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黑雲壓城
血色要塞周邊向來沒有什麼不長眼的蟲子和沙漠鯰魚出現，敢出現的也都被殺乾淨了。
四周寂靜無聲，只是偶爾有風捲著微小的沙粒在沙海上翻滾著。我們默默地向著不遠處的血色要塞走去，雖然四周風平浪靜，但是我們的內心卻絕不平靜。
守護者聯盟鎮守沙丘之星數十年，雖然也知虫族並未被剿滅乾淨，但是誰能想到沙海深處竟然隱藏了接近兩位數的虫族英雄，並且它們甚至還有了一位蜘蛛女王。雖然卡塔琳娜並不是女王級的蟲子，但是力量卻比普通的虫族英雄要強大的多。
蟲潮已經形成，可以想像，要不了多久，海量的蟲子就會兵臨城下，包圍血色要塞。想到這個景象，又有誰能夠真正的平靜呢。可以想像未來一段時間，沙丘之星上的所有其他智慧種族都將面臨著一段艱難的日子。會有很多強者死去、傷殘，甚至成為蟲子們的果腹之物，也會有更多的戰士被送到沙丘之星投入到與蟲子的戰鬥中來，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成為一具具的白骨埋在沙海中，再回不得家鄉。
而我，還能不能活著回去呢，還能不能再見風柔一面呢。
鐵血和柔情同時充滿胸間，放在要塞中的子母螺大概也快要積蓄了足夠的星光能量了吧，這樣，至少在死之前還可以向風柔傳遞一段信息。
我們幾人剛進入血色要塞，就被士兵攔住，將我們請到能量光塔中。
坐在上首給人無限壓迫力的龍科德曼將軍率先開口問道：“那頭銀龍是怎麼回事？”
出於強者之間的感應，在銀龍出現在血色要塞上空的時候，就已經被龍科德曼將軍給感應到。不要說銀龍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就是隱藏自己的氣息，在能量塔的監控下，血色要塞方圓十公里的每一粒沙子都逃不過能量塔的掃描。
這也是銀龍趨於野獸般的直覺，堅持不願將幾人送進血色要塞的原因。
天火說道：“閣下，我們遭遇了強敵，九死一生，是蘭虎召喚出銀龍，擊退強敵，將我們幾人送返回來。”
龍科德曼將軍看著我臉上浮現出一點笑意道：“你能召喚銀龍，到是讓人吃驚。銀龍這種生物很是傲慢，不是隨便誰召喚都會響應的。不過，銀龍也不是隨便召喚的，花費不小吧。”
或許因為在場的都是守護者聯盟的人，龍科德曼將軍的語氣、神態都較為隨意，還難得的調侃了我一句。
我也笑應：“代價不菲，多召喚兩次肯定是要破產的。”
說笑兩句，龍科德曼將軍臉色嚴肅了兩分道：“天火，你和阿克爾共率領了二十人的隊伍，為何不見其他人，究竟遇到了什麼強敵。風二撕碎了預設的傳送符，人出現在塔中的時候已經重度昏迷，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難道你們在沙海中遇到了漏網的虫族英雄？”
天火語氣沉重道：“比這還要嚴重。”
聽天火將事情從頭到尾盡可能詳細的敘述了一遍，龍科德曼將軍也是臉色大變，沉默片刻才道：“這等大事，想必你也不可能誇大。假如蟲潮是向著我們這邊來的，那血色要塞就危急了。佐伊.阿克爾是光明神教的代表，他不論是戰死還是被虫族俘虜，都要向光明神教那邊通知一下，查理沒死，給我們省了不少麻煩，否則光明神教很有可能會利用飛蛇大公介入此事，那我們就被動了。我要立即通知我的本體，同時要讓其它幾座要塞做好防備蟲潮的準備。這是一場災難，會有很多人死去。”
只有見識過蟲潮可怕的人才知道龍科德曼將軍並不是誇大其詞，那無邊無際的蟲海將會是很多人葬身其中的汪洋。
匯報了我們所知的全部事情，我們就從能量光塔中離開，剩下的就都是龍科德曼將軍的事了。
很快整個要塞就動員起來，每一個人都知道蟲潮發生的事情。要塞中充滿了凝重、肅殺的氣氛。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斬殺過虫族，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見過蟲潮的恐怖。他們只是從別人的口中，從史料中了解過蟲潮的一二，但是他們並沒有切身體會，有一些人甚至在大聲慶賀，不用擔心未來幾個月要上繳的戰功點數了，因為蟲子們送貨上門來了。
絕大多數充滿了信心，畢竟大家是守城，血色要塞有著眾多的強者，還有著龍科德曼將軍坐鎮，並且能量光塔這樣變態的強力武器。
我祈禱著他們在見到蟲潮時不會尿褲子。
