能讓你自由。你這卑微之人,這世上只有我能教你如何使用至上力;只有我能阻止至上力逼你瘋,逼你死;只有我能讓你逃過瘋狂。你從前侍奉過我,再侍奉我吧,路斯·瑟林,或者去迎接永久的毀滅!” “我的名字,”蘭德努力咬緊不斷互相撞擊的牙齒,“是蘭德·亞瑟。”他強迫自己抬起垂下的眼皮,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暗影消失了,巴爾阿煞蒙不見了踪影。他的鞍袋原封不動地立在椅子邊上,仍然是他睡前放置它的樣子,但在椅背上,青灰色的煙氣正從燒焦的指痕上裊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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