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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八回冒名者死

歡樂英雄 古龙 6246 2018-03-13
紫衣女忽然大聲道:“等一等。” 林太平冷冷道:“還等什麼?” 紫衣女咬著嘴唇,道:“你……你難道這麼樣就想走了?” 她好像突然變得很激動,連手腳都在發抖。 林太平遲疑著,終於慢慢地轉過身,道:“你想怎麼樣?” 紫衣女道:“我……我……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林太平道:“你問吧。” 紫衣女握緊了雙手,道:“你是不是……” 林太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是。” 紫衣女跺了跺腳,道:“好,那麼我問你,你那天為什麼要逃走?” 林太平道:“我高興。” 紫衣女的手握得更緊,連嘴唇都發白了,顫聲道:“我有哪點配不上你,你一定要讓我那樣子丟人?” 林太平冷冷道:“是我配不上你,丟人的也是我,不是你。”

紫衣女道:“現在我既然已找到了你,你準備怎麼辦?” 林太平道:“不怎麼辦。” 紫衣女道:“你還是不肯回去?” 林太平道:“除非你殺了我,抬著我的屍體回去,否則就休想。” 紫衣女眼睛發紅嘴唇都已咬出血來,恨恨道:“好,你放心,我絕不會找人來逼你回去的,但總有一天,我要叫你跪著來求我,總有一天……” 她語聲哽咽,已完全忘記來找南宮醜的事了,突又跺了跺腳,凌空一個翻身,掠出牆外。 跟著她來的人,眨眼間也全都不見。 只留下滿地香花,一卷紅氈。 夜更深,燈光遠,黑暗中看不出林太平面上的表情。 有些事,既不便問,也不必問。 過了很久,林太平才轉過頭,勉強向郭大路笑了笑道:“多謝。”

郭大路道:“應該是我多謝你才對,你為什麼要謝我?” 林太平道:“因為你沒有問她是誰,也沒有問我怎麼認得她的。” 郭大路笑了笑,道:“你若想說,我不必問,你若不想說,我又何必問。” 林太平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不說也罷。” 他慢慢地轉過身,走回屋裡。 郭大路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心裡實在覺得很慚愧。 因為他不問,只不過因為他已猜出這紫衣女是誰,他知道的事,遠比林太平想像中多得多。 有些事,是他在瞞著林太平,不是林太平瞞著他。 ——那次他和燕七遇見林太平母親的事,直到現在,林太平還被蒙在鼓裡。 雖然他們是好意,但郭大路心裡總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從來沒有在朋友面前隱瞞過任何事,無論為了什麼原因都沒有。

有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殘花。 然後他就听見了燕七的聲音。 燕七輕輕道:“現在你想必已知道那位紫衣姑娘是誰了?” 郭大路點點頭。 他當然已猜出她就是林太平未過門的妻子,林太平就是為了不願要這麼樣一個妻子,才逃出來的。 燕七嘆道:“直到現在我才完全明白,他為什麼要逃出來。” 郭大路苦笑道:“像那樣的女孩子,連我都受不了,何況小林?” 燕七道:“原來你也有受不了的女孩子。” 郭大路道:“當然有。” 燕七道:“她長得不是很美嗎?” 郭大路道:“長得美又有什麼用?男人看女孩子,並不是只看她一張臉的。” 燕七眨眨眼,道:“男人怎麼樣看女孩子?” 郭大路道:“要看她是不是溫柔賢慧,是不是懂得體貼丈夫,否則她就算長得天仙一樣,也不會有人喜歡。”

燕七用眼角瞟著他,道:“你呢?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郭大路笑道:“我喜歡的女孩子,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燕七道:“哦?” 郭大路道:“若有一個女孩子真的能了解我,關心我,她就算長得醜一點,兇一點,我還是一樣全心全意的喜歡她。” 燕七嫣然一笑,垂下頭,從他身旁走過去,走到牆角的花壇前。 夜色彷彿忽然又變得溫柔起來。 牆角的芍藥開得正艷,燕七輕撫著花瓣上的露珠,過了很久,才回過頭,就發現郭大路好像一直都在凝視著他。 他輕輕皺了皺眉,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麼好看的?你為什麼老是盯著我?” 郭大路道:“我……我覺得你今天走路的樣子,好像跟平常有點不同。” 燕七道:“有什麼不同?”

