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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404女生寢室

黑色記憶 王珂 15695 2018-03-22
薛白楊和卓幽然上到了5樓,5樓已經是這幢女生寢室樓的頂層。樓梯到了頭,兩面依舊是斑駁的走廊,正對樓梯的是弧月形的外露陽台。 薛白楊回過頭問:“沒人啊……真奇怪,卓幽然,你聽得出剛才的叫聲是誰叫的嗎?” 卓幽然像是早知道薛白楊問這句話的用意,直接說出了答案:“剛才的叫聲不屬於我們五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難道這幢大樓裡還有其他人?” 卓幽然又不說話了,她把這層樓的所有寢室尋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薛白楊撓著頭說:“難道不是人喊出來的?想想,這幢大樓除了我們五人不應該還有別人,而且剛才我還看見了404寢室6年前發生的一幕,現在想起來還是後背涼颼颼……” “你話太多了,一個男人應該懂得在該閉嘴的時候閉嘴。”卓幽然俏臉帶霜地說道。薛白楊果斷閉嘴。

兩人又尋找了一遍,同樣一無所獲。 卓幽然轉身準備下樓,突然,她停了下來,看著薛白楊。薛白楊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我身上有什麼嗎?” 卓幽然一把拉開薛白楊,薛白楊身後是那半月形的外露陽台,卓幽然大步走了過去。 陽台籠罩在一片夜晚來臨前的暮色中,卓幽然走上陽台,從不遠的樹林上空吹來的夜風讓卓幽然的腦袋瞬間一陣清爽,精神集中起來。薛白楊跟了過去,扶著石欄向下看,只看到了公寓樓同樹林接壤的小塊空地。 卓幽然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太過詭異,卻無法說清楚原因。卓幽然轉過頭,陽台兩側是敞開的金黃色鐵門,她走到鐵門前,將鐵門拉開,又關上。 “卓幽然,這扇門怎麼了?” 卓幽然將鐵門重新關閉,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走吧。”

兩人走回走廊裡,空蕩蕩的走廊某個角落突然傳來了短促而刺耳的聲音,就像是有人用手指甲死命摳地板發出的聲音,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薛白楊左右看看,看不到任何異常,“趕緊下去吧,這層樓上總有古古怪怪的聲音,讓人心裡起毛。” 薛白楊話聲剛落,一隻體形碩大,留著幾撇長須,一身黑灰色皮毛,露一雙尖銳白牙的東西倏然出現在兩人視線內,這東西是從一間寢室裡躥出來的,女生往往見之色變,這東西當然就是——老鼠! 這荒廢的寢室樓,常年無人造訪,當然成了老鼠這類隱居動物的樂園,有一兩隻老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卓幽然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難看,薛白楊第一次看見冰冷少女露出了厭惡的神情。也是,再怎麼厲害,她也是女孩子,只要是女孩十有八九都會害怕老鼠。

“沒事,就是隻老鼠,我一腳踩下去就成死老鼠了。”薛白楊逮住機會在卓幽然面前顯擺男生的膽量。 “廢話,我不是怕老鼠,而是……你自己看!”卓幽然指了指薛白楊身後。薛白楊轉過頭,不由得被看到的一幕嚇呆了。方才還只有一隻老鼠,現在呼啦啦也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幾十隻黑老鼠,齜牙咧嘴,露著鋒利的尖牙,綠豆一樣的小眼惡狠狠地盯著薛白楊和卓幽然,一點點逼近過來。 而在走廊另一頭,同樣一隻接著一隻,個頭一隻比一隻大的黑皮老鼠從各個寢室裡躥了出來。看來這些曾經給花樣女孩居住的房間現如今成了這些黑臉大王們的天下。 薛白楊笑得有些勉強了,說:“這些老鼠總不會把我們當成食物吧?也許只是我們闖進了它們的窩,它們不高興,出來示威一下。反正紫靈不在這裡,我們還是走吧。”

薛白楊腳還沒邁出去,臉色又變成了醬豬肝色——樓梯拐角的裂縫有兩個黑洞,大群黑灰色的老鼠從洞裡不停地向外鑽出來,整座樓梯佈滿了黑壓壓的鼠群,令人觸目驚心。這下,薛白楊和卓幽然進退維谷了。 “該死的老鼠!”薛白楊小聲罵了句,老鼠們卻像是聽懂了薛白楊的話,一齊發出了尖銳的鼠嚎,直接拔高的分貝險些刺穿了薛白楊的耳膜。 鼠群逼近,薛白楊在發楞,身後傳來了卓幽然的聲音:“過來這裡!” 卓幽然已經躲進了半月形陽台上,將兩扇鐵門關到只留一道縫。 薛白楊當然沒猶豫,迅速地鑽了過去,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最後一眼裡,他看見如同黑潮的鼠群像是發現獵物就要逃掉般瘋狂地衝過來。薛白楊在門的後面,聽到咚咚咚的老鼠撞在鐵門上的聲音。一摸額頭,薛白楊才發現額頭已經全是冷汗。

薛白楊和卓幽然來到陽台石欄邊觀察,5樓距離地面足有十多米,根本不可能跳下去。門外是一大群餓瘋了似的老鼠,紫靈他們又不知所終,接下來要怎麼脫困呢? 眼見自己沒辦法脫困了,薛白楊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紫靈能夠平安無事。 但紫靈現在究竟在何處? “王睿,安可!你們怎麼了?醒醒!”紫靈喚著兩人的名字。在找尋了一輪沒有收穫後,紫靈返回了404寢室,卻發現王睿和安可昏睡在裡邊。 王睿慢慢醒過來,而後是安可。王睿揉著後腦勺,紫靈緊張地問他們兩個究竟怎麼了。 王睿像剛恢復了記憶,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我看到了一個人!” “是誰?” 王睿停了一下,說:“雷剛!” “雷剛,竟然是雷剛!”紫靈若有所思地望著404寢室外。

薛白楊和卓幽然被困在了5樓的陽台上,鐵門後老鼠的數量似乎在增加,而且開始在旁邊的牆壁上打洞,薛白楊聽到了鼠爪撓空牆壁的聲音,牆壁也開始簌簌落下牆粉,看樣子鼠群挖通這個洞只是時間問題了。薛白楊四下看了看,想要找東西堵住這個洞,但陽台什麼都沒有。卓幽然依然站在陽台邊緣望著這道鐵門出神。 “卓幽然,你說該怎麼辦?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鑽過來了!” “你不是不怕老鼠嗎?你說的不會只是死老鼠而已吧?” 這個時候卓幽然還在冷嘲熱諷,薛白楊面上有點難看,“我哪裡會想到有這麼多老鼠!這'鬼樓'我看叫做鼠樓還差不多,都被老鼠給佔領了。也不知道紫靈現在怎麼樣,希望他們不要被困!” “紫靈哪會像你這麼笨,被一群老鼠困住就沒辦法了?”

