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14·光明回憶

第26章 第二十一章無法忽略的錯誤

史汪揉著肩膀,一陣陣刺痛讓她的面孔也扭曲起來。 “尤緹芮,”她含混地說道,“你還能夠進行編織吧。” 那名瘦小的灰宗低聲咒罵了一句,從一名失去一隻手的士兵身旁站了起來。她沒有治療那名士兵,而是把他留給了使用繃帶的普通急救人員。現在消耗力量用來治療這樣的人已經變成了一種浪費。這名士兵再也無法進行戰鬥了。她們需要保存體力,使用在能夠重新參加戰鬥的士兵身上。 這是一個殘忍的邏輯,但現在人類正經歷著一個殘忍的時刻。史汪和尤緹芮來到傷員隊伍中的下一個人面前。即使沒有至上力的治療,一個失去手的士兵也能活下來,也許能活下來。梅茵有黃宗的醫院,但她們為了治療活下來的兩儀師和士兵,已經過度耗竭了自己的體力。

這個臨時搭建的營地位於河灘以東的艾拉非境內,到處都是士兵的哭聲和呻吟聲。受傷的人太多了,而像史汪和尤緹芮這樣還有力量進行治療的兩儀師卻寥寥無幾。為了釋放神行術,將部隊從兩支敵人大軍的夾擊中搶救出來,大部分姐妹都已經耗盡了體力。 沙塔人的攻擊異常迅猛,但為了佔領白塔營地,他們還是用去了一點時間。這為白塔的軍隊贏得了寶貴的逃亡機會。至少,他們沒有全軍覆沒。 尤緹芮對下一名士兵進行了分析,然後點點頭。史汪跪下去,開始進行治療編織。她在治療上從來都不是很擅長,即使有法器的幫助,這個編織還是會消耗她過多的力量。她治好那名士兵體內的傷口,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士兵劇烈地喘息著,治療所消耗的大部分能量還是來自他的身體。

史汪搖晃了一下,無力地跪倒下去。光明啊,她簡直虛弱得就像是第一次登上海船甲板的貴族! 尤緹芮回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打算接過她的法器,一朵寶石小花。 “休息一下吧,史汪。” 史汪緊咬住下唇,但還是將法器遞給了尤緹芮。至上力離開了她的身體,她深深地嘆息一聲,一半是因為放鬆,一半是因為不得不放開美好的陰極力。 尤緹芮走到另一名士兵身邊。史汪則在原地躺倒,她的身體還在因為無數的瘀青和傷口而抱怨著。剛剛發生的那場戰鬥對她而言幾乎是一片模糊,她還記得年輕的蓋溫·傳坎跑進帳篷,呼喊著艾雯下達的撤退命令。 布倫的速度很快,他迅速寫好命令文書,從地面上的通道中扔了下去。這是他傳達命令的最新手段,將命令綁在一支箭上,箭桿上同時還綁著一根長長的飄帶,這支箭的箭頭也被一塊增加重量的小石頭給取代。

在蓋溫出現前,布倫就顯得相當不安了。他不喜歡這場戰役現在的態勢。他認為獸魔人的表現只能證明,暗影正在醞釀完全無法掌握的大規模行動。史汪相信,布倫早就準備好了撤退的命令。 然後,就是遍布營地各處的爆炸。尤緹芮呼喊著要所有人從地面上的通道跳下去。光明啊,當時史汪還以為這個人瘋了!但尤緹芮的瘋狂救了所有人的命。 如果我還要像昨天的死魚一樣躺在這裡,那就讓光明燒了我吧,史汪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終於,她把自己推了起來,再次向前邁開步子。 從通道跳下去時,尤緹芮就開始了編織。她說那隻是一個簡單的編織,不過史汪的確從沒見過這樣的編織。那是一個巨大的空氣墊,能夠安全地接住從高處落下的人。正是這個編織引起沙塔人的注意。那些該死的沙塔人!但他們畢竟還是逃出來了。她、布倫、尤緹芮和幾名副官。光明燒了她吧,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現在她還是感到心驚膽戰,不過他們畢竟逃出來了。尤緹芮一直在說,她覺得這個氣墊編織就是發現飛行編織秘密的第一步!愚蠢的傢伙。創世主沒有賜予人類翅膀肯定是有道理的。

