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孽宋·曹三公子探案

第27章 第四日殺

孽宋·曹三公子探案 曹昇 6205 2018-03-22
時間:午時初,初刻(按今日計時,當為上午十一點十五分)。 地點:魚幸無牙酒家。 一場曠世的大雨,如萬箭齊發,不留空隙,無從躲避。這場驚天動地的大雨,大得令人畏懼,想必天公已竭盡全力,再過一千年,應該也再不會有比這回更大的雨了。雨終於住下,但天仍然陰沉。冷峻著俯視大地,彷彿意猶未盡,大地飄蕩在雨中,起伏搖曳。 觀音巷,一條破敗的背街小巷,積水淹沒了巷間的羊腸小路。只有突出於水面上的一排石頭,可容過客踏足。小巷兩側的民居,同樣破敗不堪。在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擺滿盆盆罐罐,裡面盛滿接下的雨水。透過朽壞的窗戶,看見裡面的人向隅而坐,鬱鬱不語。 即便是最繁華的京城,也有這樣被人刻意遺忘的旮旯。這裡同樣有能思想會行走會死去的人們,只是他們的命運卻無人關心。悲慘的境遇讓一生顯得更加漫長,他們雖然喪失了希望,卻仍保有足夠的耐心。

一路積水到膝,有人光著腳,高高挽起褲腳到大腿根部,從容來去,既無埋怨,也無欣喜。天真的兒童興奮地從灰暗的家中衝出,和小伙伴們打起水仗。 一個年歲較長的小孩把一個矮他半頭的小孩推倒在水里,那小孩費盡力氣從水中站起,又被再次推倒,小孩索性坐在水中哇哇大哭。大人們在屋內長吁短嘆,對小孩們的嬉戲打鬧渾不在意,只要不被打死,他們是不會從舒服而悲哀的椅子上站起身來的。 一雙纖細的素手,一方潔白如雪的手帕,兩者合一,輕輕地替水中的小孩抹去眼淚,小孩抬頭看見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他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他睜大眼睛,嘴巴囁嚅著,想說什麼,卻又缺乏足夠的膽量。 女子和藹地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說話?”

小孩受到鼓勵,這才將徘徊在口中的話講出:“你是誰?” “你猜呢?” “你是天上的仙女?” “不是。” “那你一定是狐狸精。” 女子笑得燦若夏花,道:“為什麼?” “大人們說,狐狸精都是很美很美的女人,但又很壞,專門勾引男人。” 女子笑得愈發開心,道:“你放心吧,你年紀還太小,就算我是狐狸精,也不會來勾引你的。” 小孩不說話,彷彿對此頗感失望。 女子道:“趕快回家吧,把衣服換了,不然要生病的。”女子從口袋裡掏出許多醣果,放到小孩手中,小孩歡天喜地地去了。女子又朝那個躲在屋簷下的壞小孩招招手,道:“你也過來。” 壞小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一做作好隨時撒腿就跑的準備。

女子也給了他許多醣果,道:“知道為什麼你也有糖吃?” 壞小孩茫然搖搖頭,他怕眼前這位美貌女子變卦,糖一到手,早剝了一顆放在嘴裡。 女子道:“這樣大家都有糖吃,你就不用去搶剛才那個小孩的糖吃了。去吧。” 壞小孩剛跑開,三公子便出現。他嘆口氣,對女子道:“心兒,你以為這樣就能保住剛才挨打的小孩的糖?” 寧心兒答道:“當然,大家都有糖吃,就不會去搶別人的糖吃。” 三公子道:“可是,糖果終究是要吃完的。吃完之後還想吃,那怎麼辦?只好搶了。” “人之初,性本善。哪裡有那麼壞的孩子?”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你總是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寧心兒反唇相譏,道:“你總是把人想得和你一樣壞,滿肚子陰謀詭計。我還是相信,這世上好人遠比壞人要多。”

“人心隔肚皮,到底是善是惡又怎能說得清楚。我認識一個人,也不知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他的菜卻燒得堪稱天下一絕,即便是御膳房的大廚,到了他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我把你帶到了這裡來,就是要讓你一飽口福。” 寧心兒再次打量著破敗的小巷,遲疑道:“天下一絕的大廚就住在這種地方?” 三公子道:“你可別小瞧這條破巷,在京城美食家的眼中,這裡就是蓬萊仙境,西方極樂世界。”寧心兒吐吐舌頭,表示嚴重的懷疑。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一間小酒家,一張早已在風雨中褪色的酒幌子浸透了雨水,耷拉成一團,三寸來高的門檻倒是磨得光溜至極,門框歪歪扭扭,招牌也倒掛下來,擋在門口,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頭,也沒有人來將它扶正,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魚幸無牙。

