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詭案罪8

第3章 第三節

詭案罪8 岳勇 4719 2018-03-22
也不知道為什麼,孔春山一家跟喬雨萍並沒有任何關係,但孔春山之死,卻總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她很關心這個案子的進展情況,也很想知道這個流氓村長到底是怎麼死的。 兩天后,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給李鳴打個電話,向他打聽一下案情,自己的手機卻響了,一接聽,打電話給她的人,居然正是李鳴。 李鳴在電話裡說:“老同學,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喬雨萍說:“白天我要給孩子們上課,下午放學後就沒有什麼事了。” 李鳴說:“那行,我下午去學校找你。” 傍晚的時候,孩子們剛剛放學,喬雨萍就听到學校門口傳來一陣“突突突”的摩托車響聲,出門一看,正是李鳴來了。 喬雨萍一面請他到簡陋的教師辦公室坐下,一面問他:“孔春山的案子,調查清楚了嗎?”

李鳴喝了口水說:“基本調查清楚了。” “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既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目前的調查結論是,死於意外。” “意外?”喬雨萍愣了一下。 李鳴告訴她說,孔春山腳上纏繞著一根破了皮的電線,屍體上有被電火燒焦的痕跡,很明顯,他是被電擊身亡。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他臨死前應該正在進行廣播播音,桌子上的播音儀器都打開著,播音話筒也處於開啟狀態,但因為突然斷電,所以廣播裡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警方仔細勘察過現場,沒有發現有其他人進入過播音室的痕跡。案發時樓房大門是鎖上的,經警方痕檢人員檢查,前後門鎖並沒有被人撬動過的痕跡。 派出所的侯所長推斷,孔春山應該是死於意外觸電事故。

案發之時,孔春山正在自家的廣播室裡進行廣播播音,腳下不小心被一根破了皮的電線纏到,當即觸電身亡,並且渾身上下被電火燒焦。臨死前,在其最後掙扎的過程中,打翻了身後的一個小木櫃,導致櫃子裡的一些電器設備掉落下來,正好砸到他頭上。因其是獨居在家,所以直到死後多日,才被人發現。 法醫對死者進行了屍檢,推斷出的死亡時間,是在屍體被發現前的半個月左右,大致時間是在這個月也即9月10日至12日之間。 因為這段時間氣溫較高,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所以法醫暫時還沒有辦法推斷出更加精確的死亡時間。 喬雨萍聽他說完後,搖頭說:“你們警方推斷出的死亡時間不對啊!” 李鳴一怔,問:“哪裡不對?” 喬雨萍想了一下,還是把9月13日那天上午她家訪回校途中,聽到孔春山在廣播裡講話,然後又突然中斷的事,跟李鳴說了。

李鳴立即把這條線索在筆記本上記下來,說:“如果你反映的情況是真的,那麼至少把我們警方推斷的孔春山的死亡時間整整推後了一天。而且從現場情況來看,當時的播音話筒處於開啟狀態,這個跟你說他當時正在廣播裡播音的證言是相吻合的。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了意外,觸電身亡的。” 喬雨萍怕他不相信自己,又補充說:“當時聽到廣播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你們可以去村里向其他村民調查,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作為我個人來說,咱們是老同學,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但是作為一名警察,我一般不會輕易相信孤立的證據,所以你提供的這條線索,我們還是會向其他人核實的。” 李鳴又問她:“你還能記起當日廣播突然停止,具體是在上午什麼時間嗎?”

喬雨萍回憶了一下,說:“大約是在當日上午9點45分左右吧。我記得當天上午,我從那個學生家走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他家裡的掛鐘,正好是上午9點30分。當時我走得併不快,從學生家走到村長家附近,大概需要15分鐘左右。所以我估計事發當時,應該是9點45分左右吧。” “你提供的這條線索太重要了,這樣一來,孔春山精確的死亡時間,基本就確定下來了,就是在9月13日上午9點45分左右。當然,這個時間點我們會再去核實的。” “這麼說來,孔春山真的就是在那個時候意外觸電身亡的?” 李鳴點一下頭,說:“是的,目前來說,咱們派出所的侯所長就是這麼認定的,他準備把這個案子定性為意外事故。” 喬雨萍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端倪,問他道:“你一直說這只是你們侯所長的推斷,難道你自己對這個案子有不同的看法?”