史汪在新營地的邊緣找到了布倫。他坐在一個樹樁上,顯得精疲力竭。兩張作戰地圖被石頭壓住,攤放在他面前的地上。地圖上滿是皺褶。布倫在帳篷即將爆炸時抓住它們,跳下了通道。 愚蠢的男人,史汪心想,就為了幾張破紙,連命都不要了。 “……這就是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赫爾姆將軍正在說話。他是伊利安戰友軍的新任指揮官。 “很抱歉,長官,我們的斥候還不敢過於靠近舊營地。” “沒有玉座的信息?”史汪問。 布倫和赫爾姆同時搖了搖頭。 “繼續尋找,年輕人。”史汪向赫爾姆晃了晃手指。聽到史汪稱他為“年輕人”,赫爾姆不由得挑起了一道眉弓。正因如此,史汪一直都很痛恨自己現在這張青澀稚嫩的面孔。 “玉座還活著,快去找到她,聽見我的話了嗎?”

“我……是,兩儀師。”赫爾姆終於表現出一點敬意,但還遠遠不夠。這些伊利安人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一位兩儀師。 布倫揮手示意赫爾姆離開。現在終於沒有人在一旁等著要向布倫進行報告了,也許所有人都累壞了。他們的“營地”看起來更像是一場可怕的火災後難民臨時聚集的一片空地。大部分人都只是用斗篷裹住身子,就沉沉睡去了。士兵們隨時隨地都能立刻睡著,這點倒是比水手要強得多。 史汪沒辦法為此而責備這些人。在沙塔人發動突襲前,她就已經在透支體力。而現在,她覺得自己累得就像是一個死人,只能有氣無力地坐倒在布倫的樹樁旁。 “肩膀還在疼?”布倫伸出手,幫她按摩肩膀。 “你也能感覺到。”史汪嘟囔著。 “讓自己高興一點,史汪。”

“不要以為我會忘了,就是因為你,我這裡才會被撞傷的。” “我?”布倫的聲音倒是顯得有些興致。 “是你把我從那個洞裡推下去的。” “你當時根本就沒有要往下跳的樣子。” “我正打算往下跳,我馬上就要跳了。” “我相信。”布倫說。 “這全都是你的錯,”史汪還是不依不饒,“結果我頭朝下掉了下去。我本來不打算那樣掉下去的。還有尤緹芮的編織……那真是可怕的東西。” “它起了很大的作用,”布倫說,“一個人從三百步高的地方掉下去還能活著,這多少都應該算是奇蹟了。” “那時她迫不及待地要我們往下跳,”史汪說,“你知道嗎,她也許早就想要試試這個編織了。她一直在談論什麼神行術和運動編織的關係……”史汪的聲音低了下去。這大概也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氣惱。今天的狀況已經是非常糟糕了,她卻還揪著布倫,不停地嘮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我們損失了多少人?”這不是什麼好話題,但她需要知道,“有比較精確的損失報告了嗎?”

“將近一半士兵。”布倫低聲說。 比她預料的還要糟。 “兩儀師呢?” “我們大約還有兩百五十名姐妹,”布倫說,“不過其中一些人還處在失去護法的精神創傷中。” 這是一場更加可怕的災難。幾個小時內就死了一百二十名兩儀師?白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修復這樣的損失。 “很抱歉,史汪。”布倫說道。 “呸。不管怎樣,她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只把我看成了魚肚子。我是玉座的時候,她們就在嫉恨我;我倒台後,她們又在譏笑我;當我回歸姐妹行列時,她們簡直把我當成了一個僕人。” 布倫點點頭,一邊繼續按摩著史汪的肩膀。雖然史汪這樣說著,但布倫能感受到她的痛楚。犧牲的人之中有許多心地純善的姐妹。 “艾雯沒有死,”史汪頑固地說,“她總是會讓我們大吃一驚。布倫,你看著吧。”

“要我看,這一次也許不會發生什麼讓我們大吃一驚的事,對不對?” 史汪哼了一聲:“愚蠢的男人。” “你是對的,”布倫嚴肅地說,“你那兩句都說對了。我相信艾雯會給我們帶來驚喜。而且我的確是個傻瓜。” “布倫……” “史汪,不必安慰我。我怎麼可能沒有想到敵人的圖謀。獸魔人想要拖住我們,直到另外一支部隊對我們發動突襲。縮進丘陵之間,只可能是一種防禦戰略。獸魔人從不會進行防禦。我只是以為它們會發動一場伏擊,所以才會收集屍體,在原地等待。如果我更早一些對它們發動進攻,這種慘敗就有可能被避免。我謹慎過頭了。” “一個人如果只是想著因為暴風雨而丟失的魚群,就會浪費晴朗無雲的好天氣。”

