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伯恩的背叛

第42章 第四十章

伯恩的背叛 罗伯特·陆德伦 7873 2018-03-22
驅車駛入弗吉尼亞州地界時,卡里姆給殯儀館的阿布德·馬利克打了個電話。 “馬上給我派三個人到西斯坦實驗室去。” “頭兒,再派人過去我們這邊就沒有多餘的人手了。” “少廢話。”卡里姆惱怒地說道。 “請稍等,頭兒,”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他們出發了。” “中情局局長的屍體處理好了嗎?” “還要四十分鐘,也許還得再久一點。這跟普通的防腐處理不一樣。” “他看起來怎麼樣?這可是最重要的。” “沒錯,頭兒。他的臉蛋紅撲撲的。”阿布德·馬利克從嗓子眼裡滿意地咕嚕了一聲。 “放心好了,保安肯定會以為他還活著。” “好。處理完了你就趕快把他弄到豪華轎車上去。計劃提前了。法迪希望盡快把中情局大樓端掉。你們就位之後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阿布德·馬利克說道。 卡里姆知道不會有問題。在華盛頓的這個秘密小組中阿布德·馬利克是最為出色的成員,也是小組的領導人。他從來沒讓卡里姆失望過。 街上的車不多,他花了三十八分鐘就開到了西斯坦實驗室西側的主入口。整座實驗室裡空無一人。開車過來的路上他不得不兩度強自克制——第一次是個小屁孩,開著輛美國佬說的那種“肌肉車”78突然插到了他前面;第二次是他後面的一個卡車司機,把氣喇叭按得震天響。這兩回他都掏出了格洛克手槍準備扣動扳機,但最後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要殺的人是伯恩,不是這些可憐的蠢貨。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從祖父身上繼承來的沙漠之風——讓他處在一觸即發的狀態,稍受刺激就會作出反應。但這裡並不是沙漠;他的周圍也不是貝都因人。貝都因人誰也不敢與他為敵。

是伯恩,始終是伯恩。伯恩殺死了純潔的薩拉,她可是整個家族的驕傲。薩拉有許多並不虔誠的想法,常常莫名其妙地跑得不見人影,還一心想著自立。這一切卡里姆都原諒了,他把薩拉的這些毛病歸結到了同樣流淌在自己血管中的英國血統上。他已經戰勝了自己的西方血統,因此他準備重新用沙漠的風俗與沙特人的氣質來教育薩拉,畢竟這些才是她真正的傳統。 現在伯恩又殺死了法迪——“杜賈”組織公開的領袖人物。法迪始終非常依賴弟弟提供的計劃與資金,正如卡里姆也要依靠哥哥來保護自己一樣。他原諒了法迪衝動的性格,原諒了他過激的舉動,因為這些特質對於公眾的領導者而言都至關重要。為了把信徒吸引到自己身旁,領袖人物既要運用充滿激情的言論,也要有極具煽動性的功績。

如今他們倆都不在了——純潔者和領導者,一個代表著至高的道德力量,另一個則是強大武力的化身。阿布·謝里夫·哈米德·伊本·阿謝夫·瓦西卜的兒女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他還活著,但已是形影相吊。他剩下的只有最珍視的回憶,關於法迪和薩拉的回憶。同樣珍視這些回憶的還有他的父親——變成殘廢的父親無助地整天癱在床上,要藉助特製的支撐用具才能坐進他痛恨的輪椅。 今天將是伯恩的末日,他暗自發誓。今天將是所有不信者的末日。 他驅車駛上了長長的環形車道,車道環繞著實驗室一棟棟用光滑的綠色玻璃和黑色磚石修建而成的低矮建築。他最後向左拐了個彎,飛機場出現在了眼前。從那架停著的噴氣機再往前看,就是鄰近奧科寬灣的一泓開闊的灰藍色水面。

