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刺局2·字畫中的詭異殺技

第25章 滅佛折

對於這樣的回答柴世宗並沒有厲聲訓斥,而是在無言地等待。因為有時候知道自己所處的絕境,才能夠激發更大的求生欲。 見柴世宗沒有說話,范質便繼續解釋自己的見解:“所謂內補,是要以國庫儲金救急,從鄰國高價取糧,然後低價入市,補貼國民生計所需。這樣只要堅持到我國秋糧下來,就能稍作緩解。到明年冬麥入庫,則可再解困窘。問題是我國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所餘儲金不要說補貼民生至秋糧收穫,能維持十天半月已然不易。所謂外修,就是與南唐或商討或強求,讓其修正提稅之策。哪怕不用其降低出境糧稅,只是將其過境稅率降下來,便可讓吳越往我國內運送大批低價的糧食。問題是南唐也是幾番征戰在前,又未能從征戰中得取利益,此時已是搶食惡犬般,肉入口後是絕不會鬆齒的。另外,南唐畏懼腹背受制,所以吳越與我國的交好他肯定會橫加干預。降低過境糧稅,讓吳越與我國互通有無,他們絕不會願意的。”

“那我們可否也提高一些貨品的稅率,從而彌補損失?”柴榮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到這一招。 “大周現依舊為眾國宗主,無端提稅有損威信。再則我們雖盛產火炭、牛馬,但並非南方各國必需之物。而北方的北漢、大遼為我敵國,不通商賈,無法從這兩國獲利。”范質只一句話便將柴榮之前的想法給否定了。 “內補外修都不成,提稅也不成。那不是要迫使我大周破敗嗎?”柴榮眉頭不由地緊皺。 “現下還不只是破敗,恐怕還會有戰事臨頭。而目前我國所有儲備均不足以再興戰事。”這次說話的是東京留守副使王朴。此人不但胸懷治國大略,而且還精通天文卜算之道。他曾多次向柴榮提出“先南後北”的戰略方針,但柴榮沒有予以採納,始終是將北漢、大遼作為第一重敵。所以王朴覺得目前的局勢應該是個讓柴榮正確認識“先南後北”戰略方針的絕好機會。

“範相是說北漢和大遼會趁我國窘困之時發兵攻襲嗎?” “不是北漢和大遼,而是南唐、西蜀。南唐陡增稅率,已經從民心、民生上予以我國重擊。此種舉措的險惡目的不言而喻。而蜀地雖然富庶,但蜀人不會就此自足自安,始終垂涎中原之地。當初孟知祥在時,就幾次三番要北伐,最終讓其取了鳳、池等四洲方才安定。時下孟昶其志不讓父輩,從種種跡象推斷,大有藉此時機侵襲我國之意圖。由此看來,那真正的外強干擾還未來。不過幸好是九重將軍定下數重謀略,可暫時拖延住西蜀的行動。” “對,趙九重呢,怎麼沒見到我這兄弟呀?本來有他在京城,總不會讓我再多操心的。”提到趙匡胤,柴榮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在這般大臣中看到他。 “九重將軍入南唐界,想辦法解決糧食窘迫之事。”范質回道。

“怎麼,他已有施外修之法的把握?” “不,他是去借路偷糧,是要利用一江三湖十八山的黑道偷運糧食,然後將這種無稅的低價糧投入大周市場,可減緩糧食危機。” “這倒是個辦法,但並非英雄所為,而且其效未知幾何,也不能解決根源。”柴榮英雄一世,光明磊落,對這種方法並不完全認可。 “只可惜不能給我三月糧草,否則我將那南唐的淮南十四州取了,有了這盛產糧、鹽的地域,可就輪到我提稅向他南唐要錢了。” “對了,九重將軍臨走時給皇上留下一份秘折,說是有個解困的好辦法。只是牽涉太多,不敢做主,留下等皇上回來定奪。”范質說完,趕忙命人從待朝房封折密鎖鐵櫃中將趙匡胤留下的秘折取來。 柴榮的內管大太監親自從待朝房將秘折取來,交到柴榮手裡。柴榮打開,定睛一看,不由地也發出一聲輕嘆:“啊,滅佛取財!”

是的,很奇怪的一件事情。趙匡胤當初在密摺上只寫下兩個字,那兩字是豎寫的“佛財”二字。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四個字,在“佛財”兩字的前面赫然多出了兩個字:“滅取”。於是原來的“佛財”便成了“滅佛取財”。 西蜀的成都城裡最近挺熱鬧的,到處清掃換新,掛彩垂紅。迎接大國的使臣肯定是需要搞點排場出來的,以便顯示自己的國泰民安和熱情好客。更何況這一次要一下子接待兩個大國的使臣,所以不管是場面規格還是接待檔次都要比以往更加隆重。而且有好多細節還要盡量照顧到兩國的面子,要讓兩國特使各自覺得自己才是最被尊重的。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蜀國的面子。 但成都此次的一番大熱鬧中似乎隱藏著太多其他的怪異氣氛,而這種種怪異氣氛都是與一片祥和的熱鬧相悖的,讓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首先讓人覺出的是肅殺危險的氣氛。這從滿街巷裡魚貫而行的護衛、巡校就可以看出。大周特使未進鳳州關,便遭遇鳳州知府和游擊指揮使被刺事件。然後過鳳州不到二十里,大周特使隊也遭遇刺客,傷損了不少大周護衛和西蜀兵卒,好歹是從險象環生的境地中逃生出來。隨後的路途上雖然再未遇到刺客,可誰又能保證那些刺客不會在蜀國皇城之中再次下手呢? 然後是有種尷尬的氣氛。就西蜀而言,肯定是要將兩國使臣都招待好,讓他們走到哪裡,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所以在城門口、持節大街、皇家驛站、皇宮大門口這幾處的設置都有些不倫不類的。就好比驛站裡吧,門廊之中既用花瓶插著南唐特產的蓮花,旁邊偏偏還貼著大周人喜歡的剪紙。 再有就是有種詭異的氣氛。兩國使臣是前後兩天到的,都住在皇家驛站的兩個大院落中,但是這兩國使臣並沒有進行正常的禮節性會面。大周的王策、趙普乾脆躲在房間中半步不出大院,也許是那些刺客讓他們成了驚弓之鳥。所以不管是誰都不照面,只是等著蜀王孟昶召見。而南唐的蕭儼和顧子敬則完全相反,他們兩個是整天不在驛站中,也不知出去找什麼人辦什麼事。

