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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西天幻女

鳩魔令 倪匡 22511 2018-03-12
絕世狂生一晃身形,只見身後緊跟著數條人影,徑向望日峰側的一道峽谷中縱去…… 時當正午,毗連望日峰頭左側的一道回峰峽谷中,沿著峽谷一排垂楊,蜿蜒伸向望日峰的山口上。 此時,微風拂起翠綠的垂絲,現出一條花崗白石鋪成的平坦道路! 山口路旁,峨然矗立一座涼亭,修得描龙画鳳,美輪美奐,亭中樂聲悠揚,聲傳數里之外。 忽然,距離那涼亭百畬丈外,劃起一道破空白影,眨眼間掠落亭前! 身形還未看清,只聽到來人朗聲說:“亭中何人?請通報夫人,就說中原絕世狂生如期赴約!” 此時,亭中一連飄出數位青衣少女,容貌都頗清秀。 一見來人自稱絕世狂生,那些青衣少女,望著眼前這位驚世駭俗的傳奇人物,看呆了,絕世狂生一見數人愣然不語,劍眉微蹙地朗聲笑道:“你們這里分明是'迎賓亭'難道我絕世狂生赴約而來,還會不受歡迎?”

數女似是想不到眼前這一表斯文的銀衫少年書生竟然會是震驚天下的絕世狂生? 直到他提出質問,方始愣然驚覺,忙不迭地笑面相迎,襝衽為禮地嬌聲道:“不知公子駕到,迎接來遲,請當面恕罪。” 絕世狂生微擺手,數女一陣分花拂柳前領路,徑向那絕峰下的回峰峽谷中走去…… 此時,紅日當空,峽谷中綠樹成蔭,百花競放,鳥語聲聲,花香陣陣。 絕世狂生遙遙地跟在數位青衣少女身後,步履從容,神情瀟灑,儼然墨客騷人遊覽山川名勝。 經過一道漫長的蜿蜒曲徑,已自進入那清幽絕俗的回峰谷之中。 只見谷中數處亭台水閣,隱現於紅花綠樹之中,水池中噴泉灑落,清晰可聞,一片恬然清靜,哪有絲毫群雄集會的徵兆? 前行的一位青衣少女,回眸淺笑地指著身前十餘丈外的水中心的一處亭閣道:“夫人早已準備'碧泉軒',為公子下榻之處!”

他心想:“這位神秘的掌門夫人,分明說是三月之內召集天下武林,怎麼此時這山谷之中還是靜悄悄的,難道'冰谷人魔'與'靈幻夫人'及一班江湖人物出現,為的是其他的事情?……” 這陣子歷經太多事故,令他凡事都想得較遠。 此時,數位青衣少女已立於水亭門前。 一由絕世狂生走近身前,站在前邊一位年齡稍大的青衣少女輕柔笑道:“暫時請公子閣中休息,稍等夫人自會親來相請!” 絕世狂生朗聲笑道:“有勞姑娘轉達夫人,就說在下專程來赴約!”說罷,自顧走入,只見閣中珠簾掩映,佈置清雅絕俗,四壁琴棋書畫,軟椅雲床!從珠簾中透視碧池掩映山色波光,隱然在目,清風中傳來淡淡的藕花香,身人其中頓感精神為之一爽!

絕世狂生正在流覽窗外景色,一位青衣少女手托銀盤,送來香茗茶點之類! 他還未來得及轉身,又是一位青衣少女手捧錦盒,送入室中! 跟著門前接二連三的青衣少女,都是手捧銀壺器皿等物,面含微笑的侍立門前! 絕世狂生雖然狂傲絕倫,心中也感到尶尬不安地嚅嚅說道:“何必勞動各位如此盛情款待,何況在下此來……還是敵友難分?” 他語聲猶自未落!只聽到閣外聲聲傳來喧鬧笑語。 絕世狂生正自驚奇,這山谷之中,哪來許多年輕少女? 就在此時—— 只聽到兩聲詫異的驚呼,兩道耀眼生輝的人影,疾如飄空匹練地撲向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也自發出一聲驚喜交集的歡呼,一閃而前,將撲來的兩條人影緊緊抱人懷中。 直到胸前一陣掙扎,發出兩聲喘不過氣來的語聲道:“君哥哥!我……們快要……悶死了……”

他方始鬆開雙手,無限愛意說道:“翠兒……素秋妹妹!你們都在這裡?”此時,閣門前,早已笑語連聲。 只見“摩天門”中曾經見過面的神秘夫人身旁侍立著“上官雲菱”,“鍾梅霜”,“單于青容”,“落英飛霞沈佩霞”及一眾青衣女! 絕世狂生驟然見到她們,心中驚喜交集,一時千言萬語不知該打從何處說起,左右手仍然緊握著天真未失的阮素秋與翠兒! 還是“落英飛霞沈佩霞”,落落大方地嫣然笑道:“日前家父慘遭暗殺,小妹一時痛急攻心,誤會公子,還請恕小妹愚昧無知!” 絕世狂生似是想不到會有這突然的轉變,口中囁嚅一陣,方始笑道:“這也難怪姑娘誤會,只怪在下偏在那時進入'摩天門'中,在下此來目的雖在尋人,澄清那場誤會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說到此處,俊目一瞥那位神秘的夫人,繼續道:“因夫人定下三月為期之約,我絕世狂生雖無名,眼見摩天客沈老前輩橫遭暗害,也要查個水落石出,既蒙姑娘明察知道在下的冤屈,更應盡一己之綿薄,一為沈老前輩報此殺身之仇,同時也為武林伸張正義!”

此時,那位神秘的夫人,方始慈祥中而滿含莊嚴地說道:“只要閣下有此存心,總算妾身兩眼無花,如果先夫泉下有靈,亦當死而瞑目,前次與閣下三月為期之約,妾身所謂召集武林大會,雖然幾近誑言,事實妾身何人,武林更屬鮮有人知,自然也未發出一紙半柬。不過,天山望日峰頭,周圍百里之內,所到的當今武林無論黑白兩道的絕頂人物,已是無從估計。敢說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武林大會,也可以說是集數百年的因果而成,歸納起來又不外名、利二字!” 絕世狂生若有所悟地說道:“還有這許多原因,如此說來夫人也不能算是這次大會的主人,頂多只能說適逢其會的被捲入這混亂的是非漩渦之中。” 夫人發出一聲悲天憫人的喟嘆,才感慨地說道:“妾身何人?哪能有此威望,奢言召集武林。恐怕需要讓人心悅誠服的武林盟主,才可辦到吧!想這莽莽江湖,雖然也曾人才輩出,要說有人聲威足以震懾武林,一令天下共尊,直到今天還未有所傳聞?這其中道理,雖然極端微妙,若能客觀分析,對數百年來的江湖事故,加以連貫的綜合起來,便就不難分曉。許多集數百年來的武林是非恩怨,如妾身推測不錯,時機成熟,就會要一幕一幕地搬上這望日峰頭……”

她正自滔滔不絕,似是要將百年來武林所發生的事故,一吐為快。 絕世狂生對這位神秘的夫人,本來就是沒有特別的惡感! 此時,一見上官雲菱等人全部出現谷中,而且數人都是不離左右地擁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顯然她們都是對這位神秘的夫人存著好感! 聽她出語親切慈祥,不由頓使這位狂傲絕倫的煞星人物,興起遊子親情之感! 他經年飄泊江湖,絕少人間溫暖,哪怕點滴的溫馨軟語,也會覺得親切無窮。 此時,他不但不覺得她言語嚕嗦,反似從遠方歸來的遊子,無限神往在聽著慈母噓寒問暖般的入神。 就是旁立的上官雲菱等人,及一眾青衣侍女,也自肅立閣前,鴉雀無聲!驀地,一聲陰森冷笑,從側面的絕峰上傳來。 寒森森的有如荒林梟哭,深谷猿啼,聲音雖然不髙,卻是刺耳難聽之極!冷笑之聲未落!