“難道你有辦法脫困?”薛白楊聽出卓幽然話中有話,“真的有?” 卓幽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到底有沒有?那些老鼠很快就要鑽過來了,我看它們的樣子像是幾年沒吃過飽飯似的,別等會兒咱們真成了它們爪下的夜宵。” 像薛白楊說的那樣,“鬼樓”牆壁本就年歲悠長,加上挖洞鼠群一隻又一隻接力,不過五分鐘時間不到,牆壁上已經出現了兩指寬細的小洞,很快,鼠群就會鑽過來了。 薛白楊喉嚨有些髮乾,他雖然不害怕老鼠,但絕對也沒有好感,而且還要面對一群飢腸轆轆的大老鼠,想想就覺得噁心。卓幽然還是一言不發,像是沒事人般站在原地,但目光早從薛白楊臉上轉到了那扇金黃色鐵門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洞終於被打穿了。牆洞被打穿的瞬間,鼠群瘋狂湧向牆洞,鑽了過來。

透過門縫,薛白楊驚訝地看到,這條5樓長廊裡已經被黑壓壓的鼠群所覆蓋,連樓梯台階上都是數不清楚的老鼠,真不知道這些傢伙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足得有幾百隻吧! “卓幽然,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薛白楊緊張地喊道。 卓幽然沒聽他說話,她像是一直在等待結果,但等來的卻是更多的老鼠。卓幽然的眉毛習慣性地皺起,她突然將那扇門完全打開,薛白楊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女人,瘋了嗎? !這是薛白楊此時內心最真實的一句話。 卓幽然將門打開,門後的牆壁發出一聲悠長的震動聲,薛白楊轉過頭看去,鐵門被推開後,鐵門後的牆面竟然裂開了,露出一扇藏在牆內的門! 牆內竟然有一扇門! 卓幽然推開這扇門,門後露出了一條通往下方的黑幽幽的樓梯,還有深處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薛白楊心裡叫苦,自從承天大廈後,他對於幽閉漆黑的環境便有了陰影,或者說是恐懼。

就在薛白楊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的時候,一隻冰冷的小手抓住了薛白楊,拉著他一同走進了黑色的秘道裡。 秘道一直通向地下,幸運的是這通往下面的石階旁竟還亮著幾盞不知道亮了多久的小燈,小燈鑲嵌在石壁裡,散發出微黃的光亮。薛白楊模糊地記起,以前有一種特別的地下作業專用燈,只有人靠近它的時候它才會點亮,這莫不就是那種燈吧。光線很微弱,只夠薛白楊和卓幽然看清楚眼前的台階,兩人沒有一刻停留,快速地走下石階。 石階開始是呈直線的,後來卻時而左、時而右,走到後面薛白楊感到自己跟卓幽然正圍著牆壁原地轉圈。卓幽然也發現了不對,她阻止薛白楊繼續走下去,一個人靜靜地望著台階外的黑暗。 “卓幽然,你也感覺到了?我們好像一直在轉圈。”

卓幽然沒說話,突然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個黑色木頭小人。 卓幽然將木頭小人沿著石階向下扔去,咚咚咚,木頭小人的身體是圓形的,滾落得很快,但幾聲後就沒了動靜。 卓幽然估摸著黑色小人滾落的距離,對薛白楊說:“閉上眼睛。” “什麼?”薛白楊一時沒明白,“閉上眼睛,怎麼看得見路?” “你不用看,牽著我的手就行了。” 卓幽然的話裡帶著命令的口氣,薛白楊乖乖地閉起了眼睛,隨即,手心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 他感覺到卓幽然的手摸到了自己的手,輕輕抓緊。 薛白楊本能地也握緊了卓幽然的手,兩人慢慢地向下走,走了沒多久,卓幽然突然開口說:“現在,跳!” “什麼,跳?”閉著眼睛向下跳?下面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說跳就跳,這瘋女人啊!薛白楊心裡嘀咕著,但身體卻隨著卓幽然的話,跳了下去。 撲通!薛白楊摔了個狗啃屎,鼻子撞到了一面冰冷的牆壁上。薛白楊睜開眼睛,剛想埋怨卓幽然幾句,卻發現自己站在了另外一條青色石階上,抬頭看上方,距離自己頭頂一米餘高的地方是原來那條黑色的石梯。 頭頂的石梯並非垂直向下,而是在半空裡突然改變了方向,重新兜了上去,薛白楊想到了方才的感覺,指著頭頂問:“難道我們剛才就是從那條石階樓梯上跳下來的?” 卓幽然剛才一跳,也跌得很狼狽。她扶著石壁站起身,看著薛白楊,還是回答說:“是。剛才我們一直就在上面的石梯上兜著圈子。” 薛白楊看見了腳下有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撿起來發現是卓幽然方才扔下石階的木頭娃娃,薛白楊恍然明白過來,卓幽然是在用木頭娃娃探測石階下有沒有別的路。 “你……厲害,不愧是才貌雙全!謝謝!”薛白楊這兩句話都是真心的,從方才陽台上的一幕,到此時揭破迴繞石階讓兩人走回正路,卓幽然的確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聰穎。卓幽然接過薛白楊遞過來的木頭小人,說:“當然,要不靠你?走吧!” 薛白楊笑笑,倒是習慣卓幽然的冷嘲熱諷了。 “你……你胳膊受傷了?”薛白楊這才發現卓幽然一直托著右手。 “沒事,死不了人。趕快走。” 卓幽然一路上用木頭娃娃將兩人腳下的路校正了幾次,終於再沒有岔路出現,兩人也如此一直向下走,走了不知多久,卓幽然再一次停了下來。 “怎麼了?又有岔路?” “不是,路到頭了。”卓幽然語氣冰寒。 