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4天后,我愛了16年的姑娘就要結婚了

第15章 第十四章疏離

大學軍訓雖然嚴苛,但相對高考還是輕鬆了許多。繃緊的神經得以放鬆,有了時間,學生們也就有了更多的精力去探討男女問題。 男生們經常扎堆,你一言我一語,把學校裡但凡有點姿色的女生全部評論了一番。 “XX長得不錯啊,皮膚好白”“三班那個高個兒的女生有點像劉亦菲”“XX也行,臉蛋是真漂亮,就是迷彩服裹著,不知道身材怎麼樣”…… 有人只是單純欣賞,有人則把女生當成意淫對象。有人猴急地向著中意的人告白,卻也有人將愛埋在心裡,成功者喜,失敗者愁。 陳陽長得清秀可人,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輕易便能吸引住男生們的目光,自然也逃不過被追逐的命運。不過因為有我時常出現在她的左右,大多男生都以為她名花有主,只得望而卻步,但談論仍是在所難免。

一次大集合之前班裡的同學坐在教學樓下的陰涼處休息。不知怎的有人突然談起了陳陽,男生甲羨慕嫉妒恨地戳了戳我說:“哥們儿,不錯啊,一來就找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我當時正在發呆,一時反應不過來,但這個場景實在太熟悉了,便習慣性地解釋道:“沒有我們是十二年的同學,十二年的好朋友。” 說完後我又有些後悔了。我的話分明是在給別人可乘之機,而我也似乎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不斷地否定了自己對陳陽的感情,不斷地把自己否定在了陳陽的世界之外。 “啊?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呢!感覺陳陽跟你在一塊,整個人都不一樣。雖然她平時也笑得很爽朗,但有你在的時候,她笑得特別神氣還有點炫耀的味道。” 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尷尬地笑了笑。男生乙過來救場:“你們可別亂說,楊哥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的女朋友比陳陽還漂究。”

作為我的高中同學乙的話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大夥聞言,立馬擼起袖子,一副要暴打我的架勢:“我靠,楊杰,你小子問德何能啊!身邊鶯鶯燕燕,都快趕上楊過了。” 然而楊過身邊的桃紅柳綠再多,都比不過那一襲輕紗素衣的小龍女,我急切地想跟旁人表明自己對陳陽的心意,卻又礙於現在還沒和趙俏倩正式說分手,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 休息的時間總是特別短暫,大夥鬧鬧哄哄了一陣,教官的哨聲就響起了。 不知怎麼的,同學甲似乎還有些不死心,在眾人匆匆趕去集合的時候,又對我說:“楊哥,我真覺得陳陽對你有意思。” 一整天的軍訓,我的腦海裡都迴響起甲的這句話。我喜歡陳陽,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如果真如甲所言,陳陽也喜歡我,我們又何必繼續蹉跎下去呢?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大家勾肩搭背地到飯堂用餐。 我一直一聲不響地走在最後,剛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不能再慫了,一定要趕緊跟趙倩倩攤牌,跟陳陽表明心跡。但甲突然湊到了我的身旁,嬉皮笑臉道:“楊哥,給我支個招唄,我想追陳陽啊。你總不能有了小龍女還耽誤郭襄是吧?” 原來這傢伙是打這如意算盤。我真想把甲捆起來恨恨地吊打一頓。 有了高一時候的經歷,也為了自己的心,我打擊著甲:“你別追了,她眼光很高的。” “要是追上了怎麼辦?”甲坏笑著說,還招來其他的男生來打賭:“要不想追陳陽的都來打個賭。誰追上陳陽,牽手不算啊,起碼要親個嘴做點愛做的事。輸的人請嬴的到飯館搓一頓。” “這提議好。”乙拍著我的馬屁,“麻煩楊哥您老人家在陳陽面前多誇我幾句啊,追到她以後我請你吃飯。”

