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匈奴王密咒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瘋狂的“花瓶”

匈奴王密咒 杨东 4376 2018-03-22
我們一個挨著一個爬了上去,保持著“男女枯枝”上分別承受不超過兩個人。我們這麼做,是因為如果同時過太多人,枯枝會因為承受太大的壓力而撐不住。除此之外,任何人的輕微動作都可能導致這枯枝發生晃動,影響到其他人的行進。但如果只是一個人在上面的話,在這麼高又不算粗的枯枝上,心裡自然又會不踏實,會覺得沒有照應。所以我們進行了這樣的安排,即使同伴很可能無法照應你,但是就算對方再弱小,也能給你一份支撐感和安全感,這就和夜間走夜路一個道理。我隨在“花瓶”屁股後面爬上去後,聽見萍姐對鄭綱說:“一會兒你先上吧。”被鄭綱給巧妙地拒絕了:“還是你先吧,保證女同志安全。” 不親自爬上來,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是腳軟、腿軟。我們爬上來之前,鄭綱和歐陽就連番囑咐我們不要往下看,既不要過分緊張,也不能放鬆精神,把自己想像成貓,四肢並用,紮紮實實地往前走……

在我意料之外的是,這樹枝超乎尋常地結實,“花瓶”對這“男女枯樹”充滿了敬畏,但剛爬上來的時候卻興致高昂,畢竟這比遊樂場裡的各種項目都要刺激得多。可爬到快到兩條枯枝的臨界處時,她卻不敢再往前挪動了,撅著屁股停在了我前面。我輕聲問她怎麼不走了,她顫抖著聲音,說了聲:“我怕。”我在後面鼓勵她:“沒事,鄭綱不是說了嗎,不會有問題。”鄭綱交代過,兩道枯枝的交界位置,他自己通過一點都不會吃力。 “花瓶”和“萍姐”這種弱勢群體,後面有人照顧著,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前面一個人即將爬到對面時,後面的那人要抓住前面人的腳,等前面人的膝蓋已經落在另一面的“女枯枝”上,再鬆開。 這樣安排真是考慮全面,鄭綱不僅是四肢發達,而且是頭腦更發達的新人類。兩樹接觸處都是末梢,相比其他位置要細一些,承受力也會較弱。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末梢位置,樹枝斷掉的可能性就會有所增加。男的要等女的爬到尾端后才能通過交界處,這樣就能保證“女枯枝”那邊同一時間盡量只有一個人的重量。

和我們一樣,在敘述這些的過程中,鄭綱用的詞語不是舊枯枝和新枯枝,而是“男枯枝”和“女枯枝”。 見“花瓶”還是有點遲疑,要動未動的樣子,我鼓勵她道:“別怕,有我呢,你相信我。”“花瓶”又鼓足勇氣繼續向前挪了去,只是速度已經慢得和蝸牛有一拼。等到她爬到了“男枯枝”末梢的時候,她叮囑我一句:“你要抓緊啊。” 我應了一聲,便抓緊了她抬起的腳脖子,她幾乎是環抱在枯枝上往前緩慢得不能再緩慢地爬去的,那種緊張的狀態讓在最近處的我心生餘悸,甚至有些顫抖。為了緩解她過分緊張的情緒,我有意說話讓她放鬆下來:“對面有一堆好吃的,有雞腿、有麵包……還有一帥氣的裸男……”我說到這兒時,她終於伸手向對面的“女枯枝”抓去。 “……那裸男竟然沒長雞雞……”我這話剛一出口,她噴笑了出來,剛剛搭到對面“女枯枝”上的手突然向旁邊一滑,正往前用力的整個身子,向下面撲了去。真恨自己在緊急關頭還有心開玩笑!好在我手上一直用大力抓著她的腳脖,同時兩腿一直環著夾住了“男枯枝”。隨著她掉下去的力量,我也跟著晃動起身子,直感覺褲襠那裡被摩擦得生疼。那兒招誰惹誰了,偷個桃吧傷過,救人吧(這個也算救人吧,即使是我的玩笑害她掉下去的)也連累那兒。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我才真正見識“花瓶”這丫頭究竟有多麼瘋狂。 “花瓶”大頭朝下翻了下去,我頓時用力抱緊她的雙腳,但畢竟百八十斤的重量都加在了我的兩條胳膊上,於是我以雙腿間的樹乾為軸心,以頭頂到樹幹間的長度為半徑,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結果就是,我也和“花瓶”一樣大頭衝下了。如果從“花瓶”的角度看,我們倆的狀態,就好像是她在空中做仰臥起坐,而我正幫她把著雙腿。我的第一感覺並不是我整個人翻了下去,而是對面那“女枯樹”、那紫色的大山、那藍天……眼中的這整個世界顛倒了過來。我的第二感覺就是,我命根子那裡在樹枝上磨得快要脫皮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我這邊的枝丫隨著突如其來的力量晃動著,卻並沒有聽見斷裂的聲音,韌性絕對不一般。我的耳邊一直在響著“花瓶”扯破喉嚨的吼叫,那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因驚嚇而生的恐懼。最關鍵的是,她大喊的時候,身體會隨著用力喊叫而有節奏地晃動,在驚恐“花瓶”被我害得掉進河裡的同時,我清晰地意識到我在想樹枝會不會斷掉,不是擔心大家都過不去,而是擔心我們會把這對樹情侶用了不知多少時間才慢慢拉近的距離再次拉開。我把著她雙腳的手很快就開始酸痛不已。驚魂後,我也像是宣洩恐懼一般大喊道:“冷靜!冷靜!”我感覺到倒立的狀態讓我呼吸有些困難,喊完後不得不連著吸進氧氣。同時被我喊停的“花瓶”也已經安靜了下來,應該也正像我一樣拼命地吸著氣。

