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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你不是第一個

千舌舞 金万藏 4856 2018-03-22
一個月後。 距離老馬場的那三聲槍響過去一個月了,我腳踝上的傷復原了,肖衛海和武陵春也都沒事了。對於我們如何受傷,大家說法不一,各自編了理由糊弄過去。肖衛海怎麼取的子彈,我們不清楚,反正他在那晚過後消失了一周。這一個月裡,王小龍還沒出院,仍在治療中,我去看過他幾次,情況不是很樂觀。 十月中旬的一天,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改作業,改著改著,又想起了一個月前的那晚——歐陽新向我們透露了一段往事。 那晚,雨裡的風灌進歐陽新房裡,發出嗚嗚的聲響,我們陸續走進去,一個個地都把眼睛睜大了。房子裡沒有其他人,可床上、牆上、桌子上都擺了許多照片,那些照片不是美麗的風景照,而是血淋淋的現場照。差不多每張照片上都有一位女性死者,而且是同一位,夜裡看見了直叫人頭皮發麻。

我第一個問:“你到底做了什麼?歐陽新,你不會殺過人吧?” “照片上的人是誰?是村子裡的人嗎?”劉琴膽戰地問。 “應該不是,我不記得村子裡有這個人。”武陵春以三年任職的老資格予以否定。 歐陽新用毛巾擦乾手,沉默地把照片收起,然後擺到桌子上,叫我們先把門關起來。我有點害怕,這些照片太駭人了,跟電影裡的完全是兩碼事。可歐陽新跟我們一起面對了這麼多事,他肯定不是天天對著死人照片流口水的變態,於是我就大膽地把門拉上。隨後,歐陽新叫我們繼續看看那些照片,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只有我和武陵春敢去看,過了一會兒,我才注意到照片全是在夜裡拍的,大部分很模糊。武陵春看了一眼,便說這不是教學樓前的水泥地嗎,王小龍跳樓時也是墜在那上面了。劉琴一聽,忙湊上前看了看,接著跟我說好像真的是學校裡。除了這些,我們看不出別的內容了,那名女性死者很陌生,我們三個女人誰都沒見過。

歐陽新拿起一張照片,望了一眼,隨即就把學校裡一個深埋的秘密講了出來。四年前,馬場村小學第一次迎來了兩位年輕教師,她們一個叫姜琳,一個叫房方方。那時,小學裡並沒有瓦房宿舍,村子裡很多房子也以木樓為主——樓下養豬鴨雞等,樓上住人。姜琳和房方方喜歡村子裡的小孩,毅然留下來教書,沒想過要離開。村子裡很看重新來的老師,於是騰出了一間木樓讓姜琳與房方方住,位置就在村尾。 歐陽新也是四年前來的,可他在入職手續上耽誤了一個月,所以比姜琳與房方方要晚一點。他們三個大學生一起住在木樓裡,天天認真地上課,沒有遇到過任何風波。直到過了半年,在2005年元旦的夜裡,年輕老師住的木樓忽然著火了,村里很多戶人家的木樓也燒了起來。

元旦那晚的大火雖然沒燒死人,但房子毀了,很多證件也被燒掉了。為此,縣政府撥款下來,並分發了水泥、磚、瓦等物,讓馬場村重建新居。在選址時,學校把瓦房宿舍建在小學內,也就是我們現在所住的地方。可從那晚開始,姜琳老說村子裡有古怪,沒過幾天她就去縣城報警了。 “報警?報什麼警?”武陵春打斷了歐陽新的話。 “你別打岔!”我喝道。 歐陽新頓了頓,繼續告訴我們,姜琳把警察叫來了,在村子裡查了一圈。之後,歐陽新才得知,姜琳報警是因為她看見肖衛海殺了人。可是,那晚火災,肖家付之一炬,什麼都查不到。因為村子裡沒人失踪,警察就以薑琳假報警為由,狠狠地警告了她。歐陽新相信姜琳不會撒謊,可是姜琳個性要強,最恨別人冤枉她,一氣之下她就自己調查。可是,姜琳後來沒有機會了,因為新宿舍建好沒多久,又發生了一件意外。