“就是沒追到也該請楊哥吃飯。”丙說,“你們說是不是?” 一群人附和著丙的話:“就是!” 我皺行眉頭將達成共識、席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男生們掃了一眼,心裡十分反感。陳陽在我心裡是不可褻瀆的存在,是乾淨的,純潔的,我無法容忍別人拿她打賭——何況我喜歡她,我也不想別人追求她得到她。 我忍不住冒火:“你們幾個不許追陳陽,誰追我跟誰急。” 甲誕皮賴臉地說:“楊哥,不帶你這樣的,想建三宮六院不成?你都有女朋友了啊,自己吃肉起碼讓我喝口湯。” 我嗆聲道:“要喝湯找別人去,別打陳陽的主意。” 甲咬著我不放,“我要是非要打她主意呢?” “我就—”我糾結了一下,咬著牙說,“我就告訴陳陽,你不是真心喜歡她,只是在耍她。”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狂笑起來。 我有點氣,大聲喝止道:“別笑了!” 我知道自己很不合時宜。我知道自己應該像人們宣傳的那些高清商一樣,處變不驚,談笑風生,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我克制不住,一遇到陳陽的事,我腦子就像短路了一樣,特別不好使。 我氣得吹鬍子瞪眼。以為這樣就能把人唬住,其實和分不清現實與想像的堂吉訶德差不多。 沒有一個人聽我的,反而越笑越烈。 “別笑了!我叫你們別笑了!”連喝了幾次。見我氣得臉紅脖子粗,甲終於停下來說:“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 乙也說:“學佼美女那麼多,沒有陳陽還有別人。楊哥你別介意。” “別在意。”人們再度附聲。

我寢室老大坐在我對面,看了我一陣,突然笑著說:“老三,我不追陳陽,是不是該輪到你請我吃飯?” 我回應:“你吃片口香糖就行了。” 一群人又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哄老大吃口香糖。就是這樣輕鬆的氛圍,所有人都答應了不去追陳陽。雖然我覺得他們對陳陽的感情膚淺不堪,但也慶幸正是這份膚淺才讓我那麼容易成功。 事後我請幾個人吃了火鍋,他們開玩笑說要組成護陽小分隊,誰敢追陳陽就跟我打報告,想辦法把他倆拆散。 我猜想他們都已經看出來我對陳陽的感情,卻沒有點破,心裡十分感激,笑呵呵地應了聲:“好。” 說說我們護陽小分隊的事吧! 其實真正起到作用的還是我寢室的三個宒友。因為關係到面子,也怕秘密被人捅破,搞得天下皆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給陳陽送過花。

陳陽第二次收到我送的花不久,寢室老二便跑過來跟我說:“不得了了,有人給陳陽送花。” 我故作淡定地說:“陳陽那麼受歡迎,有人送花很正常。” 我企圖把這件事蒙混過去,哪知老二極度熱心腸極度負責任。他跟我說:“不行,萬一陳陽被收買了,哭都來不及。” 老二跟我分析,那貨之所以只送花一朵,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因為一次送太多,成本會比較高,除了土豪沒人會高頻率地送。 “那貨應該是個學生,心忠比較細,也比較聰明,家庭條件良好,但不是大富大貴的那種。”看了太多推理小說的老二大膽假設,“我估摸著他要在陳陽面前刷存在感,刷到她習慣了,決定接受他為止。這是個勁敵,一定要小心。我估摸若那貨很快會再給陳陽買花,到時候我們把它攔下來扔了。”

我將老二的話對號入座,不禁有點心慌。但轉念一想,物流信息掌握在我手裡,而且我們學校通常都是門衛大叔代籤後讓學生拿著學生證來領快遞的,除非特別熟。有著先天優勢的我,根本不需要擔心。 但事實證明,我低估了我的小伙伴們的能力。 他們為了玫瑰的事操碎了心,竟然想出在門衛室蹲點、順手牽羊的主意。老四負責向快遞員打聽快遞下落,老大負責掩人耳目,老二負責拿,我負責監視陳陽、通風報信。 自己坑自己的感覺還真是酸爽,都快成諜戰劇了。一方面,我得裝模作樣應付我的室友,另一方面又得確保陳陽拿到決遞且不暴露我的身份。 這種狀況下,我智商嚴重欠費停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糟糕的是,老四一堂兄是搞快遞的。他跟堂兄說要是遇到我們這一級這一系的人的快遞,就不用送了,由他來送。我特意囑咐掌櫃換家快遞,沒想到換的那家網點也是他的堂兄負責。

