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罪8

第27章 第一節

詭案罪8 岳勇 5308 2018-03-22
紅隆養豬場坐落在青陽市東郊,周圍原本住著幾戶人家,後來因忍受不了那難聞的臭味,都陸續搬走了,於是這方圓十餘里之內,就只剩下了這個臭氣熏天的養豬場。 養豬場後面是一條二級公路,除了偶爾有幾輛汽車呼嘯而過,這一片荒郊野地就再難見到幾個人影。 這天早上,飼養員阿軍像往常一樣,用一輛斗車推著飼料去餵豬。他用一個大鐵瓢,舀著斗車裡的飼料,沿著豬圈外面的食槽,一溜倒過去。 豬圈裡的豬,大多都還在睡懶覺,聽到他的召喚聲,都哼哼唧唧爬起來,爭先恐後地跑到食槽邊搶食。 豬圈里頓時熱鬧起來。 當阿軍走到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豬圈時,卻發現裡面的豬對他的召喚完全沒有反應,都湊在牆腳裡,埋頭啃咬著什麼。他在食槽裡倒滿飼料,也沒有一頭豬過來看一下。

阿軍覺得有些奇怪,順手拿起一根竹竿將那幾頭豬趕開,原來這群傢伙正湊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啃著半截木頭。 他用竹竿挑了一下那根木頭,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麼木頭,而是一條手臂,人的手臂。也不知道被這一群豬啃了多久,早已是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連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媽呀!”阿軍一聲驚叫,嚇得丟掉手裡的竹竿,掉頭就跑。沒跑幾步,正好一頭撞上在養豬場裡巡視的老闆光頭強。 光頭強一臉不高興地問他:“一大早慌慌張張地干什麼呢?” 阿軍哆嗦著說:“老、老闆,豬圈裡有一隻手……” “手?”光頭強皺了一下眉頭,“什麼手?” “人手,就在後面那個豬圈裡。” “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啊?豬圈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阿軍見老闆不相信他,就有些著急,一跺腳,拉著老闆的胳膊跑到最後一個豬圈前,用手一指:“那不就是嗎?” 光頭強瞇著眼睛瞧瞧,然後又撿起竹竿,在豬圈裡扒了扒,果然發現那真的是一隻人手。 豬圈的後牆上,貼近地面的地方,留有一個透氣的小窗戶,那條手臂,就是從牆壁外面沿著這個窗口伸進來的。 光頭強臉都嚇白了,顫聲說:“那手好像是從外面伸進來的,快看看去!” 兩人從最近的側門跑出去,繞到養豬場後面。 後面是一條通往省城方向的二級公路,公路與養豬場後牆之間,隔著一片兩三米寬的草地,因為很少有人到這裡來,牆腳下的雜草已經長到了半米多高。 光頭強找到那個豬圈後窗位置,用竹竿扒開草叢,赫然看見草叢裡躺著一個男人,好像喉嚨處被人割了一刀,脖子上全是血,旁邊的草叢也被染紅一大片。

因為靠近養豬場後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這人的一隻手臂正好從豬圈小窗裡伸了進去。 光頭強咽了一口口水,大著膽子用竹竿戳一下那個男人,對方完全沒有反應,看來是已經斷氣多時了。 “啊,死、死人了!不好了,死人了!”阿軍突然扯著嗓子驚慌大叫起來。 光頭強轉身一竹竿敲在他頭上,喘著粗氣道:“鬼叫什麼,趕緊打電話報警啊!” 阿軍這才如夢方醒,一邊摸著頭,一邊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10報警電話。 接到報警,最先趕到案發現場的,是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他們到現場看了一下,覺得情況比想像中的嚴重,就一邊拉起警戒線封鎖現場,一邊打電話向市局匯報情況。 因為這裡是郊區,離市中心比較遠,大約二十分鐘後,才聽到警笛鳴響的聲音,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帶著助手文麗、李鳴和法醫老曹等人,趕到了現場。

經現場勘察,死者係中年男性,大約35歲左右,身高1.68米,身上穿著灰色牛仔褲和格子襯衣,腳上穿著一雙斷了底的黑色皮鞋,鞋尖有兩點白色印記,後來經過檢驗,發現這是兩滴石灰漿。死因是被人一刀割喉,鮮血嗆進喉管,最終導致其當場窒息死亡。死者臨死前有過掙扎,無意中把一隻手從養豬場後牆的小窗裡伸到了豬圈中,所以報案人今天早上在豬圈裡看到了一隻被豬啃咬得血肉模糊的手。 范澤天一面查看現場,一面問法醫老曹:“能確定死亡時間嗎?” 老曹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回答他:“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凌晨1點至3點之間。還有,”他戴著手套,扒開死者脖子上的傷口看了一下,接著說,“劃開他喉嚨的,不是水果刀或匕首之類的普通刀具,傷口薄如一線,但又深入喉管,應該是一把極薄,而且極其鋒利的利刃。”

