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罪8

第7章 第七節

詭案罪8 岳勇 4433 2018-03-22
侯所長和文麗很快就帶人趕到了碾子灣村,迅速拘捕了六名犯罪嫌疑人。經過分頭審訊,案情的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在果園裡殺害村長孔春山的,果然是金玉紅姐弟及陳久、宮得貴四人。 9月13日凌晨4點多,他們在果園裡用石頭砸死孔春山後,將其屍體用編織袋裝好,用摩托車載到孔春山家裡,最後一齊動手,偽造了孔春山意外觸電身亡的現場。播放村廣播和使用電火燒焦孔春山屍體的事,是由陳久動手完成的。 因為村里每次開廣播,一般都是在上午9點半左右,所以他們也躲在孔春山家裡,直到9月13日上午9點半,才打開村廣播,並開始播放金玉紅存在手機裡的孔春山幾年前的講話錄音。大約十幾分鐘後,他們完成了清理現場痕蹟的工作,然後從後門悄悄溜走,分頭離開。

只有金玉紅從小路走出來時,被喬雨萍看到,最後引起這位小學老師的警覺和懷疑,才漸漸揭開這樁謀殺案的謎底。 經調查,三個男人的妻子並沒有參與作案過程,但在前一晚商量作案計劃時,三個女人均在場。 至於三個男人的殺人動機,果然跟借貸有關,不過不是向孔春山借錢,而是把錢借給孔春山。 孔春山為什麼有這麼多錢拿出來放高利貸?其實很簡單,他的錢都是向那些外出打工的經濟較為寬裕的村民借的。如果有誰不肯借錢給他,他就會仗著手中那點小小的權力,對該村民及其家人進行各種刁難。 他就是靠向村民免息借入,然後把錢高息借出的辦法,來賺取昧心錢。 大約五年前,陳久、宮得貴和金玉杰三家,都曾把錢借出給孔春山,數目從幾萬到十多萬不等。但是還款期早就到了,孔春山卻一直拖著不還。

9月12日下午,他們回到家後找孔春山去要債,結果孔春山竟然翻臉不認賬,說根本沒有找他們藉過錢,他們是在訛詐他。三人大怒,衝動之下,竟對孔春山動了殺機。 包括金玉紅在內,一共四家人,在一起商定好殺人計劃之後,先由金玉紅約村長孔春山於9月13日凌晨在果園見面,待孔春山一到,早已埋伏好的三個男人將孔春山撲倒在地,然後用石頭砸死。事後約定,如果誰先被警察抓住,就一個人承擔起全部罪責,其家小將由其他三家照顧到底。 案子終於破了,最高興的人當然是轄區派出所的侯所長。在會議室裡,侯所長當著專案組全體同事的面說:“當初金玉紅被咱們抓住,她承認孔春山是她一人所殺的時候,咱們有些同志竟然深信不疑,嚷著要就此結案。當時我就覺得她的口供漏洞百出,所以才沒有草率結案,而是叫李鳴進村重新進行深入調查。結果你們看,這個案子果然另有玄機。同志們,這可是命案啊,人命關天,咱們怎麼可以掉以輕心……”

聽著侯所長這番語重心長的話,李鳴差點產生了錯覺,當初急著要結案的人,不正是這位侯所長嗎?自己向他申請重新調查,還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一點吧! 他正在心裡發著牢騷,侯所長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李啊,你再辛苦一下,趕緊把結案報告寫出來,爭取早點報到上面去,讓領導簽字結案。我呢,要是這案子沒有真正了結,我就是到了分局局長的領導崗位上,也不能安心啊!” 李鳴眉頭微皺,想說兩句譏諷他的話發洩一下,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好的。” “等等,現在結案,只怕還為時過早!”正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身材魁梧、面目冷峻的黑臉警察走了進來。

“隊長!”李鳴意外地叫了一聲。 來者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市局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范澤天身後,還跟著他的助手文麗。 范澤天在市局是局黨委委員,算是比下面的派出所所長高半級。侯所長一見,急忙站起身握手相迎:“老范,什麼風把你這位鐵面神探給吹來了?” “碾子灣村村長孔春山被殺的案子,文麗已經向我匯報了,看起來案情有點複雜啊,我是特地到專案組來增援的。” “這個案子確實有點複雜,不過現在已經被我偵破了,幾名兇手也全部落網,並且都已經招供了。”侯所長有點得意地說,“我正要把結案報告送上去呢。” “結案報告先不要送了,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所以讓法醫中心重新對死者進行了屍檢,這是最新的屍檢報告,你看一下。”