當時,歐陽新和姜琳越走越近,就差沒捅破那層紙了。可歐陽新總覺得姜琳神神秘秘的,有時候晚上去敲門,竟發現姜琳和房方方都不在宿舍裡。大半夜的,她們兩個女人會跑到哪裡去?歐陽新沒把那事放在心上,豈料有一晚房方方從樓上摔下來,當場死亡。這事被鑑定為意外事故,警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因為後來下起了大雨,在警察趕來前,證據幾乎被沖走了。姜琳實在沒法子,她就著急用手機拍了許多張現場照片,以便讓警察們做研究。可警察沒有當真,而房方方為什麼那晚會去教學樓,也沒人知道。 姜琳和房方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眼看沒人會把案子查下去,她就自己查。歐陽新怕女朋友走火入魔,勸過很多次,姜琳卻說她發現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秘密,等她拿到確鑿證據就會再去縣城報警。沒想到,有一天姜琳神秘地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歐陽新起先懷疑姜琳假報警,引得肖衛海心生恨意,對她和房方方下手了。可是,自從假報警的事發生後,肖衛海沒多久就離開了馬場村,去城裡打工了。 2007年時,肖衛海在城裡參與賭博被抓了,這才回到村子裡承包果園。因此,肖衛海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歐陽新卻想不通了,到底姜琳查到了什麼,以至於最先來的兩位女老師先後隕命。 姜琳失踪後,全村人到處找過,也去過老馬場那邊,但還是沒有消息。歐陽新去縣城里報警,警察沒找到任何可疑線索,這事就擱置到了現在。有的人說姜琳嫌村子苦,偷偷地跑了,也有的人說姜琳去做傳銷了,所以沒再出現。 歐陽新深信女朋友不會這麼就走掉,當事情發生後,他去姜琳房間裡找過,可只找到了房方方死時拍下的照片。歐陽新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姜琳洗出來做研究了。等了一年又一年,姜琳沒有再現身,那件事情就慢慢平息了,極少有人舊事重提。

我聽到這裡,很納悶地問:“姜琳到底發現了什麼秘密?怎麼這裡有這麼多秘密?” 劉琴卻問:“姜琳和房方方住的房間不會就是……” 歐陽新點頭道:“沒錯,以前她們住在你們那間。要不然,怎麼只有唐九月的房間裡有兩張床。” “幸虧我沒住那間!”武陵春慶幸道,“我料到還有新老師來,所以不選有兩張床的宿舍,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 我呃了一聲,原來宿舍裡有兩張床是因為發生過這種事,而我從沒有多想。難怪我住進來後,有這麼多怪事發生,搞不好那兩位女教師陰魂不散,冥冥之中讓我們走她們的老路。可惜歐陽新知道的內幕不多,只能肯定姜琳的確查到了什麼。 歐陽新承認,他拿到了姜琳與房方方的大部分遺物,裡面除了那些照片,並沒有多餘的線索,不足以去報案。實際上,歐陽新當年仍試著去報警了,警察雖然受理了,但沒有進展。聽說,公安局就是因為這案子無法偵破,他們才從貴州請了一位指紋專家過來,那位專家就是李舟。歐陽新和警察們有過幾次接觸,他們仍認為什麼證據都沒有,單憑幾句話不能定罪,何況最大的嫌疑人肖衛海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姜琳個性剛烈,曾因被警察判定假報警而大鬧過,警察難免帶了些主觀情緒,這些事情后來就沒人再去管了。

“你就是這樣才不主張報警的?”我一邊消化,一邊問,“因為你早知道警察會聯想起05年的那些事?” “你不是第一個有這想法的人!我是怕你出事!”歐陽新辯解道,“有一件事,我沒跟任何人講過。其實姜琳失踪的前一晚,她跟我說過她已經找到證據了,第二天要我陪她去縣城公安局一趟,可是……我怕你再報警,又會像姜琳那樣失踪,尤其是劉琴在樓上摔下來,差點重演了房方方的……” 我眉頭緊皺,莫非姜琳真的發現了什麼秘密,房方方的死肯定也不簡單,這個村子裡真的是臥虎藏龍。武陵春比我更驚訝,因為她之前什麼都不知道,若非晚上撞到肖衛海,我們都不打算跟她透露半句話,要知道她可是大嘴巴,比姚晨還大。 劉琴聽完了,內疚地說:“我那晚沒看見誰推我,也許真的是害死房方方的兇手,都怪我沒注意!”

“這不怪你,你不知道嘛!”我說。 歐陽新也答:“今晚出了這種事,我們既然不能跟警察說,我想應該告訴你們了,免得有什麼危險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武陵春第一反應和我們一樣,都是想去報警,眼前雖然有許多疑點,但沒有能抓到真兇的線索,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村子裡有什麼大秘密,害得最先來的兩位老師先後出事。今晚,肖衛海被人用槍打傷,這不是我們做的,而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既然已經和肖衛海達成功識,那麼不能再因為今晚的事去報警了,否則肖衛海一口咬定是我們打傷的,那就難辦了,有太多的事情無法解釋清楚。 “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報警?”劉琴小聲地問。 “那隻手還給肖衛海了,光憑我手機上的照片,誰都不能肯定那是真的,沒準警察又以為我騙他們,現在是什麼證據都沒了。”我喪氣道,“手機被雨淋了,還不知道壞沒壞。報警是不可能了,等我們找到能夠一錘定音的證據再說吧。不過話說回來,警察之所以不相信姜琳,這跟村子里當時沒人失踪有關吧?因為沒丟人,所以警察不認為發生過兇案,那如果死的人是村外的人呢?”