石階果然到頭了,薛白楊倏然發現,在石壁下的陰影裡,有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在盯著他們。 “看來我們還是沒徹底擺脫它們!”薛白楊嘆息一聲。 沒多久,兩人身後的石階上傳來了尖銳的鼠嚎,薛白楊心裡暗暗想道:難道這一次,真的在劫難逃? ! 頭頂黑壓壓的鼠群追了過來,看來它們終究還是無法放棄到了嘴邊的食物。 石階盡頭有一條地下甬道,兩人很快走到了甬道盡頭。 盡頭空間豁然開闊,出現了偌大的一間石室,四周都是用黑色巨石堆砌而成,石室四角亮著十幾盞方才薛白楊在石階旁見過的小燈,小燈數目雖然也不少,但卻不能將石室完全照到,可見石室之大。薛白楊憑直覺判斷石室應該有至少千餘平方米,若不是此時情勢急迫,薛白楊倒是有興趣好好在這石室裡探險一番,但此刻,身後那黑壓壓的鼠群又追了上來,它們的速度始終不快,但像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會放棄的感覺。 石室入口有幾塊巨大的黑石,薛白楊動手想要搬動黑石堵住入口,卓幽然也過來幫忙,但黑石的重量卻超乎兩人想像,薛白楊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但黑石卻絲毫未動。薛白楊心驚,他清楚自己的力氣,這黑石起碼也得有近千斤的重量,到底從哪裡找來的這黑石,為什麼又搬到了這地下? “薛白楊,不要白費力氣了,去石室裡面!”卓幽然拉著薛白楊向石室裡面躲去。 鼠群已經趕至,黑暗中,數不清的老鼠睜大了綠瑩瑩的眼睛,就像是在石室中突然多了無數鬼火。石室再大,同樣有盡頭,薛白楊和卓幽然退到了石室的盡頭,空蕩蕩的地面上沒有任何可以遮身避險的屏障,薛白楊再退兩步,雙手摸到了冰冷的黑石壁。 卓幽然也露出了焦慮的神色,她曾一次次地想出辦法脫離險境,現在卻再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兩人脫險了。卓幽然緊緊咬住了嘴唇,深藍色的瞳格外迷人。 薛白楊站在她旁邊,看得有些痴了。 卓幽然是在害怕!是啊,無論她再聰明,再冷靜,她始終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薛白楊不禁想起在承天大廈20樓的窗外,卓幽然閉著眼睛,用盡全力喊出了爺爺兩個字時的情景,看來爺爺曾是她心靈的寄託。 卓幽然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即使冷靜如水的她此時也無法控制自己了。 令卓幽然沒想到的是,薛白楊突然擋在了她身前,他回過頭笑著對她說:“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你在保護我這個男子漢,現在該是我保護你的時候了。我引開這些鼠群去另一面,你看準時機就逃跑,至於往哪裡逃,逃不逃得了我就幫不了你了。嘿,我走了!” 薛白楊說完,沒等卓幽然有任何反應,他整個人已經撲向了黑色的鼠群,同時大叫起來:“該死的孫子們,來這裡!讓爺爺見識見識你們的厲害!” 卓幽然看著薛白楊衝過去,鼠群果然被他吸引了過去,不一會兒,卓幽然已經看不見跑遠的薛白楊的身影了,她緊緊握住雙手。 ——跑,還是不跑? 薛白楊從角落裡撿起一些零散的石塊扔進了鼠群裡,黑鼠躲也不躲,滿地綠瑩瑩的眼睛盯著薛白楊,直看得薛白楊背後一陣陣發毛。原來這英雄不好當,真要命。 這一次,四周的路都被鼠群圍住了,薛白楊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在面臨生死考驗的時候,薛白楊反倒是冷靜了。丫的,爺爺雖然當了一次護花使者,卻死在了你們這些畜生的嘴裡,想想實在噁心,也不知道卓幽然會不會記得我的好,或許她能逃出去,從此記住我一輩子,會嗎? 還有紫靈,你一定要平安…… 薛白楊胡思亂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那鼠群圍攏在薛白楊身前一米的地方,腥臭的氣息撲鼻而來。薛白楊屏住呼吸,腳下突然發出一連串開裂的聲音,沒等著薛白楊看明白,身體一空,他跌了下去。 倏然,一隻蒼白的手緊緊抓住了薛白楊,卓幽然急切的話語從頭頂上飄了下來—— “你捨了命救我,指望我就此逃掉,欠你一輩子嗎?薛白楊,你當我是什麼人?!” 抓住自己的人正是卓幽然,薛白楊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他感覺眼眶濕濕的,剛想說兩句感激的話,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問題——自己的體重,還有卓幽然的手勁,兩者完全不成比例。卓幽然抓住薛白楊的手還沒堅持十秒鐘,她也跌進了地面裂開的洞裡,兩個人向著更深更黑的地下跌去。 “啊——” 薛白楊重重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卓幽然也跌了下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跌落的高度十分低,估計也就兩米多的高度,雖然摔得實實在在,但好在危險係數不大。頭頂上大群的黑鼠圍攏在破裂的洞口,卻不敢跳下來。 原來這幫畜生恐高啊!薛白楊若有所悟。 卓幽然跌下來時整個人撲到了薛白楊胸前,她突然聞到了強烈的男子氣息,抬頭正好發現自己的臉距離薛白楊的臉頰不足兩寸。霎時,卓幽然嚶嚀一聲推開了薛白楊,站了起來。薛白楊也覺得尷尬,揉著生疼的屁股站起來。 “你沒事吧?”薛白楊問。 “沒事。”卓幽然聲音突然降了兩個音調,頭也低著。 薛白楊一歪頭,看見她的臉頰上一片緋紅。