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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首戰告捷

皇家賭場 伊恩·弗莱明 4624 2018-03-22
為了對付那可能會進行到下半夜的賭博,邦德決定充分休息一下。他預約了一個按摩師,要他三點鐘的時候來為自己按摩。服務員把邦德吃剩的殘羹剩湯端走後,邦德坐回窗戶旁邊,悠然自得地欣賞著海灘景色。突然,一針敲門聲傳來,他一看手錶,時針已經指向三點了。一個瑞士籍的按摩師走了進來。 按摩師一聲不吭,從腳到脖子開始給邦德按摩,以此來使他體內的緊張肌肉得到鬆弛,放鬆那仍然在腦中震顫不已的神經。邦德左肩上一道一道青色的腫塊慢慢消失,兩肋的抽痛也停止了。邦德在瑞士按摩師走後,很快就地進入了夢鄉。 快到傍晚時,他一覺醒來,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煥發。衝了個冷水澡後,邦德決定去礦泉王城俱樂部。他在賭場的手氣,自從前天晚上以來,就不是那麼順了,現在需要調整一下。他必須恢復那一半是直覺,一半是智慧的注意力,而且不能太激動,要樂觀自信一些,對他來說這些可都是贏牌的關鍵因素,這一點對於任何賭者來說都是一樣的。

作為賭博能手,邦德一直都喜歡聽洗牌時清脆的敲打聲,他還樂於觀看,對不斷悄悄出現在綠色賭桌周圍的戲劇性數字也非常喜歡。賭場和牌室那認真嚴肅的氣氛他也很喜歡,他還喜歡舖有漂亮護墊的椅子扶手,喜歡把香檳或威士忌酒杯放在肘邊,更喜歡賭場裡那些態度和藹、無微不至的服務員。一看見滴溜溜旋轉的輪盤賭球,邦德心裡就激動不已。他喜歡做一個觀眾,也願意做一名演員,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為別人出牌揣摩主意,最後說出起著關鍵作用的“免看,”或“跟進”。一般來說,那隻意味著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取勝把握。 總而言之,他認為閃念之間就能決定勝敗。不應把失敗歸咎於別人身上,一切的決斷全在於自己。人總有運氣好和運氣不好的時候。對人們來說,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才是最重要的,勝利時不驕傲,失敗時不氣餒。不要一有機可乘便冒失進攻,一旦不順利便誤以為倒了邪黴。

他把幸運當作是一個女人,決不能一味地勾引她或者拼命地纏住她不放,而是應該溫柔地向這個女人求愛。但是他很坦率地承認,他自己還從來沒有向哪個女人求愛。假若有一天當真發生了這種吃女人和紙牌苦頭的事,和其他人一樣,他知道自己也會承認自己難免會犯錯誤。 當邦德在這個六月的傍晚,從後路抄捷徑來到王城俱樂部大廳時,一種自信油然而生,一種想大賭一次的雄心也突然產生了。一百萬法郎被他兌換成五十個籌碼,然後他在負責1號輪盤賭台的管理員身旁坐了下來。 從記賬員那兒,邦德要過記錄卡,把從下午三點鐘開盤以後各輪盤運轉的情況,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番。儘管他知道輪盤的每次轉動、每次落入編上號碼的槽溝裡的球都與前面輪盤的運轉情況毫無關聯,但是每次在台邊坐下後他總要先看一看記錄。在輪盤賭台上,輪盤每次轉動的順序、每個格子上帶字的槽溝和圓筒狀的機械細節部分都是開盤前早就設計好了的。在經過許多年的運行後,這些都幾乎達到了盡善盡美的境地,象牙球的掉落情況是任何人為的努力都不可能影響的。不過,通常情況,有經驗的賭客都會仔細地研究過去每盤賭博的紀錄,然後總結出輪盤運轉的特點,比如說,對上一個號碼的運行結果注意和思考一下,其取得勝利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一些。

說實話,邦德並不是墨守成規。他只是認為,在賭博中,要想增加獲勝的可能性。就必須投入很大的努力和智慧。 研究了一番1號輪盤賭台的記錄卡,邦德發現第三組數字,也就是25—36號都不是走運的號碼。最終他決定把最高注的賭額押在第一組中的1—12,第二組中的13—24的各個字碼上,每一組各下十萬法郎的賭注。 他玩了七盤,贏了六次。在玩第七次時,出現了30這個號碼,所以他輸掉了。此刻,他淨賺了五十萬法郎。到第八盤時,他歇了一次,沒有下注,而這次卻剛好是0號中獎,對此他算得很準。接著他繼續玩,卻輸了兩盤,這兩盤使他損失了四十萬法郎,可是隨後他的手氣開始不斷的好轉。最後,當他從賭桌旁站起來時,一百一十萬法郎已經賺進了他的口袋。