後面的鄭綱迅速應對這緊急情況,他已經開始安排他們的工作了:“歐陽歐陽,你比包爺輕,你去到那樹枝上,試一下能不能夠到那丫頭的腳,這邊的樹撐他們倆就夠受了,我上不去。你們倆一起用力試一下……不夠的話,你就抱住小印的腿,應該能撐一會兒。”隨後又補充道,“把衣服脫下,脫到盡量少,脫、脫,包爺也脫,還有你,'萍姐'……”說著鄭綱已經帶著大家脫起了衣服,見包爺脫了外套後就停了下來,他繼續催道:“快、快,剩內褲就行了。歐陽把衣服拿著,到上面撇到這邊來,對、對,腰帶纏在裡面,增加重量,免得掉河裡。” 我被他搞得一頭霧水,總不會是幾個人要裸體跳到這該死的河裡面餵魚吧。歐陽已經過來了,撇過衣服後,蹲到那“女枯枝”的末梢試圖去抓“花瓶”的腳脖,但就是差那麼幾厘米抓不到。再加上他腿上的傷,行動更是吃力。他只好按鄭綱的安排,把我已經盤得發酸的兩條腿用力地按住,免得我支撐不住和“花瓶”一起下去。

如果真的掉下去,我想那些可惡的怪魚肯定把我們倆這堆美味分享得骨頭都不剩。鄭綱還在岸邊吩咐著包爺和“萍姐”,那神奇的語速,那根本搞不懂的內容,我頓時覺得這場面太過喧鬧了。血液大量地湧向頭部,我感覺到臉漲得像平時兩倍那麼大。 “小印,咱們——咱們倆是不——是不是活不成了?”說這一句話,“花瓶”緩了兩次氣。我正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她倒是像根本沒想听到我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這次的聲音卻像是積蓄了很久才說出來的:“小印,說你愛我!”我以為自己方才聽錯了,這個時候她怎麼會想說這些。隨即她又催促道:“說你愛我,說呀!”那聲音裡充滿了期待,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的那種期待。可能是因為長時間,大腦過度充血的原因,我有些混混沌沌的,感覺那話形成了立體聲再從下面傳來,她連著催了我幾句:“你說呀!快說呀!”靜了片刻,她又說道,“你說愛我,我就死而無憾了!”

歐陽在一旁喊著:“都別說話,保存體力,調整呼吸。很快就好了,就好了……” 不知怎麼的,我一直沒有說出這一句話,但“花瓶”似乎並不理會歐陽的話,繼續說道:“你不說,那我下輩子再聽你說!”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她雙腳竟然忽然掙扎了起來,把我的手夾得生疼,並且她明顯是有意在用力夾著。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我的雙手便承受不住鬆了下來。當我再伸手往下抓去時,“花瓶”整個人已經向下掉去,她邊下落邊大喊著:“我——愛——你!” 我驚詫到了極點,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向眼睛上奔湧而來。就在她那句“我——愛——你!”的聲音中,我幾乎沒命地大叫了起來,整顆心臟都在劇烈地突突著。鄭綱他們的聲音在我耳邊只能形成一片片割草機般的嘈雜。歐陽已經利索地把我拉到了上面,用力抓著我的胳膊喊著什麼。