郭大路笑道:“你今天走路的樣子,好像特別好看,簡直比女孩子走路還好看。” 燕七的臉似又有些紅了,卻故意板起了臉,冷冷道:“我看你近來好像也有點變了。” 郭大路道:“哦?” 燕七道:“你最近好像得了種莫名其妙的毛病,總是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真該替你找個大夫來看看才對。” 郭大路怔了半晌,目中竟真的露出了種憂鬱恐懼之色,竟真的好像一個人知道自己染上大病的樣子。 燕七卻又笑了,嫣然道:“但你也用不著太擔心,其實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的。” 郭大路道:“哦?” 燕七道:“你知不知道毛病最大的是誰?” 郭大路道:“不知道。” 燕七道:“就是那位玉姑娘。” 郭大路道:“玉姑娘是誰?”

燕七道:“玉姑娘就是剛才來的那女孩子,她姓玉,叫玉玲瓏。” 郭大路道:“玉玲瓏?” 燕七道:“你以前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她?” 郭大路道:“沒有。” 燕七嘆了口氣,搖著頭道:“看來你真是孤陋寡聞,一點學問也沒有。” 郭大路道:“我也看得出她毛病實在不小,但是我為什麼一定要聽說過她呢?” 燕七道:“因為她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是江湖中的名人了。” 郭大路道:“九歲?你是說九歲?” 燕七點點頭,道:“她家世顯赫,而且從小就是個女神童,據說還未滿兩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練武,五歲時就已把招式變化最繁複的一套'七七四十九式回風舞柳劍'學全了。” 郭大路道:“她說她九歲的時候已殺過人,聽你這麼講,她說的話好像並不假。”

燕七道:“一點也不假,她九歲的時候非但真的殺過人,而且被殺的還是江湖中一個很有名氣的劍客。” 郭大路問道:“從那時以後,她每個月都要殺個把人?” 燕七道:“那也不假。” 郭大路忍不住笑道:“世上哪有這麼多人送去給她殺?” 燕七道:“不是別人送去,是她自己去找別人。” 郭大路道:“到哪裡去找?” 燕七道:“到各處去找。只要她聽說有人做了件該殺的事,就立刻會趕去找那個人算賬。” 郭大路道:“難道她每次都能得手?” 燕七道:“她自己武功高低,你剛才已見過了,再加上那兩個崑崙奴,和兩個蠻女,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連那四個挑燈的婢女,武功都不弱,所以只要她找上門去,就很少有人能逃避得了。”

郭大路道:“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她?” 燕七道:“她父親死得很早,母親是江湖中最難惹的母老虎,對這寶貝女兒,一向千依百順,別人就算惹得起她,也惹不起她母親。” 他嘆了口氣,接著又道:“何況她殺的人本來就該殺,所以江湖中老一輩的人,非但沒有責備她,反而只有誇獎她。” 郭大路道:“所以她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成為江湖中派頭最大,武功也最高的女孩子——殺的人越多,武功自然也越高。” 郭大路又道:“就因為如此,所以連南宮醜這樣的人,知道她要來找麻煩的時候都只有躲起來不敢露面?” 燕七道:“答對了。” 郭大路道:“南宮醜當然已知道她和小林的關係,所以才會躲著不露面?” 燕七道:“答對了。”

郭大路道:“但南宮醜若不是真的很該死,她也不會來找他的?” 燕七道:“不錯,她以前從來也沒有找錯過人。” 郭大路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所以錯的並不是她,是我。” 燕七道:“你也沒有錯。” 他柔聲接著道:“有恩必報,一諾千金,本來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本色,你這麼樣做,絕沒有人會怪你。” 郭大路道:“只有一個會。” 燕七道:“誰?” 郭大路道:“我自己。” ※※※ 天已快亮了。 郭大路身上還披著那件袍子,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乳白色的晨霧,慢慢地從院子裡升起,聽著晚風自遠方傳來的雞啼。 然後,他就听到開門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一陣很輕很慢的腳步,走到他身後,停下。

