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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黃金柱 倪匡 7137 2018-03-22
簡言之,便只是一句話:有一筆巨大的財富,被藏在市立藝術院中,那是日軍留下來的,在那份文件中,有說明這一點! 這對於為什麼幾件命案,全在市立藝術院中發生,也可以有一個解釋了。當第二次世界大戰之際,本市也和亞洲其它的許多大城市一樣,陷落在日軍的手中。 當時,日軍以為它的勝利是可以長久維持的,是以在佔領一地之後,一定要做些粉飾太乾的工作,市立藝術院就是日軍統治時期建造的。 木蘭花當然未曾看到市立藝術院動土建築時的情形,因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她年紀還小,她和秀珍跟著一個長輩在一個山區的游擊隊中,她們兩人,是在那個游擊隊中渡過童年的。但是她卻還記得,當日軍撤退時,市立藝術院還是剛落成的新建築。

市立藝術院的整座建築,既然是日軍一手建造的,那麼在龐大的建築物之內,造上一兩個暗室,來收藏財物,不是極容易的事麼? 木蘭花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軍在東南亞地區的窮凶極惡的掠奪,心知道這批財富的數字,是一定極其驚人的! 這使木蘭花的心情,十分緊張,她以為那隻是與她無關的情報活動,但如今,事情的性質轉變了,這批財富,應該屬於本市或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受日軍所害的人的,而不應該落在個人或是一個集團的手中,尤其這個集團,已然用兇殘的手段,殺了三個人之多! 木蘭花也明白,何以“貴族集團”會插手管這一件事的了,因為“貴族集團”最喜歡發掘這一類“無主之物”的。 木蘭花出了咖啡館,寒風吹來,她將衣領豎起了些,向前走著,她才走了兩步,怨然想起,與其這時回家去,見了高翔等人,再說原委,何不打一個電話,通知他們到市立藝術院去等自已,先找一找院內的密室,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她本來是低頭疾行的,因為一想到了這一點,是以突然停下,抬起頭來,也就在此際,她看到斜巷處,有黑影閃了一閃,一個人從巷中走了出來。 那條巷子十分窄,那人一走出來,轉過身,便已幾乎和木蘭花正面相撞了,在那一剎間,其實還全然沒有什麼有變故的跡像發生,但是機智的木蘭花,卻立時感到那人來得十分之蹊蹺,她的身子也立時偏了一偏,也就在這時,只聽得極其輕微的“嗤”地一聲響,在暗淡的路燈光芒下,木蘭花看到,有一枚針,就在她的鼻尖之旁不到半寸處掠了過去。 如果不是她的身子突然先偏了一下,那麼,這一支毒針,一定會射中她了! 在那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木蘭花只覺得手心之中直冒冷汗,因為那實在太險了,但是她卻絕未被嚇得不知所措。

相反地,她還立時有了對策! 她立時發出了“啊”地一聲響,背向著牆,滾了一滾,身子貼著牆,但是卻慢慢地向下倒下去——她假裝已中了那枚毒針! 她這樣做,是因為她在不到十分之一秒鐘的時間內,已然迅速地作出了兩項判斷:第一,那枚毒針十分細,落地無聲,在她面前不到一寸外掠過,她也是僅僅可見,那人一定不知道未曾射中的。 第二個判斷,是她料定發毒針的那人,一定就是連殺了三人的兇徒,也就是至今為止,只知道他有行動,而還未曾露過面的神秘的“第三者”! 如今,“第三者””要來殺她,而又未能成功,這正是她的好機會,她必須擒住那個人,如果她這時追上去的話,那麼一則,此地小巷很多,不容易追到,而且,追上去的話,還要預防再度襲擊,那遠不如裝死來誘對方上當,好得多了!