我狂叫了好幾聲,才緩過神來,聽見了他喊的內容:“她沒死!她沒死!她還活著!她還活著!”我的腦子裡幾乎完全缺氧,我們倆各在一個樹枝的尾巴上,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我。我聽見他的話,號叫的力氣也沒有了,但一時半會兒似乎還反應不上來他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時耳邊已經響起了鄭綱的指揮聲音:“包爺你那邊放低、放低,慢慢收,對對,撐住、撐住……” 我猛吸了幾口空氣進來,邊調整著呼吸邊歪頭向下面看去。完全想像不到的一幕出現在了眼前,我不得不說,那一刻我打心眼裡感激鄭綱。 我看到的是一個類似大網兜的東西,是由他們的衣服、樹條拼接成的能容納兩三人大小的網兜,網兜的四角用皮帶、樹條直接延展到河岸兩側,一側拉在包爺手裡,一側拉在鄭綱手裡。那網兜中間,正縮著被嚇得戰戰兢兢的“花瓶”,她正抬著頭看著我。此時,包爺按照鄭綱的指示一邊放低身體,一邊往回收著手裡的繩線。很顯然,他們是要把“花瓶”安全放到河岸上。

歐陽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下去,走到尾巴時,你再過來。”隨後,我便隨著歐陽後面,爬到了那根“女枯枝”上,再一路走下去。 剛走到對岸,被救上岸的“花瓶”就飛一般撲進了我懷裡,一雙手緊緊摳在我的後背上,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很快,“萍姐”和鄭綱也一前一後爬了過來。除了我和“花瓶”之外,所有人都只穿著內衣。我有留意到,“萍姐”身上穿著的,竟是兜肚和一條長褲。我自然不方便在“萍姐”身上多看。 “花瓶”這時與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像隻小鳥般依在我懷裡。這會兒我說不上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是很累。 包爺蹲在地上,解著那個網兜的釦子,邊解邊招呼鄭綱:“你小子快點過來,這是什麼釦子!老子專門研究編釦子,也沒見過你這種,民間壓根兒就沒這麼打結的。”他甚至歪頭用牙齒幫忙,“你還真是一把好手,來來快點幫忙。這下可好,就差讓我光屁股了,我救那古代丫頭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兒。”這話頓時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歐陽立即提出疑問:“你救誰?” 包爺抬起頭來,用下巴衝著“萍姐”歪了一下:“救她啊,古代丫頭。” 我條件反射般轉向“萍姐”,問道:“'萍姐'你不是說,是你救了包爺嗎?” 我們無一例外都把質疑的目光投向“萍姐”,“萍姐”直接衝著包爺喊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當初救你,你不說聲謝謝也就算了,怎麼變成你救我了?你這人還有沒有點素質,你說你說,是不是我救你?是不是我救你?”換作以往,包爺肯定跳起來兩尺高,之後就是一個大巴掌過去,但“萍姐”越是這樣超過平常語速地反复說著,包爺的眉頭越是擰得緊。就好像是在想某件事,剛有眉目就被野蠻地打斷,並且這樣反复著絕對不止一次。 “萍姐”似乎一直在反复說著那幾句話:“我救了你,你不說聲謝謝……是我救了你好不好……我救你你都忘……”包爺的臉上有些煩躁,待“萍姐”被歐陽打斷後,歐陽問包爺:“包爺你說說,你怎麼救的'萍姐'?”包爺又變成了被鄭綱問及那把匈奴刀時的樣子,張開口要講話,可張到一半的時候,像是要說的話突然又想不起來了,撓了撓頭想了想,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萍姐”氣呼呼地揚聲質問著:“你這人怎麼這樣,知道你這樣,我都不救你!你說呀!你說呀!”包爺等了一會兒才憋出三個字——“我忘了”。

“萍姐”又對包爺好一頓數落,很明顯是受了委屈的樣子,每個字都是憤憤的。而包爺則不斷拍打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像是把什麼東西落在了腦袋裡面,想盡力拍出來一般,卻沒有結果。 鄭綱三下兩下就把那個網兜上的釦子解開了,衣服都分回個人,我們便上了路,朝著那座已經被鄭綱和歐陽涉足過部分的大山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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