寧心兒歪著腦袋,道:“這招牌上的書法看上去好生熟悉。” 三公子低下頭,小聲說道:“慚愧慚愧,見笑見笑,乃是在下的手跡。” 寧心兒笑道:“依我看來,你臉皮之厚也堪稱天下一絕。儘管字寫得拙劣猥瑣,你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總喜歡到處賣弄。說老實話,為了讓人家肯把你字掛起來,你倒貼給店家多少銀兩?” 三公子把頭愈發低下去,道:“沒有倒貼。” “這麼說,店家付給你潤筆了?” “也沒有,就是白管小的一頓飯。” 三公子謙恭的態度讓寧心兒甚感滿意。她說道:“我要進去了,曹小三。” 三公子連忙上前,將招牌抬高。待寧心兒從容跨過門檻,三公子隨後跟進。招牌離開手的依托,來回搖擺,發出嘎吱嘎吱聲,經久不息。

小酒家很是表裡如一,門面寒酸,裡面也甚為簡陋狹小,擺了八張方桌便顯得擁擠不堪。七張方桌上都已經坐滿了食客,每張桌子後面還站著三四位客人,在等待有位子空出來,眼巴巴看著他人大快朵頤,只能猛嚥口水。位置最好的處在牆角的那張桌子卻沒人坐。也不知為何空著。 小廝見有客人登門趕緊跑來招呼,跑到半途,眼眶一大,迅即折回,鑽入一扇小門。 寧心兒問道:“他怎麼不招呼咱們,反而像個小媳婦似的躲起來?” “他不是躲起來,而是進去叫老闆出來,好招待我們。” 寧心兒道:“看不出來,要老闆親自接待你,你面子還挺大的。” 三公子苦著臉,道:“其實,我都是沾你老人家的光。” 寧心兒愉悅地一笑,道:“你別口是心非,我知道是我沾你老人家的光,我就是要賴著你,一輩子欺負你,還不許你有怨言。”

老闆急匆匆地從廚房趕出來,邊走邊用圍裙揩著手上的油水。這是一個壯實的漢子,約莫四十上下的年紀,紅臉膛,脖子短粗,挺著一個孕婦般的大肚子,光禿禿的腦門,甚是亮堂,拿來當鏡子用一點問題沒有。老闆一露面,如伺戲班的頭牌登場,立時贏得滿堂喝彩。食客們拿筷子敲碗,拿手掌拍桌子,口中大呼狂叫,向這位隱於草莽的廚師致意。巨大的聲浪,讓人擔心會將這狹仄的空間撐破。 站著等座的準食客們倒都一致地保持緘默:肚子餓,沒力氣;站著累,沒情緒。 老闆抱拳,滿面春風地向大夥答禮,回頭吩咐伙計:“給每位客人加一碗酒,算在我賬上。”又是一陣掀穿屋頂的喝彩聲。 老闆走到三公子麵前,局促地搓著手,忽然又注意到自己油膩的圍裙,臉上的紅愈發加深,幾近乎紫,他趕緊將圍裙解下,扔給一旁的小廝。那緊張窘困的模樣,與方才意氣風發地享受眾多食客擁戴的豪爽漢子判若兩人,彷彿一個家徒四壁的窮人,忽然在家中迎來了一位舉世景仰的貴賓。

三公子溫和一笑,道:“張老闆何必如此不安。” 張老闆道:“公子大駕光臨,張某唯恐招待不周,公子賞光,張某心裡感激得很,張某這間破爛的酒館,本是不配公子這樣錯愛的。” 三公子道:“張老闆太客氣了,我和所有來這裡的人都一樣,是衝著張老闆出神入化的廚藝來的。” 張老闆固執地搖著頭,道:“公子哪能和他們一樣,完全不一樣,不一樣得很。” 三公子打斷他的自言自語,道:“張老闆,今天我還給你帶來一位新客人。” 張老闆抬頭望了寧心兒一眼,又立刻把眼光移開,躬身道:“多謝姑娘賞光。張某乃草莽中人,不懂禮數,望姑娘見諒。”他一拍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一聲脆響,道,“我光顧著在這裡嘮叨了。公子,昨天收到你的信後,今天早早地就把位子給你留下了,請跟我來。”他把二人領到牆角的那張空桌坐下,他站在桌前,眼睛緊盯著擦洗了無數遍、光可鑑人的桌面,鼓足渾身的勇氣,道:“公子,今日沒有湖魚,只有江魚。”