又是一陣哭號之聲,從另一處山峰上響起! 哭聲甫落,笑聲又起,似是兩人在相互呼應。 原來靜悄安謐的山谷,頓被這一陣哭笑之聲,掀起層層陰霧,似是無形地傳來一股濃厚的肅煞氣氛。 那位神秘的夫人,驟聞哭笑之聲,雙目中射出兩道平和的光輝,一掃絕世狂生道:“現在已是展開了這場浩劫的序幕,妾身前次所說三月之約,也就是指此而言,此時望日峰頭,想必各路武林人物為數不少,雖然良莠不齊但目的則一,而妾身說來慚愧,其實所言三月之約,乃是被人所迫。” 絕世狂生似是想不透這位高深莫測,舉止神秘的夫人,究竟還有誰能夠強迫她做事?實在太驚人了! 他已深深地體會到武林的詭譎離奇,有很多人的秘密是不願別人知道的,也許這位夫人懷著莫大的秘密,知道多問無益,同時自己此來的主要目的,是找尋上官雲菱等人,現在上官雲菱等人已毫髮無損地站在身邊!

“摩天客沈飛虹”的橫遭暗殺,也許誠如“梅雪老人”所說的什麼“至尊金牌”,而引起武林人物的覬覦,因此他不由聯想到自己不是也為身邊的這柄“大昊神劍”,害得家破人亡,東飄西蕩。 所不同的,只是幾番死裡逃生,僥倖不死,還不也是遭到這些所謂武林人物的迫害? 不過環境的不同,摩天客有著高深莫測的武功,仍然還是有人不擇手段,處心積慮,先以美色,迷惑其本性,離間其親情! 這位神秘的夫人,似是早已發覺這一陰謀,但摩天客沈飛虹卻是剛愎自用,一派執迷不悟最後終於慘死而不自知! 他這一想,將己比人,覺得理由充分,無疑“摩天客”之死,只是為著江湖傳聞的“至尊金牌”落在他的手中。 因此,早已落在一班野心武林人物的陰謀暗算之中,加以摩天客狂傲器張。雖然咎由自取,究竟死得無辜,可憐這位神秘的夫人,看她表面雖然一派從容鎮靜,這是從平日的修養中得來,其實她內心定是非常沉痛。

他這一連串的假設,只是電閃般的剎那思忖,由於他的至情至性,激動得幾乎怒吼地叫出聲來! 只見他眉梢鬢角隱現兩條小蛇般的朱紅血線,劍眉飛揚,雙目寒光暴射地逼視著絕峰之上!口中陡起一聲轟天狂笑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人都利欲熏心了!我定要將這掀起武林狂潮,製造腥風血雨的魔頭們殺盡,誅絕!” 狂笑之聲,繞空不絕,震得山谷雷鳴。 上官雲菱等一行少女,似是被他這突兀的舉動震得愣然痴立,想不到僅隻數月不見的絕世狂生功力修為竟有此意想不到的神奇精進。 等到她們發覺他的神情有異,只覺得眼前一花,閣中早已失去了絕世狂生的人影! 只聽得,遙遙地傳來絕世狂生的聲音:“雲菱姐姐,你們靜候谷中,等我殺盡那班魔頭,自會來找你們。”

只有那位神秘的夫人,望著她們滿面關懷惶急的神情,平靜的面容上,顯起一絲莫名含意的微笑道:“此事果然不出妾身所料,至性至情,出人頭地領導武林,這只是遲早問題……”說到此處,語聲倏然終止,一瞥身側的彩衣少女,“落英飛霞沈佩霞”,語聲轉變得極端嚴肅地說道:“霞兒!為娘自是深知你的一片癡情,所以,才會將上官雲菱她們姐妹接入谷中,雖說姻緣前生注定,要知你們幾人都是情魔孽障叢生,將來結果如何,為時尚早,很難一言斷定。” 落英飛霞沈佩霞,雖係英雄兒女,落落大方,也不由紅飛雙頰,面泛桃花! 上官雲菱等人關懷絕世狂生的安危,一見落英飛霞沈佩霞那副嬌羞的神態,情不自禁地同時展起一陣銀鈴脆笑道:“你也知道害羞,還記得'水筆子林',不是萬里追踪,自牽紅線……” 數位容顏絕世的少女,妙語連珠,笑聲不絕,適才的肅煞的氣氛,驟然無形消失,山谷中又顯得春意盎然。 那位儀表端肅,輕易難得一見笑容的神秘夫人,也被她們引得頻頻淺笑! 此時,只聽到她語聲平和地說道:“梅小君雖然有驚無險,暗中自也不乏協助之人,這是近百年來武林的一場浩劫,現在你們不妨隨同妾身去見識一些數十年來從未現身江湖的傳奇人物!” 語聲未落,身形已如行雲流水般地飄起數丈之外。 上官雲菱等人,及眾青衣侍女,亦自拂起縷縷香風,彩影繽紛地緊跟身後。 望日峰頭,一處矮樹叢中,中間圍繞著一塊,何止百餘畝大的砂石空地,落在峰頭的東方,似是一片天然的盆地! 四周矮樹環繞,有如一道蜿蜒的翠綠城牆,盆地中央,一方平房似的石台! 後靠天然石壁,高達十丈! 石壁上,龍飛鳳舞,氣勢縱橫的數行古體字跡,雖然年深日久,蒼苔滿結,筆劃深嵌人石,仍然清晰可辨! 只見上面寫著: 望日峰,地處偏荒,也不是什麼名山勝跡,只不過天山千峰萬壑之中的一處荒山野嶺,江湖之上罕少傳聞! 真是山不在髙,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近幾天望日峰,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何止名山勝地,想那千古聞名的天下五嶽,也從未具此誘惑魔力,吸引著當今武林黑白兩道的豪雄,甚至隱跡多年的奇人異士! 這時,場中青石台前,早已擁著一簇人頭,在凝神注視著那石壁之上的數行古老字跡。 忽然,自東西遙遙相對的兩處絕峰上,響起兩聲有如深山鬼哭,怪哭哀鳴似的,難聽已極的哭笑之聲! 眨眼間,幾在同時兩邊的矮林中,如殭屍的兩條人影,雖在青天白日之下,望去也使人毛骨悚然,激靈靈地不寒而栗! 兩人一髙一矮,出現場中,同是兩道碧綠的眼光,掃向石台之前,口中鬼哭狼嚎似的一陣哇哇怪叫道:“你們這般不知死活的東西,真是白日做夢,就要壽終正寢,還夢想得到至尊金牌。” 試想,這次別開生面的武林大會,所能趕到的又是何等人物? 說明白些,在他們的心目中,誰也不會服誰。 果然,就在兩位殭屍般的怪人,語聲未竟,就有人接口冷哼道:“我道是何方神聖,從兩位尊容看來,想是當年被神龍奇俠弟兄殺得望風而逃的哭笑雙兇?” 兩位殭屍般的怪人,敢情正是六十年前的哭笑雙兇,當年被神龍奇俠和乾坤一聖師兄弟兩人聯手擊敗,江湖上早雙雙失踪,想不到會在此時突然出現,更想不到甫經出現,就會有人揭起他們的瘡痕! 兩人聽到有人掀起瘡疤,頓時兇性暴發,亂草的毛髮根根豎立,暴聲狂吼道:“你是何人?趕快前來老夫手下納命!” 狂呼厲吼聲中,如兩條原始怪物,張牙舞爪,目露兇芒地撲向青石台俞!場中之人,因兩怪的突然出現,正自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後又聽到兩人那鬼哭狼嚎的語聲,無不面面相覷的,相互一望,敢情他們誰也沒有自信,能鬥得過這失踪已達六十年之久的哭笑雙兇! 