李鳴喝了口茶,抬頭看著她,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對她講出來。他放下茶杯,放慢語速斟詞酌句地說:“是的,首先我必須得承認,從案發現場的情況及目前警方所掌握的線索來看,咱們侯所長的推理,無疑是最符合常理的。可是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我,很多時候罪犯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有些案子你如果按常理去推斷,你就輸了。我仔細梳理了一下案情,總覺得這個案子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說孔春山這個村長,兼著村里的廣播員已經有十多年,按理說應該已經有十分豐富的經驗,怎麼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意外觸電呢?” “所以你覺得這個意外只是個假象,他是被人謀殺的?” “是的,他很可能是在廣播室進行播音時,被人用破了皮的電線電擊身亡,然後兇手清理了現場,並且將現場偽裝成了孔春山自己意外觸電身亡的模樣。”

“可是你們警方已經勘察過現場,在那間廣播室裡,並沒有發現外人侵入的痕跡。” “我說了,兇手很狡猾,作案後仔細清理了現場,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孔春山在二樓廣播室播音時,樓下的大門應該是鎖上了的,兇手是怎麼進去的?你已經說過了,那幢樓的前後門門鎖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樓上樓下的窗戶都安有防盜網,兇手根本不可能從窗戶裡爬進去。” “是的,你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李鳴說,“你說得沒錯,兇手肯定不是撬門進去的,也不是翻窗進去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孔春山開門讓對方進去的,二是兇手自己有鑰匙,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出孔春山家裡。” “我覺得不大可能是孔春山開門讓對方進去的。”

“為什麼?” “因為以前鬧過一個這樣的笑話。當時孔春山跟村里一個老公在外打工的留守婦女好上了,有一次,正是農忙的時候,他在屋裡用廣播播送一個鎮裡下來的通知,那個女人到他家裡來找他,他開門讓她進去了。當他播送完通知後,兩人就在廣播室裡偷情,結果因為話筒沒關,所以兩人偷情的聲音,全都通過廣播直播給全村村民聽見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得了一個'流氓村長'的外號。據說從那以後,他每次開廣播講話的時候都會很小心,一般不會讓別人待在自己家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了。”李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說,“兇手肯定是用鑰匙開門進屋的。而據我調查,案發小樓的前後門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孔春山身上,另一把由他老婆姜蘭拿著。”

“姜蘭?”喬雨萍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懷疑孔春山的老婆?” “是的。”李鳴看著她認真地道,“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村里的情況我不熟悉,想找村民調查一下案情,他們也都遮遮掩掩,生怕惹火上身。上次你不是說,這裡是你的地盤嗎?我想我也只能來找你幫忙了。” 喬雨萍笑著說:“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呢?” 李鳴說:“我想讓你幫我調查兩件事情:第一,孔春山跟他老婆姜蘭的夫妻關係如何?第二,現在咱們已經基本可以確認孔春山的死亡時間是在9月13日上午9點45分左右,你再幫我調查一下,看9月13日這天,姜蘭有沒有回過碾子灣村。” 喬雨萍挺了一下胸脯,道:“是,警官,我保證完成任務。” 李鳴離開之後,喬雨萍草草吃罷晚飯,帶上一支鋼筆和一個筆記本,就急匆匆往村子裡走去。

經過村長孔春山的家門口時,只見他家大門緊閉,雖然暮色已濃,屋裡並沒有亮燈,也沒有任何聲響傳出來,想來他老婆姜蘭尚未處理完丈夫的後事,就已經急著進城帶孫子去了,所以現在這屋子已是空蕩蕩的無人居住了。 看著這緊閉的大門,想到幾天前從大門裡抬出來的屍體,喬雨萍頓時生出一陣陰森恐懼之感。 她們班上有一個男生叫小寧,就住在村長家隔壁。 小寧的爸爸老寧以前在外省一家石材廠上班,後來得了塵肺病,失去工作能力,就被老闆打發回家了。現在換了小寧的媽媽出去打工,老寧留在家裡養病。 喬雨萍以家訪的名義來到小寧家,小寧放學後出去割豬菜還沒有回來,只有老寧在家。 老寧今年才三十多歲,但背已經駝得厲害,眼窩深陷,看上去好像兩個無底洞,身體瘦得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似的。