她怎麼會臉紅? 薛白楊還在雲裡霧裡,卓幽然卻眨眼工夫恢復了常態,她靜靜地聆聽,又抬頭看著頭頂,“不,不對勁!” “什麼?” “鼠群沒有追下來,它們追了這麼久沒有理由在這兩米的高度障礙上放棄。” “老鼠難道不恐高嗎?”薛白楊白痴地說出了自己所想到的原因。 “廢話,這區區兩米的高度鼠群根本不放在眼裡,但它們卻遲遲不下來,而且看它們樣子好像很緊張,發生這種現象的原因我只想到了一個。” “是什麼?” “天敵!”卓幽然冷靜分析,“老鼠的天敵!” “貓?”薛白楊不假思索地說。 “一對一老鼠可能會害怕貓,但一群老鼠絕對沒有理由害怕貓。” “也許是很多貓也說不定。” 卓幽然仔細打量兩人現在身處的空間,是比頭頂上方的石室小了近一半的另外一個石室,同樣用整塊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又好像還混雜了別的材質,在黑漆漆的環境裡,四周石壁偶爾還閃爍著一絲絲的亮光,也因為這亮光,讓這間石室並非完全黑暗。 石室的前面還有甬道,不知又會通向哪裡。 薛白楊和卓幽然緩緩走出石室,石室外的景象,讓兩人再一次驚呆,竟然是一個天然的巨型地底洞穴! 地穴四周有著蜘蛛網一樣的錯雜穴路,而薛白楊和卓幽然走出來的石室正與其中一條穴路是連通的。 這洞穴的穴路不下二十條,薛白楊不禁暗想:難道每一條穴路都通往一個秘密所在?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薛白楊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兩個字——地獄。 “這麼多路,總有一條可以讓我們離開這裡吧?”薛白楊說著。 卓幽然走到地穴中心位置,這裡有許多粗壯的三人展臂都不一定環抱得過來的鐘乳石柱。卓幽然輕輕地摸著這些石柱,感受著從石柱上傳來的冰冷氣息,閉上了眼睛。 “你在幹嗎?”薛白楊看著卓幽然,“咱們趕快找路離開這,估計那些畜生還會追來。” “在這麼深的地下,為何會出現這麼多人為修鑿的石室,它們是用來做什麼的?難道這不奇怪嗎?”卓幽然說。 “奇怪是奇怪,對了,聽紫靈說S師範大學幾十年前修建過很多防空洞,剛才上面那個石室那麼大,我估摸著就是其中一個防空洞。” “如果是防空洞,為什麼要設置開啟的機關?而且有繞不出去的石階,這些也解釋不通。” “或許是建造者別出心裁,又或許是吃飽了撐的吧。別說這些了,趕快找路出去吧。” 薛白楊先去探尋其中一條穴路,但只走了短短幾米就退了回來,因為穴路入口被幾塊巨大的黑石完全封住了,薛白楊知曉這黑石的重量,只能換另外一條。 但換來換去,二十幾條穴路除了自己和卓幽然走來的那條,其他的竟都被巨大的黑石封住了,僅剩下一條薛白楊還沒來得及去探查。身後的卓幽然突然發出咦的一聲,薛白楊重新走回地穴中心。 卓幽然指了指,地穴中間的鐘乳石柱,有的足有幾米高,寬度也足有三四米,但奇怪的是,石柱上像有許多微量的光在偷偷閃亮,你仔細看時,它卻不亮了,而等你轉過臉,眼角余光又可以捕捉到光亮。 “好像剛才就看到了這些奇怪的亮光,這會是什麼?” 薛白楊伸出手,也學著卓幽然輕輕摸著石柱,除了冰冷的觸感,薛白楊好像摸到了一些紋路,他沿著紋路一路摸下去,手掌下突然發生了凹陷,石柱表面竟然碎裂了巴掌大的一小塊。 “鐘乳石不應該這麼脆的。”薛白楊納悶,縮回手。 在破碎的鐘乳石裡面薛白楊看見了微弱的光亮,“原來在這裡!卓幽然,我找到這光亮了。” 但薛白楊興奮的神情沒保持幾秒鐘,臉色瞬間僵硬。那光亮是微弱的一絲絲綠光,像是一隻螢火蟲。而在綠光照射下,鐘乳石柱裡竟還有一具人的骨骸。 黑洞洞的五官,慘白尖銳的骨骼,薛白楊退後兩步,說道:“死……死人!” 死人藏在鐘乳石柱裡,薛白楊被嚇得險些掉下石台。咔的一聲,卓幽然的手掌也凹陷進去,等卓幽然將手收回來,手掌下凹陷的鐘乳石裡出現了第二具骨骸,骨骸頭骨上閃爍著幽幽的綠色光亮,一閃一滅,像極了螢火蟲。 卓幽然想到,好像在很久以前聽爺爺說過,有一種靠著死屍生存的屍蟲,但這種屍蟲很少見,因為它們見不了哪怕一絲一毫的陽光,陽光對於它們來說就是死神,所以它們生存的環境是地下至深至陰的地方,而且還要有腐屍存在,這樣的地方很難找到,所以很少有人見過這種屍蟲。 莫非這就是爺爺說過的屍蟲?如果真的是這樣……卓幽然退後一步,站在一臉錯愕的薛白楊身旁,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鐘乳石。從上到下,只在一根鐘乳石柱上就看到了十幾個一閃即逝的光源點,而這十幾個光源點是否就意味十幾具屍體? 卓幽然心頭忍不住微微冷寒,她重新走上去,捕捉到一個閃亮的綠色光點,很快壓碎了光點表面脆弱不堪的石柱,果然,綠光閃爍下,又是一具骨骸。 卓幽然的臉色陰沉,她快速地又破開了五六處石柱,發現了五六具骨骸。 薛白楊從後面看得一愣一愣的,湊上來問:“難道每個光點下的都是一具骨骸?” 卓幽然看了他一眼,原本冰寒的目光竟瞬間一暖,她點點頭,將原因解釋給薛白楊聽。 薛白楊聽了不由得倒吸口冷氣,重新觀察四周,這裡的鐘乳石,絕對不下十座。 這些鐘乳石柱上到處都是微微閃爍,又瞬間消失的光亮。薛白楊嘆息說:“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地穴就不單單是座普通的地穴,還是座百人、千人,乃至萬人的骨塚!” 卓幽然沒有說話,神情像是默認了。 但如此深的地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屍骨?這些骨骸的身份是誰?又是誰將這數不清的屍骸埋進了這永不見天日的幽深地穴的鐘乳石柱中?