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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四回追殺不成反遭不測一路哀戚扶柩回京

開邊大將蒙恬 冯增秀 8865 2018-03-13
常青光帶領人馬一路追趕,一直追到百里之外才追上蘭園和金針公主。他得意地再次心生淫逸之念,打算把這兩個美女掠為己有……山林突然出現鍾離山,制服了常青光。聲勢浩大的出巡隊伍,返回時悄無聲息地行走在大秦帝國的土地上,氣氛頗為不尋常……移軍陽週,蒙恬帶回年輕貌美的少夫人驕陽…… 蘭園和金針穿戴著黑衣黑帽行走在官道上。金針公主本來就比蘭園矮半頭,騎在高大健壯的戰馬上仍是個孩子的身影。倆人不用催鞭,戰馬都是御林軍中善行長途的駿馬,胡亥強行要來兩匹。那馬由於好多天沒有出馬厩了,本來就憋得發慌,這一趟子放開就是五六十里地。趟過一條小河,戰馬又來了精神,四蹄亮開再行二三十里,在後面追趕她們的黑衣客本來已經追丟了踪跡,只得沮喪地在河邊猶豫。

一個傢伙突然看見對岸乾燥的路上有馬蹄水漬印痕,常青光獰笑一聲,厲聲命令道:“快,就是她們,一定要給我抓活的,誰敢傷了她們,我就斬了他。”手下人都知道常青光這嗜好,見了女人就格外親,更何況這是兩個絕色的美人。 一路奔波,以為甩掉了追兵的蘭園,見戰馬已是汗流浹背,知道戰馬跑累了,又看見山林間的小河邊有一座很大的石盤,蘭園建議稍作休整,讓戰馬也歇歇,順便飲一次水。金針公主此刻已經很累了,遂無精打采地道:“好吧!我實在累得不行了。”金針勉強走幾步,慵懶地跌坐在大石頭上,已經一點力氣都沒了。 “那你就先歇歇,馬我來飲……” “二位姑娘好呀,我的美人兒。”常青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溪流對面,距離蘭園她們只有十多步遠。常青光得意地用馬鞭拍打著自己的手心,就像一隻貓在欣賞自己的獵物。當真正面對敵人時,蘭園心裡反倒十分平靜。蘭園摟著金針的肩膀安慰道:“公主,別怕……”金針也只是驚異大於害怕,緊挨蘭園站著。金針手裡攥緊馬鞭,咬緊牙關恨恨地說:“姐,我不怕!”由於燥熱,二人先前已經把厚厚的黑衣黑帽脫下,面龐雖說疲憊不堪,但仍舊很惹眼,這反而令常青光的慾念倍增。

常青光的所有手下出現在蘭園她們左右。常青光找一塊大石盤端坐於上,招一下手:“美人兒,過來呀,過來我們回家。在燕子塢我失去一個家,現在我老常要重新再建一個家。你們兩個美人兒,一個比一個漂亮,野性難馴,哎,老常我要的就是這個滋味。哈哈……”常青光開懷大笑,手下們也跟著一起笑。山谷間響起陣陣毛骨悚然的怪笑,卻驚醒了一條好漢——鍾離山。 原來,鍾離山已經聽從孟姜女的話回到了蔥嶺大山,但長老會的長老和法令們聽到北疆竟然是那樣的情況,並且聽到孟姜女決定在長城守墓三年,長老、法令們召開特別會議,一致決定讓鍾離山繼續待在北方,隨時聽從孟姜女的調遣。臨來的時候,長老會議還委派了幾個年輕長老跟隨鍾離山一同過來,要她們一定要在長城陪侍孟姜女。鍾離山昨天才走進這個狀貌奇特的山林,找了一座山洞安撫下幾個長老,自己則另外找了一處更為隱蔽的地方,安安穩穩地睡了整整一夜。

天剛亮,鍾離山醒來獨自一個人想問題:近來不斷聽到一些傳聞,說秦始皇病入膏肓……這樣的消息可信嗎?正在此時,他聽到了山林溪流前的一陣怪笑。鍾離山緊緊腰帶,把大刀插進背後的腰帶裡,對那幾位長老昂然說:“你們在這裡待著,先吃點東西,準備走更遠的路。我出去看看。”幾個長老都點點頭,鍾離山這才縱身躍出。他的身形非常矯捷,行動起來神速,轉眼間出現在常青光身後。 鍾離山認識這幫黑衣打扮的傢伙,一眼便看清了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他發現以常青光為首的傢伙們正在玩狼戲羊的遊戲,一個個那得意的神色,似乎馬上就要分吃獵物一般。 鍾離山仔細聽著二女所罵的話。金針公主已經毫無所懼,厲聲罵道:“你們這幫無恥之徒,知道你們所投靠的主子趙高是個什麼角色嗎?他威逼李斯已經篡改了我父皇的遺詔,現在又要派人去陽週殺害我皇兄扶蘇和將軍蒙恬。”