於是,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四把那花那賀卡從紙盒裡拿出來,丟進垃圾桶。 “老四啊,你真是太敬業了。”我強顏歡笑地拍行老四肩膀誇他,內心深處,卻已恨不得把老四跟其他兩個室友吊起來打。 自此以後,我只好把花跟詩送到了陳陽家裡。因為怕露餡,我僅僅把地址寫到陳陽家小區。不斷收到花的陳陽,越來越高興,整天惦記著要和送信的人見面。 我也越來越高興。因為趙倩倩也在軍訓,可能距離真的產生距離,我和她之間的聯繫少得可憐。沒有了趙倩倩,不再是三人行,我感覺就像回到了初中時代—一不,好像熱戀一般,只覺得身心愉悅。 可惜,這樣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隨著軍訓結束,大學生活開始步入正軌。 陳陽加入學生會,並開始積極參加演講比賽、歌唱比賽、辯論比賽、體育比賽等。她性格好,熱情開朗又直爽不嬌氣,很快和老師同學打成一片,成了系裡的知名新人。

我混得也不錯,只是性格沒她的外向,愛好也少,所以圈子小了點。 起初,我以為不和趙倩倩同一所學校,就可以情感稀簿,和平分手。或許有人覺得,說一句我們分手吧,不就一了百了了嗎?但女人這種生物,凡事都愛問個所以然,也愛將一切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若是由我提出分手,趙倩倩必定會懷疑到陳陽身上,我不希望陳陽受到傷害。 但事與願違。軍訓後,趙倩倩開始頻繁聯繫我,甚至來學校陪我吃飯上課。每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陳陽總是興奮地在一旁介紹:“這是我死黨,這是我閨密,他倆是一對哦。” 關於我和陳陽之間的流言瞬間潰破。全系的人都知道了我和陳陽只是好哥們,也僅限於好哥們。 和高中不一樣的是,趙倩倩每次來找我吃飯,陳陽總找各種藉口逃之夭夭。有她在時,我至少是滿足的,和趙倩倩獨處時,我的心裡總有種孤獨感。 後來我問她為什麼總躲著我,她吐了吐舌頭,笑著說:“我又不是厚顏無恥的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當你們的電燈泡呢?!” 我張了張口,想跟她說:“我不介意啊,我希望你能留下。”但話始終唾在喉間,堵得我幾近窒息。 我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的無能,連一句“我一點都不喜歡趙倩倩,我喜歡的人是你”也說不出口。大概,這跟近鄉情怯一個道理吧。 不止吃飯,我還發現每次趙倩倩陪我上課的時候,陳陽都會和室友坐在一起,絕不坐在我和趙倩倩的旁邊。甚至任何事,只要趙倩倩出現,她都會找藉口閃人。 她離我越來越疏遠。這刻意保待的距離,讓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不過還好,沒有趙倩倩的時候,陳陽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和我開玩笑,瞎胡鬧。 我依舊暗地裡給陳陽送花。 陳陽收到花的事,趙倩倩很早就知道了。一個星期天,她叫我和陳陽一起看電影。這是我們上大學之後第一次聚在一起看電影,也是難得的一次陳陽沒有撇下我和趙倩倩。 當時,陳陽坐在第七排,我和趙倩倩一起坐在第八排、陳陽身後的位置。那天電影開場有點晚,我們三個人無所事事地閒聊著。 談著談著,陳陽提到中午收到的花。 “那人還真是浪漫。”趙倩倩掃了我一眼,目光中有幾分不滿的光澤,面上卻還是矜待地笑著,“我和楊杰談戀愛這麼久,也沒見他送過花給我。” “因為他傻嘛!”陳陽沒心沒肺地笑道,“楊杰,倩倩在學校可受歡迎了,好多男生追她。你要是不看緊,她就跟人跑了。” 話似乎說進了趙倩倩的心坎,她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一種喜悅自信又渴望的目光。 “送花有什麼意思!”其實趙倩倩的心思我明白,但我故意裝糊塗,“還不如買杯可樂。” “呆瓜!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陳陽搖了搖頭,感嘆道,“像你這麼不會哄女孩子的,也就倩倩受得了。” 趙倩倩抿著嘴笑,極具淑女風範,這有幾分炫耀的味道:沒有啊,楊杰身上有很多優點。長得帥,聰明,脾氣好品行好。有他做我的男朋友,我覺得自己運氣很好。 