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2·大獵捕

第41章 第四十章罪奴

艾雯在打開的道門前跳下馬,在莉亞熏的示意下,她小心地牽著長毛母馬走了出去。儘管如此,她和貝拉還是因為動作突然變快而栽倒在道門前的灌木叢裡。一片高大茂密的灌木將道門完全隱藏起來。附近只有不多的幾棵喬木,一陣清晨的微風將樹葉翻起,讓艾雯注意到,這裡的葉片比塔瓦隆更多了一些紅與黃色。 艾雯站在道門前,看著夥伴們一個個從門裡緩慢地走出來。足足超過了一分鐘左右,她才發現身邊出現了其他人,他們原先一直躲在道門後面。艾雯看著他們,心中感到一陣不安,這是她曾經見過的最奇怪的一支隊伍。他們讓她回憶起那些關於托門首戰爭的傳聞。 他們是一些穿戴甲胄的男人,人數至少超過了五十名,鋼板甲葉覆蓋了他們的前胸,黑色的頭盔彷彿昆蟲頭顱的形狀。他們有的騎在馬上,有的站在馬前,目光全都集中在艾雯和正在往外走的女孩子們身上,同時不斷地低聲交談著什麼。這些人裡,只有一個人沒有戴頭盔。他是個高個子,黝黑的面孔上最顯眼的是那個鷹鉤鼻,一頂鍍金漆畫的頭盔掛在他的腰間。見到敞開的道門和從裡面走出來的人,他顯得非常驚訝。艾雯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些士兵之中也有女人。有兩個女人穿著黑色的裙子,脖子被圍在寬大的銀色的領子中,她們都在目不轉睛地註視著道門。這兩個女人身後,各站著一名女人,她們離前面的兩個女人非常近,彷彿時刻準備向她們耳語些什麼。另外兩名女子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穿著寬大的開衩裙子,裙腳在腳踝上方收緊,裙子和衣服前胸的部位繡著閃電符號。最奇怪的是離艾雯最遠的那個女子,她坐在一頂轎子裡,抬轎子的是八個肌肉強健的男人,他們全都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寬鬆的黑褲子。轎中女子頭頂兩側的頭髮都已經剃掉,只有中間的一道頭髮一直垂到背後。一條奶油色的長袍上,精緻的花鳥圖案繡在藍色的卵圓形底色中,和女子的白色百褶裙形成一種精心安排的搭配。她的指甲足有一寸長,每隻手的食指指甲都被塗成了藍色。

“兩儀師莉亞熏。”艾雯不安地問,“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嗎?”她的朋友們都用手揉搓著韁繩,似乎正在上馬逃跑和就這樣步行逃開之間猶豫不決。而莉亞熏則將愛凡德梭拉葉片放回原處,神態安然地走到那群士兵面前。 “高貴的蘇羅絲女士?”莉亞熏的話語既像提問,又像陳述。 轎中的女人微微點頭。 “你是莉亞熏。”她的聲音緩慢而含混,艾雯想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說什麼。又過了一段時間,蘇羅絲皺起的嘴唇間才吐出下一個詞,“兩儀師。”士兵中間立刻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我們必須快一些,莉亞熏,這裡有巡邏隊,而這件事是不能被發現的。你也不會想要覓真者註意到我們吧!我要在圖拉克知道我出來之前回到法美鎮。” “你們在說什麼?”奈妮薇問,“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莉亞熏?”

莉亞熏將雙手分別放在奈妮薇和艾雯的肩頭。 “這是我告訴你的那兩位,這裡還有另外一位,”她朝伊蘭點點頭,“她是安多的王女。” 兩名裙子上繡著閃電的女子立刻向道門前的女孩子們走來。艾雯注意到,她們的手裡都拿著用一種銀色金屬打製的項圈。那個沒有戴頭盔的士兵也跟她們一起走過來,他沒有碰突出在肩後的劍柄,臉上還掛著笑容,但艾雯仍然用警惕的眼光看著他。莉亞熏依舊像剛才那樣平靜,如果不是這樣,艾雯一定會跳到貝拉背上,轉身就跑。 “兩儀師莉亞熏,”艾雯急迫地說,“這些是什麼人?他們在這裡,也是為了幫助蘭德他們嗎?” 鷹鉤鼻子的男人突然抓住了明和伊蘭的後頸,一切事情似乎都在瞬間發生。那個男人發出一聲咒罵,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女子的尖叫聲。可能不止一名女子的尖叫聲,關於這點,艾雯無法確定。一直沒有停歇的微風突然變成颶風,將莉亞熏的怒吼捲入樹葉和泥土組成的漫天迷霧中。樹木在狂風中彎曲,呻吟;馬匹向後坐倒,厲聲嘶鳴。一名女子撲上來,將一樣東西套在艾雯的脖頸上。