“聰明的諺語,史汪,”布倫說,“但在將軍們中間也流傳著一句不知疲憊的福格留下來的名言:'如果不做失敗的學生,就要做失敗的奴隸。'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我的經驗、我的準備,都不可能允許這樣的錯誤發生!這不是一個我能忽略的錯誤,史汪。因緣也在因為我而承受著危險。” 布倫不停地揉搓著前額。在昏暗的落日餘暉中,他看起來似乎老了很多。他的臉上滿是皺紋,雙手顯得虛弱無力,就好像這場戰爭偷走了他幾十年的壽命。他嘆了口氣,弓起後背,向前俯過身子。 史汪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萊羅勒等在這個所謂的黑塔的大門外。她必須充分利用自己受過的每一點訓練,才不至於讓自己的憤怒顯露出來。

這次和黑塔的交涉根本就是一場災難。首先,黑塔拒絕他們進入,要他們等待紅宗先完成對殉道使的約縛。然後就是神行術的失效。緊接著又是三次邪惡泡沫的出現,兩次有暗黑之友對他們發動襲擊。玉座又向他們發來警告說黑塔已經加入到了暗影一方。 萊羅勒已經按照玉座的指示,派遣這支隊伍中的大部分姐妹前去支持嵐·人龍的戰線了。現在只有她和為數不多的幾名姐妹留了下來,對黑塔進行監視。而現在……現在又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名年輕的殉道使說道,“危險已經過去了。我們趕走了米海峨和其他所有投向暗影的叛徒,現在黑塔中的殉道使都是行在光明中的人。” 萊羅勒的目光轉向她的同伴,每一個宗派都在這裡留下了一名代表。而在今早第一次與殉道使接觸後,她們又緊急向白塔求援,得到了一支由三十名姐妹組成的援軍。現在所有這些姐妹都接受萊羅勒的領導,儘管她們大多都不太情願。 “我們需要就現狀再討論一下。”她一邊說,一邊向那名年輕的殉道使點頭,要求他暫時退開。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麥瑞勒問道。這名綠宗從一開始就跟隨萊羅勒。萊羅勒沒有讓她離開,有一部分原因是麥瑞勒擁有數名護法。 “如果他們之中有人在為暗影而戰……” “神行術已經能夠使用了,”希安妮說,“自從我們感覺到黑塔中出現大規模導引後,這裡的情況的確發生了改變。” “我不相信黑塔。”麥瑞勒說。 “我們必須確認當前的情況,”希安妮說,“我們尤其不能在最後戰爭中讓黑塔處於無人管束的狀態。不管怎樣,我們必須照管好這些男人。”黑塔中的男人宣稱只有極少數的一些叛徒加入暗影,而兩儀師們感覺到的那些導引是因為黑宗對黑塔發動了攻擊。 聽到這些殉道使提及黑宗,萊羅勒總是會感到怒火中燒。黑宗,許多個世紀以來,白塔一直都否認兩儀師中有暗黑之友存在。但不幸的是,事實恰恰相反。但萊羅勒依舊不喜歡聽到男人肆無忌憚地提及這件事,尤其是這樣的男人們。 “如果他們想要對我們發動攻擊,”萊羅勒若有所思地說,“他們應該趁我們無法用神行術逃走時下手。現在,我有理由相信他們已經……淨化了他們的組織。白塔也是這樣認為的。” “那麼,我們進去?”麥瑞勒問。 “是的,我們要按照他們的承諾對他們進行約縛,並從被約縛的男人口中知曉黑塔中的實際狀況。”轉生真龍不允許她們約縛最高等階的殉道使,這讓萊羅勒很氣惱。不過,她在剛剛到達黑塔時就已經想到了對策。她會首先要求這些男人在她的面前示範導引,並約縛她感覺最強大的一個。然後,她會讓她的新護法告訴她,在接受訓練的新兵中誰的潛力最強,再讓姐妹們約縛那些最有潛力的人。 這將是一個開始……萊羅勒希望她們最終能夠約縛這裡的大部分導引能力強大的男人。光明啊,世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能夠導引的男人竟然如此放肆地聚集在一起,還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她根本就不相信那個所謂污染已經被淨化的故事。這些……男人當然會這樣說。 “有時候,”萊羅勒喃喃地說道,“我真希望自己能立刻返回白塔,為了自己竟然會接受這樣的任務而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 麥瑞勒笑了起來。這名綠宗向來都是這樣玩世不恭。