詎料,此時居然還會有人敢捋虎鬚,激發他們六十年前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一陣愕然相顧,而又未見絲毫人影,不知蒼然雄勁的語聲來自何方? 不由更感駭然驚異,害怕雙兇聞言暴跳如雷地向他們撲來。 就在此時,一條銀影,自矮林中飛射而至! 身形未落,長袖輕揮,一式尋常的“平分秋色”,拂向兩旁! 雙兇猛撲的身形,頓被震得連連後退,“噔噔”數步,方始拿樁站穩,這份功力,豈止罕古奇聞? 頓時數十道飽含驚奇駭異的目光,齊朝來人掃去! 眾人幾乎驚奇地叫出聲來,不期然地舉袖拭目,還以為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只見微一拂袖之間,震得雙兇連連後退之人,竟是一位面含微笑容顏俊美,頂多十七八歲,看去稚氣猶存的銀衫少年書生! 他一舉震退雙兇,神情自若地立在場中,望向青石前的武林人物,似是有些失望地冷聲道:“真是武林式微,人才寥落,難怪宵小橫行,群魔蠢然而動!” 雙兇雖被震得後退數步,哪會就此甘休,尤其一見現身震退自己的,竟是一個年僅弱冠的後生毛頭小子,哪還顧到對方的功力如何,又究是怎樣的擊退自己? 當時氣得七竅生煙,連連怪吼道:“小子!你是哪個婊子養的龜孫子,竟也來到這望日峰頭找死!” 怪吼聲中,那殭屍般的軀體,迅似兩道幽靈地閃向銀衫少年書生! 銀衫書生,渾以愣然未覺,場中之人無不替他捏著一把冷汗! 眼看雙兇舞起的兩雙魔爪,已自觸及銀衫少年書生的衣襟! 炬料,場中頓生奇蹟,數十雙眼睛,連人影也未見他晃動,竟會不可思議的失去了銀衫少年書生的人影? 雙兇凝聚百年功力的雙爪撲空,真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這毛頭小子,究竟是鬼是人,不然在兩人合擊圍攻的爪影之下,怎能失去踪跡? 雙兇究是已具百年修為的魔頭,稍一凝神,即感不妙,兩人一合即分!反應動作,只是意動身行,可是就在這意念之間,倏感兩股寒熱不同的綿力,陡從身邊,源源襲至。 等待再想凝功聚氣,已是不及,頓被源源不斷,守勢不同的兩股綿力,震得悶哼不絕,身不由主地退至原地,愣然僵立,半晌開聲不得! 場中之人,自忖銀衫少年書生難逃雙兇左右合圍的一擊,竟想不到的被他神奇的失去踪跡! 此時,見到雙魔悶哼不絕,如同著魔似的,踉蹌亂步地退立原地,愣然痴立! 眾目睽睽之下,敢情這銀衫少年書生會有隱形之術,眨眼見他,神情極為瀟灑地卓立原地,紋絲未動! 劍眉飛揚,雙目神光電射地一掃哭笑雙兇,傲岸無比地冷聲道:“想不到六十年前作惡多端哭笑雙魔,也會來到這望日峰頭,覬覦武林兩件神物,神劍與金牌,要是就是適才所露的兩聲厲笑鬼哭,也想一爭短長覬覦神物,誠如你們自己所說的,自尋死路!” 此時,場中之人,方始看清銀衫書生,雖然年僅弱冠,卻是英華內蘊,武功造詣顯然已達返璞歸真,練武之人畢生難達的天人合一境界。 見他施展那不可思議的玄詭身法,且能人鬼不覺,震得哭笑雙魔,悶哼不絕! 這些人中,可說無一不是身懷絕學,見多識廣之人,竟然無一知道他究是施展什麼身法,何等武功? 哭笑雙兇,真還不失為兩個曠世魔頭,雖被銀衫少年書生當場震得悶哼不絕,竟然還被他看出些來歷! 只聽到兩人陰森森地冷哼道:“小子!看你行為隱秘,想必就是那中原道中,新出道的毛頭小子,什麼絕世狂生?” 銀衫少年書生未作答复,只是面含冷笑地“嗯”了一聲! 場中之人,聽到“絕世狂生”四字頓時跟著陡起一聲震駭的驚呼:“絕世狂生……” 敢情這突然出現場中的銀衫少年書生正是轟動江湖,武林人物最頭痛的小煞星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自絕谷中施展“人形十八變”的迷離幻影身法,只需片刻已至望日峰頭! 甫近矮林,即發覺這望日峰頭周遭附近的峰壑之間,匿藏著無數的武林人物。 正想潛伏林中看個究竟之際—— 突然,身邊響起“梅雪老人”那熟悉的聲音道:“小君!哭笑雙兇為六十年前的厲害魔頭,用老夫那'人形十八變'的身法,一式'陰陽合璧'的日月昇華,可收先聲奪人,克制凶焰之效!” 跟著,又聽到老人沉雄蒼勁的聲音,在青石台前響起! 凝目望去,果見哭笑雙兇,幽靈似的出現場中,正自舞起兩雙魔爪,撲向台前的一眾武林人物! 因此,再也來不及思忖“梅雪老人”這怪異的傳聲,究竟來自何處?忙不迭地飄身掠出,果然一舉鎮住雙兇,雖然仍在張牙舞爪,卻已收斂了適才那不可一世的凶焰,顯然已是有些心懷懍懼! 此時,青石台前,聽到絕世狂生四個字後陡起的那聲震駭的驚呼,他不由又感到一陣茫然,似是想不透自己這絕世狂生四字,竟然還在這些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 殊不知此時的武林,無論黑白兩道,已視絕世狂生為眾矢之的,懷著憤恨與畏懼的心理,尤其這次來望日峰頭之人,更是同一心理,都在暗中計算,如何拔去這眼中之釘,然後才能順利地取得代表武林的兩宗神物——“大昊神劍”與“至尊金牌”! 此時,只聽到青石台前一聲驚呼過後,又是交頭接耳地一陣嘩然。 雖然遙遙相距,低聲耳語,無法聽得清楚,顯然在為著自己的突然出現而引起! 他正自深恨這些人的鬼祟行為,有失武林人物的光明磊落,顯然危害武林的就是這些勾心鬥角的宵小之徒。 想到這些,不由殺心頓起,也不問他們是些什麼人物,就想施以迎頭痛擊! 就在此時,只見林邊,彩影紛飄,那位神秘、高深莫測的夫人,已領著上官雲菱等人,身後緊跟著一眾青衣侍女,髙貴大方,而顯得無比威嚴地飄落場前,遙遙地面向石台站立,面無表情地一掃場中,聲音極為平和地說道:“想不到當今武林天下,盡多藏頭縮尾之人,既是有為而來,難道還會怕人看出廬山真面目? “妾身從不涉身江湖,各位想也無法知道,只要說起一人各位必然有過耳聞,二十年前的西天幻女! “好在今天望日峰頭之會,異於平常,不是慕名效技,也不是比武排名,而是為著兩宗罕古神物,'至尊金牌'與'大昊神劍'! “此時,妾身再也不用有所諱言,江湖道上數十年前即有傳說,'至尊金牌'落在新近橫遭暗算亡身的'摩天客沈飛虹'之手! “雖然未必盡然,所謂空谷傳風,由來有自,因為妾身當年無意中從西域邊陲的一處偏荒絕谷中,獲得一張極為錯縱複雜的隱形圖示,確實也注有'至尊金牌'珍藏字樣! “後來妾身與摩天客沈飛虹結締,並非故意自珍其秘,所以二十年來一直隱藏未洩,也是深恐武林一場浩劫紛爭! “詎料,真是天意如此,人力難為,此時這望日峰頭,四周聚集當今武林人物,為數之眾,足可代表黑白兩道以及各派各門!