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青銅神燈的詛咒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阿里姆·貝!”馬斯特司應聲而起,“等等!他就是那個搞出這許多麻煩的奇談販子?” “嗬嗬!”HM笑容可掬,興沖沖地摩拳擦掌,“你說對了,馬斯特司,這些麻煩都是他惹出來的,就是他——”然後他又皺起眉頭,“先不說那些。他來此何干?” “據我所知,”桑迪答道:“眼下阿里姆·貝作為一名預言家的聲望可謂是如日中天,他在開羅的追隨者們捐助了一筆飛往英國的川資。所以當青銅神燈像打保齡球一樣敲翻他們的時候,”桑迪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就更是盛氣凌人了。那邊桌子上的就是神燈,對不對?” “沒錯,孩子。”HM緊緊盯著它。 “不管怎麼說,頭兒,他們想知道到底該拿阿里姆。貝怎麼辦。我該怎麼和他們說?”

“就告訴他們,”HM指示,“直接把那傢伙送到這兒來。你帶他來。我倒不是真想見他,不過我倒是很高興最後關頭那下流胚也能在場。讓他來好了。” 桑迪跑著去了。奧黛麗本欲轉身隨同,但又轉回到HM身旁。 “您剛才說”她躊躇著,“最後關頭?” “正是,小姑娘。再也不會有人失踪。”HM略微抬高了嗓門,“也不會再有謀殺了。” “謀殺?” “我是這麼說的,小姑娘。” “但是那……我是說,”奧黛麗改口道“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他們說,昨天晚上他們幾乎把房子翻個底朝天的時候,他們說—唔,海倫還活著。他們說吉特看見她了!” “他確實看見了,小姑娘,”HM同意,“但誰看見塞文伯爵了呢?”

“惡魔在上啊”馬斯特司吼道,“原來當時你同意這是謀殺案的時候,是這個意思啊!別繞圈子了,亨利爵士,塞文伯爵的屍體現在何處?” “他的身體,”HM小心地斟酌著措辭,“就在這座房子裡。” 噩夢再次降臨。 “在這房子裡?”馬斯特司重複了一遍,向南側的外牆投去一瞥“每條裂縫我們都翻遍了,卻沒能找到海倫·洛林小姐。你莫不是想告訴我,她父親的屍體就在這裡,而我們也找不到?上帝呀,在這鬼屋裡難道死人也能像活人一樣隱身不成?” 班森咳嗽了一下。 他低聲致歉,然後輕輕地走過他們身邊,穿過那扇拱門進入飯廳。隨即他又捧回一個托盤,開始熟練地清理HM面前的桌子。整理完畢之後,桌面上就只留下了青銅神燈,靜靜立在白色的桌布上,形單影只,卻彷彿散發著催眠般的魔力。

“您想接著吃早餐嗎,先生?”班森對馬斯特司說,“可否恕我冒昧建議,您現在就把牠吃完呢?那些食物加熱的時間已經有點太長了……” 馬斯特司此刻根本早已將早餐忘到九霄雲外。 “他說得對,”吉特說,“每件事,不管是什麼似乎都是從這座房子開始,又在這裡結束的。但你始終都搞不清楚究競是誰做的,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就連那些電話……” “什麼電話?”HM唐突地問道。 “那個帶外國口音的人打的電話!一次說海倫失踪了,另一次說塞文伯爵也失踪了,都是從這裡打出去的!” 鏡片後面那雙小眼珠牢牢盯在他臉上。 “你怎麼會碰巧知道這些,孩子?” “昨晚一個記者告訴奧黛麗和我的。他給了我們一份完整的記錄單,包括星期四到咋晚七點之間進出這座房子的所有電話。其中兩個是打給一家布里斯托爾的報紙的。”

這一次HM的音調差點讓他跳將起來。 “那張單子還在你這裡嗎?” “不,我—我不記得把它怎麼樣了。應該是奧黛麗拿去了吧。” “沒錯,”奧黛麗接過話來,和他一樣摸不著頭腦,“我放在手袋裡。等等,我吃早餐時把手袋忘在餐廳裡了!” 她離開了片刻,拿回來皺巴巴的一張紙,HM在小桌上、青銅神燈旁邊將其展開。 “嗯,沒錯,非常有意思,”HM抬起頭,“馬斯特司,今天早上你還沒和警察局聯繫過吧?” “我睡過頭了,爵士;我承認!” “你看,馬斯特司,帶著特定的問題,昨晚和今早我都與他們進行過聯繫。而你之前對那些關鍵問題卻都毫無興趣,孩子,除非弄到處處碰壁為止。你被催眠了,就是這樣。”