萊羅勒痛恨自己因為長期離開白塔而沒能親身參與那些至關重要的事件,例如白塔的重新統一、與霄辰人的戰鬥……只有在這些事件中,她的領袖才能才會得到證明,她才能贏得令眾人景仰,足以流傳後世的威名與聲譽。 機會總出現在變亂之中,而現在,她已經失去了機會。光明啊,她真是痛恨這種無奈的現狀。 她抬起頭,向面前的城牆高聲喊道:“我們決定進入黑塔。”然後,她又對身邊的姐妹低聲說道,“握持至上力,保持警戒,我們不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這支部隊足以對抗數量超過她們的缺乏訓練的殉道使。不過從邏輯上來說,這樣的衝突應該不會發生。當然,那些男人可能都已經發瘋了,所以,也許用邏輯來推測他們根本就是不合邏輯的行為。 黑塔大門被緩緩打開,這些黑塔中的男人在真正建起黑塔之前,卻先建造起這一圈高大的圍牆。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萊羅勒用膝蓋一夾坐騎,走進黑塔大門。麥瑞勒和其他人跟隨在她身後。現在萊羅勒已經在使用她剛剛學會不久的那個編織,讓她能夠知道附近是否有男人在導引。但出來迎接她們的並不是那個在黑塔大門上方與她們對話的年輕殉道使。 “這是怎麼回事?”萊羅勒向佩維拉問道。萊羅勒認識這位紅宗守護者,只是和她並不算很熟識。 “我被要求前來迎接你,”佩維拉的興致似乎相當不錯,“洛根認為一張熟悉的面孔也許會打消你們的一些顧慮。” 萊羅勒沒有讓自己的冷笑流露出來,兩儀師不該有這種歡快的表情。兩儀師應該是沉靜、內斂的,更重要的是,兩儀師應該是威嚴的,應該具有逼人的氣勢。一個男人在看到兩儀師時,就應該立刻開始尋思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該如何加以改正。 佩維拉來到她身旁,開始和她在黑塔的土地上並轡而行:“現在這裡由洛根掌管,他向你們致以問候。在不久前的戰鬥中,洛根遭受了嚴重的傷害,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 “他會安然無恙嗎?” “哦,當然。再過一兩天,他應該就能自由行動了。我相信,殉道使需要在他的率領下投入最後戰爭。” 真可惜,萊羅勒心想。如果黑塔沒有這個偽龍作為領袖,肯定會更容易被控制。洛根如果能死在那場戰鬥中就好了。 “我相信,他一定能給予我們很多幫助。”萊羅勒說,“不管怎樣,他的指揮權……嗯,我們到時候再看吧。告訴我,佩維拉,我聽說約縛一個能夠導引的男人和約縛普通男人並不一樣,你是否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經驗?” “是的。”佩維拉說。 “那麼,這種傳聞是真的嗎?”萊羅勒問,“既然我們能夠用約縛強迫普通男人服從我們,那這些殉道使呢?” 佩維拉淡淡一笑,彷彿有什麼心思正縈繞在她心頭:“啊,那會是什麼樣子?不,約縛不能強迫殉道使,你們必須對他們使用一些更具創造性的手段。” 這可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信息。 “他們會服從我們嗎?”走在萊羅勒另一側的愛萊丁問道。 “我想,這要看你約縛的那個男人本身性格如何。”佩維拉回答。 “如果不能強迫他們,”萊羅勒說,“他們會在戰鬥中服從兩儀師的命令嗎?” “也許。”佩維拉的回答有些語焉不詳,“但我必須告訴你們所有人,我原先來到此地的目的,也就是你們想要實現的目標,是非常愚蠢的。” “是這樣嗎?”萊羅勒不動聲色地問。自從紅宗對史汪做出那樣的事以後,她就很難再信任一名紅宗姐妹了。 “為何這麼說?” “我曾經和你們有著同樣的想法,”佩維拉說,“約縛全部殉道使,以此來控制他們。但你們是否能夠隨便進入一座城市,任意挑選五十個男人,把他們約縛成護法?為了控制殉道使而約縛他們,這本身就是愚蠢的。這樣無法控制他們。我相信,一些殉道使的確能夠成為非常優秀的護法。但也像普通的男人一樣,他們之中不少人並不是護法的理想人選。我建議你們放棄原先那個約縛四十七人的計劃,而是應該約縛真正願意成為護法的殉道使。這樣,你們才能得到更好的護法。” “很有趣的建議,”萊羅勒說,“但就像你說過的那樣,前線急需殉道使的力量。