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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二章謊言

神秘身份 异青人 3429 2018-03-22
時間逼近午夜,小鎮靜悄悄的。 李根走後,馬文文鎖好門,穿過院子跑進房間直接上二樓,推開了父親的臥室。書桌上擺放著一瓶沒有喝完的白酒瓶,角落豎著個落滿灰塵的牌匾,牌匾上寫著“東北土菜館”。 已經兩週了,好像自從李根闖進她的生活,父親就離開了她的生活。自從母親逃跑後,父親便開始嗜酒如命,從早到晚酒瓶不離手,每次喝到酩酊大醉都會東倒西歪地走出家門在街頭流浪,除非酒徹底醒過來才會拖著臟兮兮的身子回到家中。所以起初馬文文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件事,以為還是和平時那樣,等父親酒醒了,自然而然就會回來。然而直到四天后,內心才隱隱不安了起來,在李根的陪同下報了警,也在陵鎮大街小巷貼出了尋人啟事。 在她的記憶中,父親最長的一次宿醉是三天,在外面整整醉了三天,回來的時候已經跟街頭的流浪漢沒有任何分別了。這次和以往不同,最近幾日每次回到家中推開父親的臥室,就會越來越不安。她失魂落魄地走進臥室,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看向自家的小院子,那院子裡曾經擺放著三十幾盆花卉,每到夏天,花就開了,五顏六色的很漂亮,而且散發著濃濃的香氣。如今花枯了,只剩下花盆堆放在院角。

她不由想起童年時的點滴——從小馬文文就住在陵鎮,她的父親十幾年前在鎮裡最繁華的街道上經營了一家東北土菜館,菜館生意火爆,所以每天太陽還沒升起來,父母就要起床,直忙到大半夜才回來,因為沒時間照看女兒,於是經過商量請了個小保姆來專門照顧馬文文的生活。那時馬文文才五六歲,不懂得為什麼同在屋簷下卻幾乎和父母見不到面?謊言的種子就是從那時候埋下的,因為她發現,只有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母親才會專門留在家裡陪伴她,父親才會早早關掉店門回來,所以渴望著父母陪伴的馬文文開始學會了裝病,裝頭痛,裝胃痛,裝牙痛,裝眼睛痛,裝鼻子痛。這方法只奏效了半年,後來母親發現了她的謊言,不過沒多久,聰明的馬文文又想到了另外的謊言,一個連醫生都無法拆穿的謊言。

還記得那天是周六,父母如往常一樣早早就去店裡忙活了,小保姆在廚房給她弄早餐。還在睡夢中的馬文文忽然醒了,從床上下來蹲在房間的角落裡扯著嗓子痛哭。聞聲而來的小保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抱起她,可她什麼都不聽,就是哭,哭到嗓子沙啞,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小保姆怕事情嚴重,打給了母親。母親抱著她去了鎮醫院,裡面的醫生檢查來檢查去並沒有檢查出什麼,後來父親請來了白頭髮老人,老人在她的臥室裡轉來轉去,最後說:“撞了不干淨東西了,晚上燒幾張紙叫叫,叫叫就好了。” 馬文文聽不懂老人說的話,事實上她是做了個夢,夢裡的景像很可怕,她被嚇到了,所以才止不住地哭。難道所謂不干淨的東西指的就是夢?後來的日子,只要是想讓父母陪了,她就哭,哭到母親從餐館回來,她就委屈地說:“我做夢了,我撞了不干淨的東西,晚上給我叫叫吧。”

大概上四年級時,有一天她忽然懂了,所謂不干淨的東西,並不是指夢,而是指的“鬼”,鬼是何物?是人死後的魂。了解到這些後,為了能夠讓父母更關心她,能多陪陪她,於是馬文文開始把謊言系統化。她家的院子里以前養了隻大黃狗,那狗後來吃了耗子藥死了,所以連續幾個晚上她都偷偷把鬧鈴定在晚上十一點左右,起床後就抓狂似的朝父母的臥室跑去,鑽進父母的被窩。 睡夢中被吵醒的母親撫摸著她的頭髮問:“怎麼了,又做夢了?” 馬文文將整個頭埋在母親的懷裡,戰戰兢兢地說:“沒有,我聽見院子裡那隻大黃狗在叫,叫的好可怕。” 母親用雙手堵住了她的耳朵,困倦地說:“用手堵上,堵上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現在想來,也許是謊話說得太多了,那些小伎倆早已被拆穿。但兒時的馬文文並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自己連續幾天都用同樣的理由跑去父母房間,為的是能夠得到父母更多的關心和愛,然而結果卻是父母對她漠不關心的態度。她有點兒傷心,有點兒糾結,糾結父母是不是不喜歡她了。為此她開始變本加厲地編造謊言,比如,父母每天晚上從餐館忙完回來大約十一點,她會十點半左右走出屋子,坐在院子裡那些花盆中間發呆,聽見父母的腳步聲,便開始演戲。