接近跑道時他放慢了車速,花很長時間仔細地查看了周圍。噴氣機孤零零地停在靠近柏油碎石跑道的盡頭。他沒看到其他的車輛,貝爾蒙特灣蕭瑟的海面上沒有船隻往返,附近的空中也看不到盤旋的直升機。但法迪已經死了,伯恩則取代了他坐在那架噴氣機上。 這兒當然不會有別的人。和卡里姆不同,伯恩沒有任何的後備力量。他把車遠遠停在噴氣機上的人看不到的地方,點起一根煙等待著。沒過多久載著他手下的那輛黑色福特就到了,停在了他的旁邊。 他走出車子對自己的人下達了命令,告訴他們可能會遇到什麼情況、應該怎麼處理。然後他往車子的前擋泥板上一靠,抽著煙看著福特車開上了柏油碎石跑道。 福特車開到飛機前的時候艙門朝里打開,舷梯放了下來。他的三個手下中有兩個人下了車,快步跑上了舷梯。

卡里姆吐掉嘴裡的煙蒂,用鞋跟碾滅了它,隨即鑽進租來的汽車沿著車道往回駛去。他要去的地方是實驗室北部邊緣那棟孤零零的古怪建築,緊挨在廢料堆放場的旁邊。 “莎拉雅,我可以幫你,”彼得·馬克斯把手機貼到耳邊說,“不過我覺得咱們應該見一面。” “幹嗎要見面?你得在總部里當我的眼睛和耳朵。我需要你盯著那個冒牌貨。” “我不知道林德羅斯在哪兒,”彼得說,“他不在辦公室,事實上他根本就不在大樓裡。他離開時沒有跟助理打招呼。莫非現在失踪成了傳染病?” 他聽到莎拉雅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了?” “好吧,”莎拉雅說道,“我同意見面,但地方得由我來挑。” “都依你。” 她報出了石溪公園東北角上那家殯儀館的地址,然後說道:“你現在就過來,越快越好。”

馬克斯簽字領了一輛局內用車,在破紀錄的時間內跑完了全程。他把車遠遠地停到殯儀館後門對面的那條街旁,按照莎拉雅的吩咐坐在車上等著。離開總部前馬克斯本想先和羅布·巴特聯繫,徵得他同意後帶幾個特工一起過來,但這次會面實在太緊急,馬克斯沒時間勸說巴特為了他調撥人手。 莎拉雅突然敲響了副駕駛那邊的車窗玻璃,把他嚇了一跳。他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壓根沒看見她走過來。這下他變得更緊張了,因為他意識到搞外勤的莎拉雅現在顯然比自己更有優勢。在中情局工作期間他始終都是個坐辦公室的文員——他覺得這才是自己不想帶任何人過來的真正原因。他希望向那位靠山證明自己的本事。 他打開車門鎖,莎拉雅鑽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她看起來顯然不像是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

“我讓你到這兒來,”她說話時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是因為老頭子的屍體就在這家殯儀館裡頭。” 他聽著她說的話,覺得這彷彿是在夢中出現的情景。莎拉雅剛才拉開車門時他避開她的目光偷偷地握住了手槍。現在,他猶如身在夢中似的舉起槍頂住了她的腦袋,說道:“對不起,莎拉雅,你得跟我一起回總部去。” 登上噴氣機的兩名恐怖分子在昏暗的光線中直眨眼。他們認出了他,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法迪,”高個子問道,“傑森·伯恩呢?” “伯恩已經死了,”伯恩說道,“我在米蘭沙阿幹掉了他。” “可卡里姆·賈麥勒說伯恩會坐這架飛機過來。” 伯恩舉起了裝著核武器的公文包。 “你們看,他弄錯了。計劃有變,我得見我弟弟。”

