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五大賊王1·落馬青雲

第5章 第四章水火不容

五大賊王1·落馬青雲 张海帆 8456 2018-03-12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周先生快步走入眾人休息的廳堂,團團身給大家做了一鞠,說道:“各位客人,時辰已到,請各位跟我來。” 眾人早就等的不耐煩,聽到周先生這麼多,都哄然應了,起身跟著周先生就走。鄭副官在前,日本人跟在他身後,再是東北軍的幾個人物,最後才是嚴景天他們。 這一行人穿過這棟鎮寶堂,走過一道長廊,眼前豁然開朗,赫然顯出一個庭院來。那庭院中密密匝匝圍了一圈高舉火把的魁梧大漢,目不斜視,木樁子一樣扎在地上,眼鏡都眨也不眨一下,除了火把燃燒發出的噼剝聲外,整個院子內幾乎鴉雀無聲。而這些人圍著的,正是一個佛堂。佛堂大門敞開,裡面也是火光如織,亮如白晝! 張四爺從佛堂中迎出來,抱了抱拳,笑道:“各位久等了!”

這張四爺此時也已經換了一身非道非儒的法袍,頭戴一頂白色方帽,這身打扮,若是在大街上閒逛,定會被斥責為神經有問題,但在這個地方、這個時辰、這分光景,倒也合適。 鄭副官可能見得多了,也不吃驚,而依田少將、寧神教授等人,從前面走過來,四周都是一片安靜,也沒見到幾個家丁,感覺不過是一個普通大戶人家的庭院而已。直到他們走到這裡,看到這種景象,感受真是天上地下一般,都驚訝的有些木納了,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往哪裡看,怎麼邁腳出去。 好在他們也非泛泛之輩,強打鎮靜,都走上前來。 張四爺將他們迎入佛堂,只見佛堂正中有一大桌,鋪著白布,上面躺著一個半裸的女子。沒見過這女身玉的人,見到這種景象,無不“呀”的一聲,叫出聲來。連見過女身玉的日本人也都連連皺眉。

正如火小邪認為的一樣,肅穆莊嚴的佛堂之中,地藏菩薩的法眼之下,擺著一個半裸女人,而且那女身玉栩栩如生,毛髮五官俱全,顏色也和肌膚無異,又穿著一些衣服,好像一個翻身就能坐起一樣。猛一看怎麼都像一個活人,簡直有辱菩薩,邪門的要命。 張四爺知道大家驚訝什麼,笑了笑,說道:“這看著象女屍一樣的玩意,就是女身玉,乃是用與肌膚同色的玉石做成。” 張四爺走到這女身玉的面前,端詳著這玉石女子的臉龐,繼續說道:“女身玉是個寶物,卻是個至兇至陰的寶物!舊時,有大戶人家的女子懷孕,胎兒剛剛成形,卻死在腹中,導致腹中畸變,那女子便難受個七八十天,受盡人間苦楚,才終於恨恨而死。這女身玉的面孔,便是按照這死去的女子麵貌雕刻出來的。因為死時太慘,恐化成殭屍怨鬼,就將屍身燒掉,用這女身玉下葬。有的人家,將死胎的骨骸取出,在女身玉的腹中埋下,若碰上機緣巧合,這骨骸引了女身玉上的玉氣,凝聚成團,化成一粒寶胎,約有半個拳頭大小。所以,這具女身玉,身上怨氣太深!不得不擺在地藏菩薩面前,日日夜夜輪番擺設瓜果點心,請童子來誦經,七七四十九日後才敢取出寶胎,否則恐遭厄運!”