“這些我都知道。”常青光無所謂地得意洋洋道:“金針公主,別做夢了,你這樣瞎跑我會心疼的。扶蘇他必須得死,蒙恬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更得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得好好活著,比如你;有人得馬上死,比如蒙恬、扶蘇他們。” “常青光,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傢伙,你想殺我家大哥,哼!想得倒美,你不想想你們能殺得了他嗎?”常青光仰天大笑:“是的,我常青光殺不了他,可死人能殺了他。那封假詔能殺了他,你信還是不信?哈哈……你們兩個太美了,我哪個都捨不得殺,我還要叫你們給我做夫人呢!趕快動手,給我拿下。” “常青光,你個遭天殺的狗東西,啊……”蘭園突然兩眼一黑,頭暈目眩,跌倒在地,驚得金針公主大叫:“蘭園姐,你怎麼了,蘭園姐……”這一聲叫喊也讓常青光驚訝地瞪大雙眼,不知是怎麼回事。這女人怎麼了?就要圍上前去捉拿蘭園她們的那些手下也看得莫名其妙。

此時卻見鍾離山迅速出擊,不費吹灰之力十來個黑衣人都被擊中要害,悶聲不響地倒地而亡。常青光一半笑容還僵在臉上,只是感覺眼前眼花繚亂了一陣,復又恢復平靜。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處境很危險,遂縱身而起就要逃走,卻咣的一聲,撞到一個大漢身上,定睛一看,鍾離山如天神一般立在他面前。他又想掉轉頭跑,鍾離山輕輕一帶,他原地轉了兩圈後又被點了穴位。 鍾離山旋即來到蘭園身邊,半跪著看蘭園。哭哭啼啼的金針公主嘴裡喊著蘭園的名字,抱也不是拉也不是,以為蘭園是要死了。金針見一個威武大漢正在給蘭園施救,還看到那些黑衣人都仰躺一片,她在危急時刻也顧不得許多,只想著讓蘭園快點醒過來,遂懇求道:“壯士,求您救救我姐姐吧。”鍾離山平靜地安慰她說:“你把她放平,讓她靜靜躺一會兒,她需要休息。”金針公主聽從他的吩咐,把蘭園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金針公主一轉頭突然看見常青光還在大石盤上端坐不動,急忙喊道:“壯士為何不殺了他?他會逃跑的。”

“放心,他跑不了。”鍾離山微笑了一下,正色問道:“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你真是公主?那她是……是什麼人要去殺扶蘇公子和蒙恬將軍?”金針不待開言,已經泣不成聲:“我父皇已經駕崩了……” 蘭園悠悠醒轉過來,看看周圍已是一片狼藉。戰馬隨處走動在尋找水草,那些黑衣客們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倒一片,知道是眼前這位壯士所為,感動地說:“謝謝,謝謝壯士搭救之恩。”鍾離山道:“先不必謝我,先說說你跟蒙恬將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叫他大哥?”蘭園這才將自己的身世都說給鍾離山聽。 鍾離山冷靜地思索著事情的嚴重程度,問:“那就是說,在你們來之前,使者還沒有出發?” “大概是這樣的……壯士,求您快帶我去陽週,我要馬上見到公子扶蘇。”蘭園說這話時,已是一臉緋紅。而此時,金針公主撲向常青光,掄起松枝沒頭沒臉抽打著。常青光被點了穴位動不了,只有哀求呼喊:“公主饒我,公主饒我!”

