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罪8

第36章 第十節

詭案罪8 岳勇 4122 2018-03-22
范澤天帶著兩名助手正要出門,忽然一名刑警跑來報告說:“範隊,莊錦言在外面說是要找你。” “莊錦言?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范澤天吃了一驚,說,“讓他到我辦公室來。” 不大一會兒,那名刑警就領著莊錦言走了進來。 范澤天笑笑說:“莊醫生,請坐。我們正要去找你呢,想不到……” “想不到我自己送上門來了,對吧?”莊錦言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莊醫生找我有什麼事?”范澤天站在他對面,背靠著辦公桌,看著他問。 “範隊長,其實我是來找你……”莊錦言猶豫一下,說,“找你自首的。” “自首?”范澤天和文麗、李鳴都大感意外。 “是的,是自首。”莊錦言低下頭去,說,“我承認,那三個人,馬旺財、容彩和古樂天,都是我殺的。”

莊錦言說,自從今年2月的那場醫鬧風波發生之後,他雖然在老師的極力勸說下,回到醫院上班,但是一直情緒消沉,始終無法從那場押醫遊行鬧劇的陰影中走出來,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做相同的夢:他被一個女人用繩子拴著、牽著、扯著,後面跟著兩個凶神惡煞般的男人,手拿鞭子,不斷地在背後抽打他、驅趕他,他就像一頭即將被趕進屠宰場的畜生,心驚膽戰,眼淚汪汪地向周圍的人求救。但四周全是幸災樂禍拍手起哄的圍觀者,就連警察也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搖頭嘆氣。他徹底地絕望了,他恨這個無情的世界,恨那些冷漠的看客,更恨那幾個拿繩子捆他、拿鞭子抽他的惡魔一樣的人…… 每次從噩夢中驚醒,他都會抱著被子瑟瑟發抖,再也無法入睡,就那麼一直默默地坐著,一直流淚到天明。

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被這場噩夢般的經歷毀掉。而要想完全從那場噩夢中走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直面這場風波,讓那幾個羞辱和傷害過他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既然警方無能為力,那麼剩下的選擇,就只能是他自己動手懲罰罪犯,拯救自己了。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他就到保衛科,把事發當時的視頻資料複製一份,然後用自己的電腦,把那幾個對自己下手最狠的“醫鬧”的頭像截圖打印出來,再拿著這幾張照片開始調查。 但他畢竟不是私家偵探,在這方面能力有限,調查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收穫。 正在他氣餒之時,有一天,他開車經過青龍咀菜市場門口,無意中發現台階上有一個正在打牌的民工,正是押醫遊行時,在後面鞭打過他的兩個人之一。

於是他對其展開偵查,得知其名叫馬旺財,是一名在街頭攬活兒的民工。 通過一段時間的跟踪偵查,他漸漸摸清了馬旺財的一些生活規律,於是一個複仇的計劃漸漸在他腦海裡形成。 5月18日這天,因為他值晚班,白天時間充裕,所以他一直在菜市場外面跟踪觀察馬旺財。傍晚5點多的時候,他看到馬旺財被一個女人叫去幹活兒,於是一路開車尾隨。 等到馬旺財幹完活兒,從這個女人家裡出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半。 他跟踪馬旺財來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下車後快步靠近他,用一塊浸染過乙醚的手絹摀住他的口鼻,不到一分鐘,馬旺財就昏迷倒地。 他用事先準備好的一根藍色尼龍繩捆綁住馬旺財的手腳,將他關進自己小車的後備廂裡。 乙醚的藥效一過,馬旺財很快就清醒過來,拼命掙扎叫喊。