“我曾想過這一點,可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誰知道?”歐陽新無奈道,“你們三個人現在都知道了這些事,那就安份一點,不要再想報警的事。唐九月你自己看看,自從這段時間你報警了,生活裡是不是多了一堆的怪事。搞不好哪天你也……” “你們這些人真是的!”武陵春氣壞了,“早知道有這種事,我才不參合!” 一說完,武陵春就摔門而出,留下我們三個人發楞。也難怪,武陵春是個大嘴巴,要是有不能說出去的秘密,她會難受得要死。自從趙喜悅跟我提過她知道一個秘密,那段時間就害得我寢食難安,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歐陽新看武陵春走了,想送我們離開,還叫我快點去給腳踝敷藥,以免感染。 我正想走出去,然後停下來問:“你好像還沒說,晚上誰在你房子裡?”

“對啊!我親眼看見的!害我摔下樓了,你總該講給我們聽吧!”劉琴認真道。 歐陽新輕輕地一笑,對我們說:“是包朱婆!” 我愣住了,在歐陽新房裡的人是包朱婆嗎?這怎麼可能!歐陽新料到我們會有這個反應,他急忙解釋包朱婆和他沒有特別的關係,只不過包朱婆是村民中唯一相信姜琳出事的人。因為姜琳在打算再去報警的前一晚,她曾去找過包朱婆,問能不能第二天搭她的摩托車去縣城裡一趟。包朱婆隨口問一句要去哪裡,姜琳就答去公安局。正是如此,包朱婆才肯定姜琳出事了,而不是村民傳言的那樣。 “那你怎麼和包朱婆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劉琴忍不住問,她實在不相信這種年輕帥小伙會喜歡中年婦女。 歐陽新尷尬地解釋,人家老公在外面打工,他和包朱婆走得太近,會被說閒話。再說了,那一年包朱婆試圖跟大夥解釋,可沒人相信,連包子店的生意都變得冷淡了。歐陽新沒辦法,只好叫包朱婆別說了,他們沒有證據,沒有人會相信的。不過,包朱婆看了房方方的死亡現場照片,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哪不對。歐陽新索性把宿舍鑰匙給包朱婆,只要她想來看些照片,她就可以自己開門。當然,歐陽新曾建議把照片洗一份給包朱婆,不必多此一舉地夜裡跑來,萬一被人撞見,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包朱婆白天忙,沒時間看照片,她自己也說晚上看更有感覺。可看了幾年了,包朱婆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時間一長,歐陽新不好趕人,他夜裡就一個人出去走走,不敢跟包朱婆同處一室。 “你還嘴硬!”我酸溜溜地說,“你不照照鏡子,長那麼帥就別隨便把女人叫你房裡來!包朱婆老公不在家裡,她會不寂寞嗎?十有八九,包朱婆喜歡上你了!” “這……”歐陽新眉頭皺起來。 “這什麼這,明天跟包朱婆把鑰匙拿回來!再這樣下去,你會很危險的!”我激動道。 “對啊。也許她根本看不出照片上有什麼古怪。”劉琴附和,“包朱婆人很好,可老公不在身邊,誰能保證不出事?她晚上還敢來,分明是想……” “我沒碰過她。”歐陽新無力地解釋。 “你肯定不好意思吧?放心,我明天去幫你拿鑰匙回來。姜琳和房方方的事也包在我和劉琴身上。”我拍胸脯保證。 果然,我們話音剛落,宿舍的門就被打開了,大家回頭一看,包朱婆穿著黑色雨衣正想進來。接下來的情形就很尷尬了,我恨不得永遠忘記,總之結局就是包朱婆哭著離開了。我雖然不忍心,但也是為了挽救包朱婆的家庭,再這樣下去,沒準會發生“霸母硬上弓”的悲劇!歐陽新大鬆一口氣,我很理解,沒說什麼就和劉琴走了。出去時,我苦苦一笑,怪不得歐陽新不肯說,他真的是有苦難言! “唉!”我再次苦笑一聲,從回憶裡醒過來。 十月的廣西時冷時暖,像個發脾氣的孩子。窗外吹來一陣冷風,我瑟瑟地抖了抖,把改完的作業整理好,然後拿出了一個月前讓學生們寫的紙條。一個月過去了,村子裡的生活重歸平靜,我幾乎沒再看過那些紙條。這一天,我改完作業,一時手癢就拿出紙條,按著作業上的筆跡去分辨誰寫了“我看見誰殺了吳阿公”。 最先排除的人是莫飛鷹、韋大寶,接著我一一對比,想將故意扭曲筆蹟的人找出來。按理說,這個排除法很可行,可我對比到最後,不由地“咦”了很長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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