眾人聽了張四爺這番解釋,才都恍然大悟,頻頻點頭。寧神教授讚道:“張四爺!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張四爺果然見識多廣!” 張四爺笑道:“哪裡哪裡,我知道的這些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江湖傳說,下八行里的本事,見不得光,見不得光!知道再多,也只能偷雞摸狗的。” 寧神教授笑道:“張四爺謙虛了,中國文化里最精深的東西,並不是尋常人知道的,都是皇帝、貴族和權臣掌握的秘密。我就听說,中國皇帝有個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寶物,是由五大世家看護著……” 張四爺笑了起來,算是打斷了寧神教授的話:“哈哈,大清朝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們現在是民國時代,沒有皇帝了。” 寧神教授似乎興趣並不在女身玉身上,而是在張四爺這裡,仍然不依不饒的問道:“張四爺,你不知道大清皇帝有個五行的寶物,有個五大世家嗎?聽說,民間也叫五大世家是五大賊王。”

張四爺搖了搖頭,嘆道:“這皇帝老兒身邊的事情,我這個蠻荒漢子還真弄不清楚。哦!時辰差不多了,寧神教授,要不這個問題,我們找時間再談?” 寧神教授扶了扶眼鏡,說道:“也好,也好!” 張四爺笑了笑,說道:“請大家略退一步,盡量不要出聲,看我取寶胎出來。” 眾人應了一聲,都退下一步。誰知灰袍男人並未退後,鼻子抽了抽,說道:“你們沒聞到一股子汗臭味嗎?” 嚴景天說什麼汗臭味,在場眾人不過當是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而有兩個人聽到這句話,卻嚇得全身冷汗直冒。這兩人就是正靜靜趴在佛堂屋頂的黑三鞭和火小邪。 原來自從火小邪和黑三鞭呆在一起了以後,黑三鞭便仔仔細細的詢問了火小邪進入佛堂的方法,覺得確實有驚無險,於是黑三鞭算計好偷女身玉的法子,由火小邪帶路,真的如同火小邪所說,一直爬到這佛堂上面來。黑三鞭本想著佛堂中無人的時候,偷摸著下去,將女身玉的寶胎取了,誰知今天整整半天,佛堂裡一直密密麻麻的人來人往,而且始終有人看守,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下手,也就只好一動不動的趴了大半天。

火小邪這種流浪兒,就算是夏天,也不經常洗澡,更別說這寒冬臘月的,所以身上發汗一多,就有一股子汗臭味。黑三鞭和火小邪相處時間長了,平日里也就聞不出來。他們兩個在佛堂屋頂趴著,佛堂里火燭高燒,暖氣都湧在屋頂,他們儘管穿的不多,但屋頂既不通風,溫度也高,所以兩人都已然一身臭汗,彼此都能聞到身上有股子寒酸臭味。 那嚴景天一說有汗臭味,他們兩個做賊心虛,以為是下面那個灰袍男人聞到他們的氣味,更是冷汗直冒。火小邪忍不住,身子嚇的輕抖,好在黑三鞭不是尋常人物,儘管也是心驚,但只要火不燒到屁股上,就不會自我暴露。黑三鞭伸出手去將火小邪嘴巴捏住,不讓他再亂動。好在張四爺並沒有在意嚴景天的話,又拿了其他理由自我解嘲,沒有什麼反應,這才讓黑三鞭和火小邪送了一口氣,知道躲過一劫。

嚴景天在下面看著張四爺取寶,心中暗笑:“這個張四,還以為他能有什麼本事,只不過是個掌寶的而已,不聽我的警告,隨便你好了。” 張四爺此時全神貫注,慢慢戴上細羊皮的手套,緊緊盯著女身玉的小腹,探出一隻手去,按入小腹中。只見女身玉小腹中光華閃動,似乎有什麼能發光的物件被驚動之後,終於顯性。張四爺心中喝了聲好,低聲喝道:“拿藥水來!”旁邊一個端銀盤的男人趕忙上前。張四爺又喊道:“鴨嘴鉗!”另一個男人連忙將一把鉗頭寬大形同鴨嘴的鉗子遞到張四爺手中。 張四爺將這鉗子也小心翼翼的插入女身玉的腹中,頓了一頓,說道:“灌!” 拿銀盤的男人上前,順著張四爺持鉗子的手慢慢倒水,那水一片暗綠色,也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只見灌了片刻,猛聽嘶的一聲響,從張四爺雙手之間猛然衝出一股子酸腐臭味的黑氣!眾人都驚的叫了一聲,猛然往後退去!