不得不說,就算聽到討厭的人誇獎自己,心裡還是會覺得美滋滋的。我趁勢打擊著陳陽:“幾朵花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難怪我說你輕浮。” 陳陽不服氣地還擊:“我樂意,哼!” 這時,電影總算開始了。陳陽沖我做了個鬼臉,便扭頭看電影去了。 我沒想到,送花這事就這樣一直被趙倩倩惦記著了。女生的骨子裡都有著對浪漫的渴望,尤其我暗地裡給陳陽送了玫瑰,趙倩倩可能之前覺得我不送花沒關係,但有了對比之後,自然耿耿於懷。 看完電影那天,趙倩倩沒有提。可過了幾天,她來找我,吃過下午飯,我們兩個一起在校園外轉悠。路過一家花店,趙倩倩忽然停下了腳步。 “買朵花吧?”她指了指門口擺放著的玫瑰,臉頰微紅著道,“我們交往這麼久,你還沒有給我送過花。” 我重複著之前的言論:“送花有什麼意思?你想喝水嗎?我買可樂給你。” 我起身走向旁邊的便利店,卻被她拽住。她鼓起腮幫,不滿地抗議:“我不要可樂,我要花。” 因為玫瑰象徵著愛情的緣故,我心裡不免有點抵觸。我耐著性子討好:“花容易枯萎,沒幾天就要丟掉了,浪費。” 趙倩倩卻說:“可以用培養液養著,能養很久。” 我繼續變著法回絕:“養來養去還是要枯掉,還不如買別的。” “我就是想要玫瑰。”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不情願,她的聲音忽然大起來,“我又不是讓你買上百朵上千朵,有那麼難嗎?如果我想要七百朵上千朵,我會自己買!哪怕上萬朵我都買得起!我就是想要男朋友送我一朵玫瑰,一朵而已,有那麼難嗎?!”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濕潤了。 有對情侶停下來圍觀我們,竊竊私語。女的說那男的好小氣,男的說女的蠻漂亮。在旁人的注視下,我覺得好窘,臉頰好燙——並不是我為自己做男朋友不合格而愧疚,只是不想不了解的人非議我。 為了平息事件,我違心地說:“我送你就是了,你不要哭。” 我心懷抗拒地買了玫瑰送給趙倩倩。趙倩倩臉色如風雲變幻,頃刻喜悅起來。她接過花,放在鼻下細細嗅著:“好香。” 突然,她又踮腳在我唇上親了一下:“我愛你。”親完了,她面帶紅暈,低著頭羞澀地笑起來。 很輕微的聲音,很輕柔的吻。 這是我和趙倩倩第一次接吻,因為太過突兀,我驚呆了。回過神後,我只覺得反胃,抬手企圖去擦拭那個吻,可那個吻就像烙鐵烙上去一樣,我怎麼擦都覺得吻還在。 我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破壞掉了。 “你愛我嗎?”趙倩倩問我。顯然,只顧偷樂的她並沒有註意到我抗拒的行為。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無法違心地告訴她我喜歡她;同樣地,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沒辦法告訴她我不喜歡她。 我只能裝聾作啞地轉移話題:“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後來趙倩倩又吻了我幾次,一次比一次主動,一次比一次猛烈。 “只是接吻,算不了什麼。”幾次半推半就,我總是這麼安慰自己,但又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我和趙倩倩的關係會越來越深。 我覺得我必須想辦法阻止我和她的關係發展下去。 有一天,趙倩倩不在,我和陳陽坐在一起上課,下了課又一起到圖書館裡看書。 圖書館里安安靜靜的,只有輕微的腳步聲和翻書的沙沙聲。她坐在我對面,時而低頭看書記筆記,時而抬頭看我,巧笑嫣然。 我忽然覺得我們兩個回到了中考前夕。我和她也是這樣,上課了坐在一起聽講,下了課不是到她家就是到我家溫習。 情景重現,我有點懷念,有點興奮,有點開心。濃情蜜意,像一抹熏香,裊裊地,從心裡揮發出來,擴散在空氣裡。 出了圖書館,我對她說:“真好,又可以繼續和你同桌了。”我想跟陳陽談談,只要她不躲著我和趙倩倩,還像從前那樣三人行,我就可以避開與趙倩倩的所有曖昧。 夜寧靜美好,就像舒伯特彈奏的《小夜曲》。蛐蛐兒在幽暗處唱著歌,情侶們也成雙成對地出沒在校園的各個角落,亭子、樹林、樓梯拐角……如詩如畫,如痴如醉。 “是啊。”陳陽抱著書本,一面側臉微仰,對著並排行走的我露出明淨笑容,“有我這種女神級別的陪著你,幸福吧?” “自戀狂魔。”