范澤天從文麗手裡接過一個文件夾,從裡面抽出一張打印紙遞給侯所長。 侯所長接過來看了一眼,臉就綠了:“孔春山的死亡時間並不是9月13日,而是9月11日中午12點至次日中午12點之間。這、這怎麼可能?” 李鳴也急忙湊過來看了一下屍檢報告,不由得愣在當場。 被抓的金玉紅等人坐火車回鄉,是在9月12日下午4點到家。孔春山被殺的時候,他們根本還沒有回來啊! 侯所長想了一下說:“會不會是金玉紅等人在回家的時間上造了假,也許他們是9月12日上午回來的,但卻謊稱下午才到家。這樣一來,他們也就有了作案時間。” “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范澤天把兩隻手撐在會議桌上,目光從專案組每個人臉上掃過,“所以咱們現在的首要工作,就是調查清楚金玉紅等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回到碾子灣村的。”

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文麗和李鳴臉上,“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其他人再認真把這個案子梳理一遍,看看是否還遺漏了什麼其他線索。” 文麗和李鳴挺了一下胸脯說:“是。” 接到任務後,兩人開始分頭調查。文麗去了市火車站,查看金玉紅等人乘坐火車的情況,而李鳴則去了碾子灣村,希望能找到目擊證人,搞清楚金玉紅等人準確的返鄉時間。 自從實行實名制之後,乘坐火車必須實名購票,同時持身份證和火車票檢票上車。 文麗來到火車站,通過金玉紅等人的身份證信息,很快就查到了他們的購票資料。 他們幾個人,是同時在廣州火車站買的票,所乘坐的特快列車於9月12日中午12點抵達市火車站。 文麗調看了火車站出站口的監控視頻,當日該趟列車正點抵達,中午12點08分,她從視頻裡看見金玉紅一行幾人,拎著行李從出站口走出。因此可以確定,他們確實是乘坐該趟列車返鄉的。

再通過市汽車站的監控視頻發現,當日中午12點40分,金玉紅等人坐上了從市區開往他們家鄉東昇鎮的班車。 從市區到東昇鎮,平常時候的班車車程大約一個半小時,但最近兩個月通往鎮上的公路正在擴容大修,路上車流緩慢,所以班車到達鎮上的車站,一般都需要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然後還要搭乘半個小時左右的鄉村公交車,在碾子灣村村口下車,再算上拎著行李步行進村的時間,金玉紅等人在下午4點左右回到家,是比較正常的。 李鳴來到碾子灣村,想了一下,還是先到村小學裡,找到了喬雨萍。喬雨萍聽說這個案子又出現了大逆轉,也吃了一驚。 孔春山的死亡時間,被法醫整整向前推進了一天,是在9月11日中午12點至9月12日中午12點之間,而金玉紅等人回鄉的時間,則是在9月12日下午4點左右。也就是說,他們完全沒有作案時間。

這樣一來,喬雨萍和李鳴先前對於本案所做的那一番看似合理的推理,就全都被推翻了。金玉紅他們絕不可能是殺害孔春山的兇手。 李鳴說:“現在關鍵的是要查明金玉紅他們是否確實是在9月12日下午4點回來的,畢竟也存在他們提前潛回村里殺人的可能。” 喬雨萍想了一下,說:“9月12日下午4點,這個時間點,應該不會有錯。”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們幾個的女兒,都是我班上的學生。我曾經分別問過這四個孩子,她們都說自己的父母大概是這個時間點到家的。我想孩子們應該不會對我撒謊。” 李鳴還是不敢確定,又到村里打聽了一下,金玉紅一行9月12日返鄉進村時,一共有四五位村民都看見了,但問到具體時間,有的村民說大概是下午3點多,有的說應該是快到下午5點了吧,也有的說可能是下午4點半的樣子,當時誰也沒有看表,所以也沒有人能說出更加精確的時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金玉紅他們進村的時間,絕對晚於中午12點。