“讓我饒你,好哇,那你就還我童貞。還呀,你還得了嗎?”金針仍然奮力抽打。蘭園和鍾離山靜靜地看著,蘭園給鍾離山講述了金針貴為公主卻在父皇駕崩的那個晚上被這個禽獸糟蹋了。 鍾離山心情十分沉重,道:“走吧,先到上面山洞將養一陣,你還身懷有孕……”蘭園驚訝地瞪著鍾離山,最後才垂下頭去。以前她聽蒙毅哥倆說過,一個好的練武之人,實際上就是一個名醫,這話果然不假。她悠悠問:“該怎樣處置這個流氓?”鍾離山淡淡地說:“我有辦法。”他過去把渾身已經沒有一絲力氣的金針公主拉起來,安慰道:“好了,看你為打他累成什麼樣子!說吧,你想把他怎樣?” “我要他生不如死。” “那好辦。”鍾離山抽出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常青光跪了一下,又恢復到原位,只聽常青光慘叫一聲,襠下那物件已不是他的了。接著常青光前胸挨一掌,後背挨兩掌,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已經沒有什麼武功了……

鍾離山心下焦急,扶蘇公子和蒙恬將軍命懸一線,而這個蘭園又身體這樣羸弱。幾個月以來,蘭園由於極度疲勞,身體已經十分孱弱。正是因為心裡有大秦有皇上,有她肚裡的小生命,她這才支撐到現在。始皇的駕崩雖然令她傷心,但卻實實在在卸下了她肩上的重擔。她這一泄氣不要緊,連意志力也不支撐她了……蘭園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幾個長老都是做過媽媽的人,分別給她把脈,斷言蘭園至少已經懷孕五六個月了。 這期間,鍾離山帶著自己的“隊伍”轉移了好幾次,才找到在此地進行活動的一股義軍。這正是博浪沙刺秦失敗後,逃亡於此的張良和他的人馬。張良介紹鍾離山跟其他幾位首領認識之後,大家這才坐下來議事。鍾離山開門見山地說:“刻不容緩,已經沒有時間坐等了,晚一步將會釀成千古大錯!”張良手下一位叫羅克的首領以不容分辯的口吻說:“這關我們何事?還什麼千古大錯呢。”

“就是,死就死了唄,亡就亡了唄!本來就不得人心。”又一個首領這樣說。 “住嘴。”張良憤憤呵斥道:“虧你們整天道呀義的,鼠目寸光!朋友來了你們就是這樣對待?” “那你讓我們怎麼對待他,一開口就要去救秦始皇的大公子,他死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哎,老大,你不是也在博浪沙截擊過他老子嗎?” “嗨!怎麼跟你們說呢,我那時也是太幼稚。以為只要他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天下就能太平。後來見過師父,他說過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群雄四起,百姓遭殃;民不聊生,物產不豐;盜匪群起,何來太平?師父講的道理是,天下最重要的是太平,是安定。把所有可能挑起戰亂的因素消除了,戰爭自然就會停止。不是嗎?” 沉默了片刻,一個老成一點的首領思忖再三說:“嗯,這似乎還有點道理。張少府想怎麼樣?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張良見大家都安靜下來,這才說道:“當然,現在當務之急是讓我們的朋友沒有拖累地干完他想幹的事情。我們協助照看好這兩名女子,讓他們放心地去做事情。”