斗篷如同揚起的風帆,艾雯被強風向後推去,又被一個平滑的金屬項圈猛拽向前。她瘋狂地用手指摳抓那個項圈,它一定是靠某種鎖扣閉合的,但項圈好像是一個完全的整體,根本沒辦法把它解下來。原來卷在那名女子手中的銀索這時已經完全展開,一端連著艾雯脖子上的項圈,另一端則連在那名女子左腕的手鐲上。艾雯緊握拳頭,盡全力打在那名女子的眼睛上,但蹣跚後退,雙膝跪倒的卻是她自己。艾雯感到一陣陣耳鳴,好像是一名大漢剛剛一拳砸在她臉上。 當她能再次看清東西的時候,大風已經停止了。有不少馬匹在周圍胡亂奔跑,貝拉和伊蘭的棗紅馬也在其中,一些士兵一邊咒罵,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莉亞熏不動聲色地撣去衣裙上的灰土和落葉。明也跪在地上,用雙手撐著上半身,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鷹鉤鼻子的男人站在她身旁,鮮血從他的手上不斷滴落。明的匕首被丟在離她很遠的地方,鋒刃上染著醒目的紅色。艾雯沒看見奈妮薇和伊蘭。奈妮薇的馬也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一些士兵,以及兩對陌生女子中的一對。另外一對仍然留在原地。現在艾雯才看清,那兩名女子間也連著一根銀索,正像站在她身邊的女子和她一樣。

那個牽著她的女人在她身邊蹲下,一隻手還在搓揉著自己的臉頰。她的左眼圈已經完全瘀青了。她有著一頭黑色長發和一雙棕色的大眼睛,比奈妮薇差不多大了十歲,相貌相當漂亮。 “你的第一課。”她刻意加重了語氣,不過她的聲音一點也不凶狠,相反的,還有一種親切感,“這次,我不會再懲罰你了,畢竟你是我新的罪奴。記住,你是罪奴,一名負銬者,我是罪奴主,一位持銬者。當罪奴和罪奴主結合在一起,罪奴主所受到的傷害,都會雙倍加在罪奴身上,至死方休。所以,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攻擊罪奴主。你必須保護罪奴主,甚至要比保護你自己更加盡心盡力。我是芮娜,你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你所說的。”艾雯喃喃地說道,她仍然在扯著項圈,項圈也仍然是牢不可破。她想打倒面前的女人,從她的腕子上搶下那個手鐲,但理智叫她不要這樣做。即使周圍的士兵不會干涉,艾雯也有一種絕望的感覺。那個女人說的都是真的。艾雯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左眼,立刻又將手指縮了回來。她的眼眶沒有腫,也許不像芮娜那樣出現一塊難看的瘀傷,但艾雯確實感到了疼痛。她提高音量問道:“兩儀師莉亞熏,為什麼你會任由他們這樣做?”莉亞熏拍了拍手中的塵土,沒有再看她。

“你要學會的第一件事,”芮娜說,“就是按照命令行動,不能有半點耽擱。” 艾雯感到一陣窒息。她突然覺得皮膚上出現了一陣火燒針刺般的疼痛,這種感覺從腳底一直傳到頭頂,彷彿她掉進了蕁麻叢中。燒灼的感覺迅速刺入艾雯的肌肉,讓她將頭顱猛地向後甩去。 “有許多罪奴主,”芮娜繼續用那種親切的語氣說道,“她們不認為罪奴應該保留名字,或者至少不能保留原有的名字。但你現在的主人是我,我會負責對你的訓練,而我也會允許你保有你自己的名字。當然,前提是你不能讓我過於不高興,實際上,你已經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了。你真的想這樣繼續下去,直到將我激怒嗎?” 艾雯顫抖著,緊咬牙關。她將指甲深深地摳進手掌中,強自壓抑著抓爛這個女人的衝動。白痴!這就是你的名字。 “艾雯,”她努力地讓自己發出聲音,“我是艾雯·艾威爾。”立刻,那種灼燒的刺痛消失了,艾雯虛弱地長吁了一聲。

“艾雯,”芮娜說,“好名字。”令艾雯感到恐怖的是,芮娜拍了拍她的頭,彷彿她是一條狗。 艾雯意識到,這就是芮娜聲音中那種親切感的意思——對一條受訓的狗的親切,而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親切。 芮娜笑了出來:“現在,你更加憤怒了。如果你想再打我一拳,記住不要打得太狠,否則它會加倍還給你的。不要企圖導引,沒有我的命令,你永遠也不能那樣做。” 艾雯感到一陣暈眩,她站起身,竭力不去看芮娜,但她不可能忽略勒住自己脖子的那個項圈和牽住她的那根銀索。當另一名女子發出笑聲的時候,她的雙頰燃起了兩片紅暈。她想走到明身邊去,但芮娜牽住了銀索,讓她走不了那麼遠。她輕聲呼喚:“明,你還好嗎?” 明緩緩地抬起上半身,點點頭,隨後又將一隻手放在頭上,似乎是剛才的動作又讓她感到難受。