我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笑著說,“不過每次倩倩過來你都會躲著我。” “廢話!”陳陽大方承認,“難道我要當你們的電燈泡,看你們秀恩愛啊!” 我心中有團火,那火因我而日漸衰落。我覺得慚愧,覺得時間是可怕的東西。我的儒弱,我的放縱,導致趙倩倩水滴石穿似的腐蝕了我和陳陽之間的感情。曾經豪言壯語把我和她的友情看得很重要的陳陽,開始為了另一份友情迴避我。 我吸了口氣對陳陽說:“我要和倩倩分手。” 陳陽愣了愣,半晌才回過神來,目光炯炯地註視著我,驚訝地問:“是你移情別戀了還是倩倩移情別戀了?” “都沒有。”我別過臉,不忍直視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若說鍾情於陳陽算移情別戀的話,那就姑且算吧。 陳陽質問:“那為什麼分手?” 我想在擦槍走火之前,鳴金收兵,但這種話我無法對陳陽講。我索性自暴自棄地說:“我不知道,但就是想分。” “哎!”陳陽嘆了口氣蹙著眉頭責備我,“連所以然都說不出,你讓倩倩怎麼接受?” 大腦堵塞了一般,我突然覺得很煩,聲音不禁大了起來:“那是她自己的事。” “楊杰,做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陳陽顯然生氣了,使出她的撒手鐧,“你要是和她分了,我們也乾脆不要做朋友了。” 她一臉認真,但終究不捨吧,聲音越來越小,顯得很沒底氣。但再小的聲音對我而言都是無比刺耳的,我心裡難過得要死。 我氣得朝她吼:“陳陽,我們十多年的感情你把它看成什麼了?” “我把它看得很重要。因為重要,所以才用來威脅你。”陳陽眼睛紅了,吸了口氣說,“倩倩是個好女孩,我希望你能珍惜她。”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蛋。最想要的在身邊十幾年卻抓不住,反而越推越遠。隔著一個趙倩倩,我再也無法得到陳陽的青睬。 我懊喪地說:“我不分了,你滿意了吧?” 我丟下陳陽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是我第一次對她發火。事後陳陽向我道了歉,說自己有點過分。雖然和她和好如初,但落在心裡的陰影再也無法抹除。 記得佛家有句話叫“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千愛者,無憂亦無怖”。還有句“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我心已動,愛已生,求不得,放不下。心中的那點痴念困擾著我折磨著我,使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如何才能與陳陽恢復從前的關係,如何才能擺脫與趙倩倩的關係。 那段時間,我總是做夢,關於陳陽的夢。所有的夢都是關於分離的。 我夢見小時候和她去河邊,差點被水沖走;夢見和她去遊樂場走散了差點找不到;夢見小學三年級,因為不能做同桌,她在課堂上哇哇大哭。 我夢見了初三那次未完的告白,夢見無數次告白。我正要告訴陳陽我喜歡的人是她,眼前卻突然出現趙倩倩的臉…… 我很害怕,怕到甚至不敢去學校。可是不去的話,我就見不到她了。我只好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 除了早晚確認一下陳陽的狀況,我開始躲著趙倩倩,每天把自己泡在圖書館裡,要么在宿舍打遊戲。每次趙倩倩打電話給我,我總是忽視掉,要么騙她說有事。 看見我這樣對趙倩倩,室友們總是笑我不知足。 “兄弟,珍惜啊!”寢室老大拍著我的肩膀說。 珍惜,珍惜,珍惜。我抗拒著別人的想法,壓力山大。 在別人眼裡,趙倩倩漂亮溫柔,學習好家境好。但喜不喜歡真的不是條件好就能決定的,“珍惜”這個詞對我而言活脫脫就是個諷刺。 朝思暮想,幾次三番。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決定再找陳陽談一談。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明白,只要趙倩倩在,我和陳陽就不可能在一起。我的天真的毛病又一次犯了,天真地想,雖然沒辦法擺脫趙倩倩,但間還長得很,等趙倩倩和我和陳陽間的關係沒那麼親密了,再分手再和陳陽在一起也不遲。 到了周六,我約了陳陽去吃飯。 