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罪8

第33章 第七節

詭案罪8 岳勇 4850 2018-03-22
范澤天和文麗來到碧桂園小區,先向門口的保安打聽古樂天這個人。 保安朝附近的一幢三層別墅樓一指,說:“他呀,就住在那幢樓裡。” 范澤天問:“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保安說:“他家裡有老婆、孩子,他孩子正讀小學,他老婆沒有工作,白天在家睡大覺,晚上就出去賭博。” 根據保安員的指點,范澤天帶著文麗,按響了古樂天家的門鈴。出來開門的,是一個披散著頭髮、穿著睡衣的胖女人。她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隔著防盜門問:“你們找誰啊?” 范澤天說:“請問古樂天是住在這裡吧?” 胖女人從門縫裡打量著他倆,問:“你們是什麼人?” 文麗出示了證件,說:“我們是公安局的。” 也許這女人見多了這樣的場面,一點兒也不慌張,擦擦惺忪的睡眼說:“古樂天不在家,你們有什麼事直接去找他吧。”

“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老婆。” “那你把門打開,我們想詳細了解一下你丈夫的情況。” 胖女人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打開了防盜門,讓兩個警察進屋後,她自己先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你們找我也沒有用,他在外面的事,從來不跟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女人倒是機靈,警方還沒有開口發問,她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淨。 文麗盯著她道:“你用不著跟他撇清關係。我們也想去找他,可惜沒法找了,今天中午,有人在小金湖里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是被人謀殺的。” “屍體?謀殺?” 胖女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沙發上呆坐好久,才明白這個女警察的意思是說,她丈夫死了。 “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胖女人從沙發上站起來,身子晃一下,差點兒摔倒在地。文麗急忙上前將她扶住。

胖女人問:“他、他是怎麼死的?” 文麗說:“應該是被人捆住手腳之後強行按入水中,最後溺水而亡。” “警官,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一定要抓住兇手啊!”胖女人一把抓住文麗的胳膊,忽然尖聲大哭起來。 范澤天站在一旁,覺得這女人哭得挺傷心,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裝出來的,就咳嗽了一聲說:“你想讓警方早一點兒查出誰是殺死你丈夫的兇手嗎?” “當然想。”胖女人抬起頭,臉上眼淚、鼻涕早已流得一塌糊塗。 “那就趕緊跟我們說說你丈夫的情況,尤其是他在外面做'醫鬧'的事,說得越詳細越有利於咱們破案。” 胖女人點點頭,扯過一張紙巾擦擦臉,然後帶著哭腔說:“我老公其實是一個農民……” 是的,古樂天原本是一個農民。他出生在青陽市東昇鎮鄉下農村,初中畢業後就回家務農。二十年前,他隻身一人跑到城裡打工,不久後跟同在一家工廠打工的一個打工妹結婚,這個打工妹就是現在的這個胖女人。

大約十年前,古樂天剛滿五歲的兒子因為感冒發燒,到醫院打吊針,結果一瓶藥水還沒打完,孩子就沒了。他懷疑是醫院給孩子用錯了藥,於是就召集家裡的親戚朋友,到醫院裡討要說法。醫院怕事情鬧大影響聲譽,只好跟他私了,最後賠了他28萬元了結此事。 嚐到了甜頭的古樂天忽然感覺到這是一條不錯的生財之道,於是就天天守在醫院門口,遇上醫死人的事,他就主動上前跟患者家屬接洽,讓對方委託自己替他們向醫院維權。 一旦得到家屬的首肯,他便立即召集人手,組成一個龐大的“醫鬧”隊伍,身穿孝服,在醫院裡擺設靈堂,大做道場。 如果遇上醫院方面的人出來阻擋,他們就一邊哭鬧,一邊以暴力手段毆打醫生、護士,打砸醫院的辦公設備……

大多數情況下,醫院都會頂不住壓力,主動提出息事寧人,賠錢了事。 古樂天從患者家屬手中分到自己應得的錢後,分發一些給工人做勞務費,剩下的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一單生意下來,收入少則幾萬,多則上十萬。 當然,有時候醫院會報警處理,警察到場,也只是把他這個組織者以尋釁滋事的罪名抓起來,一般拘留幾天,罰點兒錢,就放出來了。最嚴重的一次,也只是被判拘役幾個月,放出來後,他照樣還是重操舊業。 范澤天聽那胖女人說了古樂天從一個農民到一名“醫鬧”的發家史,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像古樂天這樣做事不計後果、醫患通吃的醫鬧頭目,不出事才怪呢。 “那麼,”文麗看了古樂天的老婆一眼,見她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下來,就問,“你最後一次見到你丈夫,是在什麼時候?”