周先生趕忙喊道:“請各位勿慌!這氣已經無毒,剛剛被藥水化掉了!” 女身玉小腹中的黑氣冒了一陣,也就散去。張四爺身子動也不動,雙手繼續向內插入,喃喃自語道:“竟然是一對玉胎!奇了!” 眾人再次圍攏,大氣都不敢出,牢牢盯著張四爺取寶。 女身玉腹中光華漸盛,那光華在女身玉的玉體中流轉不停,映的整個人體一片透亮,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火小邪在屋頂,看的也是癡了。 張四爺嘿嘿笑了聲,嘴裡喝了聲:“出來!”雙手一抖,只聽咔啦脆響,那女身玉從腹間轟然斷成兩節,張四爺手一提,一團光芒順著張四爺的手,離開女身玉的腹中。 張四爺長喘一口氣,將手掌攤開,說道:“各位!這就是女身玉的寶胎,也叫做玉胎珠,今天我們也是造化,竟然是一對!”

只見張四爺手掌中,赫然躺著兩個並不是圓滾滾的珠子形狀的東西,猛然看去,更像是兩塊毫無規則的石子。只是這“石子”一看就絕不尋常,隨著張四爺的手掌轉動,有光芒從這兩塊“石子”的各處透出,或紅或黃或紅黃交錯。 眾人看著這兩石子,都是癡了。鄭副官說道:“怎麼不是珠子……” 張四爺答道:“鄭副官糊塗啊,玉不磨不成器,哪有玉珠是天然而成的,都是要打磨的。” 鄭副官煥然大悟,面露喜色,說道:“咳!真是糊塗了!” 依田少將、寧神教授和其他人都要擠過來細細觀看,張四爺擺了擺手,說道:“不忙!不忙!待我裝在器皿中!來人!” 張四爺話音剛落,又有穿法袍的男人上前,捧著一個半尺高矮細長的玻璃容器,裡面盛著淡綠色的藥水,張四爺將這兩顆“玉胎珠”放入。兩顆玉胎珠慢慢沉下,光芒襯著容器中的綠色液體,顯得分外妖異!

張四爺將蓋子蓋好,已經有一人推了一張方桌過來,並將已經齊腰斷裂的女身玉的桌子移開。張四爺將這個玻璃容器放在桌上,說道:“現在玉胎珠已經取出,但毒性仍大,還需要浸泡一些日子去毒才可打磨。請各位觀賞吧!” 眾人走上前來,圍著這容器內的玉胎珠指指點點,寧神教授說道:“張四爺,不知道能不能拿起來看看?” 張四爺把羊皮手套脫掉,丟在一邊的銀盤中,笑道:“請便!” 寧神教授推了推眼鏡,將容器一手拿起,左右晃了晃,那裡面兩顆玉胎珠隨著晃動輕輕起伏,不斷滲出紅黃兩色光芒。寧神教授默默點頭,將容器傳給依田少將,依田少將如樣看了,也是分外喜愛。 這容器傳至鄭副官的手中,鄭副官讚歎道:“沒想到玉胎珠是這樣的!”鄭副官將容器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寧神教授和依田少將有點心不在焉,他們似乎對這玉胎珠的興致並不是很高,而是對張四爺更感興趣,兩人也不圍在玉胎珠旁邊,交頭接耳兩句,寧神教授便向張四爺走來。 張四爺知道寧神教授心懷鬼胎,但也不好躲著他,仍然對寧神教授滿臉笑意。 寧神教授說道:“中華地大物博,寶物甚多,今天大開眼界!張四爺的本事絕不是尋常人可比啊!” 張四爺笑道:“寧神教授客氣了!” 寧神教授推了推眼鏡,說道:“其實我也不妨直說,我和依田少將知道想見到張四爺不容易,所以特地借來看女身玉的機會,希望能和張四爺交個朋友,向張四爺多多學習!” 