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翔的辦公室中,木蘭花將高翔桌上的燈按得更低些,使燈光照在放在桌面上的卻一枚有黃色羽毛的毒針之上。安妮坐在桌旁,撐著下顎。 高翔、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的口光,都注定在那支毒針之上。高翔手中,還托著一本很厚的書,那書的書名是“中國雲南西雙版納以及東南亞地區鳥類圖艦”,高翔這時,正翻著其中“異種金黃色蜂鳥”那一頁之上,在圖片上的,是一種有著鮮黃色羽毛的鳥兒。 高翔的面色也十分沉重,他抬起了頭來,道:“蘭花,你的知識果然豐富,這種羽毛,是那種異種金黃色蜂鳥的羽毛。你看,這裡還說明,這種鳥主要是在中國雲南、廣西和這地之南的山林地區出現,當地的苗人和猺人,喜歡捕捉這種蜂鳥,把牠們的羽毛,拿來做裝飾品,或者裝在毒針的尾部。”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高翔,那鏖現在,你對那十個人的身份,可有一點概念了麼?” 高翔並不出聲,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你們是在打什麼啞謎,那十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蘭花,姐,你快說出來,別叫我瞎猜了!”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秀珍,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肯動腦筋,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好好地將得到的資料歸納起來想一想?” 穆秀珍笑著道:“你已經想到了,將答案告訴我,那麼我就可以不必動腦筋,而保留腦力,去想別的問題了,所以我不想!” 木蘭花又是好笑,道:“我非要你想不可,我問你,在中國雲南和廣西兩省以南,是什麼地方?” 穆秀珍立即道:“在地理上,那叫中南半島,也叫印度支那,是緬甸、越南、寮國和高棉等國家,那些國家,以前都是中國的藩屬!” 木蘭花忙道:“行了,那麼,你可能將事情和如今世上最熱門的新聞聯繫起來,想一想這十個人,究竟是來自何處的了麼?” 穆秀珍畢竟不是愚笨的人,她只不過是懶得動腦筋而裒已,這時被木蘭花一再提醒,她心中陡地一亮,失聲道:“我明白了,那十個人是來自——” 她才講到這裡,木蘭花已突然一揚手,阻止她再講下去,道:“我知道你已然猜到了,但到目今為止,這還只是一個假設,不能肯定。我想,這十個人目,一定全是負有特種使命,受過特殊訓練的軍官。他們到本市來,是要從事一項極其秘密的工作的。” 木蘭花講到這裡,停了一停。 穆秀珍忙問道:“是什麼秘密工作?” 木蘭花又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也無法知道,我想,他們一定通過胡天德,利用什麼不法手段,想獲得一些東西,他們想獲得的東西,可能就在那從海底撈起的大木箱之中,而這一箱東西,當然是對他們的侵略行動或是血腥的恐怖行動有利的!” 安妮低聲地插嘴道:“可惜我們未曾找到那一隻木箱!”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自然,不然事情早已明白,我們也不必像猜啞謎一樣地亂猜了,但這十個人的身份,大致不會錯了,他們來自和自由世界作毫無希望的抗爭的地方,試想,如果他們的身份被查了出來,那還得了?是以他們非逃亡不可!而事實上,只怕胡天德也未必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這批人本來是嗜殺成性的東西,他們仍然要殺了胡天德滅口!” 高翔用力在桌上敲了一拳,憤然道:“我斷然不能容許他們在本市橫行不法,我一定要將他們緝捕歸案,使他們受到法律的製裁!”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高翔,首先,你和軍方聯絡一下,他們所最迫切需要的,是戰爭物資,看看這一方面,軍方能盡些什麼力。” 高翔點著頭,道:“其次,那十個人自然是倫進本市來的,他們是如何和胡天德這個花花公子聯絡上的,也很值得研究。” 木蘭花道:“正是,這是我們如今唯一可尋的線索了,胡天德是如何認識那批負有特殊使命的人物的,這是這件事的關鍵。” 木蘭花講到這裡,頓了一頓,道:“那三艘遊艇,可曾對它們作過調查麼?” “全部仔細調查過了,那三艘遊艇,屬於一個小型的走私組織所有,我們只根據遊艇上水手的口供,迅速地破獲了這個走私組織,但他們和胡天德,好像沒有關係,胡天德出高價租用了這三艘遊艇,聲稱到海中去打撈東西,走私集團心照不宣,也沒有多問。” 木蘭花皺著眉,道:“可是對那隻大木箱,船上的水手,說些什麼,難道他們不知道大木箱到了何處去麼?” “我自然問過他們,但他們的供詞是一致的。”高翔道。 “怎麼樣?” “他們說,那大木箱吊了上來之後,就被搬進最大的遊艇的主艙之中,只有胡天德和那十個人在這艙中,他們聽到乒乓的聲音,一直到船快靠碼頭時,才見艙門打開,那十個人將許多木片,拋進了海中,至於箱中是什麼,他們都不知道。” 穆秀珍“哼”地一聲,冷冷道:“有這個可能麼?” 