“就像剃須刀的刀片,或者美工刀?”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老曹拿起死者那隻沒有被豬咬過的手看一下,忽然“咦”了一聲,又蹲下身,扯起死者雙腳褲管認真檢查,可以看到死者手腕及腳踝處有明顯的紫痕。 他頭也不抬地說,“死者生前,手腳應該被捆綁過。” 他拿起放大鏡,仔細辨別了一下那幾道紫色的痕跡後,補充說:“捆綁他手腳的,應該是尼龍繩,你看他腳踝處,還留著兩根藍色的尼龍絲。被捆綁的時間還不短,應該在數小時以上,要不然不會形成如此深的痕跡。” 范澤天蹲下身看了一下,點點頭,表示同意老曹的看法。 又忙了一陣兒,文麗報告說:“草地上留下的痕跡比較少,暫時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范澤天皺了一下眉頭,說:“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文麗說:“綜合死者的狀況,及現場血跡來看,這裡應該是第一現場了。” “知道死者的身份嗎?” 文麗搖頭道:“還不知道,死者身上有錢包,裡面有兩三百元現金,無銀行卡,也沒有身份證和手機。所以身份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范澤天四下里看看,這個養豬場地處郊外,建在一片荒地上,周圍有幾塊零星的農田和菜地,目光所及,看不到一戶人家。養豬場後面是一條雙車道二級公路,水泥路面上來往的車輛並不多。案發時間在凌晨一點多,這個時候路上的車輛就更少了。現在想要找到案發時的目擊證人,估計不太現實。 中午時分,現場勘察工作結束後,死者的屍體被法醫車拉到法醫中心進行屍檢。 回刑偵大隊的路上,李鳴一邊開車,一邊喪氣地說:“這案子有點古怪啊,咱們這麼多人,在現場忙了一上午,居然沒有找到一點兒有用的線索。”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范澤天說:“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線索,命案發生在這裡,本身就已經向我們透露出了一些重要線索。” “什麼線索?” “這裡離市區較遠,方圓十里之內都沒有住人,兇手和死者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呢?老曹說死者臨死前數小時之內,手腳應該都是被尼龍繩捆住的。兇手總不可能是把他從大老遠的地方扛到這裡,然後一刀割斷他的喉管的吧?” 文麗在後排座位上點頭說:“嗯,範隊說得有道理,兇手應該是先將死者捆綁之後,用汽車將其載到這裡,然後在養豬場後牆邊將他殺害。這說明兇手肯定有交通工具,很可能是一輛小汽車,而且這種惡性案件,兇手單獨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凶手應該懂駕駛技術,會自己開車。” 李鳴說:“這倒是一條線索。可是現在的有車一族多了去了,這個範圍太廣了,咱們也沒法一個一個去查啊!”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兇手,而是要先想辦法查明死者的身份,知道死者是誰了,後面的偵查工作才好展開。”范澤天說,“我看死者手掌里長了不少老繭,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想來應該是一個長期幹粗重活兒的人,而且他鞋尖上有兩點白色的石灰漿,所以我猜測,他很可能是哪個建築工地上的民工。” 文麗點頭說:“行,我馬上沿著這條線索查一查。” 回到市局,文麗把死者的頭像照片沖洗出來,分發給隊裡的其他同事,然後大家分頭到各處建築工地走訪查找。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全市及近郊所有的建築工地都被警方查找了一遍,並沒有人認識死者。 文麗回來報告的時候,表情很是沮喪。 李鳴則向范澤天報告說,他到下面各派出所及市局戶政科問過,近段時間報上來的失踪人口中,沒有與死者身份相似的。

文麗說:“會不會兇手和死者都是外市人,兇手捆綁死者後將他塞進小車,然後沿著那條二級公路長途奔馳,途經那個養豬場時殺人拋尸,然後又開車離開了?” 范澤天說:“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沒有確定之前,咱們還得繼續查下去,不能放過任何一點線索。” 兩名助手點點頭,都盯著他,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范澤天想了一下說:“死者已經死亡三四天了,其家屬並沒有報警尋人,我想死者會不會是獨自一人來咱們青陽市打工的外地人員呢?” 文麗說:“一般情況下,外來務工人員想要在咱們市內工作和居住,都必須到咱們局戶政科辦理流動人口居住證。但實際上也有很多外地人嫌麻煩,沒有辦過居住證。範隊,你說要不要去戶政科那邊查一下?”