張四爺說道:“我哪有什麼可以學的。” 寧神教授說道:“張四爺客氣了,如果張四爺方便,能否私下交流幾句?” 張四爺正想著如何把這個糾纏不休的寧神教授打發掉,卻猛然聽轟隆隆兩聲巨響,從佛堂頂上的天花板上墜下兩條黑影,直落玉胎珠上方。 這兩條黑影,正是黑三鞭和火小邪! 黑三鞭和火小邪趴在上方,早就等的不耐煩了。黑三鞭見張四爺把玉胎珠取出,裝入容器仍其他人把玩,知道時機已到,和火小邪叮囑一聲,使出全身蠻力,將屋頂一腳踏爛,落了下來。 黑三鞭落在空中,就已然大吼一聲:“奶奶的!拿來!”黑三鞭使的是蛇鞭,鞭子又細又長,這可是黑三鞭的拿手絕活,鞭子一揚,嘩啦就把鄭副官手中的盛著玉胎珠的玻璃容器卷住,使勁一抽,鄭副官這時嚇的面無人色,哪裡把持的住,頓時就讓黑三鞭將玉胎珠捲走。 火小邪也是身手靈活,一落地就向鄭副官奔去,手中持著黑三鞭交給他的剔骨尖刀,趁著鄭副官驚魂未定之時,那刀尖已經頂上了鄭副官的脖子! 火小邪真要做事,也是虎虎生風,“惡向膽邊生”,絕對不是猶猶豫豫之輩。事情已經如此,火小邪心裡也明白,他和黑三鞭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容的思前想後?所以這火小邪下手也毒辣的很,他儘管比鄭副官個人還矮了半頭,但他上手抓住鄭副官的頭髮,拉的鄭副官一矮,刀子頂上脖子,扎入半寸深淺,再反手將鄭副官胳膊擰住,這就算得了一個人質。 火小邪在鄭副官耳邊低聲吼道:“別動!動一下就宰了你!” 鄭副官也是個有身手的人,換平時火小邪想將他這樣拿住,絕無可能,怪只怪這個鄭副官看著寶貝心癢難耐,毫無戒備,又被黑三鞭一鞭從自己手中搶走了寶貝,更是不知所措,這樣才能讓火小邪得手。 黑三鞭是什麼人,東北四大盜之一,審時度勢的本事可不一般,早就看出鄭副官不僅地位重要,而且有機可乘,才會和火小邪商量出這個對策。 這番驚天之變,也就眨眼的工夫,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這在賊道裡有句俗話說的好,叫做“耳邊吼一吼,天王老子也要愣愣神”,黑三鞭特喜歡玩這一手,按黑三鞭的話說:“準備三天三夜,還不如嚇他個愣神時下手!” 黑三鞭和火小邪這齣戲,還真就得手了。 黑三鞭從腰中抽出一把郎寧槍,一手持鞭,一手持槍!大吼道:“都別過來!”說著,火小邪和黑三鞭已經退在一邊,火小邪牢牢架著鄭副官,躲在黑三鞭身側。一時間,屋子裡的人成對峙之勢。 張四爺、依田、寧神等人算是完全反應了過來,依田大叫一聲八噶,刷的把軍刀抽出來,雙手持刀,指著黑三鞭和火小邪。 張四爺倒是鎮靜,看了黑三鞭兩眼,哼道:“我說誰這麼大膽子,原來是名震東北的大盜黑三鞭黑爺!黑爺來我張四家,也不早打個招呼!”張四爺說到這裡,也已經滿臉殺氣! 黑三鞭罵道:“張四爺,得罪了!我受人所託,就是要這玉胎珠,張四爺大方的話,把珠子賞了我,我黑三鞭認張四爺的仁義,日後為張四爺有事,自當相助!否則的話,咱一拍兩散!這位老爺的命也就陪我喝趟閻王老子的好酒了!” 依田少將多少能夠聽懂,又是瞪著眼睛大叫:“八個呀路!死啦死啦的!” 