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探險手記之西夜怨伶

第45章 四十五、似真似幻

探險手記之西夜怨伶 夷梦 3381 2018-03-22
“殷姑娘……”輕柔的嗓音如春風一般掠過殷漓的胸膛,朦朧中彷彿置身於一片虛無的空白中,如同創世之前那片混沌世界。 是誰?是誰在叫我?她掙扎著想睜開眼睛,無奈眼皮重逾千斤。她聽到那聲音由遠及近,來到她的耳旁,輕聲呢喃:“殷姑娘,我是昭伶,我們要走了,我是來跟你道謝的,如果沒有你,我不能再見到良郎,謝謝你。” 是昭伶公主?殷漓吃了一驚,拼命睜開眼睛,怎奈這身體彷彿不是她自己的,任她如何努力,也只能睜開一條小縫,朦朧中,她看到一個模糊的紅色影子,在她的身邊,站立著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紅色的影子朝她欠身一拜,然後挽上白影的手,兩人一起轉過身去,越走越遠,直到淹沒在這一片混沌之中。 殷漓看著他們遠走,覺得懸在心頭的巨石一下子消失了,身體輕盈起來,宛若飄在雲中。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忽然之間,她覺得身體一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將她往下狠命一拉,她驚呼一聲,睜開了眼睛。 白,還是一片純淨的白色,只是在這片白色中,還坐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用殷切的目光望著她,見她醒來,立刻高聲尖叫:“小漓!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小雯?”殷漓掙扎著坐起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我怎麼了?這裡是哪兒?” “還好意思說!”秦雯使勁推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你流了身體中將近三分之一的血!醫生說如果再多一點你命就沒有了!你知不知道?” “我要救你們嘛,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殷漓丟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靠在枕頭上,說,“這裡是醫院嗎?葉城的醫院?誰送我們來的?”

“對了。”秦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驚小怪地說,“小漓,我跟你說,你一定想不到,那個司徒翔竟然是警察!他是去臥底的,就為了逮捕田叔!那天我們一出墓道,就看見一大群全副武裝的警察,天啊,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樣的陣勢!” “哦……”殷漓點了點頭,秦雯神色一窒,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扯到自己眼前,說,“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為什麼我要覺得驚訝?”殷漓跟她裝傻。 “你……”秦雯皺起眉頭,咬牙切齒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這個嘛……”殷漓翻了一下眼睛,“我只是猜到了一點點……” “你……”秦雯跳起來,“你不是答應過我什麼都不瞞我的嗎?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沒辦法,他不許我說啊。”殷漓連忙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你想想,要是你不許我說你的秘密,我卻說了出去,你會不會生氣?” 秦雯無話可說,喉嚨裡像梗著一根魚骨頭,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最後終於跺了一下腳,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說:“那你得請我吃西餐補償我!” “沒問題。”殷漓長長地鬆了口氣。 “對了。”秦雯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小漓,說出來也許你不信,那座陵墓沒有崩塌。” “什麼?”殷漓猛地抬起頭,“那天我們不是親眼看見……” “是啊,我們親眼看見陵墓塌了,田啟良還被昭伶公主拉進了地陷裡。可是那些趕來的警察進了陵墓,卻發現裡面好好的,所有建築物都沒有絲毫的損壞,可是……”她頓了頓,道,“可是裡面什麼也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殷漓一愣,一時間腦袋竟然沒有轉過彎來。 “是啊,什麼都沒了,羅布草,鬼玉棺材,滿地的金銀珠寶,還有精美的壁畫,甚至連那些殉葬的奴隸,都沒有了,裡面只是一副用巨石砌成的空殼而已。”秦雯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真不知道這算不算奇蹟。警方請了很多專家來研究呢。” 殷漓呆了一呆,頓時豁然開朗,笑起來:“研究?有這個必要嗎?那座墳墓原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昭伶公主的一切已經隨著那座恢弘的陵墓一起沉入了歷史的河流。它永遠不會落在俗世之人的手裡。” “也許……”秦雯神色迷惘,喃喃自語道,“也許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罷了。” “也許吧……”殷漓的笑容更加明朗起來,像一縷淡然的陽光。

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進來,殷漓抬頭,看到穿著一身警服的司徒翔,微微愣了下,隨即笑起來:“你還是穿迷彩服比較好看。” “你真的這麼認為?”司徒翔放下手裡的一大袋水果,望著她的眼神很溫柔。 秦雯很識趣,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最大的蘋果,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說:“我出去逛逛,你們聊吧。”說著對殷漓眨了眨眼睛,出去時還不忘關上病房的房門。 司徒翔坐到椅子上,道:“我以為我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你一眼看穿,我真是失敗。” “沒辦法,是人都有職業本能。”殷漓聳了聳肩膀,“在看到郭桐屍體時,你問了句'死亡時間是多少?'我實在難以想像,這麼專業的話會從一個盜墓賊的口裡說出來。”

