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掠食因子·紐約自然史博物館謀殺案系列1
庫斯伯特再次檢査房門。門上了鎖,堅如磐石。他打開手電筒,照向萊特,萊特坐在椅子裡,愁眉苦臉地盯著地板。庫斯伯特關掉手電筒。房間裡一股威士忌的味道。除了嘩嘩雨聲和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周圍萬籟倶寂。 “萊特,怎麼辦?”他低聲問。 “別擔心,”里克曼的聲音緊張而尖細,“告訴媒體說他病了,找家醫院把他關進去,然後明天下午預約記者發布會——” “我不是說出去以後,我說的是現在。如果怪獸來了怎麼辦。” “求你了,伊恩,別說這種話題。我害怕。我沒法想像那頭動物能做這種事情。就我們所知,它在地下室已經待了好幾年。現在為什麼非得上樓呢?” “不知道,”庫斯伯特答道,“所以我才擔心。”他再次檢查魯格手槍。五發子彈。

他俯身搖搖萊特的肩膀:“溫斯頓?” “你怎麼還在?”萊特意識朦朧地抬起頭。 “溫斯頓,我要你帶上拉維尼婭去恐龍廳。走吧。” 萊特拍開庫斯伯特的胳膊:“我在這兒坐得很舒服,正想打個盹呢。” “那就願魔鬼與你同在吧。”庫斯伯特說著坐進了正對房門的一把椅子。 門上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人抓住門把手轉了轉,然後又鬆開了。 庫斯伯特端著槍一躍而起,走到門口,側耳傾聽。 “我聽見有動靜,”他悄聲說,“拉維尼婭,快去恐龍廳。” “我害怕,”里克曼輕聲答道,“別讓我一個人去那兒。” “按照我說的做。” 里克曼走到對面門口,打開門,猶豫起來。 “快去。” “伊恩——”里克曼懇求道。庫斯伯特能在她身後看見巨大的恐龍骨骼在黑暗中隱隱浮現。一縷慘白的燈光忽然照亮了粗大的黑色肋骨和大張著的利齒巨口。

“該死,女人,快進去。” 庫斯伯特轉身去聽。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正在擦蹭房門。他湊上去,把耳朵貼在平滑的木門上。也許只是風聲而已。 龐然大力忽然湧來,他被狠狠地撞進房間裡。庫斯伯特能聽見里克曼在恐龍廳發出尖叫。 萊特搖搖晃晃地起身:“怎麼了?” 庫斯伯特耳邊嗡嗡直響,他從地上撿起槍,掙扎著爬起身,跑向房間對面的角落。 “快去恐龍廳!”他朝萊特大喊。 萊特重重地跌坐在椅子裡。 “這是什麼鬼味道?”他問。 房門又挨了重重的一下,木頭撕裂的劈啪聲像是步槍發射。庫斯伯特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扣住扳機的手指,槍走火了,天花板上撒下灰塵。他雙手顫抖,立刻壓低槍口。蠢貨,白白浪費一發子彈。該死的,你的槍械知識太貧乏了。他再次舉起槍,試圖瞄準房門,但他的手顫抖得不受控制。必須冷靜下來,他心想:深呼吸幾次。瞄準致命部位。四發子彈。

房間漸漸地重歸寂靜。萊特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凍在了那裡。 “溫斯頓,白痴!”庫斯伯特咬牙切齒道,“快去恐龍廳!” “你說了算。”萊特拖著腳步走向恐龍廳的門,恐懼似乎終於讓他動了起來。 庫斯伯特再次聽見那種柔和的聲音,木門吱嘎呻吟。那東西靠在門上。又是一下可怖的劈裂聲,門上多了個大口子,一塊木頭瘋狂旋轉著飛進房間。桌子被掀到一旁。朦朧的走廊裡暗影浮動,三趾鉤爪伸進室內,抓住破損的木頭。隨著撕裂的聲音,木門剩下的部分也被拽迸了黑暗,庫斯伯特看見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 萊特衝進恐龍廳,險些撞倒里克曼,里克曼站在門口抽噎著。 “開槍啊,伊恩,天哪,殺了它!”她喊道。 庫斯伯特等待著,舉槍瞄準。他屏住呼吸。四發子彈。

深靛藍色的天空下,SWAT小隊的指揮官如貓一般地走在屋頂上,街面上的觀瞄手給他指引方向。科菲站在觀瞄手身邊,他們頭頂上是一塊防水帆布,兩人都拿著塗過橡膠的防水對講機。 “紅一,我是掩體,向東再走五英尺,”觀瞄手透過被動型夜視望遠鏡向上望去,朝著對講機說,“你就快到了。”他低頭看著用有機玻璃壓在桌面上的博物館建築藍圖,SWAT小隊的路線用紅筆勾了出來。 黑色人影小心翼翼地穿過石板屋頂,上西區的燈光在他四周閃爍。下方陪伴他的有哈德遜河,有博物館車道上救護車閃爍的警燈,還有河畔車道邊猶如成排水晶般熠熠生輝的高聳公寓大樓。 “到了,”觀瞄手說,“紅一,你已就位。” 科菲看著指揮官跪下,動作飛快地安放炸藥,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的小隊等在一百碼之外,急救人員跟在背後。地面傳來警笛聲。