三公子道:“莫非湖魚都賣完了?” 張老闆道:“不是。如果有湖魚,張某自然首先要為公子備下。公子也知道張某多年來雷打不動的老規矩,每天清晨,駕船到西湖之上,只撒一網,無論捕魚多寡,立即返航。在我這間店裡,決沒有過夜的存魚,但是今天張某卻沒有出船捕魚。因為今晨有人往西湖投毒。大量魚蝦被毒死,浮在水面,早被人撈搶一空,這些中毒而死的魚,如果去掉魚頭,剖淨內臟,卻也無礙食用。每年,總有些短陽壽的漁夫往湖里偷偷投毒,企圖不勞而獲,西湖湖面上也常見死魚漂浮,但像今日凌晨這般壯觀的場景,張某在西湖打魚數十年,還是頭一遭碰到。這回投毒者可是下足了本錢,要毒死這上萬條魚,少說也要二三百斤毒藥。這些敗類,不想著好好打魚,盡弄此陰損缺德的伎倆,敗壞我們打魚的名譽。魚中毒了,這西湖中的水也中毒了。咱們京城一半百姓飲的都是西湖水,水沒法吃了,日子可怎麼過呀。還好今天降下暴雨,每家每戶還能接些雨水以供生活之用。幹這種事的人可是作了大孽啦,為了多捕幾尾魚,牽累了多少無辜百姓。做生意要無愧于心。這種被下過毒的西湖魚,張某萬萬不會捕來賣與客人。今日能賣的只有從錢塘江上捕來的江魚,江魚的肉粗味木,不比湖魚精細,像公子這樣的行家,一入口就能分辨得出,張某事先說明,不敢隱瞞。請公子責罰。”