“我們馬上帶你去,法迪。” 他們沒有搜查飛機,也沒看到被伯恩捆住手腳、塞住嘴巴的飛行員。 兩名恐怖分子帶著伯恩走向黑色的福特車,這時高個子說道:“你弟弟就在附近。” 他們都上了那輛福特,伯恩和其中一個人坐在後排。伯恩始終偏著臉以避開跑道的燈光,那是周圍惟一的光源。他只要讓臉處在光線昏暗的地方就不會有問題。這兩個人把他當成法迪是因為他們所熟悉的嗓音和身體語言,它們是模仿者最有力的武器。你需要騙過的是別人的頭腦,而不是眼睛。 司機駕車駛出機場繞到了北邊,在一棟與別的房子離得比較遠的黑磚建築前停了下來。那幾個人拉開巨大的波紋鐵皮門時,伯恩能看到房子旁邊的廢料坑。他們帶著他走了進去。 建築物內部碩大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裡面沒有內牆,混凝土地面上的油漬表明這其實是一座機庫。光線從門口和牆上高高的方形窗戶裡透了進來,但很快就在巨大的空間裡彌散開,消失在大片大片的陰影之中。

“卡里姆·賈麥勒,”高個子喊道,“飛機上的人是你哥哥,不是傑森·伯恩。他和我們一起過來了,還帶著那個裝置。” 一個人的輪廓從陰影中冒了出來。 “我哥哥已經死了。”卡里姆說道。 伯恩後面那兩個人的身子頓時繃緊了。 “我才不會跟你走呢。”莎拉雅說道。 馬克斯正準備回答,這時他看到殯儀館載貨區後面的那道牆慢慢降了下去。 “搞什麼鬼——?”他說。 莎拉雅趁著他大吃一驚的機會噌地跳下了車。馬克斯剛想追上去就看到中情局局長的豪華轎車冒了出來,然後沿著街開走了。他立刻把莎拉雅拋到了腦後,換上擋駛離路邊朝豪華轎車追去。老頭子不是去處理私事了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追趕豪華轎車時他依稀聽到莎拉雅在後面大聲叫喚,讓他趕快回來。他壓根沒理她。她當然會那麼喊,她確信老頭子已經死了。