鍾離山拱手向在座的各位行過禮道:“鍾離山不才,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這兩個女子對你很重要,那我們就會勉力為之,一定會保護好她們的。” “謝謝諸位成全。”鍾離山很感激眾首領並同他們告別。 張良相送,幾人來到山寨土窯內,鍾離山鄭重地向幾位長老和蘭園、金針說明了他必須盡快趕到陽週的理由:“當年我落魄時,正是蒙恬將軍指引我回歸社會。如今,他大難在即,我不能袖手旁觀。”鍾離山擲地有聲的話語深深打動了義軍首領們。 蘭園面容憔悴,固執地說:“鐘大俠,我得跟你走。”鍾離山堅持道:“不行,你現在身體根本吃不消,還是先靜養一些時日的好。”金針公主急道:“不如我跟你去,我想盡快見到大哥。” “你還要陪蘭園,更不能去。”鍾離山說著已經跨上坐騎,在馬上拱手道:“你二人耐心地等我的消息。記住,一定要好好生下這個孩子。”說完,坐騎已經駛出一箭之地。 皇上大行在外,靈柩要從幾千里外運送回京,為了掩人耳目,這支隊伍的隊形不變,默默地起行向西南進發。一路上,李斯將皇上的屍體放在通風良好的轀辌車內,並讓宦官日夜陪在轀辌車裡,派人按時給車上的人送食水和奏章。胡亥似乎在一夜間長大了,他所經歷的已絕非一個常人所能體驗得到,而且是在勉力承受著這看不見的“戰爭”。一個人在車中時,回想起父皇,胡亥常常會默默哭泣。 此時雖已是深秋季節,但天氣依舊顯得十分燥熱,安放在轀辌車內的始皇遺體開始發臭,漸漸整個軍中瀰漫著沖天屍臭味,知道內情的人僅限於三人身邊的貼身侍衛和宮人。先前在沙丘行宮始皇身邊的宮人、宮女以及給始皇看過病的太醫都已被殺掉。其他人不知道這一切,只好讓這樣的臭氣相伴著出巡隊伍前行。這確實是死人的臭味,身經百戰、上過戰場的老兵怎能辨不出死屍味?有的人甚至開始私下議論。趙高、李斯心想,若是被士兵們發覺始皇已死,那麼這支軍隊就別想帶回咸陽。 中午休息時,趙高、李斯、胡亥三個人登上一輛馬車內專門商議此事。李斯心裡害怕,道:“這樣繼續下去是很危險的,趙大人,我們這是在冒險。” “嗯,知道,我當然明白,可現在怎麼辦呢?那就停下來給先皇辦喪事?”趙高故意反問道。李斯聽他說的是氣話,更生氣:“趙大人,你這不是跟人抬槓嗎?明明不可為,你卻偏要這樣說。好吧,停下來,說辦就辦,大不了大家都一塊完蛋。” “你看,你這就不叫抬槓了?你這丞相是怎麼當的,緊急時刻連個出謀劃策的人都沒有。” “這件事情本來就見不得人,你讓我跟誰說去。” “好……咱們也不要瞎抬槓了,看看有什麼可行的辦法。我再強調一次,就是臭死也得走,否則的話,我們大家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趙高見這樣也不是個辦法,遂問胡亥道:“太子殿下,你也想想辦法?”胡亥搖搖頭不吱聲。老實說,胡亥已經開始發愁了,這件事也太折磨人了,全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剛才始皇的一個年輕妃子哭哭啼啼跑來訴說,但說了半天胡亥竟然沒聽清楚,好像死了一個小皇子?父皇究竟有多少個妃子呢!她顯然是要見父皇。 李斯見這一老一少還是沒辦法,說:“不就是臭嗎?大不了弄個比這還要臭的東西,把它壓住。”趙高隨即敲了下車窗,問前面趕車的宮人:“什麼東西比這更臭?”那趕車宮人思索了一下,說:“小時候在我們老家,河裡死掉的鮑魚最臭。”