還有,卓幽然想到了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這些屍骸是誰的,他們是怎麼死去的? 正常死亡不可能會將屍骸隱藏到地下,若非正常死亡,兇手又是誰? ! 卓幽然想了許多,一時間卻沒有一個問題有結論。她盯著薛白楊,薛白楊像是還抱著僥倖心態,將一個個光亮點打破,石柱輕而易舉被打碎,露出來的也都是一具具骨骸。 薛白楊終於相信了,他看著面前被自己打破的十幾個碎痕,看著裡面十幾具白森森的屍骨,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卓幽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什麼,但思維卻沒有跟上,等目光完全轉過去,那東西又消失了,但朦朧地感覺是個很奇怪的東西。 卓幽然繞過薛白楊,想靠近鐘乳石柱好好看清楚。這一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無法解釋清楚,而所有狀況也是一樁接一樁讓人應接不暇,猝不及防。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兩人身後傳來,連兩人腳下的大地都有了微微的顫抖,這聲音無比震撼,如同魔鬼的鼻息聲。 薛白楊將卓幽然擋在自己身後,不經意的動作卻讓身後的女孩心裡一陣溫暖。 聲音是從薛白楊沒探查過的最後那條穴路的深處傳來的,很快,隨著第二聲咆哮傳來,薛白楊看到了一個龐大的黑影從穴路深處緩緩挪移了過來。 薛白楊的腦子裡閃過很多詞語——巨大、魁梧、龐大。這些詞語都無法貼切地形容薛白楊所看見的黑影。 黑影終於挪出了穴路,出現在了薛白楊和卓幽然視野範圍內,薛白楊睜大了眼睛,喃喃道:“卓幽然,我看到的東西是你看到的嗎?這……這可能嗎?” “我們看到的東西都一樣,而且它是真實存在的,不是虛幻。”卓幽然肯定地說。 那傢伙巨大的身體,足比兩個薛白楊還要大,嘴邊留著幾撇短鬚,尖銳的牙齒裸露在外面,鋒利的程度像是可以咬碎這世間出現在它面前的任何東西,而一雙綠瑩瑩的碩大眼睛已經死死地盯在了薛白楊和卓幽然兩人身上。 這絕對是一隻只在科幻電影裡才見過的地下巨鼠!薛白楊的手悄悄摸到了卓幽然的手,卓幽然微微一愣,沒有拒絕。 “我現在懂了,為什麼那些鼠群沒有追下來。在鼠類的世界裡,同樣是弱肉強食,強者永遠佔據著頂端的位置,那些鼠群不敢同身為強者的巨鼠為敵。”卓幽然道。 “我也懂了。”薛白楊一臉苦笑,“不如你說些我不懂的,比如現在這情況,咱們怎麼能從這地穴裡逃出生天?” 地穴在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地穴周圍都是被千斤黑石封死的穴路,唯一一條可能是生路的穴路就是兩人方才進來的石洞,但石洞上面卻有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的鼠群。如此,兩人就算逃進石室,巨鼠隨後追上,也無異於送自己進鼠口。 卓幽然臉色灰暗,她搖搖頭,“我沒有辦法。” 她看著薛白楊漸漸握住的拳頭,說:“但即使沒有辦法,我也不會再讓你白白送死了,你已經冒險掩護了我一次,這一次不行!你要明白,就算你引開了它,我也絕對不可能有機會逃出去。” “怎麼……”薛白楊這個時候竟然開懷一笑,“我們最美麗、最睿智的卓大小姐也沒有辦法了?莫不是想跟我一起死?” “你……別亂說。誰要跟你死?”卓幽然聽到薛白楊的話內心沒來由地一陣悸動,難道自己,自己真的……對屢次拖自己後腿的男孩子動心了? “我開玩笑的。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薛白楊目中突然閃著光,“我有辦法。” 巨鼠可能自出生就沒有見過面前這兩個生物,它饒有興趣地一直盯著兩人看,反倒是沒有立即撲上來,否則薛白楊和卓幽然就沒有絲毫的逃生機會了。巨鼠突然打了個飽嗝,肚子一陣收縮,嘩啦——從長滿尖牙的巨鼠嘴裡吐出了一堆骨頭,都是些奇形怪狀的骨頭,但仔細辨認,還是不難看出,這些骨頭都是老鼠的,應該就是一直追著兩人不曾放棄的那些老鼠的同伴。 “果然是弱肉強食,同類相殘啊!”薛白楊表示悲哀。 巨鼠吐完,開始向兩人挪動過來,尖銳的鼠牙齜出嘴外,暴露在空氣裡,散發出一陣無法形容的惡臭。巨鼠開始咆哮,它終於要捕食了! “好了,你聽著,辦法只有一個,逃跑的路也只有一條,機會更是只有不可錯失的一次。聽好卓幽然,我引開這傢伙的注意,你就有多快跑多快,跑進那裡面去。”薛白楊指著的正是巨鼠出來的那條穴路,說道。卓幽然心中一動,是啊,所有的路都是死路,因為自己跟薛白楊都已經探過,而可能是活路的地方就只有巨鼠出來的那條穴路。卓幽然盯著薛白楊,不明白這呆頭呆腦的傢伙是怎麼想到的。 “別發楞了!它來了!” 卓幽然毅然說:“辦法按照你說的,但這一次我去引開它的注意,你先跑。” “你開玩笑?” “沒開玩笑!”卓幽然道,“我是認真的,你先跑。你已經掩護了我一次,這一次該輪到我了。” “閉嘴,現在沒時間跟你說了。” 果然,巨鼠開始移動後,速度也快了許多,一陣帶著惡臭的風撲了過來,薛白楊突然將卓幽然推到一邊,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搜來的黑石準確地擊打在巨鼠腦袋上。巨鼠被惹惱了,咆哮著沖向薛白楊。 “快,現在,走!” 卓幽然一咬牙,她不是矯情的女孩子,現在逃生的機會是薛白楊犧牲自己獲得的,如果再猶豫不僅僅是對不起自己,更是對不起薛白楊。巨鼠背對著卓幽然,卓幽然抓住機會衝到了巨鼠來的那條穴路的入口,站定了對薛白楊揮手。 “走,繼續走!”薛白楊扯著嗓子大喊。卓幽然決然地進入穴路里。看到卓幽然的身影消失在穴路里,薛白楊才長舒一口氣,巨鼠已經撲到了眼前。