妾身現在敢於當眾宣布,近百年來醞釀的一場空前浩劫就在目前! “因為形成這場浩劫的因素,江湖傳聞獲得'至尊金牌'藏珍圖之人,就是妾身二十年前的'西天幻女梅瑩'! “所以導致亡夫'摩天客沈飛虹'的慘遭暗害,這殺夫之仇,也誓在今天,當眾伸雪!” 她聲音平和地娓娓此說到此處,目光移向身側十餘丈外的絕世狂生!復又繼續道:“兩宗神物,所說'至尊金牌',是代表武林行使權威的名,而神兵利器'大昊神劍'的威力,更是驚人。想是毋須妾身再說!這位絕世狂生想來大家都知道,絕不陌生,其武藝絕倫,已臻化境,乃是一代奇才,武林奇葩!妾身從不輕易許人,也自謂老眼不花,光以他目前成就而言,不是妾身藐視天下,敢說神物擇主確是適當,乃當千年罕見的曠代奇才,天生的英雄人物!因此,妾身不敢有違天意,那隱藏二十年的藏珍圖,業已奉贈給這位'大昊神劍'的主人,也正是實至名歸,即將領道當今天下的武林同道。”音調平和,語聲清朗,全場一致肅然盼聽,聽她說到武林兩宗瑰寶全部落人絕世狂生之手。 驀地,四周的絕峰上巖壑中,陡起連聲冷哼。 只見人影如流星沒落,似萬矢穿林。 眨眼間,不下數百武林人物,先後掠落場中! 一個個滿含貪饞的目光,冷哼聲中,一步一步地圍向絕世狂生。 絕世狂生正自聽到那位自稱“西天幻女梅瑩”的人,也是猜想中的摩天掌門夫人,說出業已將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圖贈給了他,簡直不知是從何說起呢!自己聽說有“至尊金牌”藏珍圖這回事,也還只不過從梅雪老人口中聽到一個模糊不清的傳說! 此時,這位摩天掌門夫人,竟然面對天下武林,當眾宣布已贈給了自己,不由深自痛恨這位掌門的無中生有,憑空嫁禍! 此時就是想分辯,那何異面對天下武林人物心存示弱,哪怕就粉身碎骨,他也不願示弱於人! 何況,四周數百道貪饞的目光,早已在他的全身遍體掃來掃去。 遲滯的腳步之聲,也在一步一步地向他接近,從那遲滯深沉的腳步之聲他已意識到,他們一個個凝聚全身功力,準備一擊成功! 絕世狂生雖然表面還是一派從容鎮靜,似是對周遭的數百武林人物,無動於衷! 其實他內心的緊張已達極點,這只不過他功參化境,內在蘊含那堅毅倔強無比的精神,使他面對強權,仍能不屈不撓! 只見他左手執刀,右手握劍,雙目中射出兩道劍鋒似的寒芒,一掃四周,哈哈狂笑道:“想我絕世狂生生逢其會的有此曠世殊榮,能夠今天大會天下群雄!” 狂笑聲中,言詞爽朗,豪氣乾雲,當此四周群雄畢集,單憑這份氣吞河嶽的蓋世豪情,即可令人心折! 四周雲集的天下群雄,見他卓立場中,真有靜如山岳,動似神龍的氣概!尤其那份生平難見的天姿神采,已是先聲奪人,一個個雖然滿含貪婪目光,好似誰也心存顧忌似的,只是停在十餘丈外,誰也不願先行出手。 絕世狂生暗忖:“他們還在等待什麼?難道還有什麼更厲害的人物尚未趕到,不然他們總不會趕來就此觀望了事?” 果不其然—— 他思忖未已,兩邊矮樹林中,又自同時閃出百十餘人,真是僧道俗儒,包羅萬象…… 忽然,東西兩旁,各自顯出一人,飄落場心兩側,面向群雄一揮手! 霎時間,為數不下數百群雄,一變而為壁壘分明的遙遙對立! 絕世狂生一瞥飄落場心兩側之人,一是黑紗蒙面,瘦削身材的黑衣婦人!一個則是黃麻長袍,面罩人皮的白髮老人! 兩人都是經過偽裝,自然無法辨別真實年齡與廬山面目。 不過兩人略一揮手之間,就能使天下群雄鴉雀無聲地欣然聽命,要不是足以代表黑白兩道的權威人物,哪能臻此? 只是當今武林黑白兩道,從未聽說過有此等權烕的人物,那目前的兩人又會是誰? 他只不過電閃般的略一思忖。 此時,兩人已自轉過身來,面朝絕世狂生,形成三角的遙遙佇立! 三人都是目蘊精光,不期然地相視一瞥! 還是卓立一邊的黃服老人,首先打開這沉寂的僵局,聲若洪鐘地大笑道:“這倒好,望日峰頭之會,形成三足鼎立,恐怕遲早還是一統歸於司馬蘭。” 站在東邊黑紗蒙面的婦人,聞言陡起一聲冰寒刺骨的冷哼道:“老鬼!你是何人,居然當著天下武林大言不慚,你能代表何人?” 黃衣老人毫不為意地哈哈狂笑道:“彼此!彼此!今天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誰也代表不了誰,雖然也有替死鬼,老夫活了百十餘年,此時還不想死,自然不會代表誰來,老夫何人,更是無關重要,反正強者為王,敗者為寇,何況此時此地又不是訪親探友,何分張三李四,大家敞開窗子說亮話,誰也不要假惺惺!誰有本事誰就先下手,正是千載一時,機會難得!要想暗用心機,坐收漁利,哈!哈,那你趁早別做那清秋大夢!” 黑紗蒙面婦人,似是依然面無表情,只聽到她陰森森地冷笑道:“真以為本夫人還收拾不了你們不成?” 幾在陰森冷笑的同時,誰也未見她身形絲毫晃動,就在數百武林人物眾目睽睽之下,神奇地失去了人影。 就在此時,只聽到場中,陡起連聲慘叫,一陣悶哼。 絕世狂生正自疑心兩人的出現,雖然居心明顯,而壁壘分明地各站一邊,由兩旁各色武林人物中,更是顯而易見! 也就晃蕩在所謂正邪之別,黑白之分,原以為兩人見面必有一番唇槍舌戰…… 就此閃電似的思忖之間! 只聽到場中連聲慘叫,陣陣冷哼。 身旁早已失去了黑紗蒙面婦人的踪影! 他失聲地陡起一聲驚呼:“靈幻夫人?” 語聲還自未落,身後倏地傳來一聲冷哼道:“小子!你既知本夫人駕到,真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絕世狂生似是還沒想到這“靈幻夫人”果然有些鬼神通,她竟然幽靈般的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且也來不及思忖,驀地橫飄數尺,借式一招“烏龍擺尾”,可守可攻,信手拈來,毫無痕跡! 自稱“靈幻夫人”的黑紗蒙面婦人,一面佯裝與黃衣老人說話,陡然施展那靈空虛幻的身法,瞬間失去踪影,頓使場中浮起一陣疑雲。 藉此場中微一忖神,陡展虎門絕學“陰手回風掌”,卷向數人,隨即聽到連聲悶哼慘叫…… 這聲東擊西之法,確實歹毒萬分,使人防不勝防,因此她已閃至絕世狂生身後,而絕世狂生尚未發覺。 要不是絕世狂生驚訝地陡起一聲驚呼,使她也震驚地發出一聲冷哼,始才露出形跡,不然真還為其所乘! 絕世狂生一經警覺,深恨這“靈幻夫人”的陰毒,當場陡起一陣肅然無比的冷笑道:“你這妖婦,果然就是天山口暗施詭計的'靈幻夫人',此番'望日峰頭',我絕世狂生要你在神劍魔刀之下再也難逃公道!” 