他還是沒有回頭,只淡淡的問了句:“你睡得還好麼?” 黑衣人就站在他身後,凝視著他的脖子,道:“十年來我從未睡得如此安適過。” 郭大路道:“為什麼?” 黑衣人道:“因為從來沒有像你這樣的人,替我在門外看守過。” 郭大路笑了笑,道:“沒有人為你看門,你就睡不著?” 黑衣人道:“有人替我看門,我也一樣睡不著。” 郭大路道:“為什麼?” 黑衣人道:“因為我從不相信任何人。” 郭大路道:“但你卻好像很信任我。”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道:“看來,你好像也很信任我。” 郭大路道:“怎見得?” 黑衣人緩緩道:“因為除了你之外,從沒有別的人敢讓我站在他背後。” 郭大路道:“哦?” 黑衣人道:“我並不是君子,我常常在背後殺人的。” 郭大路慢慢地點了點頭,道:“背後殺人的確方便得多。” 黑衣人道:“尤其是在這點頭的時候。” 郭大路道:“在點頭的時候?” 黑衣人道:“每個人後頸上,都有一處最好下刀的地方,你只有找到這地方,才能一刀砍下他的腦袋來,這道理有經驗的劊子手都明白。” 郭大路又慢慢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道理,很有道理。” 黑衣人又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道:“你一直沒有睡?” 郭大路道:“我若睡了,你還能睡麼?” 黑衣人又笑了。 他的笑聲尖銳而短促,就好像刀鋒在磨擦。 他忽然走到郭大路前面來了。 郭大路道:“你為什麼讓我站在你背後?” 黑衣人道:“因為我不願被你誘惑。” 郭大路道:“誘惑?” 黑衣人道:“我若站在你背後,看到你再點頭時,手會癢的。” 郭大路道:“你手癢的時候就要殺人?” 黑衣人道:“只有一次是例外。” 郭大路道:“哪一次?” 黑衣人道:“剛才那一次。” 這句話說完,他忽然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郭大路看著他,直到他走到門口,忽然道:“等一等。” 黑衣人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該說的似已全都說完了。” 郭大路道:“我只有一句話要問你。” 黑衣人道:“問。” 郭大路慢慢地站起來,一字字道:“你是不是南宮醜?” 黑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但郭大路卻可以看得出,他肩上的肌肉似已突然僵硬。 風也似乎突然停了,院子裡突然變得死寂無聲。 過了很久,郭大路才緩緩道:“你若不願說話,點點頭也行,但你可以放心,我從來沒有砍人腦袋的經驗,也絕不會在背後殺人。” 還是沒有風,沒有聲音。 又過了很久,黑衣人才緩緩道:“十年來,你是第七個問我這句話的人。” 郭大路道:“前面那六個人,是不是全都死了?” 黑衣人道:“不錯。” 郭大路道:“他們就是因為問了這句話才死的?” 黑衣人道:“無論誰要問這句話,都得付出代價,所以你最好還是先考慮考慮再問。” 郭大路嘆了口氣,道:“我也很想考慮考慮,只可惜現在我已經問過了。” 黑衣人猝然回身,目光刀一般瞪著他,厲聲道:“我若是南宮醜又如何?” 郭大路淡淡地道:“昨天晚上我已答應過你,只要你走進這扇門,就是我的客人,絕沒有人會傷害你,也沒有人會趕你出去。” 黑衣人道:“現在呢?” 郭大路道:“現在這句話還是同樣有效,我只不過想留你多住些時候而已。” 黑衣人道:“住到什麼時候?” 郭大路又是淡淡道:“住到你想通自己以前所做的事都不對。住到你自己覺得慚愧、懺悔的時候,你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的瞳孔似在收縮,厲聲道:“我若不肯又如何?” 郭大路笑了笑,道:“那也很簡單。” 他慢慢地走過去,微笑道:“我脖子後面是不是也有處比較容易下刀的地方。” 黑衣人道:“每個人都有。” 郭大路道:“你若能找出來,一刀砍下我的腦袋,也可以走了。” 黑衣人冷笑道:“我已用不著再找。” 郭大路道:“你剛才就已找了出來?” 黑衣人道:“剛才我未曾下手,是為了報答你昨夜之情,但現在……” 他身子突然向後一縮,人已箭一般竄了出去。 郭大路竟也跟著竄了過去。 黑衣人凌空一翻,劍已出鞘,七尺長劍,如一泓秋水。 突然間,“嗆”的一聲。 這柄秋水般的長劍上,竟又多了個劍鞘。 劍鞘是從郭大路的長袍下拿出來的。 黑衣人身子往後竄,他也跟著竄出,黑衣人的長劍出鞘,他就拿出了袍子下的劍鞘,往前面一套,套住了黑衣人的劍。 劍長七尺,劍鞘卻只有三尺七寸。 但黑衣人的劍既已被套住,就再也無法施展。 他身子還是在往後退,因為他已沒法子不退——郭大路雙手握住劍鞘,用力往前送,他長劍若不撒手,就只有被一直推得往後退。 他長劍若是撒手,那麼就勢必要被自己的劍柄打在胸膛上。 他身子本就是往後退的,現在想改變用力的方向,再往前推,已不可能,所以現在根本已身不由主。 郭大路往前推一尺,他就得往後退一尺。 只聽“砰”一聲,他身子已被推撞在牆上。 郭大路還是用雙腕握住劍鞘,將他的人緊緊地頂在牆上。 這時他退無可能,長劍更不能撒手——只要一撒手,劍柄就會重重的打上他的胸膛。 