喬雨萍自己搬了把椅子,在屋門口坐下,先跟老寧說了一下小寧在學校的學習情況。 老寧聽說兒子在學校學習很用功,成績也不錯,很是欣慰。他嘆著氣說:“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寧能好好唸書,將來能有點出息。” 喬雨萍裝著很隨意的樣子,跟老寧聊起了發生在隔壁村長家的命案。 老寧搖著頭大發感慨:“誰能想得到呢,那麼一個大活人,竟然在家裡死了十天半月,才被他老婆發現,想想都覺得嚇人得慌。”說到這裡,他忽然捂著嘴巴使勁咳嗽起來,那咳嗽聲似乎是從他胸腔裡擴散出來的,響得連房樑上的灰塵都震落了下來。 老寧咳了一陣兒,手從嘴巴上拿開時,掌心裡竟然沾著幾點血跡。他不當回事地在褲子上擦一下,哀聲說:“估計我也會跟孔春山一樣,哪天病死在家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喬雨萍心裡沉沉的,卻不敢接他的話,怕他一激動,會咳嗽得更加厲害。 過了一會兒,等老寧的呼吸平緩一點,才接著問他:“這半個月來,你有沒有聽見他家里傳出什麼奇怪的響動?” 老寧說:“沒有啊!” 喬雨萍又問:“在孔春山的屍體被發現的前十多天裡,你有沒有看見他老婆姜蘭回來過?” 老寧搖頭說:“沒有啊,我身上有這個病,也不能下地干活兒,每天就只能坐在家門口看家,那個女人如果回家,我肯定能看見。我只看見她在孔春山屍體被發現的那天下午回來過。她先是在門口叫孔春山開門,沒有人應門,她才自己掏出鑰匙開門,進去不久,就听見她在屋裡鬼叫,一開始我還以為她真的看見鬼了呢,後來才知道是她老公死了。” 喬雨萍說:“村長的屍體被發現的那天,我看她哭得挺傷心的。他們兩公婆平時的關係應該還不錯吧?” “假的,那是哭給別人看的。”老寧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大聲說。 “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夫妻倆的關係,你說能好到哪裡去呢?孔春山肚子裡那幾根花花腸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經常跟村里幾個寡婦,還有一些老公在外打工的留守女人勾勾搭搭。還有,他手裡握著村委會大印,一些年輕女人出去打工,或者辦計劃生育證,都得找他蓋章,他就趁機要挾人家,佔人家的便宜……他老婆經常為這事跟他吵架。後來他兒子生孩子了,姜蘭就進城帶孩子去了。這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說她在城裡跳什麼廣場舞,跳著跳著,就跟一個死了老伴的城裡老頭兒跳到一起去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你確定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是孔春山親口告訴我的。他還跑到城裡找那個老頭兒鬧過。姜蘭當時就嚷著要跟他離婚,孔春山死活不同意。所以薑蘭就賭氣住在了兒子家,幾乎沒有回來過。當時我還笑話孔村長,說他只准村長找寡婦,不准村長夫人找城裡老頭兒。”說到這裡,老寧忍不住笑起來,因為肺部有病,他笑起來嘎嘎作響,好像有人在使勁拉動一隻破風箱一樣。 離開老寧家裡,喬雨萍又向其他幾個村民打聽了一下,情況跟老寧說的大同小異。於是她打開筆記本,在上面記下了兩條線索: 第一,9月13日前後,未見姜蘭回家; 第二,姜蘭有外遇,並因為此事跟孔春山起過衝突。 回學校的路上,她用手機給李鳴打了個電話,把自己調查到的情況跟他說了。 李鳴聽到第二條線索,頓時興奮起來。 喬雨萍知道他的意思,從第二條線索來看,姜蘭是有殺人動機的。勾結姦夫,謀殺親夫,這樣的案例在生活中已經屢見不鮮。 “只是,”她猶疑著問,“9月13日案發前後,姜蘭並沒有回過家,這個怎麼解釋?” “第一,如果姜蘭有心殺夫,回村的時候肯定會小心謹慎,避開村人耳目。第二,如果她跟那個第三者真的好到了要謀殺親夫的程度,那麼真要殺人,也可以不用她親自動手。” 喬雨萍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有可能是那個第三者從姜蘭手裡拿了大門鑰匙,偷偷潛進村里殺死了孔春山?” 李鳴在電話裡“嗯”了一聲,說:“這個只是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我已經查到孔春山的兒子在城裡的住址了。明天我去趟市區,調查一下姜蘭和那個第三者9月13日的行踪,看看他們有沒有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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