人們對一開局就下高額賭注的邦德,有些刮目相看。其中有一個人甚至學著像他那樣下注。那個人在邦德的對面坐著,彷彿他要和邦德平分賭金一樣,他顯出非常友好和興奮的神情。邦德看出他是從美國來的。由於效仿邦德的戰術,那個人連得甜頭,禁不住有些神采飛揚,有那麼一兩次他還朝邦德笑一笑,點點頭示意。當看見邦德從賭桌旁站起身時,他也把椅子拉開站了起來,愉快地對著桌子喊道:“今天跟著你沾了不少光,我想請你喝一杯,以此表示謝意。你願意賞光嗎?” 這個人讓邦德感到很有可能是中央情報局的特工。當他們一同向酒吧走去時,他確信自己對此的判斷是對的。邦德扔兩枚籌碼給記賬員和服務員作小費。 “很高興見到你,”美國人說道,“我叫費利克斯·萊特。”

“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哦,那太好了,”萊特說,“讓我好好想想,應該怎樣慶賀一番呢?” 邦德堅持要請萊特喝一杯酒,特別點明要“岩石”牌的威士忌,接著他仔細地看了一下調酒員。 “來一份馬丁尼雞尾酒,”他說,“一份,用一隻深口的香檳高腳杯盛。” “好的,先生。” “等一下,我要變個花樣,把一份伏特加,三份高登酒以及半份基那酒混在一起攪勻了,再冰鎮一下,搖勻後再在裡面放上一大片檸檬。明白了嗎?”“當然,先生。”調酒員似乎對這種吃法非常讚賞。 “不錯,真正的雞尾酒就是這樣,勁頭肯定小不了。”萊特說。 邦德大聲地笑起來。 “當我集中所有精神考慮問題的時候,”他解釋道,“我頂多在晚餐前喝一杯酒,不過這一杯酒得夠烈、夠冰、夠味,而且必須是用好幾種酒混合調製成的。剛才你看見的那種雞尾酒調配方法是我發明的專利,我將去申請專利權,只要我給它想好一個有趣的名字。”

邦德一邊說一邊看著調酒員調酒,按他的吩咐調酒員把調製好的雞尾酒倒進高腳杯子裡。由於剛才調酒員的攪動,盛在深口酒杯裡的淡黃色酒液微微充著氣。他仔細地欣賞著,然後伸手端起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很不錯,”他對調酒員說,“可是,假如你們這裡的伏特加不是用土豆而是用麥子釀造的話,這酒就更加好喝了。” 調酒員笑了起來,有些受寵若驚。 對邦德的酒,萊特表現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你太會動腦筋了。”萊特高興地說。 端著酒杯,他們倆來到房子的一個角落,萊特把聲音壓低說道:“這個味道,今天中午你已經嚐到了吧?我們最好把它稱作'莫洛托夫雞尾酒'。”然後他們坐了下來,他的話使邦德會心地大笑起來。

“那個出事地點,我看見已經被做了記號,並且攔了繩子,過往的汽車只好從人行道上繞道行駛了。我希望這次的爆炸事件不會把那些準備來這兒豪賭的大亨們嚇跑。” “人們認為這是煤氣總管發生了爆炸,或者是赤色分子乾的。今天晚上所有燒焦的樹將被鋸掉。如果他們處理這種問題就像在蒙特卡洛那樣處理的話,那麼任何跡象,在明天早上就消失了。” “我非常高興和你一起執行這項任務,”萊特邊說邊抖出一支“睡椅”牌香煙來,他盯著邦德的雞尾酒飲料繼續說道,“因此你沒上西天,這是我特別高興的。對此事我們頗為關注,對這項任務的處理也非常重視。事實上,由於沒能執行這項任務我們華盛頓深感遺憾。想必那些高級人物你是知道的。我想你們英國那些官員也一樣。”

邦德點點頭。 “對別人搶先得到的新聞他們總是多少有點嫉妒的。” “無論怎麼樣,你的指揮我都會聽從,我會盡一切可能為你提供所需要的任何幫助。馬西斯和他的伙伴們都在這兒,需要我盡力的地方也許不多。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會隨時隨刻聽候你的命令。” “你來幫助我,我非常高興,”邦德謙遜地說,“我已經被敵人盯上了,或許你和馬西斯也被盯上了。說不准他們已經給我們設下了圈套,等著我們往進鑽。就像我們所想像的那樣,利弗爾似乎很凶悍。就目前而言,我想還沒有什麼很特別的重要事情需要你的幫忙,可是假如你能來礦泉王城俱樂部,那麼我將會感到十分高興。現在我已經有了一位女助手,叫琳達。我想在賭博開始後,把她託付給你照管。對她你不要有什麼難為情,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邦德微笑地看著萊特,接著又說:“利弗爾的那兩個保鏢你要留神看著。實施暴力我想他們是不會的,可是,誰又能說得準呢?”