胖女人想了一下,說:“是在昨天上午吧。昨天上午大概11點多的時候,有人打電話到家裡來找他。他接完電話就出去了,然後一直沒有回來過。” “那你知道打電話找他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業務,所以經常會有陌生人打電話到家裡來找他。”胖女人說,“不過昨天他接電話的時候,我恰好在旁邊聽了一下,打電話的好像是一個女人。女人說她丈夫在醫院被醫生醫死了,她想請我老公幫她找醫院維權,我想對方其實就是想找醫院多要一點兒賠償的意思。我丈夫好像約了對方在一個什麼餐館見面,然後就匆匆出門去了。” “他這次出門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嗎?這中間,你們有沒有電話聯繫過?” “他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今天早上,我打完麻將回家,見他一夜未歸,就打了他的手機,但他已經關機。他是在外面辦大事的人,有時候連續幾天都不能回家,所以我也沒有太當回事。直到你們來找我,我才知道他已經……”胖女人說到這裡,眼圈發紅,又要哭起來。

范澤天起身看了一下古樂天家裡的座機,是有來電顯示和記錄功能的。他翻看了一下來電記錄,昨天上午11點多的時候,果然有一個電話打進來,通訊記錄裡顯示主叫方是一個手機號碼。他把那個號碼記錄下來,然後用自己的手機撥打過去。 “餵。”電話很快就通了,手機里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通話的背景聲音有點嘈雜,仔細一聽,對方那邊好像在用高音喇叭播放著某種哀樂。 “您好!請問,”范澤天在電話裡字斟句酌地說,“你認識古樂天嗎?” 對方怔了一下之後,回答說:“認識啊,我昨天還跟他見過面。” “真的嗎?那太好了,請問你住在哪裡,我們馬上過去找你。哦,我們主要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古樂天跟你見面的情況。”

“你們是誰?”對方終於覺出一絲異樣,警惕地問,“古樂天他怎麼了?” 范澤天說:“我們是公安局的,古樂天被人殺死了。根據我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你很可能是最後一個接觸過他的人。” 對方聽到古樂天被殺的消息,不由得在電話裡發出一聲驚呼,過了半晌,才說:“那好吧,我住在文華街草邊巷109號。” 范澤天把這個地址記錄下來,離開碧桂園後,直接把警車開到了文華街,然後拐進草邊巷。 找到109號的門牌時,才發現這戶人家門口搭著一個大大的遮陽棚,一群道士正坐在門口敲鑼誦經。 他不由得皺眉道:“這是什麼情況?” 文麗小聲道:“好像是在做道場,辦喪事。” 范澤天又給那個女人打了個電話,當那個年輕女人穿著一身白色喪服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才猛然省悟,對方剛剛死了丈夫,她這是在給她丈夫做道場,超度亡魂。

范澤天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你。” 女人臉色蒼白、眼圈紅腫,一副悲傷過度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十分虛弱。她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搖頭說:“沒關係,最傷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前天晚上,我丈夫死在醫院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范澤天問:“你覺得你丈夫在醫院死得蹊蹺,所以想找古樂天幫你向醫院討要說法?” “是的,我聽別人說,出了這樣的醫療事故,如果走正常的法律途徑找醫院討還公道,不但費時費力,而且醫學上的事咱也不懂,打官司也很難贏。有人給了我一張古樂天的名片,所以昨天中午的時候,我就給他打了個電話。他約我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川菜館見面。當時我請他在餐館吃午飯,他喜歡吃辣椒,點了好幾個辣菜,還喝了兩瓶啤酒。”

“當時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像我丈夫這個情況,責任肯定在醫院,如果由他出面,找醫院賠個三四十萬完全沒有問題。當時我們在餐館裡談了很久,他讓我看好我丈夫的屍體,他第二天早上就帶人到醫院去鬧。離開那家川菜館的時候,應該是下午3點多了。” “之後你們有再聯繫嗎?” “沒有了,因為事情都已經計劃妥當,所以當天晚上我並沒有再跟他聯繫。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醫院門口等他,卻一直不見他出現,才覺得有點奇怪。打電話到他家裡,說是不在家,打他的手機,卻一直關機。當時我還想,這個人太不守信用了,說好的事,完全做不到。再後來,醫院主動聯繫我,說只要我不吵不鬧,他們願意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提高一點賠償標準。因為沒有人幫我維權,我只好答應了他們提出的條件,最後醫院賠了我22萬元。事情一了,我就把我丈夫的屍體領回家,並且請來道士做道場超度他,我已經跟我公公婆婆7商量好了,準備今天晚上就把他拉去殯儀館火化……”