薛白楊避過巨鼠鋒利的一爪,巨鼠顯然擁有跟身形不相稱的敏捷身手,見一爪沒抓死獵物,沒有絲毫的停歇,尖銳的鼠牙帶著惡臭咬向了薛白楊。薛白楊又一個狗爬,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躲了過去,但即使如此,胸口的衣衫還是被鼠牙咬開了一道口子,綠色的體液沾在了衣衫上,惡臭熏得薛白楊一陣噁心。 但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巨鼠的兩隻鼠爪又破空抓來,也多虧了薛白楊平日里喜歡打籃球,還學過幾天半吊子的跆拳道,在普通人看來,他算是身手十分敏捷了。只是在體力上,薛白楊卻並非巨鼠的對手,一人一鼠相鬥了十分鐘,薛白楊已然大汗淋漓,稍動一動就氣喘吁籲,反應跑動也慢了許多。反觀巨鼠卻像是越玩越來興致,綠瑩瑩的鼠目無時無刻不盯著薛白楊,而它也像是故意在戲耍薛白楊,看著薛白楊一點點虛弱下去,巨鼠竟然還發出了喈喈的怪叫聲,鼠眼瞇成了一道細縫。 薛白楊感覺正在上演的就是一場貓抓老鼠,而可悲的是自己變成了老鼠,而真正的老鼠成了捕食者。薛白楊感覺到體力下降的速度在加快,再這樣下去,拖不了幾分鐘,自己就真的只能成為巨鼠爪下的玩物了——死玩物。 必須想辦法,必須想辦法。薛白楊快速地觀察地形,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看似機會的機會,地穴中間偏左位置有兩根粗壯的鐘乳石柱中間有條縫。也許,這是個機會! 薛白楊看準一個時機,躲開了巨鼠的一次撲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兩根鐘乳石柱躥去。巨鼠像還沒玩夠貓捉老鼠的遊戲,雖然已經有機會一擊將獵物置之死地,但它卻跟在薛白楊屁股後面,也朝著石柱慢騰騰挪過來。 薛白楊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抱著腦袋在原地大喊:“求求你,別吃我好嗎?我可以請你吃一頓大餐……想讓我死嗎,來啊!你這畜生!”薛白楊先前是乞求的表情,到最後幾句臉上卻換上了惡狠狠的神情,甩手又將一塊碎石投擲出去,這一次碎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巨鼠兩眼中間,巨鼠一陣吃痛,晃動著龐大的身體,嘴呈一百八十度咧開,尖銳的鼠牙全部暴露在外面,鼠身一躍,半空裡撲向了薛白楊。 “來得好!”薛白楊突然向側面翻滾,巨鼠身在半空裡已經改變不了下落的軌跡,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碎石飛濺,巨鼠撲進了薛白楊精心為它設計的陷阱裡,身體卡在兩根鐘乳石柱間,一時動彈不得。 薛白楊抖落了飛濺到身上的碎石,站了起來,冷冷地望著巨鼠,吐了口唾沫在巨鼠身上,“你這只蠢鼠啊!畜生就是畜生,再怎麼大,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彌補你的致命缺點,就是沒腦子!” 薛白楊沒時間浪費了,他朝卓幽然離開的穴路走去。但剛走兩步,薛白楊突然腳下一空,感覺雙腳被什麼東西牢牢地綁住了,低頭一看,綁住自己雙腳的竟然是巨鼠的尾巴,又黑又長的足有胳膊粗細的鼠尾將薛白楊拉倒了。薛白楊臉色瞬間鐵青,“我說錯了。其實,你……還是有腦子的!” 雙腳被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一點點拖向巨鼠,薛白楊掙扎著雙手在冰冷的地面上亂抓,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身體滑動的速度卻更快了。 難道這幽冷陰森的地下洞穴真成了我薛白楊的葬身之地? !薛白楊一時萬念俱灰,腦子空白起來。 再回頭,薛白楊經歷了更為震撼的一幕! 黑長的鼠尾已將薛白楊拋到了半空裡,在巨鼠的屁股上,薛白楊竟然看到了另外一張鼠臉,同樣是綠瑩瑩的陰森目光,遍布尖銳鼠牙的鼠嘴,鼠目射在薛白楊臉上的凶狠眼光像是恨不得就此將薛白楊一口活吞了。薛白楊感覺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雙頭鼠,這……算是個什麼東西!” 鼠尾在半空裡搖了一個大圈,將薛白楊送往鼠屁股上的嘴裡。眼見那散發著惡臭的嘴離自己越來越近,薛白楊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死亡,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就此等待死亡降臨的一刻。 薛白楊沒有等來死亡的滋味,如此緊閉雙眼許久,薛白楊倏然感覺到綁住自己雙腳的鼠尾軟軟地耷拉了下來,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地上。薛白楊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面前一米外就是那隻巨鼠,此刻那雙綠瑩瑩的鼠眼中間赫然插著一把鋼刀,這是怎麼回事? 薛白楊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啪的一聲,一雙手落在了他肩膀上,薛白楊打了一個激靈還以為是巨鼠又抓住了自己,身子一歪,險些趴在地上。 “你幹嗎呢!我只傷了它一個頭,另一個頭還活著。還不快走!”卓幽然急切的聲音在薛白楊耳邊響起。薛白楊抹了一把臉,終於明白過來,是卓幽然救了自己一命。 