陳陽笑著問我:“鴻門宴嗎?” 我調侃回去:“丫頭片子,你有什麼可圖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吃貨的本質讓她本能地興奮起來,“你今天怎麼有心情請客吃飯?” “因為我想跟你一起吃好吃的,像從前那樣——”我特意把“從前那樣”四個字說得很重,又春風細雨一般地笑道,“倩倩也會去,我們三個好久沒在一起聚會了。” “哦。”提到趙倩倩,陳陽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她抿著嘴,似乎在猶豫。 “怎麼?你怕見到倩倩?”我調侃著她,一面嚴加註意著她的臉色。 “怎麼可能?”在我的注視下,陳陽很不自在地拍了下我的臂膀,故作爽朗,“說吧,你要請我吃什麼?” “這是個秘密。”我故作神秘地說。 我總覺得在我和趙倩倩接吻之前發生了什麼才會導致陳陽一直躲著我和趙倩倩。我雖然好奇,但並不想問,因為我知道就算問了陳陽也未必說。我只要達到我的目的就行。 我訂了餐廳,和陳陽一起先一步到達。 我沒有告訴趙倩倩正確的時間,而是根據路程根據趙倩倩的習慣,計算好時間差使她至少比我們晚到半個鐘頭。 迸了餐廳,跟服務生打過照面,選好座,倒好茶。陳陽坐在我的正對面,一手捧著杯子,一手翻著菜單,一臉讒樣地從頭看到尾。 當腹中的話醞釀好後,我開口說,“陳陽,我最近老做夢,夢見我們兩個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誰也不見誰的那種。” “是嗎?”陳陽笑瞇瞇地說:“那你高興嗎?” “高興個屁啊。”我感覺自己遇上了外星人,“要是你家狗丟了,你高興得起來嗎?” “不高興。”她單手支頭,咧著嘴笑,“不過你丟了我會很高興。因為終於沒有人誘惑我,我終於可以減肥了,哈哈。” 我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像你這麼沒良心,一輩子都減不下來。” 她不服氣地跟我鬥嘴:“像你這麼沒水平的詛咒,永遠不可能實現。” 我無所謂地攤手:“算了,我還是不詛咒你了。上次背你,差點沒把我腰壓斷,我得給我的腰留條活路,免得下次被你壓死。” 我和她老這樣,說是談正事,但談著談著往往跑題跑到馬納利亞海溝。不過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只要跟她在一塊兒,即便什麼也不說,也是快樂的。 “我現在就拍死你。”陳陽拿著菜單就要抇我。我見勢急忙抓住,與她展開一場爭奪戰。爭了有兩分鐘,趙倩倩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你兩個別鬧了。” 趙倩倩盈盈款款地走過來。見狀,陳陽彷彿找到盟友,指著我,惡人先告狀:“倩倩他欺負我。” 親暱的語氣,讓我迅速明白問題不是出在陳陽和趙倩倩之間——到底出在哪裡呢?我腦子裡亂得很,因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哪一點做錯了才會變成這樣。 “你們兩個真的跟小孩一樣。” 陳陽挪挪屁股,把我對面的位置讓給了趙倩倩。幾天不見,趙倩倩依舊關係未淡似的,很自來熟地坐下來。她笑著對陳陽說:“今天楊杰請客吃飯。吃人嘴短,你就讓讓他嘛。” 陳陽秒回:“他不是人!” 判斷出趙倩倩根本不知道我跟陳陽說的要和她分手的事,我跟著回:“所以你嘴巴很長,豬嘴——豬!” “你才豬呢。明明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好嗎?” “所以你是猩猩?” “哼!我不要理你了。”說不過我的陳陽朝我做了個打臉的動作,低頭看菜單去了。 “不說就不說。”我側過臉故意不看她,一面忍不住揚起嘴角。 點菜,上菜,吃菜,回歸正題。 陳陽一下子安靜下來。雖然在說笑,但不是和我;雖然也和我說話,但明顯比剛才少了很多。 那一瞬,我意識到問題不是出在我和趙倩倩之間,也不是出在陳陽和趙倩倩之間。是陳陽顧忌著趙倩倩,可能是怕她吃醋,所以才變成這樣。 我有點煩趙倩倩,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挪一下位置,坐到陳陽對面。因為我現在看趙倩倩總覺得彆扭。 整個飯局,我都在糾結中度過。我感覺陳陽也在糾結,平時她吃東西都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現在吃了一點點就停下來。 