“在餐館吃飯的過程中,你有沒有發現古樂天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好像沒有吧,他看上去很正常。” “期間有人打電話給他嗎?” “沒有。”女人低頭想了一下說,“不過我跟他在餐館門口分開後不久,無意中回頭看了一下,好像看到他正站在餐館街道對面的人行道上跟別人說話……” “那你看清楚跟他說話的是什麼人了嗎?” 女人又搖搖頭,說:“沒看太清楚,只記得應該是個年輕男人,好像還戴著眼鏡。” 范澤天把這條線索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然後又問:“如果再見到那個年輕男人,你能認出他來嗎?” 女人想想,點點頭,但很快又搖搖頭,說:“這個我不敢肯定。” 范澤天點頭“嗯”了一聲,說:“這個可以理解,你當時也只是回頭匆匆一瞥,沒有看清楚是很正常的。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也許以後我們還會過來找你了解別的情況。” 女人說:“我叫薛晶晶。” 范澤天又問了她跟古樂天見面的那家川菜館的具體地址,離開薛晶晶家後,他帶著文麗趕到了那家川菜館。 川菜館開在距離碧桂園小區不遠的一條大街邊上。那條大街是一條雙向四車道的城區交通主幹道,白天的時候雖然街邊行人不多,但路上的車流量非常大,到處都是疾馳而過的汽車。 范澤天先到川菜館,找裡面的服務員問了昨天下午古樂天到餐館來吃午飯的事,服務員反映的情況跟薛晶晶所言相差無幾。 當問到古樂天離開餐館後,是否曾站在街道對面跟一個年輕的戴眼鏡的男子說話,餐館服務員都搖頭表示沒有註意到。 兩人又來到餐館門前的大街上,街道兩頭近千米之內,都沒有看見監控探頭。也就是說,昨天下午古樂天在街上跟那名年輕男子談話的場景,除薛晶晶外,將很難再找到其他目擊證人。 文麗看見隊長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忍不住問:“範隊,你覺得那個神秘的眼鏡男,就是殺死古樂天的兇手嗎?” 范澤天搖頭說:“這個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是他是繼薛晶晶之後,我們目前所知的古樂天臨死前最後接觸過的人。就算他不是兇手,對於咱們警方來說,應該也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能找到這個眼鏡男,對咱們偵破這個案子絕對大有幫助。只可惜現在無法找到當時的目擊者,更沒有辦法找到那個神秘的眼鏡男。” 回市局的路上,文麗說:“範隊,其實我覺得古樂天這個案子應該不難破。” 正在開車的范澤天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哦,何以見得?” 文麗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道:“你看,古樂天身為醫鬧頭目,可謂醫院和患者兩邊通吃。但是我想最恨他的,肯定還是醫院方面。” 范澤天忍不住笑了,說:“所以你覺得肯定是哪家醫院花錢僱人幹掉他的,是吧?” “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嗎?”文麗加重語氣說。 “我倒覺得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很明顯,現在醫院方面不是恨他,而是怕他。” “怕他?” “對,就是怕他,怕他怕到根本不敢主動去招惹他。那些醫院破財消災,用高額的賠償了結醫患糾紛,像送瘟神一樣送走他之後,只盼他永遠不要再來找自己醫院的麻煩,誰還敢沒事找事?至於醫院方面請人對付他,這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僱凶殺人,一旦東窗事發,醫院拍板的領導是要坐牢,甚至被拉去槍斃的,你說哪個醫院的領導願意為了公家的事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文麗點點頭道:“你這樣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范澤天說:“我倒是覺得,兇手很可能在患者家屬這邊。” “你是說那些請古樂天幫忙'維權'的患者家屬?”文麗睜大眼睛看著隊長不解地道,“他幫他們得到了好處,他們感謝他還來不及,為什麼要殺他?” 范澤天沉思著道:“那些患者家屬是不是真心感謝古樂天,倒也說不定。聽說古樂天拿到醫院賠償之後,分成的比例非常高,也許有患者家屬因為分贓不均的問題,對他懷恨在心也說不定。” 文麗點著頭說:“那好,咱們回頭把所有請他幫忙向醫院討要說法的患者家屬都排查一遍,看看有沒有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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