當木蘭花的身子,漸漸向下倒去之際,她半張著眼,她看到那人呆了一呆,左右張望著,然後,他向木蘭花快步走了過來。 那正是木蘭花求之不得的事! 那人迅速地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一伸手,抓住了木蘭花的肩頭,將木蘭花提了起來,然後,他伸手向木蘭花的臉上摸來。 看他的動作,分明是想將那一枚毒針,收了回去。 可是,他的手還未曾碰到木蘭花的臉,木蘭花的右掌,卻已陷進了他的肚子!那一掌,令得那人發出了一下奇怪的吸氣聲,身子滾了下來。 他身子一滾,木蘭花順順利利,再在他的後腦之上,加上一掌,那人的身子伏在地上不動,木蘭花將他提起,挾著走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街燈比較明亮些,木蘭花向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這人的臉型,木蘭花實在是太熟了,木蘭花可以肯定是見過他的。

可是,木蘭花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來,她挾著那人,又走了幾步,直到看到了一輛計程車,駛了過來,她伸手叫住了那輛計程車,將那人塞進了車子,一面咕嚕著在埋怨著他“喝醉了”,一面考慮著是應該到市立藝術院去,還是到家中的時候,她才陡地想了起來! 她的確是見過那人的。 她看到那人的地方,就在市立藝術院,而這傢伙,也就是牽著一隻猴子在作油畫的那位“藝術家”!木蘭花更想起了那位雕塑家,以及那猴子走脫的鬧劇,那鬧劇恰好發生在西蒙被殺的時候,毫無疑問,那一切全是早已安排好的! 而安排好這一切的目的,當然是要吸引人的注意力,好叫人不去注意西蒙之死,而可以由得行凶的人,從容取走他要取的東西!

木蘭花的心中極為高興,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然將許多零零星星的事情用一條線穿起來了,雖然還未全部串起來,但至少已有了頭緒了! 她決定先回家去,是以她對司機說出了她住所的地址。 而且,她已計劃好了,一見到高翔,便要高翔和方局長聯絡,要方局長利用他的權力,安排一個藉口,將市立藝術院停止開放和封閉一個時期,那麼他們就可以在建築物內仔細尋找了! 因為木蘭花知道,那“第三者”即使已得到了那份文件,也必然不能立時知道文件中的含義如何的,那麼,他們便站在極有利的地位了! 計程車在寒夜的街頭飛馳著,不一會,便到了郊區,木蘭花突然聽得那昏迷不醒的“藝術家”的懷中,發出了一陣“滴滴”的聲響來。 木蘭花連忙拉開了他的外衣,循著聲音,取出了一隻袋表來。那袋表既然有這樣的聲音發出來,自然不是普通的袋表了。

木蘭花心知那定然是一具無線電通訊儀,她將之放下耳邊,按下了一個掣,只聽得一個十分憤怒的聲音道:“你何以這麼久才接聽?” 木蘭花咳嗽了兩聲,她本來想和那講話的另一方開個玩笑的,但是她又怕引起司機的疑心是以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順手將那隻“表”拋出了窗外。 二十分鐘後,車已到了木蘭花的家前,木蘭花在鐵門外大聲叫道:“秀珍,快來幫忙!我這次的收穫,當真多極了!” 當木蘭花事情進行得順利的時候,她也很少有這樣興奮的。但是這一次,事情實在順利得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是以她不但自己高興,而且想將高興迅速地傳給他人,是以便高叫了起來。 她一叫,穆秀珍首先從屋中衝了出來。 木蘭花將那昏迷不醒的“藝術家”交到了穆秀珍的手中,道:“先將他拖進去再說,你們這裡,可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沒有!”穆秀珍拖著那人,“他是誰啊?” “他是主角了,至少是主角那一方面的人!” 那人開始呻吟起來,木蘭花沉聲道:“小心,他是一個極危險的人,我就差點死在他的毒針之下,先將他雙手銬起來。” 高翔在那慣竊的手上,將手銬除了下來,將那“藝術家”銬了起來,那個慣竊,則由高翔叫來的警員,帶回警署去了。 云四風,高翔,穆秀珍三人全都望著木蘭花,穆秀珍還端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給木蘭花。木蘭花喝了兩口,才將經過情形,講了一遍! 誰知講完之後,他們三人,卻不是十分起勁。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又是寶藏啊!”。 木蘭花奇道:“寶藏有什麼不好?” “你忘啦,蘭花姐,我們在北非的沙漠上,發現了一堵用黃金建成的牆,結果我們得到了什麼,我可沒有這個興趣了!”