“江魚也好,儘管燒來,再添幾樣小菜便可。” 張老闆千恩萬謝,連連鞠躬,滿臉如釋重負的笑容。張老闆正欲退下,寧心兒叫住他,道:“張老闆,我有一事不解,你這店門口招牌上寫的四個字,魚幸無牙,所指為何?” 張老闆羞赧地撓了撓腦袋,腦袋上早沒了頭髮,空撓撓的。他回答道:“這四字乃是公子所賜,姑娘還是向公子問解較為妥當,要是由張某代為解釋,難免有王婆賣瓜之嫌。” 張老闆一路與食客們寒暄著,進了廚房。 寧心兒問道:“曹小三,這四個字麻煩你解釋一下。” “我不想解釋。” “這麼說,你是想挨板子?” 三公子告饒,道:“其實很簡單,這四個字說的是張老闆燒出來的魚味道是何等的驚世駭俗。打個比方,你是一條魚……” “你才是一條魚。”寧心兒回擊道。 三公子道:“好,如你所願,我是一條魚,我被張老闆燒熟了,端上來放在你面前,我香氣四溢,色相誘人。你對我一見鍾情,想馬上就把我吃進肚子,可是我也有和你同樣的想法,我也想把自己吃掉。可惜作為一條魚,我可悲地發現自己沒有牙齒,我注定不能自己吃自己,這就便宜了你,你一邊美美地吃著我,一邊想:幸虧這魚沒有牙齒,要不然,還沒等我來得及動筷子,它一定早就把自己吃得只剩骨頭架了。” 寧心兒笑逐顏開,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欲。” 三公子道:“子非魚,安知魚之不欲。” 兩人相視一笑,拌嘴,既是親嘴的序曲,也可能是親嘴的終曲。 有人向他們側目而視,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 上門都是客,憑什麼這兩位就能霸占那麼大一張桌子?而其他的食客卻只能和別人拼一張桌子,腿擠腿,肉挨肉,時刻擔心別人的唾沫星子落入自己的盤子當中。單從外貌上看,曹三公子和寧心兒獨據一桌也是理所當然,這兩位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和別人共擠一張桌子的主。連張老闆在他們面前都低聲下氣,小心奉迎,看來來頭不小得很。雖然這些食客蒙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掂量掂量之後,皆都隱忍不發。 寧心兒不是第一次被眾人的目光所注視。因此坦然受之。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正冷冷地看向她,她忽然覺得一陣不自在。 那人是個讀書人,一身長袍洗得發白,打了幾大塊補丁。一雙布鞋在來時的路上被雨水浸透,一隻背簍放在腳下。他與三公子一般年紀,正站在一個瘦小老頭的身後,眼巴巴地等待一個空座。 寧心兒示意三公子道:“看啦,那個人。” 三公子看了那讀書人一眼,問道:“為何要我看他?” 寧心兒道:“他眼睛賊溜溜地死盯著我,讓我極不舒服。” 三公子一捏拳頭,狠聲道:“這人一定是吃過不死神藥,所以才敢有恃無恐地在我面前找死。”寧心兒挽住三公子臂膀,道:“你可不要嚇我,他也就是看一眼而已,罪不至死。” 三公子拍拍寧心兒的手,道:“我自有分寸。”又對那讀書人說道,“這位仁兄,請了。” 讀書人冷漠地將面孔朝向三公子,道:“有何請教?” “不知仁兄可有意和我同桌共餐?” “沒興趣。” “可是你已經站了很久,不想坐下來歇會兒?” “想,但絕對不是和你坐在同一張桌子。” “哦,如此說來,你和我是有著不共同桌之仇了?” “非也,我是不屑與你同桌。” 三公子伸手假裝擦眼淚,似乎悲痛欲絕,但瞬間又恢復正常,平靜地說道:“雖然你不認識我,可是你唾棄我。” “看來你並不算太笨。” 寧心兒附在三公子耳邊,輕聲道:“看來你沒有說錯,這人存心是要找死。” 三公子微笑道:“好戲才剛開場。我有預感,這位讀書人馬上就要衝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還會拍桌子摔板凳,折騰出很大的動靜。到時你一定要保持鎮靜,眼睛也不眨一下,好好看看他怎樣裝瘋賣傻。” 寧心兒以掌為刀,抵在三公子脖子上,道:“你又在滿口胡言,該殺。” 那讀書人卻一如三公子所料,真的衝過來,雞爪般瘦骨嶙峋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一腳踹翻擋在他面前的空板凳,手指不偏不倚地指著三公子的鼻子,大聲罵道:“呔,你這人世間的渣滓,該墮入阿鼻地獄的孽障,成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枉顧禮儀廉恥,有善不為,無惡不作,欺行霸市,魚肉百姓,貪贓枉法,強搶民女,身患花柳病,頭長楊梅瘡,你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逼良為娼,喪盡天良,你打家劫舍,恃力逞強,我恨不能抽你的筋,剝你的皮,挖你的眼,剜你的心,拔你的舌,食你的肉。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你不足以止天怒……” 寧心兒悄聲問三公子道:“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三公子一笑,道:“他沒認錯人,像我這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世間是找不出第二個的。”又對讀書人說道,“罵歸罵。還得多加提防,小心你噴出的唾沫濺到我。” 讀書人問道:“濺到你了嗎?” 三公子比畫道:“好幾次都是毫釐之差,幸好我武功高強,僥倖逃脫。” 讀書人一抱拳,道:“實在抱歉,那我稍微往後站些。”說完,往後退了一小步,繼續罵道:“呔,你這個賣國求榮的卑鄙小人,你這個重色輕友的齷齪奸賊,你這個坑蒙拐騙的市井無賴,你這個穿牆越室的採花大盜,你這個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你這個卑躬屈膝的軟骨奴才,你這個吃裡爬外的下流胚,你這個笑裡藏刀的陰損客。呀呀呀,我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揚骨挫灰。請君入甕,炮烙鼎烹,人世間的一切酷刑加諸你身,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三公子笑道:“你罵完了沒有?” 讀書人驚訝道:“你居然不生氣?難道你不想將我這個與你素昧平生、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狠狠地飽揍一頓,替你在眾人面前洗刷清白?替你在這位姑娘面前挽回顏面?”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大可不必。” 讀書人費力地爬上桌子,居高臨下地呵斥道:“你膽小如鼠、縮頭烏龜,連我都敢欺負你,你活在人世間還有何意義?我要是你,早就引刀自快,免得丟人現眼,到處惹人恥笑。” 三公子神色依然淡定從容,道:“你還是趕快下來,張老闆提刀取你性命來也。” 果不其然,張老闆提拎著一把三寸厚,兩尺長的碎骨大刀,怒目圓睜,青筋暴露,如一團旋風席捲而至,讀書人為其洶湧氣勢所奪,面如土色,渾身亂顫,蹲在桌上,雙手抱頭。 張老闆將讀書人輕而易舉地拎起,放回地面。讀書人雙腿軟如麵條,站立不穩,大半個身子都斜倚在張老闆的懷裡。張老闆把他的頭按在桌沿,撩起他的衣領,露出他說黑不黑、說白不白的脖子,怒聲道:“你好大膽子,敢在老子店裡撒野搗亂,還冒犯起我最尊貴的客人,說,你有幾條命?你有一條命,老子就砍你一刀,你有十條命,老子就砍你十刀,你如是有十條以上的性命,老子就將你千刀萬剮。” 讀書人哀求道:“小的知錯,大爺饒命。” “你求我沒用。你該求剛才被你痛罵的公子。” 讀書人聲淚俱下、鼻東涎西地向三公子哀求道:“公子饒命。” 三公子道:“張老闆,死囚犯在處斬前,還管一頓飽飯,這人來了半天,滴水未沾,粒米未進,想必是餓壞了。等他吃飽飯,再砍他腦袋不遲。” 張老闆將讀書人一把扔至十丈開外,道:“你給我老實待著,慢慢地等座位。”說完,連忙向三公子千萬次地道歉,又招呼躲得遠遠的食客各回各位,繼續用膳,又給每位食客再加一碗酒,算是壓驚,賬卻是記在那讀書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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