趙高把車窗關上:“那就搞鮑魚……”三人剛要準備下車安排人去尋找鮑魚,恰時先頭始皇的那個妃子又來了,而且後面還隨著一群大臣。胡亥見狀迎上去,趙高卻把身後頭的李斯擋了一下,悄悄地說:“丞相先待著……有情況。” “我的兒子死了,我要見皇上……”妃子顯得極為悲傷。 平心而論,宮裡的女人要么倚仗皇帝要么倚仗兒子,能生養都很不易,更不要說還是個皇子。平時她受皇上恩寵也從來不把胡亥放眼裡,可來了幾次,都是只見胡亥,不見皇上。皇上的御輦從沒見打開過,她把聲音喊岔氣也白搭。這個妃子在大臣們心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因此就有一些幫腔的過來要給她討個公道。 胡亥純粹是個廢物,只好由趙高來應對:“皇妃息怒,皇上剛剛病癒,暫時還不宜召見,你們先回去吧,明天再來。”那妃子急了罵道:“都是蘭園那隻狐狸精,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妖精,你給我出來,你的心腸歹毒至極。”趙高裝出一副慈悲相,道:“那高再去奏明可否?您要節哀順變。”那妃子見趙高還有如此悲憫之心,遂舒緩了語氣,道:“謝趙大人,就請您親自奏明皇上。”趙高點頭哈腰地重新登上御輦,開門入內。李斯在車內等得不耐煩,生氣地問:“這些人到底想幹啥?”趙高趕緊道:“丞相,快秉筆寫……不打發他們不行。模仿皇上的字。” 皇子辟疆,生性活潑可愛,聰穎機靈。今不幸沉染傷寒,一命歸西,朕不甚悲憫。著即厚葬。命有司、巫師親示聖典,闢地一公頃,丘高一丈五尺,塋廓百步,童男童女各十名陪葬。朕久病不愈,不能親視葬禮,甚感遺憾,望愛妃節哀順變。欽此! 李斯寫完,心裡很不痛快:“一個三歲的小兒,陪葬二十,這譜也擺得太大了吧!”趙高一把接過來,一邊摁上玉璽和小印,說:“成全了這女人。不然要出麻煩了。”趙高出車關好車門,高聲宣讀了聖諭,妃子千恩萬謝地去了。 派去抓鮑魚的已經弄來一大筐,到正午時,鮑魚味已瀰漫整個出巡隊伍…… 中軍大營遷到陽週,大營的官兵們一直忙忙碌碌地收拾著新的營地。軍士們在整理營區,平整校場,搬運各樣配置。公子府邸和將軍府邸也都是新房、新塔樓,將官指揮著士兵收拾著一切。驕陽對別人幹活不放心,在自己佈置新房,和公子府雖只有一牆之隔的珍珠也是在自己收拾著房間。兩個人來來回回穿梭,相互參謀著。驕陽覺得珍珠自己單獨居一室不應該,道:“你這人就是死要面子,誰不知道,你已經是公子的人了。”珍珠不服,說:“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哪像你,硬把人家詠霞姐姐給逼走了。” 驕陽不服,也自有她的道理,笑道:“好男娶九妻,我嫁我的蒙將軍,不礙她的事。她明明是心上有了那個姜離子,反倒埋怨我。”珍珠也笑著在她臉上摸一把:“羞不羞,還死有理了。”驕陽倚著珍珠走進里間,見炕頭上放置一隻新枕頭,上面繡有一對鴛鴦,就叫道:“死丫頭,說你假裝正經還冤枉你了,看看,這是啥!兩個人早就明鋪暗蓋了,還……”二人笑著扭在一塊。 珍珠滿臉緋紅,摸著驕陽肚子笑問,“肚子有小寶寶了吧?”頓時勾起驕陽一片母性的溫情:“那當然,咱啥都要搶你頭里,已經三個月大了。”珍珠一臉羨慕之色:“其實我最佩服你,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我和詠霞姐姐都不如你。” “瞧你說得這麼謙虛。