卓幽然扶起薛白楊,地面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巨鼠剩下的一個頭突然高高地揚起,然後重重砸下,竟將地面砸出一個小坑,巨鼠不停重複這個動作,地面的塌陷面積越來越大。卓幽然臉色微變,“不好,它要脫困了!” “真是,剛才你過去把它另一個頭也砍一刀不就省掉麻煩了?” “我早想到了,但還沒等我靠近,它就不停用爪子扑騰,我根本找不准位置,而且也沒有把握能夠一擊致命!所以,不要浪費時間,趕快想辦法離開這裡的好。” 兩人越走越快,穴路外傳來的砸地聲也隨之更加密集。薛白楊長長嘆息,捂著胸口說:“我剛才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謝謝你,卓幽然。” “在承天大廈你也同樣救過我,算扯平了。”卓幽然突然笑了。薛白楊沒想到卓幽然還會在這個時候對著自己笑,心裡不太肯定,但又確實感覺到卓幽然對自己的態度有點不太一樣了。 “到了。”卓幽然話落,兩人進入到了另外一間石室,薛白楊突然想起來個問題,“對了,我差點忘記問了,你刺鼠頭的鋼刀哪裡來的?那可不像是女孩子隨身帶的防身玩具。” “我身上沒有那種東西,是在這裡看到的。”卓幽然指著石室角落,薛白楊看見一個沒掩埋完全的土坑,冰冷土壤裡果然還有幾把同樣形狀的鋼刀。薛白楊拿起一把,這鋼刀不是普通的刀,刀口鋒利程度十分了得,幾乎可以用吹毛斷發來形容它了,而且鋼刀尾端還掛著一個圓形的環扣,看起來這鋼刀並不是單獨存在的,應該是跟別的物件組成一套。 “我們要趕在巨鼠掙脫鐘乳石柱前想辦法離開,但這裡我找尋遍了,已經是盡頭了,沒有出路。” 薛白楊也是環顧了一遍,除了角落的幾把鋼刀,還有靠近石壁的一大堆鼠骨堆,路在這裡已經到了頭。 薛白楊突然道:“卓幽然,外面……好像沒動靜了?” “是。”卓幽然話語微微緊張,“它出來了。” 薛白楊不安地來回走動著,突然,他走到卓幽然眼前,按住卓幽然的肩膀說:“還記得我們是怎麼來到這地穴深處的嗎?” “掉下來的!”卓幽然目光灼灼,“你難道是想說,上去?” “太聰明了,既然能下我們就還能上。廢話少說,上!”薛白楊半蹲著身體,將手裡的鋼刀遞給卓幽然。卓幽然真不含糊,抓起鋼刀,按住薛白楊肩頭,跳了上去。卓幽然找准一個地方,用力把鋼刀刺上去,就在這個時候,穴路入口已經傳來了雙頭巨鼠憤怒至極的咆哮。 “快!” 刺啦!刺啦!頭頂被刺穿了一個洞,很快卓幽然就用手裡的鋼刀鑿開了肩膀寬的一個洞。薛白楊看準了方向,肩膀用力將卓幽然整個人頂了上去。卓幽然順利地爬到了上一層石室,她很快趴在洞口伸手抓住了薛白楊的手。在卓幽然的幫助下,薛白楊也爬了上去。 兩人躺在空地上喘息,卓幽然將周圍看了一遍,跟兩人第一次進入的那間石室差不多,這間石室同樣面積巨大,四面堆砌的都是冰冷的黑石,左邊有一條黑幽幽的出口,不知道它又通向哪裡。 薛白楊方才跳上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巨大的鼠影從穴路疾馳而來,但黑影最後像是停住了,眼睜睜看著薛白楊爬了上去。巨鼠是不是就此放棄了?薛白楊心裡卻是一陣不安,不太對勁,連那些個頭小很多的黑老鼠都不會輕易放棄獵物,更何況這個大傢伙?而且卓幽然還刺穿了它其中一個鼠頭,它不可能不復仇的。 “你怎麼了?”卓幽然看薛白楊的神色不對,忙問道。 “不對勁啊,剛才巨鼠明明已經追到下面,看著我爬了上來,它為什麼這麼平靜,連憤怒的咆哮都沒有了,太靜了!” “不好!”薛白楊預感到什麼,拉著卓幽然向後退,就在兩人退到身後的石壁的剎那,地面出現劇烈震動,隨即一個巨大的黑影衝破了地面,果然是那隻巨鼠!巨鼠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加強有力的彈跳直接將地面撞出了一個洞,但可惜跳得太高,落得更快,巨鼠還沒來得及找到立足之處,已經重新跌回到了下面一層的石室裡。 卓幽然看得暗暗心驚,剛才多虧了薛白楊心思縝密才沒有讓兩人被巨鼠撞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跑吧!這畜生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它還會跳上來!這邊跑!” 薛白楊拉起猶自出神的卓幽然鑽進了唯一的出口,前面黑幽幽像是望不到頭的地獄暗道,等待兩人的又是什麼…… 薛白楊和卓幽然沒有時間了解黑漆漆的暗道到底通向哪裡,兩人刻不容緩地鑽進暗道。暗道不高也不窄,本來薛白楊還暗自期盼著暗道的高度可以讓巨鼠止步,這樣兩人也就得救了,但現在看來,這暗道的空間剛好夠巨鼠鑽進來。 砰!石室里傳來一聲巨響,巨鼠落地了。 “真是死纏不休,死老鼠,真想油炸了這傢伙!”薛白楊咒罵著巨鼠,當然也只能過過嘴癮。 讓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很快就望見了暗道的盡頭,盡頭有一個窪陷的水潭,水潭的水微微溢出,水潭深處有幾塊黑色大石,水潭已經是這條暗道的盡頭,前面是一堵大石堆成的牆! 不是吧,死胡同? !薛白楊快要哭了。 卓幽然的神情同樣惶惶,但腳步不能停,身後傳來了巨鼠鑽進暗道並拼命向前爬的嗖嗖聲。薛白楊看到了暗路盡頭的環境,失望的同時,卻覺得這個地方竟有幾分眼熟。 “這是……”薛白楊停在暗道盡頭,一拍腦袋仰起了腦袋,水潭的上方有一個洞口,通往外面。 微弱的月光照了進來,薛白楊肯定地說:“這是鬼湖邊的防空洞!” 薛白楊想起這正是自己跟紫靈堅守鬼湖第二晚時發現的那個漂浮著奇異黑髮的幽深防空洞,後來兩人一同下來,並走進了左邊的甬道,而此時薛白楊和卓幽然是從右邊的暗道跑了出來。薛白楊以為有了活路,但突然想起爬出洞口的爬梯在自己第一次爬下來的時候就掀斷了,現在根本上不去,而且,左邊甬道也在探險的那晚發生了崩塌,就在面前這堵碎石牆後面,也是走不通的。 