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的夏末秋初,我終於到達北京。
我坐的是飛機,阿南一直送我到安檢處。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飛機,行李托運了,我只背一個小包,非常輕鬆。把證件遞給安檢人員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下阿南,他正朝我揮手,隔著很遠的距離,我清晰地看到他眉間的“川”字。我迅速地把頭別了過去,不讓他看到我眼眶裡的淚水。
阿南老了,我走了。
我知道他會夜夜想我,像我想他一樣。
但我一定得走,這是一件多麼抱歉的事。
我在飛機起飛的前一刻給阿南發去短信:老爸,珍重。我的手機是他才替我買的,諾基亞5330,音樂手機,還特別配了1G的存儲卡,可以放上千首歌。他總是盡力給我最精緻的生活,可我總是違背他的意願。從十歲一直到十八歲。這漫長的八年裡,我不知道我對他意味著什麼,但他對我,意味著一座山。
不動不移,一直在那裡的一座山。
阿南,請等我回來。
我一定會回來,我發誓。
——馬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