正好這時候文麗給李鳴打來電話,把她在市、鎮車站調查到的信息告訴了他。 結合兩人的調查情況,完全可以確認金玉紅等人返鄉到家的時間,就是9月12日下午4點左右,並無跡象顯示他們曾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偷偷潛回過碾子灣村。 很顯然,下午4點回村的金玉紅他們,絕無可能在中午12點之前就把孔春山殺死在村里的果園中。他們沒有作案時間,兇手不可能是他們,一定另有其人。 “但是如果他們不是兇手,他們為什麼要在警察面前承認孔春山是他們合謀殺死的呢?而且還編造出那麼縝密的作案過程和殺人動機,他們的口供聽起來幾乎沒有破綻啊!”喬雨萍百思不得其解,問李鳴,“你們在獲得新線索之後,有沒有再次提審金玉紅他們?” 李鳴說:“我們隊長已經親自提審過幾個嫌犯,他們一口咬定是他們殺死了孔春山,還說我們推斷的孔春山的死亡時間有錯,孔春山是在9月13日凌晨被他們殺死的。”

“殺人可是死罪啊,他們幾個明知這是重罪,為什麼還要義無反顧地承擔下來呢?如果不是他們幾個瘋了,想自尋死路,那就是他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他們是在齊心協力保護兇手,是心甘情願地替兇手頂罪。” 喬雨萍把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漸漸地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時候,李鳴回了鎮派出所,喬雨萍決定再次走進碾子灣村,重新做一番調查。 她首先來到了杜娟家。杜娟家的門半開著,杜娟的外公正坐在門口剝黃豆,幾隻麻雀停在他腳邊,偷偷啄食地上散落的黃豆,老人目光呆滯,視而不見。 喬雨萍上前叫了一聲“大爺”,老人回過神來,說:“喬老師來了!”忙從屋裡搬出把椅子,請她坐在門口。 喬雨萍的心情有點沉重,如果老人知道是自己提供的線索,讓警察把他的女兒和兒子、兒媳都抓了起來,他還會對自己這麼熱情嗎? 喬雨萍坐下後,朝屋裡望了一眼,屋子裡光線昏暗,並沒有別人。 她問老人:“杜娟和小秋去哪裡了?” 老人說:“我老伴兒帶她們走親戚去了。城裡有個親戚家生了小孩,請咱們去喝滿月酒,國慶節一放假,我老伴兒就帶著兩個丫頭過去了,今天還沒有回來。唉,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她們都還不知道呢!” 喬雨萍“哦”了一聲,忽然問道:“大爺,上次我來你們家家訪,您還記得吧?” 老人點頭說:“記得啊,那天是9月11日,是我女兒和兒子他們回來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離開之後,杜娟她們幾個孩子出去過嗎?” “出去過啊,她們四個孩子一起去送你了。” “我不是說了自己一個人回學校,不用她們送嗎?” “孩子們怕你在路上害怕,所以就拿了一個手電筒,悄悄跟在你後面,護送你回學校。” “原來是這樣,那她們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我記得那天晚上,她們幾個都回來得很晚吧,應該已經超過10點半了。當時我老伴兒還有點擔心幾個孩子,叫我去路上看看。我正準備出門呢,她們就回來了。後來她們跟我說,把你送到學校後,你發現了悄悄跟在後面的她們,就請她們到你的宿捨去玩,結果玩得忘形了,就回來得晚了。”老人忽然反應過來,“哎,她們出去送你,後來你不是知道了嗎?她們什麼時候回家,你也知道啊,怎麼還來問我?” 喬雨萍怔了一下,說:“哦,我、我當然知道,我是怕她們在回來的路上,又跑到別處去玩了,所以問一下。” 老人說:“不會的,我們家這兩個小丫頭很聽話,做事有分寸,那麼晚,不會在外面到處亂跑的。” 離開杜娟家後,喬雨萍給李鳴打了個電話,問:“你在哪裡?” 李鳴說:“我在派出所,正跟範隊還有專案組的同事開會分析案情,你有什麼事嗎?” 喬雨萍認真地說:“我已經知道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了,你在派出所等我,我馬上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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