自己跟卓幽然雖然已經接近了地面,但卻又不能不說走到了終點,一步也再難前進。 “怎麼辦?!”薛白楊停在水潭邊,望著水潭里的巨石,急道。 卓幽然也站在了水潭邊,守在他身側,望著他,目光裡同樣焦急,但心裡卻沒有太多波瀾。這平靜的原因是什麼,難道因為自己已經從心底里堅信了這個屢次在危難時刻救自己脫離困境的男孩子,堅信他的冷靜和睿智,會保護自己逃離險境? 卓幽然臉上微熱,為自己這種從未有過的念頭。 薛白楊的目光忽然定定地落在卓幽然臉上。卓幽然的心一陣慌亂,她低下頭小聲說:“你……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你膽子夠不夠大?”薛白楊突然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什麼?” “你就站在潭邊,我來對付它。” 卓幽然還沒回答,巨鼠已經衝到了眼前。巨鼠望見了站在水潭邊一塊巨石上的卓幽然。薛白楊見狀,立即跳入水潭潛了下去。 卓幽然面容保持著平靜,但實際上內心卻十分緊張,她同巨鼠對峙著。其實巨鼠雖然能鑽進暗道,但本身已經受到了很大限制,空間的高度讓它只能縮起身子衝擊目標,靠著自己鋒利無比的鼠牙作為武器來捕捉獵物,而一雙揮舞的鼠爪則沒了用武之地,只能伏在地上保持平衡。 巨鼠綠瑩瑩的眼珠子盯了卓幽然幾秒鐘,突然咆哮起來,它像是想起了毀掉自己一顆頭顱的傢伙就是眼前的這個生物,憤怒頓時將它的腦子填滿。巨鼠揚起了碩大堅硬的鼠頭,朝站在水潭邊的卓幽然撲了過去。 巨鼠落下,卓幽然感覺到有一雙強有力的手從側面將自己推到了旁邊石面上,隨即有冰冷的潭水濺到自己的臉上,回頭看去,卓幽然正好見證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巨鼠終於砸進水潭,而一直屏住呼吸隱藏在水潭底的薛白楊也看準了機會,先推開了處在危險地域裡的卓幽然,而後施展了一招從武俠小說裡偷學來的羅漢撞鐘,將全部力氣都貫注在了水底刺出去的鋼刀上。 刺啦! 鋼刀順利地劃開了巨鼠的肚子,又黑又臭的鼠血還有內臟一股腦地湧了出來,薛白楊還來不及噁心,巨鼠已經慘叫一聲,一命嗚呼了!接著,巨鼠白眼一瞪,身體一歪,正好將薛白楊一同砸進潭底。 巨鼠的身體不下幾百斤,薛白楊在潭底用盡了力氣也不能將其推開分毫,口中的水泡開始一個個迅速翻滾上去,眼前漸漸被黑暗所充斥,意識漸漸渙散。 薛白楊最後一瞥裡,看見有一個黑影撲向自己,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們兩個究竟去了哪裡?”紫靈納悶,“我們已經將走廊還有寢室都找了好幾遍,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難不成……”王睿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難不成什麼,你想說什麼?”安可問。 “他們被鬼捉走了?”王睿不安地說。一小時前那從黑暗的404寢室一躍而出的黑影仍然讓他心驚,並非沒有這種可能。那個黑影很可能是中了詛咒的雷剛,他已經死了,現在要將剩下的他們幾人一同拉入地獄。 “好了,別瞎猜了。”紫靈心亂如麻,失踪不見的兩人,一個是她最好的好友,另一個則是她關心的男孩子,如今一同不見,估計此時沒有人比她更心亂。 404寢室的門半敞,紫靈站在門口,三人談論著要不要報警來解救失踪的兩人。 突然,寢室內發出了轟的一聲短促巨響,嚇得門口的三人臉色煞白,安可背靠牆壁,問兩人:“裡面怎麼了?” 整間被大火熏黑的404寢室裡,靠左邊角落的一張鐵床像是終抵不過時間的考驗,整個鐵架堆在一起,完全地塌了。 “床塌了,嚇我一跳。”安可小聲說。 “床下好像有東西?”王睿扶了扶眼鏡,床下的牆上竟有一個小洞,小洞裡塞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王睿先向牆洞裡看了幾眼,確定沒有異常後,才將手指頭伸進去想摳出牆壁裡的東西,摳了幾次都沒摳出來,最後王睿用自己的鋼筆一頭插進了裡面,才將東西挑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拿在手裡,卻只是一張白色的硬紙殼! 攤開硬紙殼,裡面有一張卷得變形的照片。 “照片?難道是在404寢室住過的女生的?” 照片被攤理平整,照片正中間有三個女孩子,彼此環抱在一起。其中左右兩個女孩的面目雖然有些模糊了,但還能辨識清楚,而中間女孩臉部的位置卻被挖空了。 “怎麼被挖空了?”紫靈看得心驚。 丁零零!一陣毫無徵兆的刺耳響聲,原來是紫靈的手機在響,按下接聽,紫靈激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是幽然!” “快,快問問她在哪裡!有沒有跟薛白楊在一起?” 紫靈還沒來得及問,卓幽然已經在手機另一頭疲憊地說道:“來鬼湖湖畔的防空洞,快!” 大風忽起,將整幢“鬼樓”吹得塵埃飛起,廢紙亂滾,寢室的門哐當哐當地關起又被吹開。 黑幽幽的“鬼樓”更加陰森嚇人,三人都不說話,緊緊靠在一起快速下樓,幾乎是用飛的速度衝了出去。 終於出了“鬼樓”,三人心中懸著的大石才終於放了下來。紫靈望著黑云密布下的“鬼樓”,偶起的電閃雷鳴裡,總隱約覺得有個影子藏在這幢“鬼樓”某一扇緊閉的窗後。 “去鬼湖!”紫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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