黑三鞭罵道:“小日本鬼子,關你鳥事,你吱唔個屁啊!” 鄭副官讓火小邪控制著,脖子上鮮血直流,總算也靜下心來,顫聲道:“黑爺,身後這位小爺。”鄭副官不知道火小邪是誰,只能叫這位小爺,“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這珠子,也不是我的,是日本人弄來的。” 佛堂這番巨變,已經驚動了所有人,門外的大批壯漢,都已經蜂擁而入,火把高舉,將佛堂圍的水洩不通,亮如白晝!只是一時間,大家礙於鄭副官在黑三鞭手中,不敢貿然行事。 黑三鞭罵道:“都給老子閃開!老子說了,讓我們離開奉天,我保證這位老爺平平安安的!” 沒人答話,佛堂門口的壯漢倒有衝過來的勁頭。 黑三鞭繼續罵道:“你們信不信!老子來就是不要命的!”黑三鞭說著嘩的把外衣扯開,只見衣服裡滿滿掛著兩排土雷,黑三鞭一擺手,一根粗繩從懷中扯出,讓黑三鞭一口叼在嘴裡。 黑三鞭叼著繩子哼道:“閃開!媽的!老子一拉!附近沒有活人!” 張四爺黑著臉擺了擺手,擠在門口的壯漢們慢慢退開,黑三鞭看了看,嘴裡叼著繩子,一手持槍,一手持鞭,向前挪動步子,同時和火小邪說道:“小子,跟緊了!” 火小邪點頭,緊緊跟著黑三鞭。 黑三鞭他們一步一步,邁出了佛堂,佛堂外,百十號人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火把如林,人人臉上都是殺氣縱橫。火小邪見到這種光景,絲毫也不驚慌,心中反而豪氣升騰,暗叫:“小爺我也有這種英雄的時候!死了也值了!哈哈!” 鄭副官心裡明白,這次他倒了大霉,挾持他的人就是十年前大鬧奉天的黑三鞭,是個玩命的傢伙,在東北江湖中名氣頗大,說話絕對不是嚇唬人的。鄭副官讓火小邪用刀牢牢頂著脖子,有勁也不敢發作,滿眼都是懇求的看著張四爺,嘴裡不停說著:“大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黑三鞭罵道:“這位大爺,你讓他們退開十步,如果不退開,就別怪我黑三鞭不客氣。” 鄭副官趕忙嗚嗚道:“張四爺,請,請你的人,退開十步,張四爺!” 張四爺、周先生、依田、寧神、嚴景天等人站在佛堂門前,看著眼前這一切,都是默不作聲,張四爺聽鄭副官討饒,眼睛閉了閉,說道:“所有人退開十步!” 院內的那些壯漢,聽張四爺這麼吩咐,也都乖乖的慢慢退開幾步去,相隔黑三鞭等人近十步之遙。整個院中的上百號人,仍然都是一言不發,氣氛極為凝滯。 黑三鞭左右看看,嘿嘿笑道:“好!” 張四爺也哼道:“黑三鞭,我敬你是條好漢,如果你現在把鄭副官放下,我保證不動你分毫,讓你出了奉天城!” 黑三鞭笑道:“張四爺,我信你!但是我不信其他人!走!” 黑三鞭和火小邪緊緊靠著,慢慢向院子一側走去,人群嘩啦啦閃出一條道來,但始終保持著合圍之勢。 張四爺也慢慢跟著,看著黑三鞭和火小邪,若有所思,側頭小聲問周先生:“周先生,那用刀頂著鄭副官的小子是誰?有點眼熟?” 周先生看了幾眼,說道:“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奉天城裡下五鈴的小賊。” 張四爺說道:“下五鈴的能有這膽子?