我問她:“菜不好吃嗎?” 她答:“蠻好吃的。” “那你怎麼不吃?” “我吃飽了。” 我往她碗裡夾著菜,說:“再吃點,反正你已經胖了,再胖點也無所謂。” “討嫌!”吃貨的本能讓她忍不住又吃了幾口。吃完了,她拿紙巾擦了擦嘴,笑呵呵地說:“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別走啊。”見她提包站起,我攔住她。我看著趙倩倩,就像一無所知一樣對她說:“倩倩,你說說陳陽,她現在怎麼像躲瘟疫似的,生怕跟我們在一起。” 趙倩倩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卻還是一副知心好友的樣子:“陳陽有事,你就讓她走吧。” 我感覺陳陽的臉色也有點不自然,似乎僵了一下。她不住地點頭:“對啊,就讓我先走吧,我真有事,你們兩個玩吧。” 我拽住她,問道:“什麼事?” 陳陽顯然沒想好,支支吾吾地說:“我約了人吃飯。” 我質疑道:“你不是剛說自己吃飽了嗎?” 陳陽的聲音有點虛:“地方有點遠,等我趕到就又餓了。” 我說:“你讓那人過來吧,我們正好湊單。” 陳陽沒有再說話。她咬了咬嘴,片刻後說:“算了,我跟她打個電話說不去了。” 我“嗯”了一聲。 我知道她在騙我,陳陽每次撒謊,眼神都會瞥向一邊不敢直視。但我沒有拆穿,因為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陳陽起身說去衛生間打電話,趙倩倩也說去。兩個人相攜著一起離開座位。過了有十多分鐘,兩個人又一起回來。 我故意當著趙倩倩的面,將醞釀了很久的話說出來:“陳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三個現在一碰面,你老是走,就像躲人似的。你是不是怕倩倩吃醋啊?倩倩這麼大方的人,會吃你的醋嗎?” 我就是要讓趙倩倩知道,陳陽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我和她永遠不可能撇下陳陽。 陳陽嘻嘻哈哈地說:“因為我事多嘛。” 我忍不住吐槽:“事兒精。” 她一臉無所謂地說:“我這是為你們創造約會的機會啊。放我這麼大一個電燈泡在身邊,你們好意思嗎?” 見她把問題拋給了我和趙倩倩。我正中下懷,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不是說好要三個人一直在一起的嗎?” 我一臉無謂地看向趙倩倩。趙倩倩在公共場合總會表現得極淑女極大度,我知道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因為結果難以掌控,又有點忐忑。 趙倩倩似在出神,半晌反應過來:“是啊,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雖然她的語氣聽上去心不甘情不願的,但總比直接反對強。 “可是我會不好意思。”陳陽鄭重其事,又帶著一絲妥協,“算了,不如這樣。逢雙你們兩個在一起,逢單我們三個在一起。” “好啊。”趙倩倩抿嘴笑著,表示同意。 想了想,這可能是迄今為止最好的解決方案,我也跟著同意了。我舉起杯子,看了看趙倩倩,視線定格在陳陽身上,“希望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玩。” 我和陳陽和趙倩倩,就這樣過著雙號雙人行單號三人行的生活。 因為要上課,趙倩倩來找我並不是很頻繁,而且是隨機的。不過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所以即便到了雙號,趙倩倩依然堅待三人行。 我覺得我和趙倩倩的情侶關係似乎淡化了,不過這種淡化並沒有讓我變開心。因為陳陽又開始找人談戀愛了,就像上癮似的。約定被束之高閣,我滾燙的心像被人潑了涼水。 不過還好,我和趙倩倩除了接吻,什麼都沒發生,陳陽和她的男朋友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還算柏拉圖式的,我覺得還有機會。 直到那天趙倩倩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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