他斬釘截鐵地說完,雙目中射出兩道凜冽寒光,掃向黑紗蒙面,真假難分的靈幻夫人…… 似是要透穿她那層蒙面黑紗,看清她究竟是一位怎樣絕頂歹毒的厲害人物,靈幻夫人,真人如其名,儘管絕世狂生聲色倶厲,目射寒光,仍然陰森森的,莫測高深,聲似寒冰說道:“小子!這是群雄雲集的望日峰頭,不是狐鼠成群的中原道上,神劍魔刀雖然橫掃武林,那隻怪中原無人,任你黃毛孺子橫衝直撞,此番想不到你自投羅網,所謂:天意難違,也是我'靈幻夫人'合當領道武林!”說到此處,露在黑紗外面的雙目中,射出兩道冷刃寒芒,一掃卓立青石台前的摩天掌門夫人西天幻女梅瑩,始又繼續道:“這武林瑰寶,'至尊金牌'藏珍圖,剛剛'西天幻女梅瑩'當著天下武林宣布,落人你小子手中,'大昊神劍'與'至尊金牌',均為武林盟主,維護武林正義,號令天下群雄之物,執有之人,必須技壓群雄,德孚眾望,你小子毛胎猶濕,乳臭未乾。初出茅廬,天涯亡命,海角漂流,自身難保,若是知機趁早獻出兩宗寶物,本夫人看你資質不惡,尚不失為一可造之材,也許破例留你一條生路,否則本夫人的手段,想你小子也會知道……” 絕世狂生也未待她再說,隨即陸起一聲狂笑道:“不錯,在下確實初出茅廬,天涯亡命,自然也不識你這'靈幻夫人'為何人,聽你口氣,想必就是技壓群雄,德眾孚望,可是只顧口說,恐怕未必就能說服天下群雄,在下此來原意也不在什麼'至尊金牌'。既然適逢其會,無論那什麼藏珍圖在我絕世狂生手中與否,所謂:天意合當你'靈幻夫人'領道武林,這'大昊神劍'現成在此。”說著掣出神劍,閃閃發光。 靈幻夫人只是發出一聲意似不屑的冷笑,依然身形未動分毫,隨手一揮,身後的人叢中,閃出一位全身黑衣的侍女,連頭頂也包著黑巾,肩扛黑布長囊如一縷烏雲似的捧至“靈幻夫人”身前! 此時,靈幻夫人隨手至長囊中取出一物,黝黑中隱泛層層迷霧,外形儼然一把扇子。 場中不下數百道眼光,都緊盯著這把扇子。 各種外門兵器,固然奇形怪狀的甚多,要說以一把不知何物編成的扇子來當作兵器,似乎是薄弱了些。 絕世狂生。雖然也自驚奇,一想到“天山神女”乃是以百褶雲裙一條羅帶,作為兵刃,也就見怪不怪地冷聲笑道:“到底還是未來的武林盟主,究竟與眾不同,單憑這把黝黑普通的扇子,就足可領道武林……” 他語聲還自未竟! 只聽到耳邊傳來“梅雪老人”滿含顫抖的語聲:“想不到那傳說中的'驚天奪命扇'果然落在妖婦手中,誠然浩劫滔天,老夫也還能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難怪古往今來,都是異口同聲說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絕世狂生雖然穎悟絕倫,此時聽得老人語聲顫抖,其意難明,更不知“驚天奪命扇”究是一件怎樣絕世兇物,會使老人如此惶急。正自茫然,只聽到“靈幻夫人”,陸起一聲尖銳的冷笑道:“小子!這只能怨你執迷不悟,非是本夫人無憐才惻隱之心,天意注定在場之人,全是我這'驚天奪命扇'下冤魂!” 她方始說出“驚天奪命扇”。 只聽到全場陡起一聲無比震駭的驚呼。 幾在同時,“靈幻夫人”那幽靈似的身軀,瞬間一閃。 絕世狂生只聽到身側的黃衣老人發出一聲惶急萬分的驚呼:“小君!退!” 絕世狂生睹此突兀的變異,知道情形危急,一晃身形就想搶落左側的山頭! 詎料,他身形甫起,驟感四周一遍迷天慘霧,地黑天昏。 只聽到場中鬼哭神號,不斷地悶哼慘叫,血肉橫飛,陰風滾滾,慘霧迷漫。 絕世狂生晃起的身形,頓被一排碩大無朋的血腥濁氣,卷人那排山倒海的愁雲慘霧之中,震得東飄西蕩。 黑暗中,只聽到處響起“靈幻夫人”陣陣的陰森鬼笑。 他只覺得血液沸騰,憤怒已極,腦中一片渾然,簡直莫辨東西。 最後,只覺得轟然一震,閃電般後起落之剎那,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半個時辰後。 望日峰頭,那處平崗的青石台前,血肉模糊的屍骨,堆積如山。 晚霞的餘暉,照在短林這緣的枝頭上,反射著平崗上面的遍地血水,已然一幅紅葉秋山的肅然畫圖。 峰頭靜悄悄的,只有三兩歸巢鴉雀,鼓著疲勞的翅膀,一拍一拍地飛向林間。 忽然,青石台下,響起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 看去碩大無朋的青石平台,一塊整體的天然頑石,竟在靠向右壁的左角邊,裂幵一道圓形的石門,黑黝黝的,神秘莫測。 跟著一個毛鶯鸞的白頭,從那石門中緩緩地爬了出來,直到他全身爬出那矮小的石門外,方始看清,那人竟是一個全身白毛的魁梧老人! 白老人白眉微蹙地一望場中,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武林屍骨,江湖劫,萬里河山血染紅,想我薛煤,當年也叱吒風雲,百年身世浮沉。少年子弟江湖老,紅粉佳人,斷劍焚琴,壯志消沉,誰是英雄?” 話聲甫落,石門中接二連三的,閃出數條人影,落在白毛老人身旁! 白毛老人蒼聲又道:“想那幾個丫頭不死,也要落在妖婦手中,你們非要看個明白,現在滿地血肉模糊,屍骸狼藉,不唯面目全非,恐怕要找出一俱全屍都不容易。” 身後數人,似是看場中的慘狀,驚得神色愕然,此時聽到白毛老人的語聲,方始從愕然中驚覺! 其中一人惶急地說道:“如此說來,那幾個丫頭已是兇多吉少?” 白毛老人伸出白毛茸茸的手掌一指洞口,答非所問地說道:“只要梅小君身邊的'大昊神劍'沒有落入妖婦手中,依老夫判斷,那幾個丫頭,十有八九已被擄去,作為將來要挾的人質。 “那妖婦數十年來野心勃勃,沒想到居然給她得到'驚天奪命扇',看來,那即是她從先師處偷走之藏寶。 “其威力,大家都已了解,無須老夫贅言。 “傳言,'驚天奪命扇'與神話中鐵扇公主的芭蕉扇有同工異曲之妙,曾落在一位異人手中,後來不知下落。 “不知幾經變遷,後來的江湖上,不時曾有傳聞,說是那把魔扇仍然存在,而且落在後藏的某位奇人手中。 “歷代相傳,武林中亦常為此傳說引起轟動,可是也僅止限於傳聞! “誰也沒有真正看到那柄魔扇,沒想到會被靈幻夫人給得到!” 其中一人,憂心地道:“雪老,難道真的無物可克制?” “應該有的……” 原來,自青石台下面的門中出來的數人,正是“梅雪老人”與“乾坤一聖”、“漠北雙神”兄弟及“南疆三友”等人。 眾人皆為靈幻夫人持有的“驚天奪命扇”而感到憂心忡忡。 