高翔道:“我聽了他們的供詞之後,特地又派人去搜查那個主艙,可是仍然沒有找到什麼,但所有的水手全都那樣講,我曾將他們分隔開來,逐一審問過。” 木蘭花又來回地踱了起來,道:“那真是怪事,那麼大的一隻木箱,裡面的東西,怎能藏得如此嚴密?莫非箱子是空的?” 她這句話講出了口,連她自己也不禁大笑了起來。 箱子之中自然不會是空的,只不過內中的東西,不知被他們用什麼法子藏起來,或者,又拋進海中,暫時保存在海底了。 她想了片刻,道:“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高翔,你和軍方聯絡之後,有什麼結果,不要忘記和我聯絡。還有,我在海灘找到那碎片,上面有一艘軍艦的名字,這多少也是一項線索,你不妨和軍方的情報官,提及一下!” 高翔答應著,送她們三人出了誓局。 在歸途中,木蘭花久久不出聲,安妮則不住地在長吁短嘆,令得穆秀珍忍不住問道:“小安妮,你不斷嘆氣作什麼?” 安妮又嘆了一聲,道:“你不知道那場戰爭的可怕,這批人專門襲擊和平城市的平民區,他們發動一次襲擊,往往有千百人死亡,上萬人流離失所,你想,如果他們又用不法手段,得到了什麼厲害武器的話,豈不是更可以助他們為惡了?” 木蘭花道:“安妮,那隻不過是我的猜測,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為著什麼樣的目的而來的。” 等到她們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然過了午夜了。 她們在鐵門口下了車,木蘭花下車打開了鐵門,穆秀珍將車子直駛了進去。 夜色非常寧靜,和昨天晚上的暴風雨,不可同日而語。 她們在回家之後,又吃了些東西,然後欣賞了十分鐘輕鬆的音樂,以緩和緊張的神經,便準備就寢了。 可是,穆秀珍剛一將安妮抱了上床,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穆秀珍順手拿起電話來,道:“餵!” 電話那邊,是一個十分濃濁的聲音,穆秀珍以前從來也未曾聽到過那樣的聲音,這種濃濁的聲音,有可能是故意假裝出來的。 那聲音道:“木蘭花小姐?” 穆秀珍向木蘭花招了招手,木蘭花接過了電話來,道:“什麼人?” 那邊的聲音又問道:“木蘭花小姐?” “是的,閣下是誰?” 但是木蘭花的聲音,卻得不到回答,那聲音聽來更含混不清了,只聽得他道:“小姐,我認為你們,實在太好管閒事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伸手按下了一個掣,一架精緻的錄音機,已開始工作,那樣,這個電話的交談,就會全部被記錄了下來,可以交給專門人員去研究了。 木蘭花:道:“你說得不錯,我們的確好管閒事,但是我卻不知道你是指那一件具體的事情而言,請你說明白一些。” “那還用說麼?”對方的聲音十分慍怒,“不是你們干涉,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但是現在,我們方面卻損失了五個人!” 木蘭花立時冷笑,道:“恐怕你們的損失,不止是五個人吧!” 木蘭花的思想,十分靈敏,她一聽得電話正是和這件事有關的人打來的,她立即知道,對方是斷然不會為了死了五個人而來橫生枝節的。 如果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所要得到的東西的話,那麼不要說死了五個人,就算死剩一個人,也當作任務完成了! 因為,在他們的社會中,人命是最賤的東西,“人海戰術”便是他們的同路人發明的。如果說他們會為了五條人命而來生事,那倒好笑了! 那麼,剩下來唯一的結論,便是他們未曾得到他們想要到手的東酉! 他們為什麼會未曾得到要得的物事,木蘭花還不清楚。 但是木蘭花卻立即想到了這一點,是以才冷冷地回答了那人一句。 那邊顯然被木蘭花的一句話,說中了要害,是以呆了足有半分鐘之久,說不出話來,半分鐘之後,才聽得他道:“你很聰明,小姐。” 木蘭花仍然冷冷地道:“不敢當。” “如果你是聰明的話,”那邊又道:“你就應該和我們妥拹,我們是破壞專家,你應該知道,你不想這個城市遭到破壞吧?”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在一次偷偷摸摸的行動中,已然損失了一半人,如果再想進行什麼破壞,不怕全軍覆沒麼?” 那邊怒吼了起來,道:“我們的人,可以大批秘密進入,到那時,你們就後悔莫及了,而現在,我們的條件,卻十分簡單。” 木蘭花也呆了片刻,對方講的話,倒不能全以虛言恫嚇一笑置之的。 但是如果自己詢問對方是什麼條件的話,那倒反使對方以為威脅得售了。 是以,她只是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 在木蘭花的冷笑聲中,那混濁不清的聲音道:“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在碼頭時,警方曾搜去了十柄手槍,將那十柄手槍還給我們就算了。” 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的話!但是對方實在說得十分清楚,他只要得回十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