她想像著那隻大黃狗就趴在腳下,會伸手撫摸著它的毛髮,自言自語地說:“你為什麼每天晚上都會叫呢?是有什麼傷心的事嗎……” 大門被打開,父母走進來,她也不理會,自顧自地撫摸著它說:“下次不要叫啦,如果無聊可以進屋找我玩,我有好多玩具呢。” 偷偷用余光看著愣在門前被騙的父母,馬文文更加認真地演著:“你不敢嗎?那我帶你進去吧,走,我們回屋。”說著,她站起身,一隻手抬在半空假裝牽著那隻大黃狗,楚楚可憐地看向父母:“爸爸媽媽,我能帶它進屋玩嗎?” 她不僅是在父母面前演戲,也會在同學老師面前演戲。有一次正在上課,老師在講台上面念古詩“洛陽城裡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坐在前排的馬文文聽著聽著忽然站起身,朝教室後面走去,老師發現後不管怎麼叫她都不理會,徑直走到最後一排的牆角,她慢悠悠地伸出手,對著空氣認真地問:“你為什麼老是蹲在這裡啊?”

整個教室變得肅靜,講台上的老師也看傻了眼。馬文文卻意猶未盡,接著說:“來,把手給我。這裡沒有多餘的座位給你坐了,我們坐在一張椅子上吧。”——這場戲不僅讓她在班級,也在整個學校出了名。 開始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都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說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鬼的。馬文文為了證實自己不是在演戲,從那後的每節課她都坐一半椅子空出一半,課間的時候還會竊竊私語幾句。日子久了,流言蜚語便傳了出來,有人扒出陵鎮建校初的新聞,那新聞上說有個小男孩因為站在窗台上玩耍腳滑墜下了樓當場死亡,大家開始議論馬文文看見的肯定就是這個死去的小男孩。這件事越傳越廣,甚至傳到了家長的耳朵裡,很多同學的父母為自家的孩子辦理了轉學,後來校長干脆從谷溪市請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在班級裡做了場法事,隨後各地報紙刊登了名為“陵鎮中學花重金請大師設壇捉鬼,到底是誰在挑戰社會底線”的報導。

這件事鬧大了,校長憋著氣無處可撒,就乾脆撒在了馬文文父母身上。那天母親被校長請去,回來的路上半句話都沒說,直到午飯時才終於爆發出來,指著馬文文的鼻子大吼道:“你都多大了,怎麼還這麼不聽話呢,我和你爸賺錢供你讀書,每天低聲下氣累死累活的容易嘛。給我記住了馬文文,以後不准在裝神弄鬼,如果老師在對我反映這種情況,非打死你不可。” 面對母親的怒吼,馬文文感覺很委屈,眼淚在眼角徘徊,強忍著沒流下來,仰頭倔強地對母親說:“我沒裝神弄鬼,是真的有……”最後一個字還沒等說出來,坐在對面的父親起身甩了她個耳光。 很響,震得腦袋嗡嗡作響,頓時臉頰火辣辣的疼。強忍著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捂著臉,止不住地抽泣。那年她上六年級。那頓午飯結束後,長久以來困擾著她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父母真的不愛她了。

馬文文怕被父母打死,很怕很怕,同時又陷入了沒人疼愛的悲傷中無法自拔,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變得孤僻,變得性格古怪,把自己囚禁在想像的情節中受盡了摧殘。那段日子裡父母依舊每天早出晚歸忙著生意,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又或許是察覺到了,只是裝作沒發現不去理會而已。 父母越是這樣,她的內心越是悲涼,後來悲涼的情緒逐漸轉變成了怨恨,怨恨埋在心底越積越多。那年馬文文上初一,根本不知該如何調節自己,於是變得越來越極端。小保姆在院子裡用鐵網圍了個空地,裡面養了五隻母雞,本來是留著下蛋的,每次實在無法忍受,她會抓來一隻大母雞,用菜刀砍斷它的脖子,看著它到處亂撞,看著它在泥土裡掙扎,看著它渾身臟兮兮地抽搐,看著它死亡,整個過程讓她很爽,讓她能夠暫時發洩掉長久積壓在內心的那股怨恨。父母知道這件事,那天晚上馬文文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半夜十二點多時,她聽見樓下有動靜,於是走出房間站在樓梯口朝下看,她看見父母和小保姆面對面坐在椅子上。

小保姆說:“文文今天把最後一隻雞給殺了,我看你們是不是帶她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這孩子會不會精神有些不正常……” 父親叼著煙沉默不語,母親看了眼父親對小保姆說:“她愛怎麼鬧騰就讓她鬧,你也別管,就當沒看見。文文這孩子從小就是這脾氣,以前裝病,後來還裝神弄鬼的,等她覺得這樣做根本改變不了什麼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去做了。” 這次是父母錯了,馬文文根本無法控制內心的怨恨,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舉止,她成了傀儡,就彷佛有股神秘的力量侵占了她的大腦,大腦控制著身體,身體成了行屍走肉。家裡的雞沒了,她就殺貓。從學校回來的路上偶爾會碰到流浪貓,很小很小的貓,她會把貓抱回家,不給牠吃食,或者用繩子勒著它的脖子,不讓它死,只是看它瀕臨死亡時掙扎的整個過程。

終於有天鬧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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