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刺局2·字畫中的詭異殺技

第49章 驚雉羽

一個人順著竹林圍繞的弧形緩緩走來。他是從“太極蘊八卦”的生門出來的,行走的路線正是很難被人看破的預留兜隙,這和齊君元料算的完全一樣。走出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閻王王炎霸,這更在齊君元的料算之中。 “齊大哥罵得忒狠了!真沒覺得,我是什麼時候被你瞧破的?”王炎霸說話很客氣,還帶著些欽佩之意。 “第一次離開東賢山莊,你獨自去樹林中方便,卻莫名其妙帶回來一個亂明章。” “只是憑這一點嗎?”王炎霸覺得這不該成為確定自己底細的破綻。 “不,那時候是開始懷疑,確定是在黃快嘴再次出現後。聽了黃快嘴的叫聲你態度突變,等到啞巴誘鳥吐人言後,你再對應所說內容。頓時明白你是因何而態度突變的,也知道了你能直接憑鳥語聽出所傳信息。”

王炎霸知道這的確是個破綻,雖然很不明顯。但他仍不死心,覺得只是這樣一個沒有確切證據的現象依舊不能確定自己身份:“還有嗎?” “還有,你的'百步流影'使用得太過出神入化。我原先的計劃只是要震懾一下唐德,而你卻能選擇合適的角度、時機直接刺殺了那假唐德,並且是在大白天。範嘯天原來說你只學會了夜間佈設的技藝,但與你的表現出入太多。再有,逃離東賢山莊後分兩路行事,你不隨你師父行事而與我們同行,你師父竟然沒有一點異議,這一點也是蹊蹺。而我們到呼壺里後,能如此輕易就遇到賣玩器的不是運氣好,而是你已經知道他每天走一趟的時間和路線。我安排下'三段錦',秦姑娘進來了,你卻不知所踪。而從周圍環境局勢上來說,你無法單獨溜走,只能單獨溜進,所以這地方你是輕車熟路的。最明顯的是,樓先生和賣玩器的誘我們來此,應該早就應該知道我們來的是三個人。但他們所有的佈設只是針對我和秦姑娘的,根本不包括你。特別是賣玩器的站位,根本沒有對第三人進行防禦。另外,像樓先生那樣的本事和心機是絕不會忘記兜儿留隙這件事的,所以沒有外加設置,那應該是為了便於某些人的出入。結合這所有現象,最終歸結到一根軸上的答案,就是你和他們是一起的,而且已經溜到兜形的生門處佔位,防止秦姑娘再次走脫。”既然王炎霸不死心,一再提問,齊君元索性說出一連串他的漏洞來。

王炎霸的臉色陰沉得真像個閻王,一個刺行中的高手被別人瞧出這麼多漏洞就如同一個女人被當眾剝掉了衣裳,羞愧、難堪的打擊比刀劍給他的傷害更大。但是離恨谷能委派王炎霸主事,帶著一路人來做極為重要的活兒,那他便不是能夠輕易被傷害的人。事實也證明,他非但不會輕易被傷害,而且還能輕易地傷害別人。否則他也不會做那種嫁禍給自己師父、陷同門於死地的事,只為推脫自己的罪責。 “齊大哥,你要理解。離恨谷中安排下的刺活,手段可用至極,必要時不惜任何代價。” “你錯了,離恨谷中離恨二字由何而來?便是手段至極所致。更何況你的一些手段還未到必用之時。” “有無必要你說了不算,在突發意外卻無谷中指令時,主事者應當機立斷。”王炎霸的意思是齊君元說了不算他說了算,因為他是主事者。不過這一點倒真是離恨谷的規則。