“或許我能幫著你做點什麼,”萊特說,“在我參加這個組織之前,我曾經是海軍陸戰隊的一名兵役,這個或許可以使你放心一點。”他瞧了瞧邦德。 “那是當然。”邦德說。 萊特是得克薩斯州人。他向邦德談著自己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聯合情報機構處的工作情況。這個組織雲集了許多國家的成員,在這樣一個組織里幹活,自身的安全很難得到保證。 善良的美國人總是很容易相處,邦德想,尤其是來自得克薩斯州的人,萊特就是一個不錯的例子。 費利克斯·萊特三十五歲左右,個子非常高,骨架卻不大。一套輕便的棕褐色的西服寬鬆地套在他的身上。似乎他的言談舉止不緊也不慢,但是他內在的速度和力量,只要人們見到他一眼便可以感覺到。顯然,他是一個無情的、剛毅的戰士。

在他彎下身坐在桌旁的時候,彷彿他具有一種獵鷹般的氣質。他的面部,他那頰骨、尖尖的下巴和那稍微歪斜的大嘴都給人展示出一種獵鷹的形象。他那雙灰色的眼睛顯得很深沉、機警。當碰到“睡椅”牌香煙所散發出來的煙霧時,他的雙眼便自然而然地瞇了起來,這種習慣性的動作更加增添了他的穩重老成。他的眼角被這種瞇眼的習慣形成了一道一道的皺紋,使人感到他的笑容不是在嘴巴上,而往往表現在眼角上。 他的前額斜著掠過一綹金色的頭髮,這使他的臉帶上了一種孩子氣,但近距離看的話就不完全是這樣了。邦德很快注意到,儘管他看起來對他在巴黎的工作非常坦率地談論著,但是他在歐洲或華盛頓的那些美國夥伴卻從不提及。邦德猜想,萊特這樣也是為了對自己所屬組織的利益有所保護。大家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情況都知道,即使談談也無妨礙。邦德對他的這種想法非常同情。 這個時候,第二杯威士忌已被萊特喝完。邦德把那天早晨他沿著海岸對利弗爾居住的別墅所作的短暫的偵察情況,以及芒茨夫婦在暗中監聽他的活動都告訴了他。這時時針已經指到七點半了,他們倆決定一塊步行回飯店,在離開賭場之前,邦德走到籌碼兌換處將身上的兩千四百萬法郎寄存在那兒,作為零用他只留下了幾張一千法郎的鈔票。 他們往輝煌飯店走的時候,在爆炸現場看見一隊修路工人已經忙起來了,他們連根刨起了那幾棵被燒焦的樹幹。城市灑水車正沖洗著林陰大道和人行道。炸彈炸下的坑已經被填平了。偶爾,只有幾個過路人會停下來觀看。邦德心裡想,“隱士”飯店肯定已經進行了一次整容手術,還有臨街的房屋以及玻璃被損壞的商店也將會重新修飾一番。 在這暖暖的藍色薄暮中,礦泉王城寧靜而整潔的風貌再次被恢復了。 當他們快走到飯店跟前的時候,萊特問邦德:“你認為那個看門人在為誰幹活?” 邦德自己也不清楚,於是老老實實告訴萊特說不知道。記得馬西斯曾對他說過:“除非是他被你自己收買了,否則你一定要假定另一方已收買了他。所有的看門人都可以被收買過來,但這個並不是他們的過錯。在接受職業訓練時他們這類人便認定了所有的旅客都有可能是招搖撞騙的能手,只有一類人例外,那就是印度王公。所以任何旅客都會被他們在暗中監視”。 果不其然,他們一走進飯店大門,那個看門人就急匆匆地走上來向邦德詢問是否他從中午那件不幸的事件中已經恢復過來。邦德突然想起了馬西斯對他說的話,便將計就計地對他回答說現在仍然感覺頭暈腦漲。聽完邦德的話,看門人便很禮貌地預祝他早日恢復健康,然後轉身走了。 這一錯誤的信息,邦德希望利弗爾能夠收到,在今晚的賭台上一定會認為邦德精力不濟的。 萊特所住的房間在四樓。他們約好大約在十點半或十一點鐘在賭場見面,往往這個時間段正是高額賭注開始進行的時候,隨後,在電梯口他們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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