范澤天說:“行,不管怎麼樣,先去查一下再說。” 文麗拿著死者的照片來到戶政科,戶政科人少事雜,個個都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同事打開電腦,調出兩萬多名外來人口信息登記表,讓她自己找。 文麗就坐在電腦前,睜大眼睛,一張表格一張表格地往下翻看著。 登記表格上有姓名、籍貫、出生年月、照片及在本市暫住地址等條目,因為手裡只有死者的面部照片,所以她只能盯著表格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仔細辨認。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對著電腦看了大半天時間,眼睛都快看花了,居然真的在電腦裡看到了一張與死者高度相似的大頭照。她眼前一亮,湊近電腦顯示屏仔細比對,最後確定,死者就是照片上的這個人。 再一看此人的登記資料,姓名馬旺財,今年32歲,戶籍地在湖南省婁底市,未婚,暫住地址為青陽市太平坊大道劉石巷113號。文麗頓時振奮起來,把這張登記表打印了一份,拿給隊長看。 范澤天拿起死者的照片,與表格上的頭像認真比對,確定兩張照片上是同一個人之後,立即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道:“太好了,你通知李鳴,咱們馬上去劉石巷看看。” 警車從青龍咀菜市場旁邊開進劉石巷不遠,因為巷子越來越窄,就沒法再往前開了。 范澤天只好帶著兩名助手跳下車,沿著窄窄的巷子一邊向前步行,一邊尋找警方要找的那個門牌號。 劉石巷113號是一幢舊磚房,門口堆著一大堆生活垃圾,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臭味。 范澤天第一眼看到這房子,就覺得這房子挺大的,應該超過120平方米了。 大門是開著的,他和文麗、李鳴走進去才發現,裡面已經被分隔成了十來個小單間,看來房東為了多賺點租金,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三個人正在大門口站著,裡面的一扇房門忽然打開,一個穿著吊帶睡衣露出半邊雪白胸脯的年輕女子趿著拖鞋,手裡提著一袋垃圾走了出來。 看見三個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口,年輕女子嚇了一跳,手裡的垃圾也掉到了地上。 范澤天透過門縫往她屋裡瞄了一眼,裡面擺著一張木床,一個光著身子的黑瘦老頭兒正坐在床邊往身上套衣服。 他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眼下查案要緊,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看見的樣子,掏出死者馬旺財的照片,問那女子:“你認識這個人嗎?” 年輕女子見他們並不是來掃黃的,這才鬆口氣,低頭看一眼照片說:“認識啊,他叫馬旺財,就住在我隔壁。” 文麗追問了一句:“你看清楚,真的確定是他?” 女人又看了照片一眼,說:“錯不了,就是他,他還欠著我兩次的錢呢……”話至此處,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閉上嘴巴,不安地看著三個警察。 范澤天往她旁邊的那個房間看了一下,房門是鎖著的,門邊的牆壁上有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戶,往裡一瞧,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他問那年輕女子:“你最後一次見到馬旺財,是什麼時候?” 女人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四五天前吧,具體時間記不清了。” 她看著三個警察,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是不是他出什麼事了?” “四天前,也就是5月19日凌晨,他被人殺死了。”年輕女人“啊”的一聲,臉色就變了。 范澤天問:“他住在這裡,平時有沒有跟什麼人結過仇?” 女人搖頭說:“這個就不知道了,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范澤天見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就指指馬旺財的房門說:“這門鎖,除了他自己,還有誰有鑰匙?” “房東應該有吧。” “房東電話是多少?” 女人快速地說了一串手機號,然後垃圾也不扔了,撿起來提進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范澤天撥打了那個電話號碼,房東很快就趕了過來。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矮胖老頭兒,嘴角帶著笑紋,看起來挺和氣。 范澤天指著那個房間問他:“馬旺財是不是住在這裡?” 房東老頭兒點頭說:“是的。” 范澤天問:“這裡房間的鑰匙,你應該都有吧?” 老頭兒點頭。 范澤天說:“你把馬旺財的房門打開,我們要進去看看。” 房東老頭兒從褲腰帶上解下一大串鑰匙,找出其中一把,把那個房間的門打開。 范澤天他們走進去,屋裡光線很暗,房東老頭兒在牆上摸索幾下,打開了電燈。 那是一間只有十來平方米的小房間,小窗下擺著一張單人床,床單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至少有大半年沒有洗過。 床底下擺著兩隻紙箱,裡面裝著幾件衣服和兩雙鞋子,除此之外,屋裡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文麗和李鳴在屋裡搜尋一遍,然後衝著隊長搖搖頭,表示毫無發現。 走出房門時,范澤天問房東:“馬旺財在這裡住了多久了?” 房東想一下說:“應該有三四年了吧。” 范澤天問:“你最近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房東說:“兩個月以前。我這裡的房租是兩個月收一次。除了來收房租,平時我很少來這裡,所以我對他這個人也不是很熟悉,只要他能準時交房租就行了,其他事我也無權過問。”他雖然不知道警方找馬旺財幹什麼,但估計肯定是他在外面做了壞事,所以沒等警察發問,就先把自己撇乾淨了。 范澤天換了個話題,問他:“那你知道馬旺財在什麼地方上班嗎?” “他好像沒有什麼正式工作,一直都在打零工。” “打零工?” “對,就是站在街邊舉個牌子攬活兒乾的雜工。誰需要找人幹活兒,沖他招招手,他就跟你走了。” 房東老頭兒揉一下額頭,想了一下說,“哦,對了,我有兩次都看見馬旺財和一幫民工坐在青龍咀菜市場門口的水泥台階上等活兒乾,估計那裡就是他的大本營了。如果你們需要找他,可以去那裡看看。” “他已經死了,幾天前,他被人殺死在一個養豬場後面。”離開的時候,范澤天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房東。 房東嚇得一哆嗦,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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