這情況之妙,若非親眼看到的人,只怕誰也想像不出。 郭大路笑道:“這一著你大概沒有想到過吧?” 黑衣人咬著牙,道:“這算是什麼功夫?” 郭大路笑道:“這根本就不能夠算是什麼功夫,因為這種功夫,除了對付你之外,對付別的人根本就沒有用。” 他好像還生怕這黑衣人不懂,所以又解釋道:“因為世上除了你之外,絕沒有別人會用這種法子拔劍的。” 黑衣人冷冷道:“你特地想出了這麼一著來對付我的?” 郭大路道:“答對了。” 黑衣人又道:“你其實早已存心要將我留在這裡的了?” 郭大路笑道:“其實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每天都可以安心睡覺。” 黑衣人道:“哼!” 郭大路道:“只要你肯答應我留下來,我立刻就放手。” 黑衣人道:“哼!” 郭大路道:“哼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冷笑道:“現在我雖然無法殺你,但你也拿我無可奈何,只要你一鬆手,我還是可以立刻置你於死地。” 郭大路道:“那倒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黑衣人道:“所以你休想以此要挾我,我就算肯答應,也得等你先放開手再說。” 郭大路看了他半晌,忽又笑了笑,道:“好,我不妨再信任你一次,只要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沒有放手,竟然看到一樣東西從黑衣人的胸膛鑽了出來。 一段劍尖! 劍尖上還在滴著血。 黑衣人看著這段劍尖,目中的表情就和鬼公子臨死前完全一樣。郭大路也看得怔住了。 只聽黑衣人喉裡“格格”作響,彷彿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 郭大路突然大喝一聲,凌空掠起,掠出牆外。 這柄劍果然是從牆外進來的,穿過了黑衣人的胸膛,劍柄還留在牆外。 但只有劍柄,沒有人。 風又吹起,山坡上野草如波浪般起伏,但卻看不見半條人影。 劍柄上繫著塊白綢子,也在隨風捲舞。 郭大路想去拔劍,卻又發現白綢上還寫著七個墨漬淋漓的字: “冒名者死!南宮醜。” 劍尖上血漬已乾,黑衣人卻彷彿還在垂首凝視著這段劍尖,又彷佛還在沉思。 那神情也正和鬼公子死時完全一樣。 燕七、王動、林太平都遠遠的站在走廊上,看著他屍體。 他來得奇突,死得更奇突。 但最奇突的還是,原來連他也不是南宮醜。 郭大路站在他身旁,看著他胸上的劍尖,似乎也在沉思。 燕七悄悄走過去,道:“你在想什麼?” 郭大路嘆了口氣,道:“我在想,他既不是南宮醜,為什麼要替南宮醜背這口黑鍋?” 燕七道:“什麼黑鍋?” 郭大路道:“他若不是南宮醜,玉玲瓏就不會殺他,他根本就不必躲到這裡來,現在當然也就不會死在這裡。” 燕七道:“你是不是為他難受?” 郭大路道:“有一點。” 燕七道:“但我卻只替南宮醜難受。” 郭大路道:“為什麼?” 燕七道:“他冒了南宮醜的名,在外面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壞事,南宮醜也許連影子都不知道,所以你本該說,是南宮醜替他在背黑鍋,不是他替南宮醜背黑鍋。” 郭大路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卻還是嘆息著道:“但無論如何,他總是我的客人,總是死在我們院子裡的。” 燕七道:“所以你還是在為他難受?” 郭大路道:“還是有一點。” 燕七道:“你剛才若真的鬆了手,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替你難受?” 郭大路道:“我若鬆開了手,他難道就會乘機殺我?” 燕七道:“你以為他不會?” 郭大路嘆道:“無論你怎麼說,我還是覺得,人總是人,總有些人性的,你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也絕不能夠不相信它的存在,否則,你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燕七凝視著他,忽也嘆息了一聲,柔聲道:“其實我又何嘗不希望你的看法比我正確?……” 郭大路抬起頭,遙視著雲天深處,沉默了很久,忽又道:“現在我也在希望一件事。” 燕七道:“你希望什麼?” 郭大路道:“我只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真的南宮醜,看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眼睛裡發著光,緩緩接著道:“我想,他一定比我以前看過的任何人都神秘得多,可怕得多。” 但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南宮醜這麼樣的一個人存在呢? 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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