大秦頭號公子讓你一個人佔著,還想咋樣!什麼時候我們要見你難上難,就是好不容易見著,還得給你下跪喊娘娘。”珍珠又羞又急揮著拳頭不讓驕陽說。 驕陽跟蒙恬回到陽週已經五六日了,每天都說要帶著驕陽回家去走走,但總是抽不出時間。陽周是咸陽最北邊的一座城市,也是上郡郡守所在地。城市比沒有設郡之前又擴大了一倍多。趕上蒙恬督軍北疆,這裡又被首選為總督北疆的中軍府,陽周也再次吸引著四方客商,他們在尋找商機的同時,也在加大投資,建館修府。因此,城市便開始無限制地擴張。有著悠久歷史的陽週,設郡之後大興建設,陽周城已很難找到昔日的模樣,成了當時北疆地區的政治經濟中心。 驕陽又在一個人苦思冥想,裝飾著居室。幾個下人們只好圍著她轉悠,應付她一次次的新設想。身後,蒙恬的夫人馬蓮蓮帶著兩個兒子靜靜地看著驕陽。兩個兒子剛要喊二娘,馬蓮蓮打個手勢決定戲一戲驕陽,遂板起面孔上前拍了一下驕陽的肩頭:“你,就是那個匈奴公主嗎?”驕陽聞此言,感覺有什麼不對勁,扭頭看到了馬蓮蓮,還有後頭兩個少年。她一邊端正身姿一邊猜測著對方的身份:一個夫人,兩個小兒,她心中豁亮,肯定是他們了……但就是猜不出他們母子三人來此見她的目的。但驕陽到底是驕陽,知道該禮貌地問候對方,道:“您是馬大姐,對吧?驕陽這廂有禮了。”說完,道了關中萬福。馬蓮蓮仍然繃著個臉子,顯得很生氣的樣子:“去去去,少來這一套。把人家夫君搶了去還想充好人!我不是你姐姐,說吧,這件事該怎麼辦?”馬蓮蓮直到最後才放緩了語氣。 驕陽一聽得那個急呀!怎麼,蒙恬說得那個她可不是這樣的呀?她在陽週馬後莊長大,一向通情達理,豁達大方,怎麼突然就……驕陽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想受任何人的氣,但這個女人的氣要受,驕陽對此早有思想準備。原因很簡單,她雖身為匈奴公主,但到人家跟前還得排在第二位,驕陽得服從人家……可這,蒙恬這個人呀,早就該……嗨!她來得也太突然了,以至於驕陽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她硬著頭皮,滿臉緋紅,嘴裡囁嚅著說:“啊,實在是抱歉,本來,該提早回家去拜見您,可是,將軍他實在太忙,所以就耽擱了。” “哈哈哈……”馬蓮蓮終於忍不住大笑,撲上去抱住驕陽親熱地說:“沒想到還真把公主給糊弄了。”馬蓮蓮招手喊:“蒙靖、蒙憲,過來拜見你們的二娘。”一高一矮兩個娃,跑過來忙給驕陽跪下磕頭:“二娘好!兒子給二娘行禮了。” 這前後的反差驕陽還真受不了,差點精神崩潰。她長長呼出一口氣,上前攙扶起兩個孩子,嗔怪著說:“姐姐,你嚇死我了。”馬蓮蓮咯咯笑著問:“怎麼,是怕我不接受你?得了吧,我還一陣一陣怕呢。這麼大個公主,萬一不理睬我,那我可就慘了。” “姐姐要是不接受我,那我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驕陽腔調淒慘,樣子也十分傷感。馬蓮蓮上前摟著她安慰道:“算了,妹子,將軍在信中已經給我說了你的家事,讓我一定好好待你。放心吧,既然進了這家門,就是一家人,想家了就衝著姐姐哭鼻子,釋放釋放。走,跟我回家,今天我跟兒子是專程來請你這個二娘回家的。”蒙憲急忙說:“娘,還有爹爹……” “你爹爹那野人還知道有個家?先不管他,我們走,回頭他又不是找不著家。”驕陽想想也是,隨即安頓好下人們,兩個女人如同親姐妹一般登上馬車。 車夫一路駕馬走進馬後莊,來到一處奇特的府邸前停下馬車。