“炸藥已就位。”指揮官說。他站起身,輕手輕腳地後退,展開一卷電線。 “準備好就點火。”科菲喃喃道。 科菲望著屋頂上的眾人臥倒。剎那閃光過後,剌耳的爆炸聲傳入科菲的耳朵。指揮官等待片刻,起身前進。 “掩體,我是紅一,已經製造出了入口。” “繼續。”科菲說。 SWAT小隊穿過屋頂上的洞口降了下去,急救人員緊隨其後。 “已經進入室內,”對講機里傳來指揮官的聲音,“我們在五樓的走廊上,按計劃前進。” 科菲焦慮不安地等著消息。他看看手錶:九點一刻。賓客被關在斷電的博物館裡已有九十分鐘,這是他一生中最長的九十分鐘。一幅可怕的畫面不停浮現在眼前:市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 “來到三號分隔區五樓十四區的緊急門前。準備安放炸藥。”

“繼續。”科菲說。 “安放炸藥中。” 達戈斯塔和他那幫人有半個多小時沒報告過了。天哪,若是市長有個三長兩短,沒人會在乎事實上是誰的錯。承擔所有罪責的將是科菲。紐約城的政治就是這麼回事。他花了這麼多年才爬到現在的位置,多年來始終謹小慎微,如今卻要受一群混賬東西的拖累。都是潘德嘉斯特的錯,要是他沒有侵入別人的地盤亂搞……“炸藥已就位。” “準備好就點火。”科菲第二次這麼說。是潘德嘉斯特搞砸了,又不是他。他本人昨天才剛剛接手。也許上頭並不會怪罪他。特別是潘德嘉斯特無法露面的時候。龜孫子一張嘴能說得死人活過來。 長久的一段沉默。他在濕淋淋的油布底下等待著,沒有爆炸聲傳入科菲的耳朵。

“掩體,我是紅一,好了。”指揮官說。 “繼續。進去宰了那個狗娘養的。”科菲叫道。 “我們已經討論過了,首要目標是疏散傷員。”指揮官不卑不亢地說。 “我知道!但動作他媽的要快!” 他惡狠狠地撳下發送按鈕。 指揮官走出樓梯間,左右仔細張望一圈,這才示意隊員跟上。黑影一條接一條地出現,防毒面具推到額頭上,戰鬥制服和暗處融為一體,M16和無托步槍裝著全刀舌刺刀。隊伍尾部有一名矮壯的隊員扛著40毫米口徑六管槍榴彈發射器,這個武器大腹便便,狀如懷孕的機關槍。 “我們已經抵達四樓,”指揮官用對講機通知觀瞄手,“正在佈置紅外信標。前方是小型猿類廳。” 觀瞄手朝著對講機說:“向南走七十英尺進入展廳,然後向西二十英尺進一扇門。”

指揮官取下腰間的黑色小盒子,撳下按鈕,射出一束鉛筆粗細的紅寶石激光。他轉動一圈光束,讀出他想要的距離數字。他邁步向前,重複這個過程,最後把光束照向西側牆壁。 “掩體,我是紅一。看見那扇門了。” “很好。繼續。” 指揮官走到那扇門前,示意隊員跟上。 “門鎖著。安放炸藥中。” 隊員飛快地繞著門把手貼了兩小條塑膠炸藥,然後一邊後退,一邊展開電線。 “炸藥已就位。” 隨著低沉的轟隆一聲,門被炸開了。 “翻板活門應該在正前方,儲藏室的中央。”觀瞄手指點著方位。 指揮官和隊員搬開幾塊佈景板,翻板活門出現在眼前。指揮官拉開門閂,抓住鐵環,向上一提。陳腐的空氣迎面而來。指揮官俯身張望,底下的天空廳沒有任何動靜。

“我們有入口了,”他朝著對講機說,“目測安全。” “很好。”對講機里傳來了科菲的聲音,“佔領天空廳。把急救人員送下去,疏散傷員,快。” “紅一收到,掩體。” 觀瞄手接過話頭:“拆掉南側牆壁中央的石膏板,後面是八英寸粗的工字梁,可以用來拴繩索。” “好的。” “當心。高度有六十英尺。” 指揮官和隊員動作飛快,打穿石膏板,繞著工字梁拴上兩根鐵鍊,固定好登山鉤、滑輪和索具。一名隊員把繩梯掛上鐵鍊,將繩梯穿過活門放了下去。 指揮官再次俯身,用強力手電筒照向昏暗的大廳。 “我是紅一。看見底下有幾具屍體。”他說。 “有動物的踪跡嗎?”科菲問。 “沒有。目測有十或十二具屍體,或許更多。繩梯已就位。”

“那你還等什麼?” 指揮官轉身對急救人員說:“我們就位後打信號給你們,然後你們放下折疊擔架,我們把傷員挨個運出去。” 他抓住繩梯,向下攀爬,在高曠的半空中盪來蕩去。隊員跟著他一個個爬了下去。兩名隊員向左右兩翼散開,準備在必要時提供壓制火力,另外兩名隊員豎起支撐鹵素簇燈的三腳架,連上用繩索放下來的便攜式發電機。大廳中央很快變得燈火通明。 “守住所有出入口!”指揮官喊道,“急救隊,下來!” “報告!”科菲朝著對講機叫道。 “我們已經控制了大廳,”指揮官說,“沒有任何動物的踪跡。正在部署急救隊。” “很好。你們必須找到那東西,殺了它,然後確定市長那幫人的位置。我們認為他們順著後面維修區的樓梯下去了。” “掩體,收到。”指揮官說。 指揮官滋滋作響的對講機安靜下去,他忽然聽見一聲槍響,雖說隔了一段距離,聽起來有些發悶,但絕對不會認錯。 “掩體,我是紅一,我們剛剛聽見了槍聲。似乎是從上面來的。” “該死,去査清楚!”科菲喊道,“帶上你的隊員,去査清楚!” 指揮官轉向他的部下:“好的。紅二,紅三,守住這裡,打掃殘局。其他人跟我走,帶上槍榴彈發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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