豪華轎車在前方遇到紅燈停了下來。他把車靠到它的旁邊,搖下了車窗。 “餵!”他喊道。 “我是中情局的彼得·馬克斯!打開車窗!” 駕駛員一側的車窗紋絲不動。馬克斯停下車,走過去猛敲對方的窗戶。 他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快開窗,該死的!給我開開!” 車窗滑動著打開了,馬克斯瞥見老頭子直挺挺地坐在後排。緊接著司機舉起一把魯格P-08手槍瞄準了他的臉,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時他的耳膜都被震裂了。他張開胳膊向後倒去,還沒碰到人行道就已經斷了氣。 豪華轎車的車窗又滑了上去。信號燈剛變成綠色,車子就沿著路疾速開走了。 卡里姆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盯著伯恩。 “這不可能,哥哥。他們告訴我你已經死了。” 伯恩舉起公文包,模仿著法迪的聲音說道:“但我卻在毀滅的偽裝下來到了這裡。” “那些不信者要小心了!” “沒錯。”儘管伯恩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卡里姆,但面對這個容貌酷似自己摯友的傢伙還是讓他感到很不安。 “我們又團聚了,弟弟!” 馬丁曾警告他,卡里姆才是真正的危險人物。 “布下棋局的就是他,”馬丁當時說道,“他就像守在網中央的蜘蛛。”伯恩並沒有抱任何幻想。只要卡里姆問出一個私人的問題,比如某件只有他哥哥才知道的事,伯恩的偽裝立刻就會被揭破。 他的偽裝都沒有拖到那個時候。 卡里姆朝他招了招手。 “哥哥,走到亮處來。好幾個月都沒見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伯恩向前邁出一步,光線照亮了他的臉。 卡里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他的腦袋微微歪著,彷彿麻痺了似的。 “你真是條變色龍,簡直和法迪一樣出色。” “弟弟,我把核裝置帶過來了。你怎麼能把我當成別人?” “我碰巧聽到中情局的一個特工說——” “不會是彼得·馬克斯吧?”伯恩冒了個險,因為他手裡只剩下這張牌了。在整個中情局裡莎拉雅只和馬克斯一個人聯繫過。 卡里姆又給弄糊塗了,他蹙起了眉頭。 “馬克斯怎麼了?” “馬克斯是莎拉雅·穆爾的聯絡渠道。他只不過是在重複我們故意餵給她的假情報。” 卡里姆臉上露出了惡狼般的獰笑,他眼中疑惑的神色一掃而空。 “答錯了。中情局以為我哥哥死在了'杜賈'組織南也門的那座假設施遇襲的時候。但這個情況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對不對,伯恩?” 他做了個手勢,伯恩身後的三個人立刻抓住了他,隨即把他的胳膊摁在身側。始終注視著伯恩雙眼的卡里姆走上前,從他手中奪下了公文包。 莎拉雅朝四仰八叉地躺在人行道上的彼得·馬克斯奔去,這時她聽到一輛摩托伴著低沉的轟鳴聲從後面開了過來。她掏出槍猛地一轉身,看到了騎在川崎忍者摩托上的泰隆。他剛把林德羅斯的屍體送到殯儀館。 他放慢速度讓莎拉雅跨上來,隨即駕車沖向前去。 “你看到剛才發生的事了。他們殺了彼得。” “我們一定得阻止那幫傢伙。”泰隆闖了個紅燈。 “把所有的事情湊在一起——C4炸藥、你老闆那輛豪車的複製品、你老闆的屍體就躺在防腐處理的台子上,你會想到什麼?” “這就是他們進去的法子!”莎拉雅說。 “保安只要看一眼後排座位上的老頭子,就會把豪華轎車放進地下停車場。” “大樓的地基就在那個位置。” 泰隆握住川崎忍者的把手深深地彎下腰,猛然加快了車速。 “我們不能朝那輛車開槍,”莎拉雅說道,“那麼幹太危險了,可能會引爆C4炸藥,炸死不知多少行人。” “我們也不能讓它開到中情局的總部,”泰隆說,“那咱們該怎麼辦?” 答案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豪華轎車的一扇後車窗打開了,車裡的人開始朝他們射擊。 伯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想起了馬丁·林德羅斯慘不忍睹的臉,試圖從腦海中清除這幅畫面,但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願意這麼做。馬丁此刻與伯恩同在,馬丁在對他說話,要他為自己的遭遇復仇。伯恩能感覺到他,能聽到他的聲音。 耐心點,他的低語悄無聲息。 伯恩以自己為中心,感覺著那三個傢伙各自的相對位置。然後他說道:“我只後悔一件事:我沒能完成當年在敖德薩開始的任務。你的父親還活著。” “只有你才會把那種生不如死的狀態叫做'活著',”卡里姆厲聲說,“每次站在父親面前時我都會發誓,一定要讓你為此付出代價。” “真可惜啊,他看不到你今天的這副樣子,”伯恩說道,“他肯定會掏出槍親自把你打死。