鋸齒狀的閃電劃過晴朗的天空,擊中不遠處的樹叢,艾雯嚇了一跳,但立刻又露出了微笑。奈妮薇和伊蘭還是自由的。如果能有人救出她和明,那一定是奈妮薇。她轉過頭,面對莉亞熏,微笑變成了怒目而視。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名兩儀師背叛了她們。她會找莉亞熏算賬的,總有一天,總有個辦法。但她怒火噴湧的目光並沒起什麼作用。莉亞熏根本沒有看她,兩儀師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那頂轎子。 抬轎的壯漢們已跪倒在地,將轎子放在地上。蘇羅絲走出轎門,小心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邁開穿著軟拖鞋的雙足,向莉亞熏走去。這兩個女人的身材相差無幾,蘇羅絲用棕色的眼睛平視著兩儀師的黑眸。 “你本來說要帶兩個給我。”蘇羅絲說,“但實際上,我卻只得到了一個。有兩個跑了,其中一個的力量遠遠超出我的想像,她會吸引八里之內所有我們的巡邏隊。”

“我為你帶來了三個,”莉亞熏平靜地說,“如果你不能抓住她們,也許我們的主人會在你們中間另挑一個為他服務,這樣的小事就讓你如此大驚小怪。如果巡邏隊來了,就殺了他們。” 閃電再次落到她們身邊不遠的地方,稍後不久,巨大的雷鳴聲從那里傳來。一片塵土的濃雲升騰在半空中,但這些並沒有吸引莉亞熏或蘇羅絲的目光。 “我還是能帶著兩個新的罪奴回到法美鎮。”蘇羅絲說,“我非常不願意讓一個……兩儀師……”她像咒罵一樣吐出後面的詞句,“……這樣自由自在。” 莉亞熏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艾雯看見靈光突然閃現在她四周。 “小心,蘇羅絲女士。”芮娜喊道,“她有準備!” 士兵中間出現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把手伸向佩劍和長矛,但蘇羅絲只是將十指搭在一起,用長指甲抵住下巴,朝莉亞熏露出一抹微笑。 “你不會反抗我的,莉亞熏,我們的主人不會同意的。我相信,他對我的需要比對你更甚;而你害怕他比害怕成為罪奴更甚。”

莉亞熏微笑著,雙頰出現代表怒意的白斑。 “而你,蘇羅絲,害怕他比害怕我將你燒成灰更甚。” “所以,我們都害怕他,但即使是我們主人的需要也會隨時間而改變。所有的馬拉斯達曼尼最終都要負銬。也許將項圈放到你那可愛的脖子上的人會是我呢?” “就像你說的,蘇羅絲,我們主人的需要是會改變的。當你跪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會提醒你這點。” 差不多在一里外的一株高大的羽葉樹,突然變成了一支咆哮的火炬。 “這真無聊,”蘇羅絲說,“厄爾巴,把他們叫回來。”鷹鉤鼻的男人拿出一個並不比他的拳頭更大的號角,吹出一陣嘶啞、尖銳的號音。 “你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她叫奈妮薇。”莉亞熏厲聲說道,“伊蘭並不重要,但你在啟航的時候一定要把那個女人和這裡的這個女孩帶到你的船上去。”

“我很清楚我得到的命令是什麼,馬拉斯達曼尼。但我也應該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你被告知了多少,孩子,”莉亞熏的微笑變成了冷笑,“就代表著你可以知道多少。記住,你要服從並侍奉,這兩個人必須被帶到愛瑞斯洋的另一邊,並被羈押在那裡。” 蘇羅絲哼了一聲,“我不會留在這裡去尋找那個奈妮薇,如果圖拉克將我交到覓真者的手裡,我對於我們的主人就毫無用處了。”莉亞熏惱怒地張大嘴,但蘇羅絲沒有容她說話。 “那個女人逃不掉的,她們都逃不掉。當我們再次啟航的時候,我們會帶走這片可悲的土地上所有能導引的女人,無論她們的導引能力多麼微弱,我們都會給她們套上項圈。如果你要留下來找她,那是你的事情。巡邏隊很快就會來到這裡,找出藏在這個地方的鬧事者。有些巡邏隊還帶著罪奴,他們可不會在乎你侍奉的是什麼樣的主人。如果你能在和他們的遭遇中活過來,項圈和銀索會給你一個新的人生。我不認為我們的主人會不辭辛勞地,派一個只能讓自己成為俘虜的傻瓜過來。” “如果這兩個人裡有任何一個被留下,”莉亞熏加強了語氣,“我們的主人就會不辭辛勞地來找你了,蘇羅絲。