莊錦言怕被人發現,於是把車開到偏僻無人的青陽山下,把馬旺財扔在一個山洞裡,並且用抹布堵住了他的嘴巴,馬旺財便再也叫不出聲來。 他手機裡那張加密照片,就是這個時候拍攝的。 晚上10點,他值晚班的時候,把馬旺財再次放進後備廂,帶進了醫院。 第二天凌晨1點多的時候,醫院裡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他一個人下樓,悄悄走進停車場,用一把手術刀割斷了馬旺財的喉管,看著他在驚恐中死去,莊錦言心中充滿了復仇的快感。他將馬旺財流出的鮮血,用一個保溫的容器小心地收集好。 等到早上下班,他將車開到郊外,看到馬路上沒有行人和車輛,就解開繩索後將馬旺財的屍體扔到了紅隆養豬場後面,並且將保溫容器裡的鮮血灑到現場,將周圍佈置成第一現場的模樣。

在山洞裡給馬旺財拍照的時候,莊錦言已經從他嘴裡逼問出了容彩的詳細情況,包括她的身份、住址等。 馬旺財死後,他立即又對這個保姆展開偵查,發現她每天下午4點,都要去她雇主家附近的一個公園散步,而這個時候,公園裡游人很少。 6月6日下午,莊錦言跟踪容彩來到公園,當她從假山後面的公廁裡上完廁所出來,他看看四下無人,就上前用乙醚將其迷倒,然後迅速把她抱進車後備廂,開車把她送到那個山洞裡,用繩子將她捆好。正好這時容彩醒轉過來,他又掏出手機對著她拍了一張照片。 晚上的時候,他又堵住容彩的嘴巴,將她帶進醫院。 同樣是在凌晨1點左右,他悄悄走進停車場,用自己的皮帶將容彩勒死,並於早上6點多,把她的屍體拋在了長嶺路旁邊的臭水溝裡。

同樣的,莊錦言也從容彩嘴裡知道了醫鬧頭目古樂天住在碧桂園小區,但具體住在哪一幢樓裡,容彩也不知道。 勒殺容彩之後,莊錦言利用自己值晚班,白天時間充裕的機會,連續幾天蹲守在碧桂園小區門口。 6月10日中午,他看到古樂天從小區裡走出來,就悄悄跟了上去。 古樂天在那家川菜館吃完午飯出來,走到街道對面時,莊錦言從後面叫了他一聲。 古樂天回頭一看是他,臉色就變了,以為他帶著警察來抓自己了,看看周圍並沒有警察,這才略略放心。 他問莊錦言找他有什麼事。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莊錦言找了個藉口說,自從上次的醫療糾紛之後,醫院就把自己開除了,他覺得太不公平,想請古樂天出馬,幫他在醫院鬧一鬧,給院方施加一點壓力,如果能迫使醫院同意他回去工作,他願意向古樂天支付10萬元報酬。

看到古樂天有點動心,他就請他到小車裡詳談,結果古樂天一上車,就被他迷倒了。 像前兩次一樣,他把古樂天押到那個山洞裡,拍了照片。晚上的時候,把他悄悄帶進醫院。 半夜裡,莊錦言來到停車場,將古樂天的頭按在水桶裡將其溺斃,然後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並於早上將其屍體壓上石頭,沉入小金湖。 在向警方敘述自己的殺人經過時,莊錦言表情淡漠,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彷彿是在述說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那麼,我們昨天晚上去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對殺人事件矢口否認?而且還說自己連這三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范澤天聽完莊錦言的供述後,盯著他問。 “我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警方絕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所以你們來找我,我毫無心理準備,面對你們的殺人指控,我本能地予以否認。加上又有醫院的監控視頻可以證明我案發時不在現場,所以就更覺得自己底氣十足。”

“那為什麼今天的態度,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莊錦言說:“昨晚你們離開醫院後,我無意中發現自己手機裡的那幾張加密照片,被發送到了一個陌生的郵箱裡。昨天除了我和我的老師嚴副院長之外,只有你們三人進過值班室,當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妙,只要警方打開這三張加密照片,就基本能夠鎖定我是兇手了。我想了一個晚上,最後還是決定趕在你們到醫院來抓捕我之前,主動來向你們自首。前一次被幾個醫鬧押著遊行,已經讓我在眾人面前尊嚴盡喪,這一次我不想讓醫院的同人再看見我被警察押走。” 范澤天點點頭說:“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一一調查核實。如果你說的是真話,警方可以認定你有自首情節。” 他朝李鳴望了一眼,李鳴立即給莊錦言上了銬子,把他押了下去。