你傳話下去,誰認識這小賊,速速報來。” 周先生點了點頭,退後一步,鑽入人群中。 黑三鞭走的頗慢,張四爺家的院子也頗大,穿門過院,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才算是看到圍牆。黑三鞭向圍牆慢慢挪去,圍牆下無法站人,倒空出一面牆,眼看著退無可退。 劉管家擠到張四爺身邊,這劉管家就是前些日子暴打火小邪他們四個的管事人。劉管家湊到張四爺耳邊,說道:“回張四爺的話,這小子我見過,前兩天不知怎麼翻牆進來,偷了些點心走,讓我們逮住了,打了個半死。” 張四爺問道:“叫什麼名字?” 劉管家說道:“他應該叫……拿……破天,對,拿破天。” 張四爺皺了皺眉,問道:“他一個人?” 劉管家說道:“不是,四個半大小子,都讓我們逮住了,看樣子彼此都稱兄道弟的,啊,倒想起來了,這幾個小子經常在東市上合夥偷雞摸狗的……” 張四爺沒等劉管家說完,眉頭一皺,叫道:“糟了!” 張四爺話音未落,只見黑三鞭從懷中摸出一個玩意,手一揮,那玩意被甩上半空,咚的一聲炸了,煙花四射,極為顯眼。 就當大家一愣神,抬頭看去之時,又聽轟隆一聲巨響,院牆竟被炸塌了半邊,而且白煙滾滾,鋪天蓋地的湧起,絕對不是尋常的炸藥,乃是混了白粉的煙幕炸藥。 黑三鞭和火小邪頓時沒入煙幕之中,人群一片大亂,這些人也是訓練有素,前方什麼都看不清楚,仍然爭先恐後要向前衝來。卻見白霧中丟出幾顆土雷,落地即炸,頓時把人炸翻了十來個,在白霧中泛起一片血紅。 黑三鞭名震東北,號稱四大盜之一,這名頭可不是沽名釣譽,乃是真正有過硬的本事。大盜不是土匪頭子,一般獨來獨往,不占山為王,以偷為主,能得手就輕易不殺人,耍的手段也比土匪高明。如果說土匪是強攻,那大盜就是智取;土匪是呈蠻力,大盜就是憑智商。所以,不知在東北,換在全國各地,能被人稱為大盜的,名氣地位都比土匪頭子要高,也更受江湖中人敬畏。黑三鞭是大盜,但匪氣也盛,別人來偷還要挖洞打眼,黑三鞭直接拿炮轟開了事!當然逃跑也是如此! 黑三鞭帶著火小邪進張四爺宅子之前,就已經想到進來容易,出去難,想拿到寶貝再順利出去,恐怕實難如願。黑三鞭便安排了火小邪的幾個生死兄弟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三人,等候在進來的圍牆外面,一見煙花騰起,就抱著炸藥上前炸牆。 黑三鞭是使火藥的行家,一面牆讓他摸上幾把,就能估計出用多少火藥才能夠炸開,炸開又有講究,講究的是炸出個洞,還是炸塌一面牆。張四爺家的牆,黑三鞭用的是炸開一個洞的法子,這可是黑三鞭算計好的,如果炸開一面牆,人就能蜂擁而出,不是好事;如果只是一個洞,那麼追兵都要一個一個鑽出來,能延緩不少時間。 黑三鞭丟了幾顆土雷,聽見慘叫一片,知道得手,反手一個槍托砸在鄭副官的後腦上,將鄭副官砸昏過去。黑三鞭衝火小邪嚷道:“走啊!” 兩人架著鄭副官,朝洞口奔去,兩人連滾帶爬,眨眼就鑽了出來。火小邪剛一鑽出,就听浪得奔在洞口外嘶吼:“大哥!大哥!” 火小邪罵道:“你們這些笨蛋!”本想再罵幾句,哪裡來的及罵,黑三鞭已經拖著鄭副官先前趕去!