乾坤一聖雷炳文,道:“小君此時已將'潛龍龜息',運展至極致,一時半刻無法理來,我們應替他想想辦法,為他分擔一些責任。” 眾人皆額首同意。 驀地,梅雪老人倏然聽到一陣異響,驚呼:“快!” 身形一晃,卻向石壁下掠去! 等待乾坤一聖等人,從沉思中驚覺,搶向台底的石壁之下! 只見梅雪老人全身白毛根根豎立,面色血紅,顯然氣憤已極! 再看來時的洞門,已封閉得天衣無縫! 梅雪老人雙目中射出兩道駭人已極的精光,仰空一聲長嘯,聲音沉雄蒼勁而顯得荒涼。 在這更殘漏盡的絕峰峻嶺之間,那蒼勁荒涼的晡聲,似是在雲霄,又已然在谷底,誠然直有上天入地之勢? 乾坤一聖等人似是不知梅雪老人為何會出這聲陡然的長嘯,究竟有著什麼用意? …… 梅雪老人目射精光的地掃向群峰的四周,似是在搜尋著什麼? 此時,只見他神情顯得極為嚴重,口中不斷地發出連聲冷哼,一晃身形,徑向矮林之後縱去…… 乾坤一聖等人一見洞門不知何時從洞內毫無聲息地關閉得天衣無縫,已知道事情的嚴重! 此時,梅雪老人發出一聲莫名含意的長晡後,神情極為惶急地徑向矮林後縱去! 眾人當然毫不遲疑,亦自悶聲不響地跟在身後,急起直追。 眨眼間,數條人影,掠起於群峰峻嶺之間,如穿矢飛空般地發出輕微的“嗖嗖”之聲。 此時,黑夜已經過去,天邊泛起了黎明的曙光。 數人方掠落一處極為荒僻的斷峰裂口之處! 梅雪老人神情惶急地搶人一叢雜草矮樹之間,雙手撥開一層厚厚的藤蔓。只見藤蔓之下,頓時現出一道洞口! 梅雪老人毫不遲疑地,徑向洞口之中走去。 乾坤一聖等人甫經踏人洞門! 只聽到身前數尺之遠,傳來梅雪老人的聲音道:“真還有此意想不到的怪事發生,這會是誰呢?能神鬼不知地點倒老夫數十年相依為命的人猿異獸?”乾坤一聖等人數道駭異的目光,隨聲望去。 只見黑暗的洞道中,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堆衣冠整齊的人形怪獸! 他們這一行七人,自謂都是早在數十年前即已名聲震宇內,想不到數十年後隱而復出的今天,竟然還有此丟人現眼的怪事發生? 梅雪老人似是來不及查看那倒在地下的雪人怪獸究竟傷在何處? 語聲未落,人已縱出數丈之外,眨眼間黑暗的洞道中,早已失去他的人影! 只見梅雪老人面色茫然地站在一處洞室的門前,也正是絕世狂生昏迷不醒,被雪人怪獸救回時,所安放的那間石室! 此時,從室中射出那幽暗的燈光,照在梅雪老人茫然的面色上,已是不言可知,那室中所發生的事故! 雖然如此,他們還是惶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只見原來安放絕世狂生的石床上,已是光禿禿的一無所有,自然無從知道會是何時失去了絕世狂生的人影? 經此突然的變異,誰也沒有出聲,只有數道茫然的目光,在方圓不及尋丈的石室中掃來掃去! 驀地,梅雪老人陡起一聲哈哈狂笑,震得石室中“轟隆轟隆”之聲不絕,有如平地雷鳴! 他這一突然的舉動,頓使乾坤一聖等人深感怪異,同時射出懷疑的目光向梅雪老人看去。 梅雪老人似是發現了室中,有何可疑痕跡,一陣轟天狂笑後,又自歸於沉寂,誰也不知他心中究在想些什麼。半頃,方始發出一聲感慨的嘆息道:“真是天道無常,武林中能稱得上俠義二字的人,不是晏花一現,就是沒沒而終,倒是那些兇如魔鬼,危害武林的奸詐之徒,偏享遐齡,壽登耋耋。” 白龍神費力哈哈笑道:“這有何怪,俗語說得好,'好人命不長,禍害一千年',天生魔鬼,早就注定了他的長命,你這老怪物,要不是長著滿身白毛,人獸不分的話,恐怕也不會容許你活得這麼長久,自古亦有美人與名將,人間難得見白頭的說法,所以說福祿生在醜人邊……” 乾坤一聖聽他說個無止無休,急於關懷絕世狂生的安危,從旁插言道:“雪老,感慨之言,想是有所見聞而發?” 梅雪老人白眉霍然豎起,伸手指向門外的石壁,神情滿含肅煞地沉聲道:“難道你們還沒有發現石壁上,那道若隱若現的'杯弓蛇影'?” 數人不約而同地轉身望去。 頓時,無不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震駭無比的驚“咦”。 只見距離洞門數尺之石壁上,幻起一道若隱若現的弓影,時伸時縮,已然一道幻影,從未聽過武林中曾經有此一號人物? 梅雪老人見他們無不面顯愕然詫異神色,隨即蒼聲道:“真是武林浩劫,妖孽叢生,想不到失踪幾一甲子的'杯弓蛇影'神箭魔君會出現。” 眾人雖不知“杯弓蛇影神箭魔君”究是何等人物,一見梅雪老人神情嚴肅,知道絕不會是什麼好路數,不由深感惶急地道:“老朽等說來深感慚愧,連'杯弓蛇影'這號人物也從未聽說過,絕世狂生梅小君,落在他手中,豈不有如石沉大海,再也無處找尋?” 梅雪老人長眉深蹙地說道:“這就是叫做百年恩怨的總結,也許箭魔當年的失踪,牽涉到武林的恩怨,江湖上早已轟轟傳說絕世狂生為應運而生的武林人傑,而且身懷兩宗武林瑰寶,'大昊神劍'與'血光魔影'兇刀,由於這兩宗絕物,而牽涉無窮恩怨,這次小君的失踪,很可能就是為著這兩宗不祥之物的恩怨牽纏?” 南疆三友中的宇文肅聽他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說出這“杯弓蛇影神箭魔君”究是何人,不由深感不耐地說道:“老怪物,你不要盡顧說這些廢話,那什麼'杯弓蛇影'究是何人,住在何處,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不信我們就不能趕去打他個痛快,再將梅小君從他手中搶了回來?” 梅雪老人雙目神光暴射地一瞥宇文肅,搖頭笑道:“你老兒說得倒是輕鬆容易,恐怕你連箭魔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會要挨上一枝見血封喉的魔箭!”乾坤一聖知道梅雪老人所說,絕非危言聳聽,單憑右壁上這道陰森的暗影,就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毛髮悚然! 此時,雖經梅雪老人說出這“杯弓蛇影”的大概,可是心中依舊茫然無主,不知何去何從,要想從這茫茫人海中去找尋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杯弓蛇影”,豈不是大海撈針? 但是—— 絕世狂生的下落,總不能聽天由命地置之不管,儘管乾坤一聖盡情坦蕩,樂天知命,此時也不由感到進退失據,意態徬徨。 梅雪老人似是心存何等顧忌,正自面臨著一樁重大疑難的抉擇。 