回到住所，見到了巨石。
這傢伙鳩占鵲巢，正盤坐在我平常修煉的能量法陣上。
見我回來，巨石十分開心，圍繞著我轉了一圈打趣道：“不錯，一個零件沒少的回來了，就是氣色不太好。一定是這段時間沒吃好，一會兒我給你做個十全大補湯好好的補補。放心，絕對是皇家秘方。”
我問：“你還不知道？”
他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道：“知道什麼？”
我道：“蟲潮很有可能正向血色要塞湧過來。”
巨石愣了兩秒，陡然臉色大變，結結巴巴道：“蟲……蟲潮，多……多大規模的。”
我道：“很大規模，反正我遇到了四個虫族英雄，一個蜘蛛女王，可能還會有更多的虫族英雄。”
膽小的巨石，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嘴唇顫抖著：“蜘蛛……女王。”
“嗯，不是真正女王級的，但也很厲害，遠超普通的虫族英雄。”我給巨石解釋道。
但是巨石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他道：“我，我是不是，應該先寫個遺書什麼的。”
我道：“看你的樣子，似乎知道蟲潮的可怕。”
巨石驚慌的道：“我當然知道，皇家圖書館的秘藏中就有關於蟲潮的影像記載和詳細的數字記錄。那是難以匹敵的災難，沒有誰能倖免。我們的血色要塞也不可能擋得住它們的步伐。”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小胖子被嚇的一臉哀傷的去樓上寫遺書去了。心裡想了想，自己似乎雖然感到緊張，但卻沒對蟲潮恐懼成這樣。算了，先不管能不能活著回去，給風柔發段消息再說。
離開地球的這段時間，雖然和風柔不能見面，但是通過子母螺，感情交流卻從未斷過。根據子母螺吸收星力的時間，有時候一兩個月互相通一次信息，有時候兩三個月通一次信息。交流彼此的感受，傳遞對對方的思念。
拿出子母螺，微微一晃，就能看到淡淡的藍色星光搖曳著似要滿溢而出。
激發子母螺，一縷縷星光冒出，我略一沉吟後道：“嗯，前些天，由守護者聯盟的守衛者天火大人帶隊，深入沙海去偵查虫族的動靜。我也在隊伍中，一路上遇到不少虫族，也大戰了幾場。虫族確實厲害，個個都很兇殘，生命力極其頑強，哦，你不用擔心，有天火大人在，基本上沒什麼危險，就是一場歷練。
“見識了虫族的厲害，也開了眼界，認識到我們地球人類的渺小。虫族是宇宙中的大害，無物不吃。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就能讓它們迅速成長到七級。
“地球上，多少英雄豪傑一輩子都難以晉升七級，這些蟲子們卻可以輕易達到，這真是個可怕的能力。
“好在，有很多智慧種族聯合起來壓制著虫族，使得它們現在的生存地域越來越小，力量受到限制，難以發揮它們的破壞性。
“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我在劍塔中收服的小樹精嗎，這個小東西秘密還挺多，這次多虧它召喚銀龍才解了我們的危機。我還不知道它竟然還能召喚銀龍，真不知道它的小腦袋裡還藏了多少秘密。
“進入宇宙才認識到人類的渺小，宇宙中充滿了各種智慧而又優秀的生命，真是讓人感慨。我們地球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最近血色要塞的形勢有些緊張，潛藏在沙海中的蟲子們可能會爆發一次反攻。不過你不要擔心，血色要塞堅固無比，又有許多的強者，還有龍科德曼將軍。不過接下來一段時間，日子都會比較艱苦。但是……哦，哦，子母螺的星光快用完了，不多說了，我會活下去的，我會成為守衛者返回地球看你的。”
裊裊餘音隨著最後一縷星光被納入子母螺中傳遞向地球的另一個子母螺。
我悵然若失的看著手中的耗盡力量的子母螺，沒有星光的子母螺，看不出一點神異之處，與普通的海螺也沒有什麼不同。
一通話說完，因為將要面對殘酷戰爭而緊張的心情似乎忽然沒有了，反倒是心底湧現出奮力拼搏的勇氣來。
責任有時候就是我們的勇氣和力量的來源。
將子母螺裝在巨石幫我縫製的牛角形皮袋中，掛在腰上。但想了想，我又把它摘了下來，在地下室中用封魚劍挖出一個深約一米多的坑，將子母螺放了進去。
接下來幾天，還不知道要面對怎麼樣的激烈戰鬥，帶在身上很容易在戰場上被不小心損壞，還是埋起來要保險點。