木蘭花笑道:“那怎可與之相比,如今這一批,是日軍掠奪來的東西,現在我們發現了,雖然不能物歸原主,但是也可以用來做許多好事!” 云四風皺著眉,道:“可是照你說,有了文件,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們連文件也沒有可又從哪裡著手找尋呢?我看算了吧!” 木蘭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好,你們不找,我一個人去找!” 高翔忙道:“我可沒有說不找啊!” “那你快和方局長通電話,要他盡可能尋一個藉口,將市立藝術院封鎖起來,不經警方人員許可,不能隨便出入。” “好的!”高翔立時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特意望著穆秀珍,道:“要是你真沒有興趣的話,那麼,你就留在家中著幾天書好了,我也不會勉強你去的。” 穆秀珍尷尬地笑著,道:“噢!要是在家中看書,那我寧願去找了!至少還可以走動走動,運動一下身子!”

高翔和云四風兩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穆秀珍自己也感到好笑,道:“蘭花姐,其實也怪不得我提不起興致來的,你想,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怎樣尋找?” “我們已有了很大的線索了,市立藝術院的建築面積,總共才多大?我們找上幾天,如果找不到的話,也算是笑話了!”高翔代木蘭花回答著。 木蘭花卻笑了一下,道:“高翔,那你又未免太樂觀了,我們不一定找得到的,我之所以要提議將藝術院封起來,主要的目的,還不在於此!” 高翔用奇怪的眼光望著她,木蘭花徐徐地道:“當然我們要去尋找,但是我最主要的目的,卻是想引那'第三者'徹底現身!” 云四風和高翔等人,都點了點頭,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因為那藏有秘密文件的手杖,既然已落到了“第三者”的手中,那麼他們當然要在市立藝術院中開始尋找他們要找的東西的。 然而,當他們發現市立藝術院不再開放,他們無法自由活動之際,他們豈不是迫得要採取行動了麼?木蘭花的計劃,就是要迫他們採取行動! 這時,高翔的電話已找到了方局長,他正在和方局長討論暫時封閉市立藝術院的事情,而一直在斷斷續續發出呻吟聲的那個“藝術家”,這時卻突然靜了下來。 木蘭花一直在註視著那“藝術家”,這時,她也看到,那傢伙是因為完全清醒過來了,是以才停止了呻吟聲的,他正睜大了眼,四面望著。 木蘭花向他走近了一步道:“你恐怕不知道你怎麼會來到這裡的,是不是?要不要我告訴你?在藍色池塘咖啡館之外,你的毒針,未曾射中我。” 那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像是想說話,但是儘管他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著,他卻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木蘭花又道:“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嘍羅,如果你將一切事情講出來,那麼你只不過是一個從犯,而且可以少吃許多苦頭!” 那人的身子一直是蹲著的,這時,突然自他的喉中,發出了一下尖利的叫聲,他的人也向上,直跳了起來,木蘭花向後退開了一步。 那人是跳起有三呎高下,又向下跌起,他落地之際,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木蘭花呆了一呆,連忙俯身向他看去。 高翔也恰在此時,放下電話,他也趕了起來。 他們兩人才向那人看了一眼,便直起身子來。 穆秀珍驚道:“他死了!” 木蘭花一聲不出,向外慢慢地走了開去。這人的臉上,這時已現出了一層可怕的土色,當然他是死了,也可以看出是中毒死的。 其實,不必等那人的臉上轉了色,木蘭花也知道他是中毒死的,當那人才一跌在地上,木蘭花俯身看去時,已然聞到了一股杏仁油的氣味。 那是氧化毒物的特有氣味。 而氧化毒物是可以在三秒鐘之內致人於死的。 