文麗湊過來問:“範隊,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 范澤天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在辦公室裡踱了幾步,忽然抬頭說:“文麗,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你馬上去第二人民醫院停車場看看,回來把你看到的情況向我詳細匯報。” 文麗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領命而去。 她來到第二人民醫院,發現停車場在醫院最後面,旁邊緊挨著停放屍體的太平間,看上去顯得有點兒陰森。 停車場頭上有頂棚,四周有一人高的圍牆,算是一個半封閉式的場所。停車場裡停著一些車,除了上下班時間有人開車進出,平常時候,即便是大白天,也難得看到一個人影,如果是半夜凌晨,就更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來走動了。 她在停車場內轉了一圈,看見頂棚中間安裝了一個監控攝像頭。她立即來到保衛科,要求查看停車場的監控視頻。

保安為難地說:“那個攝像頭已經壞了一年多時間,一直沒有修好。因為那裡是醫院內部職工停車的地方,平時除了醫院內部人員,很少有其他人靠近,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麼事故,所以攝像頭壞了就壞了,也沒有人急著去修理。” 文麗感覺有些失望,回到刑偵大隊,把情況向隊長做了匯報。 范澤天點點頭說:“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了,我叫你去,只不過是想證實一下。” 文麗奇怪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范澤天道:“莊錦言是個聰明人,如果他的供述是真的,那麼他殺人之前,肯定對作案地點做過調查。他之所以將殺人地點選在停車場,肯定是事先知道那裡沒有監控探頭,或者說早就知道那裡的監控設備無法工作。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編造的謊言,那麼他肯定要把自己的做案地點編造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要不然警方稍一調查,他就會露餡兒了。” 文麗說:“我倒覺得這位莊醫生說的不像是假話,至少從表面上聽不出什麼破綻,而且連殺三人,這可是死罪。誰會編造謊言,把這麼大的罪往自己身上攬呢?” 范澤天搖頭說:“莊錦言的供述,表面聽來,好像沒有什麼漏洞,但仔細一想,還是有些問題的。” “什麼問題?” “第一,馬旺財死在紅隆養豬場後面,當時咱們已經勘察認定,那裡就是第一現場,但莊錦言卻說那裡是他偽造的做案現場,其實他殺死馬旺財的地點,是在醫院停車場。但是咱們的技術員,都是有著十年以上現場勘察經驗的老刑警了,他們的結論,我覺得可信度應該比莊錦言口供的可信度高。” 文麗點點頭說:“那倒也是。第二點呢?” “第二,從本案第二個死者容彩脖子上的勒痕判斷,勒死她的皮帶大約有四厘米寬,但是我剛才看了一下莊錦言腰間所繫的皮帶,估計不足三厘米寬,而且是一根舊皮帶,不像是新換的。” “還有第三嗎?” “第三,莊錦言說他是在醫院接了自來水,把古樂天摁在水桶裡淹死的,可是法醫中心的老曹已經對古樂天進行了屍檢,死者呼吸道和肺泡內有溺液,經化驗,其水質並不是自來水,而是小金湖里的水,而且在死者胃腸中發現了水草、泥沙等異物,這足以說明古樂天並不是溺斃在自來水中,而是淹死在小金湖的。” 文麗不禁有些發呆,沒想到莊錦言的供述中,竟然有這麼多看不見的漏洞。她用欽佩的眼神看著隊長說:“如果你這三點質疑能夠成立,那麼連殺三人的兇手,就不可能是莊錦言。” “對。” “可是他為什麼要跑到咱們這裡來自首,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呢?” 范澤天說:“這正是咱們下一步要調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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