假如……我戰死，自然一了百了。假如，我還活著，也能夠回來把它取出。
我來到上面一層的實驗室對小樹精說：“小翠，接下來幾天的時間，你不要搞其他的事了，全力趕製翡翠妖姬。只有這個才能救我們的命。”
小樹精有點依依不捨的把手上的金沙給放了下來，道：“那你得讓那個矮胖子多去採購一些材料回來，現在我想做，也沒有材料啊。”
巨石這時正好也走了進來，聞言道：“沒錯，我得趕緊去把市面上的材料給一掃而空，這種時候，翡翠妖姬絕對供不應求，我們應該把價格再提高三成，不，直接提高一倍。”
大概是商人的本能驅散了巨石心中的恐懼，一覺察到其中的商機，他立即一反剛才的頹喪樣，立即振作起來，幹勁十足。
我無奈的嘆氣：“這種時刻，你真的要做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巨石理直氣壯的道：“這就是市場經濟，價格是由供需關係決定的。大戰馬上就要開始，人們受傷的次數會增多，對翡翠妖姬的需求增大。價格上升，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蘭虎，你應該多讀一點書，市場經濟這種事，你不懂。”
看他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我只好直接點醒他：“事關血色要塞的存亡，你就不怕龍科德曼將軍以軍管的名義，讓你把無償提供翡翠妖姬？或者直接把你砍頭，以正風氣。你覺得龍科德曼將軍會不會這麼做？你可以賭，但你只有一條命。”
“呃……”巨石有氣無力的道，“按照你這麼推測，那我還做什麼翡翠妖姬，只要龍科德曼將軍一句話，我們就得打白工。不賺錢的事，我們那麼起勁幹嘛？”
我道：“拜託，有點大局觀。再說，你以正常的價格出售，我相信龍科德曼將軍也不會管的。好歹我們都是守護者聯盟的人，你不過分，他也不會過分的。”
一番勸說，這位奧爾星的尊貴皇子終於打消了做一位奸商的熱切期望，怏怏地帶著所有錢去收購材料去了。
小樹精賊眉鼠眼的一邊掃視著我，一邊將金精都藏起來。
我沒好氣的道：“餵，知不知道馬上就要打仗了，知不知道蟲子們就要把要塞給圍起來。你覺得你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把這麼多金精都帶走嗎？”
小樹精訕訕的笑著，動作卻一點都不慢，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的金精都收藏起來，一粒不剩。
唉，我是覺得，貪財拉低了它的智商。
猶豫了下，我低聲道：“關鍵時刻，你還能再把銀龍召喚來嗎？”
小樹精朝我翻了個白眼道：“主人，你以為銀龍是我養的一條小狗嗎，說來就來。銀龍的脾氣很大的，你知道它現在正在幹嘛呢？正在回家的路上，你要是在回家的路上走了一半被人叫回去，你爽不爽？再說，它剛在我這，嗯，我們這，賺了一大筆，急著回家泡妞啊，那個什麼第一美的母銀龍。這時候你召喚它，它才不會理你。而且啊，召喚銀龍是要錢的，一大筆錢啊，會破產的。唉，我什麼時候才能晉升生命樹啊，那時候，我就能養一群龍，金龍、銀龍、七彩龍，想召喚哪條就召喚哪條……”
“打住。”看它有無限暢想下去的趨勢，我趕緊制止它，“不能召喚就算了，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我要抓緊時間將自己恢復到最佳狀態。等巨石回來，你就把翡翠妖姬都給我煉製出來，有多少煉製多少。”
“主人，我還沒有成年啊。”小樹精乾嚎起來，“你不能這麼殘忍……”
“金精多分你一成。”
“兩成。”小樹精立即討價還價。
“就一成，願乾就幹，不干拉倒。”我斬釘截鐵。
“成交。”小樹精比我果斷。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就一直在地下室中度過，連一日三餐都是巨石做好了給我送下來。
趺坐在能量法陣上， 內視自身。細細觀察著守護碑虛影，神光湛然，有淡淡的金黃色光芒透出，好似呼吸般，一漲一縮。偶爾會在碑體的某些位置有光芒如爆竹般跳閃，那是守護碑虛影在自發的修補之前戰鬥時出現的損傷。不過大體上，守護碑虛影已經接近完好如初了。
如能精心修養十天半個月，凝練守護碑必能一蹴而就。可惜，蟲潮將至，沒有那個時間讓我安心煉製守護碑了。