那人的雙手全被銬住,他當然沒有機會用手將毒藥放進口中,但是他還是服毒自殺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毒藥是早在他口中的。 這個人,是木蘭花所掌握的關於“第三者”的唯一的線索,她自然希望能在那個人的口中,套問出更多的線索來的。 如今這個人死了,她這個希望自然也落空了。 但是,令得她心情沉重地踱了開去的原因,倒還並不是因為這一點,而是那人的口中,早已有著毒藥,而且,他一發覺自己落在對方的手中,便立時自殺這件事的本身。這種事,只可能在一個受過極其嚴格訓練的間諜的身上才會發生。 而且,這個間諜若不是有著一個嚴密之極的組織在控制著他的,他也絕不會死得如此之堅決的。木蘭花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是以才覺得心頭沉重的。 因為她從那人之死這一點上,看出那個至今為止,尚一點線索也沒有的敵人,實在是一個非同小可,組織嚴密的大集團! 那可能是一個犯罪集團,也有可能是一個國家的間諜組織。但是以前者的可能性比較高,因為如今究竟是世界和平還被維持著的時代。而且,那文件的內容,也只是謀及財富,而和國家的情報,是沒有關係的。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犯罪集團呢? 木蘭花已經對付過大大小小,形形式式的犯罪集團,連黨徒遍布全世界的“黑龍黨”,也在她的英勇機智之下瓦解,但是這時,木蘭花卻不免在心中,也感到了一股寒意,因為如今她的敵人,像是會隱身法一樣,一點線索也抓不到! 高翔本來想講話的,可是他看到木蘭花的臉色如此沉重,他也不敢說什麼,云四風和穆秀珍兩人,也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來回踱了足有十分鐘,才道:“方局長怎麼說?” “方局長已答應了,明天就可以封閉。” “明天下午開始,事先要保守絕對的秘密。” “為什麼要下午才開始?” “因為上午,我們還要去找一個人,至少我們還知道那個用傘骨來做雕塑的人,也是這個神秘集團中的一員,我們要去找他!” 高翔也立即想起了他在藝術院中遇到的那一幕活劇來,他點頭道:“好,反正中午是有一段休息時間的,在中午休息的時間過後,就宣布因為特殊的原因,將藝術院關閉。” 木蘭花道:“要緊的是,明天上午,千萬不可以打草驚蛇,全然不必調動警員,就是我們幾個人,裝著參觀的人,見機行事好了。” 高翔等人全點著頭。
第二天,天氣更冷了,據稱打破了六十年來的低溫紀錄,是以市立藝術院的兩廊,也更顯得冷清,當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來到的時候,看到云四風靠著一根柱子站著,在曬太陽,在他對面的一個畫家,坐在椅上,縮起了頭,像是在打瞌睡,而云四風也閉著眼。 穆秀珍笑道:“蘭花姐,你別出聲,我和他開個玩笑。” “你想怎樣捉弄他?”木蘭花笑著問。 “你看,他身子靠在柱上,頭頂離柱上掛的畫,只不過幾寸,我將那幅畫弄下來,跌在他的頭上……哈哈……”穆秀珍想到這一點,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木蘭花也覺得好笑,道:“你將柱上的畫弄下來,那已然先犯了毀壞公物的罪名了,而且,還有盜竊這幅畫的嫌疑哩!” 穆秀珍聽了,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掛在藝術院兩廊堂子上的畫,要是有人偷的話,那早已被人偷光了!” 木蘭花順口笞道:“那倒是真的。” 藝術院兩廊之上的柱子,一共有五十二根,柱子是四方形的,上面的浮雕,相當精美,在柱和柱之間的空間,是未成名藝術家們展覽用的地方,而在每一根柱上,則也掛著油畫的。 這些被掛在兩廊柱上的抽畫,人人皆知,全是最沒有價值的一批,不但沒有畫家的署名,而且畫法幼稚,不忍卒睹。 早就有人建議將這一批“垃圾”丟棄的,但是根據資料,這一批油畫,可能是日本軍人的習作,當然丟棄了也是毫不足惜的,但為了使參觀者明白,這座藝術院,是在本市在苦難的年日中建築起來的,這一批畫也不能說是沒有小小的意羲。 而這批畫又是的而且確,一點發術價值也沒有的,根本不配陳列在藝術院之中,是以才要來掛在兩廊的柱上,並且有一幅佈告,說明這一點的。 