如果他還能動的話。” “伯恩,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卡里姆站的位置離伯恩只有不到一步,“你瞧瞧你自己。除了我們自己,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法迪,而我則是林德羅斯。我們置身於各自獨立的世界之中,永遠無法擺脫復仇的輪迴。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你難道不是這麼打算的嗎?你把自己裝扮成我哥哥的模樣,不就是為了復仇嗎?” 他把公文包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 “你想讓我上鉤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怒者易敗,這難道不是你伯恩信奉的法則嗎?”他哈哈一笑。 “可實際上,你最後使出的這招變色龍伎倆給我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好處。你以為我馬上就會在這兒開槍把你打死?大錯特錯!因為等到我引爆核武器之後,等到我摧毀中情局總部之後,我才會把你帶回中情局的廢墟前,在那兒把你擊斃。殺死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法迪之後,我馬丁·林德羅斯無疑會成為民族英雄,連美國總統都會對我感激涕零。中情局局長已經給我宰掉了,你覺得總統大人會提拔誰來坐這個位子?” 他又笑了起來。 “伯恩,中情局將處於我的指揮之下。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改造它。很諷刺吧,是不是?” 卡里姆提到中情局總部的命運的時候,伯恩感覺到馬丁的聲音在腦海中翻騰。再等會兒,他心想,再等會兒。 “我倒覺得另一件事很有諷刺意味,”他說道,“薩拉·伊本·阿謝夫的遭遇。” 怒火在卡里姆的眼中騰地竄起,他反手扇了伯恩一耳光。 “你就是殺死她的兇手!你不配說她的名字!” “我沒殺她。”伯恩慢慢地、清清楚楚地說道。 卡里姆照著伯恩的臉啐了一口。 “我不可能打到她。莎拉雅和我當時離她都太遠了,我們用的都是格洛克21型手槍。薩拉·伊本·阿謝夫中槍時遠在廣場的另一頭。格洛克的精確射程只有二十五米,這你很清楚。你妹妹被殺時離我們至少有五十米。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事情發生得太快了。” 卡里姆繃緊了毫無表情的臉,又打了伯恩一耳光。 料到卡里姆會動手的伯恩若無其事地受了這一擊。 “不過,穆塔·伊本·阿齊茲幫助我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那天晚上他和他哥哥就待在射程之內。他們離薩拉更近。” 卡里姆掐住了伯恩的喉嚨。 “你竟敢拿我妹妹的死來胡說?”他氣得渾身發抖。 “阿齊茲兄弟倆就像是我們的親人。你竟敢血口噴人——” “正因為他倆的確是像你們的親人一樣,阿布·伊本·阿齊茲才會開槍打死你妹妹。” “我要殺了你!”卡里姆怒吼著,扼得伯恩透不過氣來。 “我要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泰隆騎著忍者摩託在街道上左躲右閃,緊追那輛豪華轎車。他能聽到子彈從身旁嗖嗖飛過的聲音。他知道成為別人射擊的對像是什麼滋味;他也嚐過心愛的人在飛車射殺中死於非命的痛苦。他惟一的防護就是自己的知識。他對各種各樣的子彈瞭如指掌,就像手下的那幫小子對匪幫說唱歌手和色情片明星滾瓜爛熟一樣。每一種口徑的子彈、每一種帕拉貝魯姆79手槍彈和每一種空尖彈的特性他都很清楚。他自己的那把瓦爾特PPK裝的是空心彈——這種子彈就好比是打了興奮劑的空尖彈。這種子彈擊中軟目標(如人的肌肉)時會產生幾近解體的劇烈形變,被打中的傢伙就好像是被M80火箭筒80轟了一記。不用說,子彈肯定會對內部器官造成嚴重的傷害。 豪華轎車上的男子向他們射出的是點四五口徑的子彈,但這種子彈的射程有限,精度也不高。不過,泰隆知道自己還是得想個辦法讓他徹底啞火。 “看前面,”莎拉雅在他耳邊急促地說道,“看到六條街之外鑲著黑玻璃的那棟樓了嗎?那就是中情局的總部。” 泰隆再一次猛然加速,忍者摩托飛快地衝到了豪華轎車的左側。這一下他們進入了對方魯格槍的射程,但這個距離對泰隆也同樣有利。 莎拉雅抽出她的那把ASP手槍,在瞄準的同時開了火。空心彈頭不偏不倚地擊中了恐怖分子的臉,鮮血和碎骨頓時從敞開的車窗裡噴濺而出。 “他們殺死了薩拉·伊本·阿謝夫,還掩蓋了自己的罪行,”伯恩費力地說道,“他們這麼幹是為了保護你和法迪,因為可愛而純潔的薩拉·伊本·阿謝夫當時正和情夫打得火熱。” “你撒謊!” 伯恩的呼吸很困難,但他必須要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在目前的狀況下心理攻勢是對付卡里姆這種人的最佳武器,也是他制勝的惟一手段。 “看到你和法迪變成了那種樣子,薩拉很痛恨。她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她背棄了自己的貝都因傳統。” 看卡里姆臉上的表情,他已經氣炸了。 “閉嘴!”卡里姆大吼。 “這些都是最無恥的謊言!肯定是的!” 但伯恩能感覺到卡里姆其實只是在自欺欺人,而且他已經無法說服自己。他終於明白了薩拉之死的全部真相,這讓他痛不欲生。 “我妹妹是我們家族的道德核心!這核心竟然毀在了你的手裡!因為她的死,我哥哥和我才會走上這條道路。這一切死亡和毀滅都是你咎由自取!” 這時伯恩已經出手了。他向後一退,腳跟重重地踹上了自己正後方那名男子的腳背。與此同時他猛力扭動身軀,掙脫了右側男子的控制。伯恩曲起胳膊肘搗進左邊那人的心窩,另一隻手向外疾揮而出,掌緣狠狠地斬在第三個傢伙脖子的一側。 他聽到了脊椎折斷時的脆響,那人隨即癱倒在地。就在這時,伯恩正後方的人用雙臂死死地抱住了他。伯恩深深地彎下腰,猛一發力把那人頭下腳上地掀了出去,正好撞到了卡里姆的身上。 他左側的人還在彎著腰,痛苦地直喘氣。伯恩抄起一把掉落在地的魯格槍,用槍托狠狠地砸向他的頭頂。被他掀出去和卡里姆撞成一團的那個傢伙掏出了槍。伯恩舉槍射擊,他頓時癱倒在地上。 現在只剩下卡里姆了。他跪倒在地,公文包就掉在面前。伯恩看到了卡里姆發紅的雙眼中流露出的瘋狂神色,不由得感到脊背一陣發涼。以前有一兩次伯恩曾親眼見到別人徘徊在瘋狂的邊緣,而且他知道卡里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卡里姆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方形不銹鋼物體。伯恩立刻認出那是個遙控引爆裝置。 卡里姆高高舉起引爆器,把大拇指貼在了黑色的按鈕上。 “我了解你,伯恩。我了解你,所以才能打敗你。你不會向我開槍的,因為我可以引爆中情局總部地下停車場裡的二十公斤C4炸藥。” 沒時間考慮了,也沒有時間猶豫。伯恩聽到了腦海中馬丁靈魂的低語。他舉起魯格槍擊中了卡里姆的喉嚨。從軟組織中透入的子彈打斷了脊柱。劇烈的疼痛讓卡里姆幾乎動彈不得,隨即重重地癱坐在地。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伯恩,想要活動手指卻發現它們毫無反應。 卡里姆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他的眼光轉向了一名倒地不起的手下的指關節。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事的伯恩立即朝他撲去,但隨著卡里姆的最後一次努力,他的身子還是倒了下來。 引爆器猛地碰在了裸露的指關節上。 伯恩終於可以放開卡里姆了,他腦海中馬丁的聲音也終於沉寂下去。伯恩低下頭凝視著卡里姆的右眼(那是馬丁的眼睛),想起了自己已經死去的朋友。很快他就可以給莫伊拉送去十二支玫瑰,很快他就可以把馬丁的骨灰送往紐約的迴廊公園。 有件事還在他的頭腦裡徘徊不去,就像是釣魚者沒下餌的釣鉤。卡里姆有機會動手的時候,為什麼並未試圖引爆核武器,而是引爆了那輛殺傷力小得多的豪華轎車? 他轉過身,看到了掉在混凝土地面上的公文包。包上的摁扣是打開的。難道卡里姆打開摁扣是為了啟動已被破壞的定時器?伯恩蹲下身正想合上摁扣,突然一個念頭讓他感到不寒而栗,連牙齒都咔噠咔噠地打起架來。 他打開公文包朝里面看去,找到了定時器。它的確是被解除了。 LED顯示板上漆黑一片,幾條導線也都已被拆掉。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撥開縱橫交錯的導線,凝目仔細查看下方,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一股寒意直透進他的骨髓。還有一個備用定時器在卡里姆剛才打開摁扣的時候被啟動了。魏因特羅佈在核裝置上安裝了一隻備用定時器,但故意沒有告訴他們。 伯恩一屁股蹲坐在地,豆大的汗珠順著脊背滾落下來。看樣子“杜賈”組織——還有魏因特羅布醫生——的複仇計劃終究還是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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