齊君元雖然也知道這樣的規則,但前後揣測王炎霸的種種做法,還是覺得此人太過可怕。其心機還在其次,心地毒狠卻是勝過任何一人。 “齊大哥,其實你所接露芒箋指令的活兒到秀灣集已是終結。我們這路的活兒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其中實情也不便透露與你。你還是就此離去,我不麻煩,你也省心。” 從王炎霸這老練周密的話語裡可以聽出,此人能做一路主事,絕非偶然。就江湖交道的一套,他肯定是在他師父範嘯天之上。之前只是一路掩藏了真面目,若非意外迭出,齊君元還真辨不出他來。 周圍一片沉寂,齊君元在猶豫、在考慮。他想找個理由,隨便什麼理由,只要能讓自己留下,或者將秦笙笙帶走。他不忍就此離去,留秦笙笙一人在這裡他總難以心安。他們這一路的活兒已經過了時限,陰險、狡獪的王炎霸肯定會將所有責任都推在秦笙笙頭上。但是這又不是和自己相關的任務,強自參與其中便是故意攪亂他們的刺局,那也是谷中規矩要重責的大忌。

周圍其他人也都不說話,但他們的眼睛都看著齊君元,都在等齊君元做出決定。 “也許我真的是時候離開了。”齊君元像是嘆出一口長氣。 “齊大哥!”秦笙笙聽到齊君元說這話,於是遠遠地呼喚一聲,這一聲中滿含的全是難捨和淒切。 “齊兄弟果然是我谷中俊傑,知進知退。”樓鳳山在旁邊贊一句,真實意圖卻是在打圓場,給齊君元一些安慰。 “可是……”齊君元突然間將聲音大幅度提高,“可是你們誰給我一個準話?我瀖州刺活失敗,是需要再殺,還是回谷中衡行廬領罪?我將秦姑娘一路艱險送到此處,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所接露芒箋上未拓必殺印,黃快嘴傳訊中也未後綴結語,這兩項活兒到底有沒有了結?這都應該由谷里或代主給我一個交代,這個交代你們能給我嗎?”

沒人說話,於是齊君元繼續說話:“你王炎霸只是一路主事而非代主,所以無權決定我的去留。雖然我在此會攪了你們的活兒,但我未了的露芒箋要沒問清後續你就逼迫我走,那你也是在攪我的刺局。” 長久的沉默,因為沒人能解決齊君元的問題。他也是完全遵照離恨谷的規則在行事,所說理由滴水不漏。 終於,王炎霸說話了,又一次顯示出他的陰險、狡詐:“既然齊大哥不願走,定要在我這裡等谷裡執掌或代主的交代。那麼為了齊大哥的安全,也為了我們行事順利,只能委屈齊大哥偏安一隅,我們給你定個圈兒休息。” 這話說完,立刻就有人動作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第一個動的是王炎霸。他快步縱身往前,是要堵住陰魚這邊四卦的入口。 第二個動的是樓鳳山,他動得沒有王炎霸突然,速度、幅度的變化也沒有那麼大,只是利索地從懷中掏出一把卜算用的簽子,然後彎腰在陰魚這邊的平坦地上有條不紊地佈設起來。

這兩個人的做法不同但想法一致,是要利用現有陣形將齊君元鎖定在一個不能自由活動的位置上。而一旦齊君元被定位,他們就可以將秦笙笙帶到任何地方。這樣當離恨谷中衡行廬問罪之時,齊君元便再無法進行干涉和佐證了。 第三個動的是賣玩器的,他動的幅度最小,只是往前邁了半步,將垂下的雙手微微抬起些。他的目的很簡單,是要加大對秦笙笙的逼迫力度,防止秦笙笙藉這機會突然反擊或尋隙逃脫。 齊君元是第四個動的。早動是為了搶住先機,但如果還沒弄清別人的意圖,又如何知道什麼是先機?所以齊君元是最後才採取行動的。 其實早在齊君元走進“太極蘊八卦”時就已經看清並記下了幾個點。這幾個點有三角水池與圓形水池相交的窄弧形,有折轉水池與斜條水池搭接的兩個角。齊君元隱號叫“隨意”,所以類似這些位置都可以被齊君元隨著自己心意加以利用。