孟昶沒有貿然接見大周使臣,而是和一眾大臣連續商議了幾日,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積極地問理朝政了。 孟昶平常時候只是喜好打球走馬,而現在已入炎夏,連走馬打球也捨了。因為他天生最懼暑熱,一熱就喘。所以天熱沒事時便和花蕊夫人躲入水晶宮殿,品冰李雪藕,聽雅琴、填妙詞。 那水晶宮殿不僅四面通暢透風,而且有活泉水從殿中流過,並且流水池中有激浪機器。開啟之後,水花翻滾四濺,帶來清涼、帶走暑熱。而更為奇妙的是在建造宮殿之時,從安加(俄羅斯北部,靠近北極圈)運來多塊不化冰魄。冰魄平時封於鐵箱、懸於大殿,一旦暑熱難當,啟動機栝,鐵箱便會打開,冰魄冷勁隨風而送,整個大殿熱度便會降下許多。另外,還可以將鐵箱降入流水入口,那水便漸漸冷若冰水,流動之後將暑熱全都帶走。這樣既可以很快降低溫度,而且沒有激浪的喧鬧聲,用於夜間不擾睡眠。所以也只有置身如此的宮殿中,孟昶才能寫下“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的詞句。可是現在大周、南唐特使幾乎同時到來成都,這是一件必須斡旋妥當的大事。所以孟昶非常難得地放棄了在水晶宮殿中享福尋歡的大好時光,來到殿上與眾臣商議應對事宜。在沒有商量好如何周旋之前,在沒有合適的辦法應對大周、南唐兩國此次遣使的目的之前,他是不會與王策、趙普,以及蕭儼、顧子敬見面的。

大周突遣特使前來,定是和最近大周境內糧食短缺、糧價飛漲之事有關。說實話,要是倒回去幾年,孟昶肯定是要抓住這個極好的機會攻打周國中原腹地。當初契丹滅晉,雄武軍節度使何建以秦、成、階三州附於蜀,然後孟昶又遣孫漢韶攻下鳳州,一下便將直搗中原的路徑全打通了。後來雖然宰相毋昭裔一再阻止,他仍是遣安思謙出兵往東,兵侵中原,但因為種種原因最終無功而返。這之後才有了和大周相協相助之約,而大周也一直沒有試圖收復對其威脅極大的秦、階、成、鳳四州。 此次大周面臨糧鹽之困,而孟昶聽了王昭遠的建議,放手讓他借民糧民鹽以官商形式至週蜀邊界交易。以賤價換取馬匹牛羊和其他應用之需的物品,從而謀求高額利潤。這做法其實是違背了與大周所定相協相助之約的,頗有些落井下石之嫌。

從人情道理上捫心自問,孟昶知道這個決策很有些對不住大周。所以剛接到大周突遣特使入境的折帖,便覺得他們遣使前來無非是兩個目的:一個是對西蜀趁火打劫的行為興師問罪,二是要求西蜀能按以前的約定給予支持和幫助,提供低價糧鹽以解周國之困。於是孟昶立刻急令邊界易貨的事情暫停,將運至邊界的糧草食鹽先存放在兵營糧草場。他覺得這樣至少是在面子上做得過去,不要讓大周特使親眼見到蜀國用高價糧鹽換取周國的馬匹牛羊。 另外,就現在孟昶的心性,其實已經失去了以往的豪情和血氣。蜀國天府之國,物產豐富,盡可安享天予。所以孟昶不想和大周發生什麼衝突,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如果萬一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什麼衝突,他自知蜀國的實力無法與大周抗衡。要想自保,除了依據天險外,還有就是要聯合外援。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對南唐的使臣也不能有絲毫怠慢。

其實南唐與後蜀中間相隔楚地、南平,除一些無人轄管的野道、斷流勉強連接外,就再沒有可及時互通有無的途徑。不過這樣的地理位置卻恰好可以在利益上不產生相互衝突,而對其他國家則可以腹背遏制、左右夾擊。所以很早之前,孟昶就找機會與南唐太子李弘冀交好,暗中協定互惠互利原則,以應危急。 李弘冀與孟昶的交好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這是李弘冀私下里預備著的一個策略。李弘冀雖然是太子,但元宗早已經有詔告世,其皇位的繼承者為元宗之弟、李弘冀的叔父李景遂。對此安排太子李弘冀肯定不願意,他是個頗具文韜武略的明君之才,是接任南唐皇位的最佳人選。整個皇家之中,也就只有這個李弘冀可以讓南唐的皇家基業穩固、延續。用冠冕堂皇的話說,李弘冀為了南唐的發展和未來,他是不會輕易將皇位讓給叔父李景遂的。所以除了自己在南唐範圍之內預備下一定的軍事力量外,他還想藉助其他國家的力量,以保他在以後的皇位爭奪中取得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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