只見他長眉深鎖地閉目凝思,對身旁的乾坤一聖等人,再也未加理會。洞室門口,微暗的燈光照在石壁上,幻起數條僵立的人影,有如石樁豎立,紋絲未動。 只有石岩中飄落的雪花,發生輕微的“嚓嚓”之聲。 數人卓立石壁前,默默無聲的足有半頃,始又聽得梅雪老人蒼聲道:“想你們大概總聽說過薛仁貴箭定天山的那個英雄故事?” 乾坤一聖等人聞言,頓時面顯愕然神色,不知他話中所問究竟有何含意,不禁詫聲笑道:“這等歷史上的英雄事蹟,可說婦孺皆知,雪老所問何意?”梅雪老人笑道:“我這一問,自是有為而發,數十年前在西疆一帶,曾出現'魔箭神君'身懷三枝神箭,像薛仁貴當年箭定天山的三枝'震天箭',雖曾一度傳聞,是否確實,因為誰也沒有見過,自然也止限於傳聞,由於這一傳說,所以老夫就感到有些遲疑莫決。” 乾坤一聖一聽梅雪老人說出這宗奇聞,這才知道數十年沾武林中曾經發生過如許事故,箭魔的武功究竟如何?就憑這種罕古神物,已足以駭人聽聞,難怪梅雪老人要感到遲疑莫決! 此時,乾坤一聖聞此奇聞,也不由感到驚訝萬分地說道:“雪老既有此傳聞,自必已是知道這箭魔的隱身之處?” 梅雪老人巨目圓睜地一瞥數人,方始滿面莊嚴地說道:“你們都已活了一大把年紀,自然誰也不會是貪生怕死之徒,要想到'玄天絕嶺',除非抱定必死的決心,要想心存僥倖,倒不如乾脆就听天由命,何況絕世狂生梅小君也未必一定就會死在箭魔手中。” 白龍神費力聞言哈哈狂笑道:“我老窮神,自謂也是活了百餘歲,想到當今天下真還會有人去不得的地方,耳聞'玄天絕嶺'雖然高插雲霄,一人擋關,萬夫莫敵,我老窮神偏不信這個邪門,就是拼卻這幾根老骨頭不要,也要去闖一闖這'玄天絕嶺'。” 他語聲未竟,一晃身形,徑向洞外飄出! 梅雪老人要想出言阻止已來不及!只得搖頭苦笑地跟在數人身影之後,趕出石洞外。 眨眼間—— 望日峰頭的後峰上,掠起數條灰黯的人影,直向連綿不絕的山區中射去。 至於絕世狂生自望日峰頭的青石台前,被黑紗蒙面的靈幻夫人陡出“驚天奪命扇”,只一揮拂之間,望日峰頭頓時昏天黑地,走石飛砂。 谷中一陣連聲慘叫,鬼哭神嚎,隨即被一股強勁無儔的氣流,震得兩眼金星直冒,胸間血湧翻騰。 雖然極力強自掙扎,最後終於不支地昏迷倒地。 自謂此番,已是必死無疑。 這是他神智甦醒時的一些模糊不清的回憶。 直待他完全恢復了知覺,雙目甫睜,頓又駭然驚異地懷疑自己。已在望曰峰頭,喪生於“驚天奪命扇”的強勁氣流之下! 此時,眼前的景色,分明是傳說中的幽冥地府。 只見自己躺在一處黑黝黝的洞室中,微一動彈,頓感全身崩得緊緊的,已然萬道鐵箍鉗在全身,連手腳也無法伸動! 眼前數尺之外,卻現出一道碗口大的天窗,從窗口望去,約莫三五丈距離之處,矗立著一座鐘樓似的青石城堡,城堡中央,安置著一隻圓型古鼎,鼎中插著三枝黑色的箭矢。 他被眼前的這奇特景色,驚得渾然出神,連自己手銬腳鐐的無法動彈,也幾乎置之度外。 直待微一呼吸,牽動著全身,頓感四肢百骸疼痛欲裂;黑暗中他只是愣然地望著天窗之外,也不知究竟落人何人之手? 那鐘樓似的堡壘上,依然是那樣靜悄悄的,始終未見一人,他不由心中暗自忖道:“難道會是那黑紗蒙面的'靈幻夫人'?” 驀然,從城堡中,傳出一聲“嘿嘿”冷笑:“小子!再想也是白費,休說是你這毛頭小子,敢說當今天下武林人物,沒有何人會知道老夫是誰,除非……”陰森森地說到此處,倏然終止! 絕世狂生聽他口音,確實感到非常陌生,正自驚訝萬分地不知自己又是遭遇到了什麼人物? 他身軀雖然無法動彈,兩眼卻一直望在那數丈之外的堡壘上面,連目光也未稍一移動! 真是怪異,不知何時,那古鼎之後,已自掠起一條頎長的灰衣人影,要不是他口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冷笑,真還不容易被人發覺。 只見他全身一片青灰,幾與那城堡的顏色沒有兩樣! 絕世狂生心中雖然憤怒萬分,可是全身無法動彈,連呼吸也感到全身有如刀割,知道要想掙扎,不但枉費心機,無非只有自討苦吃,乾脆不理不踩! 那人屍然知道絕世狂生心中在想些什麼,他見絕世狂生一聲不響,又是一陣“嘿嘿”冷笑道:“小子,不要以為裝聾作啞,就騙得過老夫,我相信你也不知道老夫為誰,自然也不知道對你是善意,還是惡意,何況我們毫無恩怨可言。” 絕世狂生聽他說出毫無恩怨,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再也無法按捺地陡起一聲冷哼道:“誰要聽你這些鬼話,既然落在你們這些魔頭手中,我絕世狂生頂天立地,還會向你討饒不成?” 那人倒是真是怪異得出乎絕世狂生意料之外!聞言不但毫無怒色,反而眉飛色舞地陸起一陣洪聲無比的哈哈狂笑:“小子!想不到你真還夠意思,如此說來,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狂笑聲中,只見他單掌輕揮。 黑黝黝的洞室中,陡起一陣鐵鍊絞動的“乳軋”之聲。 絕世狂生頓感全身如釋重負,試一掙扎,果然身上那些緊裹的鐵箍,已自動地完全脫去! 就在此時—— 只聽到“呀”的一聲! 那碗口大小的天窗之下,已自敞開一道高與人齊的鐵門,室中頓時一片光明。 絕世狂生一躍起身,只見自己躺身之處,竟是一塊天衣無痕的鋼鐵!這突然的變異,使他根本來不及思忖這室中的離奇古怪。 只是想不透那人,不知為何又要突然將自己釋放? 他滿腹疑雲地走出那道鐵門,正想縱上那鐘樓似的堡壘之中,看個究竟之際。只聽到身後已自響起適才那人的聲音,哈哈狂笑道:“小子!那是老夫的終身禁地,不准任何人擅自踏入半步,剛才說過我們毫無恩怨可言,你可不要製造恩怨出來。” 他毫無聲息地跟在自己身後數尺之外,要不是他自動開聲,仍然一無所知,單憑這份功夫,也就足以使人感到駭異! 此時,看他雖然狂聲笑語,而那青灰色的面上,仍是漠無表情,儘管對面不過相隔數尺之遙,簡直如置身層層雲霧之中,迷離莫測,善惡難分。 那人似是怪異天生,雙目不時射出莫名含意的光芒,一閃一閃地掃向絕世狂生,絕世狂生依然狂傲無比地冷聲道:“閣下何人?恕在下眼拙,誠如閣下適才所言,我們毫無恩怨。只是閣下行為怪僻,在下深感懷疑。” 那人稍一遲疑,手指堡樓上的古鼎道:“想你早已看到了那鼎中的三枝神箭,原來三枝都是長短一致,分毫不差,只要你知道中間的一枝,為何會短去了三分之一,如果你能答復出來,自然知道老夫為誰,同時也就知道老夫為何要將你帶到這'玄天絕嶺'。” 