視線離開守護碑虛影，又轉移到幾顆力量核心上，風系和冰系暗能量核心受到火系暗能量核心自爆的衝擊，都有多處損傷。好在損傷都在表面，不傷及根本，只需要足夠的暗能量供應，就能很快的恢復。
目前身體最大的創傷是因為火系暗能量核心自爆而引起的多處經脈受創嚴重，臟腑也頗有一些微細血管破裂，影響身體的整體機能。另外就是有一些火系暗能量淤塞在身體的器官和經脈中，持續著破壞身體的機能。
破壞來自身體內部，身體的防禦機制不起做用。所以還需要主動的將經脈中的火系暗能量給排除出來，重新恢復經脈的暢通，才能從根本上改善身體的機能。這個並不難，但卻相當耗費時間和精力。好在有小虎在，超級智能在精微操作方面，絕對遠超過人類。
能量法陣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能夠源源不斷的為我修復身體和力量核心提供著能量，加快修復速度。
納米級別的損傷修復，小虎還遠遠做不到，但是毫米級別的細胞修復卻已經能夠勝任。有小虎的指引和我的精神力的駕馭下，不斷調控著來自翡翠妖姬的生命能量對臟腑損傷進行修復。
守護碑虛影在清除體內殘留的火系暗能量時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守護碑虛影似乎天生就能夠鎮壓一下能量的變化，使得我清除淤塞在經脈中的殘存火系暗能量方便了許多。守護碑虛影如同磁鐵一般，所過之處，將恍如鐵屑的火系暗能量瞬間吸空。
又過了兩天，巨石突然衝到地下室叫道：“來了，來了。”
我心神一震道：“蟲子來了？已經攻城了？”
巨石道：“要塞中的強者組織了幾隊，出城廝殺去了。”
我驚道：“他們瘋了？不說蜘蛛女王，就說蟲潮中的那些虫族英雄，就能殺他們幾個來回。我們也去看看。”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沒來時提心吊膽，現在終於來了，反而如一塊石頭落了地，不在患得患失，去面對就好。
不需要準備什麼，直接和巨石從屋子衝出，向城門方向奔去。
天空低沉肅穆，不復平時的晴空萬里。
喊殺聲雖不是震耳欲聾，卻不絕於耳，顯示戰事的激烈。
能量光塔已經啟動，一個半透明的能量光罩將整個血色要塞籠罩在內。路面上看不到什麼閒人，偶爾有一兩個人，都是快如疾風的穿梭而過。有人往城外衝，也有受了傷的退回到城內。
戰爭的陰影飄在血色要塞的上方。
我們來到城門前時，意外的見到了風二。風二之前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但是臉色蒼白，大病未癒的樣子。按說剛剛醒來，應該要調養治療，但是現在是危急關頭，他也只能撐著重傷未癒的身體過來指揮。
我主動走過去和他打招呼，風二看我的神色很是複雜。我道：“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你奉命保護我，也不會被牽扯進此事。”我從小樹精身上拿了一瓶濃縮的翡翠妖姬奉上。
風二還要推脫，我道：“你雖然也有翡翠妖姬的配方，但這瓶是特製的，效果極為強勁。你現在重傷未癒，最是需要生命能量的補充。”
風二猶豫了下，接過了濃縮的翡翠妖姬，畢竟他們雖然也有配方，但是他也知道，我這個才是最正宗的啊。風二苦笑了下道：“不能怪你，這是我的劫數。可惜這次重傷，傷了根本，離領主的那道門檻是越來越遠了。”
我安慰他道：“只要不死，總有機會的。現在是什麼情況，將軍怎麼會讓他們主動出擊的？蟲潮的可怕，你是有切身體會的。”
談到正事，風二神色也嚴肅起來：“這一波只是蟲潮的先鋒，因為跑的太快，脫離了大部隊。裡面只有一個虫族英雄，已經被天火大人出手纏住。將軍大人也是希望在大波的蟲潮趕來之前，先把這小波的蟲潮給滅掉，一來是盡量削弱蟲潮的實力，二來也是讓要塞內的強者們適應與虫族的戰鬥，未即將到來的血戰做準備。”
說話間，我驚訝的看到有兩個強者拖著一個體型巨大的蟲子返回要塞。這頭蟲子應該有九級的力量，兩人拖著卻並不費勁，神色中很是開心，一邊走，一邊討論著這頭蟲子的戰功點數。
我看了後，默然無語，看來要塞中的強者們大多還沒意識到他們將要面臨怎樣的慘烈戰鬥。到時候血色要塞能不能保全還不一定，竟然還有心情將斬殺的蟲子帶回要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