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要約縛最強大的四十七個人。” 佩維拉嘆了口氣,但沒有再說什麼。這時,幾名身穿黑色外衣、領子上別著兩枚徽章的男人從她們身邊經過。萊羅勒感到皮膚傳來一陣刺麻,彷彿有小蟲子在皮膚下爬動。這些是能導引的男人。 蕾蘭一直認為黑塔是白塔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當然,萊羅勒並非蕾蘭的走卒,她是一位有權做出任何決定的宗派守護者。如果她能讓黑塔服從她的權威,那麼也許她就能徹底從蕾蘭的手心裡擺脫出來了。 僅僅是為了這一點,約縛殉道使就是值得的。光明啊,她實在是沒辦法喜歡那些能導引的男人,但他們必須受到控制。暗帝的污染會讓真龍逐漸發瘋,所以真龍是不可以信賴的。那麼,他會讓她們約縛剩下的這些男人,其中是否又夾雜著暗影的陰謀? 無法通過約縛控制他們……這將是危險的。萊羅勒本來還想像著能夠率領二三十名被約縛的殉道使加入戰鬥,這些殉道使都將服從她的意志。她現在又該如何實現自己的計劃? 她們很快就來到圍牆裡的小鎮邊上,這裡正有一排穿著黑色外衣的男人在等待她們。萊羅勒迅速數了一遍,四十七個男人,包括剛剛在城牆上與她們對話的那個年輕人。他們又想耍什麼把戲? 站在最前列的一個男人向她們走過來,他是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但似乎剛剛受到過某種折磨,面色蒼白、眼袋浮腫。但他的腳步堅定,望向萊羅勒的目光平和安穩。走到一眾兩儀師面前,他鞠了個躬。 “歡迎,兩儀師。” “你是誰?” “安德羅·根哈德,”他說道,“我負責管理將由你們進行約縛的四十七個人,直到他們得到兩儀師的約縛。” “我的四十七個人?看來,你們已經忘記了和我們達成的條件。我們可以約縛任何士兵和獻心士,他們不能拒絕我們。” “確實如此,”安德羅說,“您說得沒錯。但不幸的是,黑塔中除了這四十七人以外,其餘的人都已經是正式殉道使,或者奉命去完成緊急任務了。如果他們在這裡,自然會尊奉真龍的命令。我們現在只能留下四十七個人,以供你們進行約縛。實際上,你們還可以約縛的人數是四十六個人,因為我已經被兩儀師佩維拉約縛了。” “那我們就等其他人回來。”萊羅勒冷冷地說。 “很可惜,”安德羅說,“我相信他們不會很快回來。如果你們還打算參與最後戰爭,你們就只能盡快做出選擇。” 萊羅勒向這個男人瞇起眼睛,然後又看了佩維拉一眼。佩維拉只是聳了聳肩。 “這是一場騙局,”萊羅勒對安德羅說,“而且只是個小孩子的把戲。” “我個人認為這麼做是明智的,”安德羅冷靜地答道,“這對於兩儀師已經是很有利的安排了。我們對你們做出的承諾是,除了正式殉道使以外的任何黑塔成員都會服從你們的要求。我們會遵守承諾,也盡量按照承諾為你們找齊了人選。” “毫無疑問,你們為我選擇的都是你們之中最弱的。” “實際上,”安德羅說,“我們盡量選擇了那些自願接受約縛的人。他們每一個都是很好的男子漢,也是真正想成為護法的人。” “轉生真龍未必會喜歡你們這麼做事。” “根據我得到的信息,”安德羅說,“他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前往煞妖谷。你們是打算前去追隨他,還是繼續在這裡抱怨?” 萊羅勒將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還有一件事也許你應該知道,兩儀師,”安德羅說,“就在今天早些時候,我們得到來自轉生真龍的信息。他向我們傳授了最後一課:我們不該將自己看成武器,我們是人,人應該對自己的命運有所選擇。這是武器所沒有的權利。這裡就是你們所需要的男人,兩儀師。記住,要尊重他們。” 安德羅又鞠了個躬便走開了。佩維拉猶豫了一下,也調轉馬頭,跟上安德羅。萊羅勒察覺到那名紅宗姐妹的臉上流露一些特別的神情。 原來如此,萊羅勒想道,這個女人和那些綠宗根本就是一樣的貨色,我還以為她的年紀能給她帶來一點智慧呢。 萊羅勒很想拒絕這種安排,直接回到玉座那裡,向她報告黑塔發生的一切。只是……來自坎多前線的報告突然間變得非常混亂。萊羅勒只知道,有一支身份不明的軍隊突然出現在白塔軍的背後,但具體細節尚不得而知。 玉座如果聽到她的抱怨,肯定不會高興。當然,萊羅勒承認,她也希望能夠儘早完成在黑塔的任務。 “你們每個人挑選兩個,”萊羅勒對姐妹們說,“有一些人只能約縛一個。芙芮恩和瑟德琳,你們兩個只約縛一個好了。盡快完成約縛,我希望能早一些離開這個地方。” 佩維拉追上正要走進一幢小屋的安德羅。 “光明啊,”她說道,“我真的已經忘記我們之中的一些人是多麼冷酷無情。” “哦,我可不這麼想,”安德羅答道,“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一些人還是很好的。” “要小心她們,安德羅。”佩維拉一邊說,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有許多人會只把你們當做是一種威脅,或者一件可供利用的工具。” “我們已經贏得了你的信任。”安德羅一邊說,一邊走進那間小屋。凱德爾、喬奈瑟和埃馬林都手捧熱茶,等在那間小屋裡。他們三人正從戰鬥中恢復過來。喬奈瑟恢復得最快。埃馬林受到的創傷最重,他和洛根一樣,經受過轉變的折磨。佩維拉注意到他有時會茫然地盯著遠方,臉上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彷彿回憶起某種非常可怕的東西。 “你們三個不該在這裡,”佩維拉雙手叉腰,對他們說道,“我知道洛根已經答應讓你們成為殉道使。但你們現在領子上仍然只有劍徽。如果那些女人看見你們,十有八九會把你們約縛成護法。” “她們不會看見我們的,”喬奈瑟笑著說,“如果我們想要張口罵她們一句,安德羅會在我們發出聲音前就把我們踢進通道裡去!” “那麼,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凱德爾問。 “洛根想讓我們做的任何事。”安德羅答道。 在經歷過那些折磨之後,洛根已經……改變了。安德羅曾經私下里對佩維拉說過,他覺得洛根變得更陰沉,更罕言寡語。看起來,對於最後戰爭,他仍然有足夠的決心,但這段時間裡,他只是讓殉道使們留在黑塔中,自己則總是長久地註視著從泰姆的房間裡找到的各種物件。佩維拉有些擔心暗影的轉變已經讓他的精神崩潰了。 “他認為,泰姆房裡的那些作戰地圖上也許隱藏著某種信息。”埃馬林說。 “如果洛根認為我們應該出現在哪個戰場,我們就趕往那裡。”安德羅答道。這個答案很明白,儘管其中並沒有多少實際的內容。 “那麼,真龍大人呢?”佩維拉小心地問。 她感覺到安德羅的猶疑。殉道使耐伊夫在今天找到了他們,並帶來真龍的信息和指示。從這些指示中,他們能夠推想到,轉生真龍已經知道黑塔發生了不尋常的事。 “他有意將這裡的問題留給我們自己解決。”安德羅說。 “如果他能趕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喬奈瑟說,“我相信他一定會的。” “他的確是留下我們自己和敵人戰鬥,”埃馬林說,“如果不能取勝,我們就只有毀滅。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嚴厲的人,也許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的人。” “這沒關係,”安德羅說,“黑塔已經學會如何不依靠他生存下去。光明啊!黑塔的生存和發展從一開始就沒有依靠過他。他沒有為我們做過什麼事,是洛根給了我們希望。我要效忠的人是洛根。” 其他人紛紛點頭。佩維拉感覺到這裡正在發生一件重要的事。他們不可能永遠依靠轉生真龍,她想道,真龍會在最後戰爭中死去。無論是否故意如此,蘭德·亞瑟都必須讓他們有機會能在這個世界上自立生存。 “但不管怎樣,我會將他最後的命令銘記在心,”安德羅說,“我將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污染已經被淨化。我們的戰鬥不是為了死亡,而是為了生存。我們有理由活下去。告訴所有人,我們要發誓支持洛根,他是我們的領袖。然後,我們將參加最後戰爭。我們不是轉生真龍的臣僕,不是玉座的部屬,我們是黑塔,我們就是我們。” “就是我們。”另外三個人點著頭,低聲應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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