絕世狂生雖然早已看到了那鼎中的三枝箭矢,而中間的一枝也確是短去三分之一,但不知道是什麼神箭,自然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短去三分之一,聽他口氣,還是為著這三枝箭矢,才將自己帶到這什麼“玄天絕嶺”來?此時,他竟然要自己憑空將這一無所知的問題答復出來! 這真不知從何說起? 絕世狂生聞言啼笑皆非地說道:“事有根本,物有始末,你那無頭無尾之事,叫人從何猜起?” 那人聞言,頓時目射精光的一瞥絕世狂生,滿含不信地說道:“小子!你真不知道?” 絕世狂生見他那特異的眼神,不由好奇地笑道:“在下怎能未卜先知?閣下似是懷著莫大的疑問,不妨說得詳細一點,也許在下能為閣下一解疑團?” 那人竟乘他說話分神之際—— 身形如幽靈般一晃,長;臂一揮,中指單刀直入地徑向絕世狂生胸前點到!絕世狂生驟遭空襲,似是想不到這怪人居心如此陰險,本能地雙指倏伸,一式“金剪揮絲”,平胸直上! 那人一見絕世狂生使出這招怪異地招式,頓時怒不可遏的冷哼道:“小子!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與那老鬼到底還是有些淵源,這斷箭之仇,少不得唯你小子是問!” 絕世狂生見他乘自己說話分神之際,也不招呼一聲,就居心狠毒地突施暗襲!此時,竟然還要無中生有地硬說什麼斷箭之仇,且也不願多聽解釋,也自殺機頓熾地陡起一聲冷哼!憤恨已極地冷聲狂笑道:“真是邪荒僻野,妖魔畢集,我絕世狂生只是念在與你無冤無仇,所以一再容忍,既然不識抬舉,難道我絕世狂生真會怕你不成,分明一味無事生非,什麼斷箭之仇也要算在少爺頭上,你既認定與我絕世狂生有關,反正當今武林是非不分,弱肉強食,只要你劃出道來,就是濺血當場,荒山拋骨,我絕世狂生一概承當!” 那人依然怒不可遏地冷哼道:“小子,只要你承擔一切罪過,老夫自會將當年那樁斷箭之仇告訴你,此時你小子就是要想耍賴,嘿!嘿!恐怕你今生再也休想活著走出我這'玄天絕嶺'!何況……”說到此處,倏然終止地一掃那鐘樓似的堡壘之上,始又繼續道:“只要你小子能在百步之外,接住老夫三枝神箭,萬事一筆勾銷,要是自問無此能為,說出無極散人那老鬼的下落,留下身邊'大昊神劍'與'血光魔影'兇刀,老夫不為已甚,仍然放你下山!” 絕世狂生此時方始知道,所謂斷箭之仇,原是無極散人所為,雖然不知這筆陳年濫賬,怎會就此示弱於人,聞言不由滿面不屑地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在下雖然不知當年的無極散人,是不是真的斷了你一截破竹片,聽你說得鄭重其事,我絕世狂生與無極散人,確實有著極深的淵源,這筆賬我替他老人家還!”口中雖然說得輕鬆,其實心中已在暗中盤算,此人早在數十年前,即能與無極散人相互抗衡,功力修為少說也在百年以上! 想是當年因斷箭之辱,隱跡潛修,不知為何知道自己與無極散人有極深淵源,竟將這股怨氣栽在自己頭上? 那人聽到絕世狂生冷傲無比地承擔這宗仇恨,似是滿腔怨氣,已找到了伸雪的對象,頓時哈哈狂笑道:“好!只要你小子承擔這宗仇恨,雖然便宜了那無極老兒,老夫總算還能一舒滿腔怨氣!”說罷,單掌遙空一招,只聽到“刷刷”連聲。 只見堡樓上插在古鼎的三枝神箭,疾如流星似的,落在那人手中! 單憑這手虛空吸物的功夫,絕世狂生自謂還是生平僅見,知道今天已是遇上了生死勁敵,是否能接得住他手中的三枝神箭,真還毫無把握? 那人將三枝箭矢執在手中,遙指絕世狂生道:“小子!當年無極老鬼,也是用你適才施展的那式'金剪揮絲',折斷老夫三神箭之一的'通天主箭'!只剩兩枝'穿雲'、'貫日'。今天老夫取你性命,也在這枝斷箭之上!這是你小子自己強充好漢,不是我神箭魔君逼你上弓,現在我們取好距離,讓你小子臨死前見識一番杯弓蛇影的通天絕學。”語聲未落,晃身飄退數丈,遙遙望向絕世狂生,揮手狂笑道:“小子!為了你死得瞑目,我們不能沒有一個見證,想那望日峰頭青石台前的幾個女娃兒,必然與你有著非凡的關係,老夫已將她們帶來,此時作為見證,倒也是最適當的人選!” 只見他狂笑聲中,伸手遙空一拂,就此一拂之間,只聽到那鐘樓似的堡壘上,陡起一陣“乳乳”之聲! 絕世狂生不知這位自稱神箭魔君的怪人,又在玩弄什麼玄虛,不由好奇地望去! 當他目光甫一接觸身前數丈之外的那座堡壘,頓時發出一聲失魂落魄的驚呼! 想不到這神箭魔君所說的幾位女娃兒,竟是上官雲菱、鍾梅霜、單于青容、阮素秋、翠兒,以及落英飛霞沈佩霞等六位少女! 此時,只見堡壘的中央,伸起六根旗桿似的鐵柱,矗然直立,髙達半空,鐵柱的尖端,緊綁著六位少女,六人都是面含痛苦地望著絕世狂生! 神箭魔君若無其事地哈哈笑道:“玄天絕嶺,已是高插雲霄,數位女娃兒真是眼福不淺,此時想必萬里河山,盡收眼底?” 絕世狂生一見上官雲菱等人,已落在這位高深莫測的神箭魔君手中,知道再也無法善了,心中雖然憤怒萬分,從歷次的險遇中,他已學得城府深沉,雖然還未能做到喜怒不形諸言表,可是值此緊急關頭,他已知道要如何謀而後動! 他這一強自鎮靜,果然使這位高深莫測的神箭魔君感到驚詫萬分,面顯愕然地望向絕世狂生:“小子!你真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奔於側而目不瞬,想不到這樣數位天仙化人的少女,正面臨生死關頭,你竟然無動於衷!如此,老夫今日方知,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長百歲,難怪小子你胎毛未褪,竟敢橫掃武林!好在老夫早已無意那武林霸主浮名,不然真還是一生死勁敵。” 絕世狂生似是無從猜透這神箭魔君的心意,雖然行為極端怪癖,而言語之間又不似大惡之人,此時見上官雲菱等人高懸半空,自己又無法分身解救,表面雖仍一味從容鎮靜,心中卻是忖怔難安,知道一時要想輕易脫身,除非自己真能僥倖地接過他手中三枝神箭,否則再也休論其他。 他心中這一暗自決定,隨即朗聲道:“閣下行為雖然有欠光明,為著當年那件斷箭之仇,心懷憤恨,竟然不擇手段,因為在下與無極散人有所淵源,猶或可言,而將數位無辜少女,挾為人質,難道就不怕武林貽為笑柄,我絕世狂生雖無赫赫之名,但也不是失言爽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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