把她們兩個都帶走,否則你就要付出代價。”莉亞熏拉過韁繩,返身朝道門走去。很快的,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道門中。 追趕奈妮薇和伊蘭的士兵們,和那一對被銀索連在一起的女人騎馬趕了回來。罪奴和罪奴主並鞍而行。還有三具軀體被橫放在馬背上。艾雯的心中湧出一股希望,她看到那三具軀體全部穿著盔甲,他們沒有抓到奈妮薇和伊蘭。明想站起來,但鷹鉤鼻的男人卻一腳踩在她背後的肩胛骨中間,又讓她重新撲倒在地上。她困難地呼吸著,身子一陣陣虛弱地抽搐著。那個男人對蘇羅絲說道:“蘇羅絲女士,我請求說話。”看到蘇羅絲打了個小手勢,他才繼續說下去,“這名村婦割傷了我,蘇羅絲女士,如果她對蘇羅絲女士沒有用處……”已經轉過身去的蘇羅絲揮揮手,那個男人立刻用手握住了背後的劍柄。 “不!”艾雯喊道。她聽見芮娜在低聲咒罵,燒灼感瞬間再次覆蓋了她的皮膚,給她帶來比上次更大的痛苦,但她沒有停下來。 “請你不要這樣!蘇羅絲女士,不要這樣!她是我的朋友!”她從未想像過的痛苦囓咬她的全身,撕裂她的每一處肌肉。她俯身倒在塵埃中,無聲地啜泣,但她還是能看見厄爾巴從鞘中抽出沉重彎曲的大劍,並用雙手將它高舉過頭。 “別這樣!哦,明!” 突然間,疼痛消失了,彷彿它從來就沒有過,留下來的,只有曾經有過疼痛的記憶。蘇羅絲沾上塵土的藍色天鵝絨拖鞋出現在艾雯眼前,但艾雯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厄爾巴。他高舉長劍,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踩住明的腳上……沒有再動一下。 “這個村婦是你的朋友?”蘇羅絲說。 艾雯想站起身,但看到蘇羅絲揚起一邊的眉毛,她急忙又跪了下去,只是抬起了頭。她必須救明。如果要卑躬屈膝……艾雯翹起嘴角,拼命張開咬在一起的牙齒,好讓自己的臉至少看上去是在笑。 “是的,蘇羅絲女士。” “如果我讓她活著,如果我讓她偶爾能去看看你,你就會學習得更努力,工作得更努力?” “我會的,蘇羅絲女士。”如果能讓厄爾巴把劍收回去,她完全願意答應更多的東西。我甚至會遵守我答應的事。艾雯悲傷地想道,只要有必要的話。 “將那個女孩放到她的馬上,厄爾巴。”蘇羅絲說,“如果她不能在鞍上坐穩,就把她綁好。如果這名罪奴讓我失望,也許我會把那個女孩的腦袋給你。”她一邊說,一邊走向她的轎子。 芮娜粗暴地將艾雯拉起來,推著她向貝拉走去,但艾雯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明。厄爾巴對待明絕不比芮娜對待她更好一些,不過她還是能看出來,明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至少,明沒有讓厄爾巴把她橫捆在馬鞍上,只是由他扶了一下,就爬上了馬鞍。 這支奇怪的隊伍開始向西前進。蘇羅絲的轎子走在最前面,厄爾巴緊隨在後,時刻準備接受蘇羅絲女士發出的命令。芮娜、艾雯和明,與另外一對罪奴主和罪奴跟在士兵後面,走在隊伍的最尾端。那個本來要捉拿奈妮薇的女人將銀索卷在自己的手腕上,看起來非常氣惱。起伏跌宕的大地上覆蓋著稀疏的樹林,燃燒的羽葉木冒出的黑煙很快就被他們拋在身後,變成了天空中的一片污漬。 “你應該感到光榮,”過了一段時間,芮娜開口說道,“蘇羅絲女士竟然會和你說話。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會在你身上圍一條緞帶,以紀念這份榮耀。不過,既然你讓她注意到了你……” 艾雯哀嚎一聲,她覺得有一根鞭子抽在她的背上。隨後,她的腿上又挨了一記,接著是她的手臂,抽擊從各個方向襲來。她知道,自己沒辦法擋住這種抽擊,但她還是不自覺地揮舞著手臂,想保護自己。艾雯緊咬住嘴唇,壓抑著喉嚨中的呻吟,但淚珠仍然沿著她的臉頰滾滾而下。貝拉嘶鳴踢踏,卻無法讓艾雯掙脫芮娜手中的銀索。士兵們沒有一個人回頭去看後面發生的混亂。 “你對她做了什麼?”明喊道,“艾雯?停下來!” “你要忍耐……你叫明,對不對?”芮娜溫和地說,“讓它成為你的一課吧!只要你還想插手,它就不會停止。” 明舉起拳頭,又垂了下去,“我不會插手的。只是,請停下來吧!艾雯,我很抱歉。” 看不見的鞭子又抽了一會兒,彷彿是在告訴明,她剛才的行為有多麼愚蠢。然後,抽擊停止了,但艾雯身體的顫抖仍舊停不下來。這次,痛苦沒有消失,她拉起袖管,想看看身上的鞭痕。手臂上的皮膚光潔如初,但是那種疼痛卻是真實的存在。艾雯哽咽了一下,“這不是你的錯,明。”