早有人恭候在府門前,幾個小年輕劈裡啪啦點燃炮仗以示歡迎。馬後莊幾百號人聽到二夫人是匈奴大公主,因此男女老少先向驕陽施禮,慌得驕陽趕緊跳下車攙扶。眾鄉親向驕陽問了安,這才起身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馬家院子裡早已是一派繁忙。宰鵝、褪鴨、殺雞、扒羊,孩子們敲著鱉蓋,婦女們刮著魚鱗,男人們壓餄餎面、舂年糕,娃娃們跑進跑出,都是來歡迎驕陽的。 一個化著妝的司儀上前,朝驕陽頭上彈指撒些聖水。人們興高采烈地和驕陽點頭微笑,驕陽被親熱的馬蓮蓮拖至上房,立刻圍過來幾個婦女為她打扮。等一切準備就緒,恰好門外有人喊:“蒙恬將軍回來了……”驕陽從窗戶裡面向外一看,果然是蒙恬。 女眷們把打扮好的驕陽擁出門,推給蒙恬,司儀拉扯著馬蓮蓮過來宣布:“我們馬後莊人好說話,大夫人可以給自己的男人和二夫人主持婚禮,以表示我們的誠意。馬蓮蓮,這差使就交給你了。”馬蓮蓮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哪有這個理……我家將軍和驕陽公主是天生一對,今天這就是婚典。來呀,還是你來。”馬蓮蓮把司儀又拉住,眾人起哄大喊,馬蓮蓮想跑,被幾個女眷強行抓住,佇立在蒙恬右邊,左邊是驕陽,司儀趁機大喊鞠躬禮……馬後莊人圍在大院子裡,藉著蒙恬歸來的喜氣熱鬧異常。有人哼唱起古老的信天遊: 頭一回聽見門閂響,你娘出來把尿撒;二一回聽見門閂響,你大出來溜三圈;三一回聽見門閂響,角門槓子下死緊;四一回狸貓叫咪貓,還是不見你動靜;五一回我溜到你窗根下,瞥見你獨自一人瞭星星;六一回我推開一扇窗,你大聲把我罵,哪裡狸貓野叫春,回家叫你媽那隻老咪貓;七一回我實在氣你大,留你進宮做皇娘;八一回軟月兒笑我瓜,凍麻雙腿瘸回家;九一回天亮我上了路,打起行裝闖天涯。走進蒙恬隊伍裡,走東走西走南北,行伍行軍立戰功,駐地走來送奶女,雖是戎女也亮堂,將軍為我主婚娶,士兵為我扶婚冠。攜妻返鄉省雙親,爺娘老鄰呼笑顏。提及你來皆嗟嘆,嫁入豪門做小妾。老夫少妻不相偕,青絲白髮相剋死,豪門污你克人父,豪門賣你入青樓,臨街賣笑到五更…… “你這不是唱的梁雙成那小子麼?真會編。那女子他不是救下了麼……” “救下是救下了,又給羞死跳大崖。” “喲喲喲!可憐那女子一張標致臉,一根索溜身,都是她大她媽害死她。” “盡說沒影的話,梁雙成要不是被逼走參了軍,哪有今日這軍官娘子榮呢!” “說的也是,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不說這些傷心話了,給咱唱一段喜氣的。”於是歌者唱道: 八歲你就偷照鏡,長眉短睫畫眼影;十歲你嬌媚去踏青,芙蓉敞亮映裙衩,羞羞答答生媚態,眾人閒看青山把你瞄,驚嘆誰家嬌娃窈窕窕。十二學箏請師彈,教你端姿蘭花指,教你坐唱撥箏弦。十四閨中藏不住,一管小雅弄春風,引來無數豪門公子慕卿容。十五心儀已博天,侯門無趣宮門開,侍君伴駕享妃名。 歌者邊唱邊舞,非常有趣。眼見有這麼多人前來助興,驕陽非常高興。馬蓮蓮又向大家透露說二夫人已經懷孕了……院內更是一片歡呼聲。當晚,眾人掌燈歡聚至亥時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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