每個點上最多七隻子牙鉤,最少三隻子牙鉤。再將鉤子間連上扣刃網的灰銀扁弦,配合幾個點位的怪異形狀,哪怕你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但真的要是踩下去,不是碰弦就是碰鉤。而不管碰到的是哪一個,一旦子牙鉤觸發,連鉤帶弦就會沿著根本無法預測的方向飛出。鉤觸人,肯定是穿身而過;弦觸人,肯定是立斷其身。 輕功好的人可能會想著憑自己的縱躍功夫直接越過佈設的鉤弦,但一旦躍起到空中後,則會發現腳下點位的怪異形狀和鉤弦的巧妙佈設已經將所有可落腳的位置都逼到池水之中。而池水是兜子的死位,踏入其中後果可能更慘。 齊君元布下鉤子之後,王炎霸、秦笙笙的心中非常清楚,陰魚四卦走不過去了。但這情形反是讓王炎霸變得很放心,他原來的目的就是要將齊君元困住,佈設下這些鉤弦只會堵住齊君元的退路,對自己有利而無害。但王炎霸卻不知道,此時的齊君元則更加放心。王炎霸進不了陰魚四卦,就無法形成夾擊之勢,這樣他便可以先專心對付樓鳳山一個人。

就在齊君元擇位布鉤的短暫時間中,樓鳳山手若拈花,信手間將一支支簽子穩穩地插在地上。當齊君元再次回到四卦出口時,那口子周圍已經被一百多根筆直豎立的簽子圍住。 這些簽子顯然不是一般的竹籤子,否則不可能如此牢固地插入硬土。從簽頭部位看,其形狀是閃著寒光的“三峰刃”。從簽子的光澤顏色上辨別,是發暗光的紅黑色,所以應該是鐵簽子,而且是摻了銅料煉造打製的鐵簽子,這樣的合成材料才能兼具足夠的硬度和韌度。 但是齊君元現在所處的困境和簽子的材質似乎關係不大,重要的還是那些簽子佈設的兜形。此兜名叫“驚雉立羽”,是從奇門遁甲其中一式“亂枝穿空”演變而來。 這兜子的名字中用個“雉”字,一個含義是暗喻佈設完畢之後,在闖兜者的眼中,這些簽子都如同受驚的雉鳥那樣將羽毛豎起、不停抖動,這就會擾亂闖兜者的視覺和判斷。而之所以能夠達成這樣的目的,除了兜形的奇妙,還因為簽子的材質。摻了銅料的鐵簽子,只要有微風吹過,就會微微顫動。再一個這“雉”字還是個很特定的長度單位,在古代一雉代表著一段三丈寬、一丈寬的城牆。所以兜名中用雉字,其意還暗喻是將對手圍困在重重城牆中。 《百戰奇略》之八“車戰”中提到以鹿角車為方陣,後人經研究,發現此法應該就與“驚雉立羽”的兜理相近。

“驚雉立羽”布下之後,打眼看去那些簽子間的距離並不算小,只要不是瞎子都應該可以從這些間隙中走過去。但真是到了近前抬腳要走時,那些簽子便彷彿都是會移動的。明明看著是個空當兒,踏下去卻正好踩在了簽子上。技擊功底好的在鞋底剛觸到時也許還能及時發現而強行收勢退回來,功底差的則頓時就是刺穿腳麵、跌倒簽林,被插成刺猬一樣。也有人避免踏步踩簽,耍小聰明拖步而行,這樣只需沿空隙行走就是了。但那樣做的結果肯定是會被插著的簽子絆倒,整個摔倒在兜子之中。 “驚雉立羽”的玄妙之處,是利用一百零八支外形完全一樣的簽子,按天罡地煞倒天位排布,造成闖兜者的視覺誤差和動作失誤。所以佈設“驚雉立羽”的材料不一定是簽子,但必須是外形完全一樣的材料。當然,對於樓鳳山來說,簽子是最好的,特別是他專門設計打製的這種銅鐵料的“三峰刃”。用此佈設,不僅是讓人寸步難行的困兜,而且在別人強行沖闖時,還可以變成殺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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