貝拉甩著腦袋,眼珠來回亂轉,艾雯拍了拍母馬多毛的脖子,“這也不是你的錯,貝拉。” “這是你的錯,艾雯。”芮娜說道。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耐心,彷彿正在勸解一個因為過於愚蠢而無法看到什麼才是對的人,但這聲音聽在艾雯耳裡,只想讓她尖叫。 “一個罪奴會受到懲罰,永遠是因為她的錯誤,即使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一個罪奴必須能預見到她的主人想要什麼。不過,這一次,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罪奴只是一件工具,時刻準備被使用的工具,你不該讓你自己受到太多的注意,特別是不能受到王之血脈的注意。” 艾雯咬住嘴唇,直到牙齒間滲出了血絲。這是個噩夢。這不可能是真的。為什麼莉亞熏會這麼做?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事? “我……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因為是我,所以你可以問。”芮娜向她報以微笑,“有許多罪奴主會成年累月地戴著牽住你的手鐲,罪奴主的數量總是比罪奴要多。其中有一些,如果你未經許可就讓視線離開地板,或者張嘴說話,她們就會剝了你的皮,但我不認為有什麼理由禁止你說話,只要你說話的時候小心一點就行了。”另一個罪奴主用力地哼了一聲。她牽著一個漂亮的黑髮中年女子,那名女子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雙手。 “莉亞熏……”艾雯沒有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敬稱,她永遠也不會這樣了,“……和蘇羅絲女士都說到她們在侍奉一個主人。”她想到了那個滿面燒傷、口眼噴火的男人,那隻是她夢中的一個影子,但她仍然不敢正視他。 “他是誰?他想對我……和明做什麼?”艾雯知道,自己不提奈妮薇的名字,其實是很蠢的,即使她不說,這些人也不會忘記奈妮薇。特別是那個藍眼睛的罪奴主,她一直在敲打著那一卷銀索,這是她此時能想到的惟一一個抗爭的方法了。 “這是王之血脈的事,”芮娜說,“我們不該去注意這些,特別是你。我應該知道些什麼,高貴的蘇羅絲女士自然會告訴我。你應該知道些什麼,我自然也會告訴你。除此以外,任何你聽見和看見的東西都是不能說的。那些對你來說都是從沒發生過的,這才是罪奴的生存之道。罪奴太重要了,所以我們很少會殺死罪奴。但你會發現,除了受到相當的懲罰之外,你還會缺了一根舌頭,或是斷了一隻寫字的手。罪奴沒有這些東西也能做好她們必須做的事情。” 雖然天氣還不是很冷,但艾雯還是哆嗦了一下。她想把肩上的斗篷拉起來,指尖無意間碰到了背後的銀索,她的手指立刻痙攣著縮成了拳頭。 “這太可怕了,你們怎麼能對別人做出這樣的事?這是怎樣扭曲的思想啊!” 藍眼睛的罪奴主咆哮道:“這個東西已經不需要她的舌頭了,芮娜。” 芮娜只是耐心地笑了笑:“怎麼算可怕?誰會放過罪奴?有時,男人也會天生擁有成為馬拉斯達曼尼的能力。我聽說在這裡也是這樣的,而他們一定要被殺死。女人不會像他們一樣發瘋,但與其讓你們因為爭權奪利而製造麻煩,不如把你們變成罪奴。至於第一個想到罪銬的人,她稱自己為兩儀師。” 艾雯知道,懷疑一定已經寫在她的臉上,因為芮娜正笑著看她。 “當鷹翼盧賽爾·潘恩崔·蒙德溫的兒子第一次面對暗夜大軍的時候,他發現其中有許多人自稱為兩儀師。她們為了權勢彼此爭鬥,在戰場上濫用至上力。那時,一位名叫戴恩的女人認為效忠皇帝會更好。當然,盧賽爾那時還不是皇帝,而且他的軍隊裡還沒有兩儀師。戴恩帶著一套設備找到皇帝,那就是第一套罪銬。戴恩用它銬住了她的一個姐妹,雖然她的姐妹不想效忠於盧賽爾,但她必須效忠於罪銬。戴恩製造了更多的罪銬,於是第一批罪奴主出現了。女人們捉住那些自稱為兩儀師的人,發現她們只不過是一些馬拉斯達曼尼——必須負銬者。當戴恩自己被戴上罪銬的時候,她的尖叫聲震撼了暗夜之塔,當然,即使如此,她也只是個馬拉斯達曼尼。一個馬拉斯達曼尼是不能有自由的。也許你會成為一個有能力製造罪銬的人,如果是這樣,你就能得到美食和充足的休息時間。” 艾雯有些渴望地看著她們馳過的大地,平地開始變成起伏的丘陵,稀疏的樹林縮減為零散的灌木叢。但她相信,如果自己跑進這片荒野裡,一定會迷路的。 “難道我只是一條為了食物和床鋪而活著的狗嗎?”