本市的市民全是知道這一點的,在本市“柱上的油畫”是一句取笑他人的話,表示再好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的,在藝術圈之中,這一句話尤其流行。 是以,剛才當木蘭花說穆秀珍可能犯上偷竊那油畫的嫌疑之際,穆秀珍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而她的笑聲,也將云四風驚動了。 云四風睜開眼,向她們走來,道:“你們來遲了,高翔也早到了,他在那邊,監視著那個塑雕家,那傢伙看來像是非常不安。” 木蘭花點著頭,道:“你剛才可是在打瞌睡麼?不怕你頭上的油畫跌下來,將你的頭砸破麼?” “要是給柱上的油畫跌下來砸破了頭,那我也算是倒霉到十足了!”云四風笑著,“其實,這批東西早應進火堆去的了!” 他一面說,一面向剛才他罵著的那根柱上的那幅油畫指了指,這畫上畫的是一隻帆船,看來分明是初學油畫的人畫的東西。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讓它們掛在柱上,也有好處,至少可以使人想起當日本市在苦難中的那些日子,而感到今日之幸福。” 云四風聳了聳肩,不再說什麼。 他們三人並肩向前走去,不一會,已可以看到那座用傘骨堆起來的“雕塑”了,那藝術家在他的傑作之旁,搓著雙手。 木蘭花低聲吩咐道:“四風,你和秀珍在這裡等我。” 云四風和穆秀珍兩人的腳步慢了下來,木蘭花則仍然向前走去,等她來到了那座“形塑”瓦前時,她發現那藝術家的面色,十分蒼白,而且,用一種異樣的服光望著她。木蘭花並不說什麼,她心中在盤算著,如果對方是那個集團中的一員,那麼他當然也是隨時可以自殺的。 那麼,自己該用什麼法子,防止他自殺,而又使他講出自己所知道的事來呢?這看來似乎是十分困難的,是以木蘭花好半響不開口。 而那人的神態,卻顯得更加不安了,在過了三分鐘之後,木蘭花才微微一笑,道:“你好像是認識我的,是不是?你一直在看我。” 當木蘭花才一開口之際,那人甚至嚇了一跳。 他勉力使自己鎮靜著,才道:“美麗的小姐是容易啟發人靈感的。”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藝術家先生,你的回答很好,但是你講話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不要將你口中的毒藥咬破了。” 那人的身子,突然震動了起來,他陡地後退了一步,身子恰好撞在那一座“雕塑”上,嘩啦一聲響,傘骨全都倒了下來。 木蘭花連忙踏前了一步,一手執住了他的衣服,道:“你可以不必死了,因為我們已掌握了一切資料,你可以完全不必作供!” 木蘭花當然是希望那人作供的,但是她卻先要取那人的心,使那人精神上的負擔減除,那麼,她可以慢慢再套取口供的。 那人用一種幾乎難以相信的目光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微笑著,道:“將你口中的毒藥,吐出來罷!” 那人道:“你……你放開我。” 木蘭花鬆開了手,道:“我們根本不在乎你,你別以為你自己是一個重要人物,與自殺以殉,你根本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 木蘭花的心理攻勢,像是收了效,那人苦笑了一下,但是看他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在猶豫不決,木蘭花正待進一步加強心理攻勢之際,突然聽得那人的上衣袋中,發出了一陣“滴滴”聲來,那人的面色,突然一變,連忙伸手在袋中取出了一隻袋表來,並且送到耳邊去,作傾聽狀。 這變化是突如其來的,以致木蘭花也不知在片刻之間,該如何應付才好,而那人則已伸手按下了表上的一個小小的掣。 接著,木蘭花便聽到自那隻“袋表”之中,傳出了一個極其冷酷無情的聲音,道:“記得組織紀律第一條,緊緊記得!” 木蘭花聽到了那聲音,那人自然也聽到了那聲音。 木蘭花倏地踏前半步,一伸手,就將那“袋表”自那呆若木雞的人手中,搶了過來,疾聲道:“別聽他的,你完全可以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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