司徒翔深深地註視著她,良久,才說:“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我竟然完全看不出你也中了'玲瓏竅'的毒,而且,你的血竟然能解毒……” “我不僅中了'玲瓏竅'的毒。”殷漓打斷她的話,“還中了'九凰陣'的暗示,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也中了毒。” “九凰陣?” “就是那件紅色袍衫上的圖案。”殷漓道,“我一直都覺得那圖案很眼熟,但怎麼都想不起來。在那塊玉佩將我從瘋狂中拯救出來的時候,我終於想起來了。我很小的時候曾偷看過外祖父收藏的禁書,書裡有許多邪教的陣法。'九凰陣'就是其中之一,它會讓人迷亂瘋狂,神智完全被施陣者所控制,即使施陣者已死了幾千年,陣法的功效也不會喪失。甚至這種陣法還會自動尋找最適合的受法者,我、李教授、山虎都是中了這種陣法,而小雯才是真正中了'玲瓏竅'的毒,所以她的症狀與我們完全不同。在這個世上,能破解'九凰陣'的只有玉佩蟶雲。當時我還太小,不認識這個'蟶'字,所以對它印像不是很深,現在想來,原來所有的答案都在我腦海裡,只是一直被我放進了記憶的抽屜,如果我早一點打開抽屜,也許郭桐和山虎就不會死了。”說到這裡,她的眼中浮起一絲愧疚,司徒翔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她的手,道:“這不是你的錯。”

殷漓感到一股溫暖從手一直傳上來,流遍全身,她笑了笑,說:“山虎他們也是警察嗎?” 司徒翔臉色一窒,垂下眼簾,道:“為了接近田叔,我的確做過一段時間的盜墓賊,他們是在盜墓的時候認識的。” 殷漓一愣:“這麼說……他們被捕了?” “我知道我利用了他們……”司徒翔垂著眼簾,看不到眼中的神情,“不過……我是警察。”說到警察兩個字的時候,他抬起頭,眼中是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的湖面。 殷漓嘆了口氣,說:“田叔的手下都被捕了?” “是的,包括傑克。”司徒翔道,“他好像很消沉。” “每個人都有些不想為外人所知的過去,傑克也不例外,他還年輕,希望能夠重新做人。” “能重新做人固然好,不過……”司徒翔苦笑了一下,“他原本是國際器官販運組織收養的一個孤兒,年紀大一點就會被用作器官移植,是田叔買了他,才救了他一命。二十年來他所受的都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教育,而且,他殺過很多人,恐怕……”

殷漓沉默下來,似乎若有所思,空氣中立刻瀰漫起沉悶的味道,司徒翔彷彿想到了什麼,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血怎麼能解毒。” 殷漓笑了笑,抬起自己的手臂,手腕上的傷口已經用紗布包紮好了,但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我不是說過嘛,我外祖父喜歡拿我當藥罐子,小時候不知道給我吃了什麼,我的血就能解毒了,而且是解百毒。”殷漓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怎麼?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幾天見得太多了,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司徒翔笑道,“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偷那幾具乾屍的是譚耀仁。” “譚耀仁?”殷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將近一分鐘才終於恍然大悟,“你說的是考古隊的小譚?” “沒錯,他的母親病了,剛好有古董販子跟他收購乾屍,他就想把那些乾屍偷去賣掉。”

“真沒想到。”殷漓搖頭,“他看起來那麼老實,竟然……” “沒辦法,人心這種東西是看不透的。”司徒翔站起身來,“你休息吧,我回警察局去了。”走到門邊,他頓了頓,回過頭,道,“小漓,你的歌很好聽,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聽。” 殷漓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說:“如果還有機會唱給你聽,我希望唱的是《詩經·擊鼓》。” 司徒翔退出病房,在門外愣了半天,心想,《詩經·擊鼓》是什麼歌? 殷漓轉過頭去,看著窗戶外的世界,天空灰濛蒙的,連枝葉茂盛的樹木都積滿了灰塵。醫院的小操場上,一群孩子正在踢足球,他們的臉上是純真的表情,讓人看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溫暖和平靜。 她突然想起某位文學家說過,生活在陽光和日光燈下的孩子們,對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面知道得實在太少了。

“小漓,他走啦?”秦雯一臉坏笑地走進來,拿出一根香蕉狠狠地咬了一口,說,“怎麼樣?他有沒有跟你表白?” “別開玩笑了。”殷漓翻了個白眼,說,“言歸正傳,小雯,我要你去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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