她痛苦地說,“一輩子只能跟在牽著我的男人和女人背後,被他們認為我只是一隻動物?” “沒有男人。”芮娜笑著說,“所有罪奴主都是女人。如果把手鐲戴在一個男人的手腕上,就和把它掛在一枚釘子上沒什麼差別。” “有時候,”藍眼睛的罪奴主嘶啞著聲音插話進來,“你和男人連在一起,就會和那個男人一同在尖叫中死去。”那個女人有一張瘦削的面孔,一雙彷彿被刀切出來的薄嘴唇。艾雯發現,她的臉上除了永不熄滅的怒火之外,什麼都沒有。 “有時候,女皇為了拿那些領主取樂,就會把他們和罪奴連在一起。這讓那些九月大殿中的領主汗如雨下,不到最後,被拴住的領主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同樣的,罪奴也不知道。”她的笑聲透出無比的邪惡。 “只有女皇才能如此使用罪奴,亞紋。”芮娜打斷了她的笑聲,“而我並不想只是為了那樣的用途而訓練這名罪奴。” “至今為止,我還沒有看見任何訓練,芮娜。我只看見你喋喋不休地和她聊天,彷彿那個罪奴是你的童年夥伴。” “也許我們現在就能看看她可以做些什麼。”芮娜一邊審視著艾雯,一邊說,“你在那麼遠的距離還能控制導引嗎?”她指著一座小山頂上高大的橡樹問。 艾雯望著那棵橡樹,皺起雙眉。它離隊伍差不多有半里的路程。艾雯以前從沒試過將導引範圍擴大到手臂以外,但她覺得自己有可能做到。 “我不知道。”她說。 “試一試,”芮娜對她說,“感覺那棵樹,感覺那棵樹中的汁液。我要求你不僅要將那些汁液加熱,而且要讓每一根枝條裡的每一滴樹汁在瞬間蒸發。試試看。” 艾雯驚訝地發現,自己竟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執行芮娜的命令。她已經有兩天沒有進行過導引,甚至沒有碰觸過陰極力了。這種渴望和至上力一起充滿了她的身體,給她帶來一陣顫栗。 “我……”僅僅是呼吸之間,她閉上嘴,沒有說出後面的“不要”,已經消失的鞭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痛楚警告她不要再做蠢事。 “……不能,”她這樣說道,“那太遠了,再說,我以前從沒做過這樣的事。” 亞紋發出沙啞的笑聲說,“她甚至從沒有試過。” 芮娜幾乎是有些哀傷地搖著頭。 “當一個人成為罪奴主一段時間之後,”她告訴艾雯,“她就能學會不必借助罪銬來分辨罪奴身上的很多東西,而只要持有罪銬,她就能清楚地知道那名罪奴是否嘗試過導引。你絕不能對我和任何罪奴主撒謊,一絲一毫的謊言也不能有。” 突然間,那根看不見的鞭子又回來了,它抽打著艾雯的全身各處。艾雯大吼著想反擊,但罪奴主輕易地就把她的拳頭撥到一邊。這讓艾雯覺得芮娜彷彿用棍子打了她的胳膊,她用腳跟猛踢貝拉的腹側,結果罪奴主手中的銀索幾乎將她拖下馬。艾雯狂亂地撲向陰極力,想攻擊芮娜,制止她的行動,讓她受到自己所受的傷害。罪奴主則只是不以為然地搖著頭。突然的灼燒讓艾雯發出吼叫,直到她完全逃離陰極力,灼痛才漸漸消退,但看不見的鞭子仍然毫不遲緩地抽擊著她。艾雯想高喊,她願意一試,只要芮娜收回那根鞭子就行,但她所能做的只是不停地尖叫扭動。 在恍惚中,艾雯聽見明憤怒的喊聲,看見她似乎正竭力想催馬趕到自己身邊,但亞紋從明的手中奪過了她的韁繩。另一名罪奴主厲聲呵喝她的罪奴,罪奴望向明。明也開始呼嚎,一雙手臂拼命亂擺,彷彿是想趕走一群正在蟄咬她的飛蟲。隨著艾雯身上痛苦的逐漸劇烈,明似乎離她愈來愈遠。 兩個女孩的呼喊吸引了一些士兵回頭觀望。他們只看了一眼,就大笑著轉回身,罪奴主如何對待罪奴跟他們毫無關係。 對艾雯來說,這場刑罰似乎永無止境,不過盡頭終究還是來了。她虛弱地癱坐在馬鞍上,臉上掛滿了淚水,就連貝拉的鬃毛都被她的淚水打濕了。母馬不安地抖動著身子。 “你有自己的精神,很不錯。”芮娜平靜地說,“最好的罪奴都是有精神可供修剪和塑造的人。” 艾雯緊閉雙眼,她希望能把耳朵也關起來,把芮娜的聲音擋在外面。我必須離開,一定要離開。但,該怎麼辦?奈妮薇,救我。光明啊,誰能來救救我? “你將成為一個最好的罪奴。”芮娜的聲音顯示出她內心的滿意。她撫摸著艾雯的頭髮,彷彿是一位主人撫摸愛犬的皮毛。 奈妮薇在馬鞍上挺起身,從多刺的灌木叢中向四周觀望。她的眼中都是散落在各處的小樹林,其中有些樹葉已經完全改變了顏色,樹林間是寬闊的草地和許多灌木叢。除了那道從羽葉木上飄起、漸漸稀薄的煙柱之外,奈妮薇看不見任何活動的東西。 那是她的傑作,她從晴朗的天空中招來一道閃電,劈開了那棵羽葉木。除此之外,她還從那兩個女人身上學了一些其他的招數。