火小邪趕忙跟上,浪得奔三人聽到火小邪的聲音,知道是火小邪,也聞聲趕上來。 黑三鞭嚷道:“上來幫手!”浪得奔他們跑過來,眾人已經跑到白煙外圍,能看得清楚了面孔了。 火小邪一見他們,嚇了一跳。只見浪得奔、老關槍、癟猴三人都是一臉灰黑,滿頭滿臉是血,他們三個也不管不顧,幫著火小邪將鄭副官拖著就跑。 火小邪心中一酸,說道:“你們怎麼回事?” 浪得奔叫道:“炸藥引子太短了!沒炸死算走運!” 火小邪心中怒火升騰,看著黑三鞭的身影,心中罵道:“好你個黑三鞭,叫我兄弟們來送死的啊!”火小邪罵歸罵,但這個時候還是需要黑三鞭帶著逃命,也就只好忍住,緊緊跟著黑三鞭向前奔逃。 身後張四爺家裡,已經有人從洞中鑽出,指著火小邪他們的背影大喊“在前面!”大批人馬直直追來! 黑三鞭在前吆喝道:“快走!快走!” 火小邪幾個玩命跟著,又跑了十來米,右手邊現出一條巷子,黑三鞭拽著他們鑽進巷子,繼續狂奔,而身後追趕的聲音也已經越來越近。 這條巷子是條無人巷,兩側都是高牆,並無人家,荒草密布,倒是十分僻靜。 黑三鞭回頭一看,張四爺家的人已經衝進巷子,黑三鞭哈哈一笑,罵道:“奶奶的,叫你們追!找死!”黑三鞭笑過,又從懷中取出一枚土雷,向身後地上不遠處猛砸。黑三鞭不向著人丟,反而往地上丟,也是奇怪。卻見那土雷一落地,不是爆炸,而是騰騰湧起一片大火,那火燒的極旺,顯然是地上灑了汽油。 張四爺家的追兵也是彪悍,見大火升騰,也不退後,有人大喊:“衝過去!衝!”可話音剛落,只聽轟隆轟隆轟隆連環爆炸,火焰從他們腳下地面騰起,頓時把這些人炸的稀爛,再也沒有人聲。 黑三鞭哈哈大笑,繼續向前跑去。火小邪心中黯然:“這個黑三鞭,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幾人又跑了一段,前方拐角處赫然拴著一匹高頭大馬,黑三鞭跑過去,旁邊顫巍巍站起一個人來,見他們這個樣子,知道碰上大事了,但這人也是腦子進水,仍然問道:“大爺,大爺,我等你一晚上了,馬錢你答應給五倍的!” 黑三鞭抬手一槍,正中這人的腦門,頓時一命嗚呼。 黑三鞭罵道:“你媽的瓜子!誰答應給你五倍馬錢了?” 黑三鞭這一手,也把火小邪他們嚇的半死。黑三鞭罵道:“把那人給我推到馬背上來!”火小邪他們不敢違抗,趕忙把鄭副官推上馬背。黑三鞭一踩馬鐙上了馬,哈哈笑道:“你們幾個娃娃!做的很好!如果你們還能活著見到我,定當重重賞你們!駕!” 黑三鞭一夾馬肚子,那馬便飛馳而去。 浪得奔伸著手,不知所措,喃喃道:“黑大爺……不是一起走嗎?” 火小邪一巴掌拍在浪得奔腦門上,罵道:“他把我們甩了!快跑吧!這次我們是殺頭的罪了!” 這四個小子才算都清醒過來,撒足向前飛奔! 黑三鞭揚揚得意,一邊把馬狂奔,一邊喝道:“爽死老子了!”黑三鞭話剛說完,只見眼前黑乎乎的砸過來一件東西,黑三鞭一個機靈,猛一偏頭,那東西還是砸中黑三鞭的肩頭,竟一下子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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