奈妮薇認為她們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進行合作的,她能看見她們之間有一條銀索相連接,其中一個人脖子上戴著項圈,銀索就連在這個項圈和另一個人的手上。不過,奈妮薇還是看不出她們之間的關係。奈妮薇能確定的是,她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是兩儀師,也可能兩個都是。她沒辦法看清她們身上在導引時泛起的光暈,但那一定是有的。 我會很高興將這些報告給雪瑞安,她心懷諷刺地想。兩儀師不會把至上力作為武器,不是嗎? 奈妮薇做了不少事。她用一道閃電擊倒了那兩個女人,她看見一名士兵,或者是他的屍體。那是她把火球擲向士兵隊列中所造成的後果,但剛剛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她再沒有看見過那些奇怪的人。 汗滴掛在奈妮薇的前額上,她會出汗不只是因為剛才的全力發揮,也是因為吃驚和害怕而流出的冷汗。她和陰極力的連接消失了,而她再不能將它找回來。在知道莉亞熏背叛了她們的時候,奈妮薇立刻陷入狂怒之中,陰極力在她意識到之前就已經衝入她的體內。至上力奔湧激盪,她似乎能做到任何事情。看到後面追來的士兵,奈妮薇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正在被追獵的野獸,這讓她胸中的怒火更加熾烈。現在,追擊的人消失了,她再也看不見可以打擊的敵人。她開始擔心敵人會不會潛伏在她身邊,伺機偷襲她;而更讓她擔心的是艾雯、伊蘭和明。現在,奈妮薇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感到了恐懼。為朋友們而恐懼,為自己而恐懼。她需要憤怒支持自己。 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她身後的樹叢。 奈妮薇屏住呼吸,竭力向陰極力摸索而去。但雪瑞安和其他人教給她的一切,所有那些綻開在她腦海中的花苞,所有那些想像中的洪流,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她能感覺到陰極力,能看見真源,但她就是無法碰觸它。 伊蘭從後方的樹叢中悄無聲息地爬了過來。奈妮薇這才鬆了一口氣。王女的衣服早已破爛骯髒,燦爛的金發糾結成一團,上面沾滿了樹葉,一雙睜大的眼睛四處張望,使她看上去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只有握住匕首的右手仍然穩定而有力。奈妮薇抖了一下韁繩,走到開闊的空地裡。 伊蘭哆嗦了一下,跳起身,一隻手摀住了喉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奈妮薇跳下馬,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看到同伴安然無恙,讓她們感到無比的欣慰。 “剛才,”等她們終於分開之後,伊蘭說,“我以為你……你知道她們在哪裡嗎?有兩個男人一直在追我,眼看他們就要捉到我了,但那時傳來一陣號角聲,他們立刻轉過馬往回跑。他們應該已經看見我了,奈妮薇,但他們還是走了。” “我也聽到了那陣號角聲,然後他們就都消失了。你見到艾雯了嗎,明呢?” 伊蘭搖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有……那個男人打了明,把她打倒了,有一個女人把什麼東西放在了艾雯的脖子上。我只看見了這些,然後我就跑了。她們可能沒跑出來,奈妮薇,我應該做些什麼的。明割破了那個男人抓住我的手,而艾雯……我還是跑了,奈妮薇。那個男人的手一離開我,我就跑了。母親應該和加雷斯·布倫結婚,趕快再生一個女兒出來,我不配坐上那個王座。” “別胡亂說話。”奈妮薇毫不客氣地說道,“記住,我的藥草包裡有一把羊蕨根。”伊蘭將頭埋在手掌中,發出一陣無聲的苦笑。而奈妮薇只是繼續說道,“聽我說,女孩,你是否看見我曾經呆站在那裡,與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作戰,和他們的兩儀師對抗?我沒有。如果你留下,你只會成為另一名囚犯,當然,這還需要他們沒殺死你。他們看起來對艾雯和我特別有興趣;卻並不很在意你的死活。”他們為什麼會對我和艾雯有興趣?為什麼是我們兩個?莉亞熏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奈妮薇這樣問了自己許多次,但每次都找不到答案。 “如果我拼死去幫助她們——”伊蘭還是說道。 “——那你就死了,而且你不能為她們和你自己做任何事。現在,站起來,把身上弄乾淨一點吧!”奈妮薇從鞍袋裡翻出一把梳子,“也梳一下你的頭髮。” 伊蘭緩緩站起身,帶著一點笑意接過梳子。 “你說話就像莉妮一樣,她是我的老保姆。”一邊說著,王女一邊開始把頭髮裡的樹葉挑出來,並用力將纏在一起的頭髮梳平整,“但我們該怎樣去幫助她們呢?奈妮薇?你發怒的時候,就像一位真正的兩儀師一樣。但她們也有能導引的女人,我不認為那些是兩儀師,不過她們確實能導引。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把艾雯和明抓到什麼地方去了。” “西邊。”奈妮薇說,“那個不是人的蘇羅絲提到了法美鎮,它在托門首的最西端。我們到法美鎮去;希望莉亞熏也在那裡,我要讓她為這一切感到後悔。但首先,我想我們應該找一些當地的衣服穿。我在白塔里見過塔拉朋和阿拉多曼的女人,她們身上穿的和我們穿的根本不一樣。我們這種樣子,一到法美鎮就會被別人注意到了。” “我不在乎阿拉多曼的衣服……雖然如果母親看見我穿那種衣服,一定會大發雷霆;莉妮也會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不過,即使我們找到一個村子,我們有錢買衣服嗎?我不知道你帶了多少錢。我只帶了十枚金幣和差不多二十枚的銀幣,這夠我們支撐兩、三個星期,但那以後,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雖然在塔瓦隆當了幾個月的初階生,”奈妮薇笑著說,“但你的想法還是和那個坐在寶座上的王女一樣。我身上的錢沒你的十分之一,但我們的錢能讓我們舒舒服服地活上兩三個月。如果我們花錢謹慎一些,也許可以支撐更長的時間,我可不想給我們買新衣服。我的灰絲裙裝對我們很有用,那上面的珍珠和金線都很值錢。如果我找不到一個女人,讓她用幾件結實的日常衣服交換這件裙裝的話,那我就把這枚戒指給你,我來做初階生。”奈妮薇翻身上了馬,一伸手,把伊蘭也拉上了馬背。 “我們到了法美鎮之後又該怎麼辦?”坐在馬上的伊蘭問道。 “我不知道,到了那裡再說。”奈妮薇勒住坐騎,“你確定你想這樣做嗎?這很危險。” “對艾雯和明來說豈不是更危險?如果今天被捉走的是我們,她們也會毫不猶豫地來救我們的,我知道她們會的。我們要在這里站一整天嗎?”伊蘭用腳跟敲了一下馬後腿,她們開始向前移動了。 奈妮薇掉轉馬頭,直到還沒升到天頂的太陽將陽光灑在她們的後背上。 “我們要謹慎行事,你知道,兩儀師能在近距離內認出有導引能力的女人。如果那些兩儀師有心要找我們,她們就有可能從人群中把我們兩個揪出來。我們必須假設她們能做到這一點。”她們一定是在找我和艾雯,但是為什麼? “是的,要小心,你剛才說的也是對的。我們如果留下,除了讓他們捉住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伊蘭停了一會兒,又說道,“你認為這全部是謊言嗎?奈妮薇?關于莉亞熏說的那些蘭德和他的朋友們遇到危險的話?兩儀師是不會撒謊的。” 現在,奈妮薇陷入了沉默。她想起雪瑞安曾經告訴她,一個女人在成為兩儀師時要立下誓言,這樣的誓言將受到特法器的約束。絕不說虛妄之言。這正是那些誓言中的一條,但每個人都知道,兩儀師所說的實話往往不是聽者心中所想像的。 “我希望這個時候,蘭德正在法達拉,在愛格馬領主大廳的壁爐前暖著他的雙腳。”她說。現在,我還沒辦法擔心他。我必須先去幫助艾雯和明。 “我想他會的。”伊蘭輕聲嘆了口氣,她在馬鞍後挺起身,“奈妮薇,如果這裡距離法美鎮很遠,我想能時常在馬鞍裡坐一下,我現在的這個位子很不舒服。而且,如果你總是讓這匹馬由著它的性子走,我們可能永遠也到不了法美鎮。” 奈妮薇催趕著胯下的坐騎,讓它開始小跑。伊蘭叫喊著抓住了奈妮薇的斗篷。奈妮薇告訴自己,她會和伊蘭輪流坐在馬鞍上。如果伊蘭讓馬大跑起來,她也不會叫喊一聲,但在大部分時間裡,她根本沒有註意到身後女子在蹦跳中發出的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她一心只想著,當她們趕到法美鎮的時候,她能夠不再害怕,而是開始憤怒。 微風拂面,涼爽和清新中,夾雜著一絲無法抹去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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