“催眠,——怎麼催眠?” “被一種對正確事實的錯誤理解給催眠了,”HM說,“請坐,各位。讓我將事倩的本來面貌從頭到尾墾理一遍。” 正在此時,茱莉亞·曼斯非爾德從飯廳裡步出露台。 曼斯菲爾德小姐在那里幹什麼,來了多久,甚至她是怎麼來的,吉特都一無所知。但她的出現好像正在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意料之中。她此時態度並不強硬而是有點不太自在,未出一言解釋,便走到離HM稍遠的一張藤椅旁坐了下來。然後出人意料地,班森突然喊道:“不,小姐!拜託您!別坐那張梅子!” 曼斯菲爾德小姐嚇了一跳,好像臉上被打了一拳似的。 (吉特有點糊塗,那張椅子怎麼了?和剛才還不是一模一樣麼?) 但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露台上此刻正漸漸泛起一種莫名的氣氛與熾熱的陽光、啁啾的鳥兒、飯廳拱門上綠油油的常春藤這一切景色都格格不入。

“隨你便吧,”曼斯菲爾德小姐冷冷說道,坐到HM身旁的椅子上,整了整膝上的裙子十指交叉,犀利的目光審視著這荷蘭式花園,一副旁若無人之態,發自藍色眼眸中的視線似已投射出數里之遙。 “有煙嗎,吉特?”奧黛麗·維恩大聲問。 “有啊,給你。” 但奧黛麗並沒去接遞過來的香煙,甚至好像都沒有看到。她也坐在一張藤椅上,椅子吱吱作響。 (麻煩來了!小心。) “咱們就從,”亨利·梅利維爾爵士開口,“海倫·洛林的失踪說起吧。” 周遭這些微小的雜音也煞是怪異——椅子吱吱嘎嘎,麻雀喋喋不休—一時令他們不勝其擾,不知為何,露台上的每個人像是都屏住了呼吸。馬斯特司探長呆立一陣,隨後也坐下了。 HM取出一隻皮包,從中抽出一根黑雪茄,將頭部咬開,又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將其彈下,再把雪茄放進嘴裡。站在他身後的班森刷的一聲,輕車熟路地擦燃一根火柴。

HM深深吸口氣,悠悠吐出一個長長的煙圈。 “解開這案子的整個鑰匙……謝了,孩子。” “爵士,您客氣了。” “解開這案子的整個鑰匙”HM繼續:“就在於這一位女孩的內心思維方式,我說的是海倫·洛林。請你們回想一下海倫,洛林—情感異常豐富,極具想像力,不僅是奧格斯塔夫人的後人,而且連長相都與她酷似。我請你們用自己的眼晴去看海倫·洛林,越清晰越好,”他衝著拱門點點頭“此時她說不定就會從那門裡現身呢。” HM再一次深呼吸。 無人開口。 “我請你們將自己的思緒拋回到四月十一日,那天她從開羅動身去亞歷山大,踏上歸家的旅途。於是她來到了開羅火車站的一號月台。我想請各位像我一樣,跟上那個女孩的思路,或者想像一下我的思路也可。當時你們誰都沒在現場,但我在,還有一個名曰阿里姆·貝的奧塞梯人”。

HM對著面前桌子上的青銅神燈眨了眨眼。 “那麼當時是什麼情況呢?一個關於詛咒的流言早已甚囂塵上。先是吉爾雷教授死於蝎子的蜇傷,所有醫生都證明,那的確是蝎子的蜇傷所致,但謠言卻沒有停止。接下來塞文伯爵染病不能成行一事又被大肆宣揚—還是埃里霍的傑作。” “噢,天哪!當海倫,洛林離開開羅時,她已處在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那時她還不曾採取任何措施——任何措施,就如吉特·法萊爾後來所言—去證明那詛咒純屬一派胡言。” “然後,阿里姆·貝在車站現身,在記者們面前擲出一個爆炸性的符咒。他要她別帶走青銅神燈,否則她將會如未曾存在過一般灰飛煙滅。於是這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火車開出時,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將身子探出車窗對他們喊道:'這都是無稽之談!我會證明這都是無稽之談的!'”

“之前她已告訴我,有些問題想徵求我的意見。事實上,她的火車票和機票都特意訂了我身旁的座位,但她到底想向我徵求什麼意見呢?” “她承認了,這與情事無關,也與發掘埃里霍陵墓期間這樣那樣的頭痛、爭吵無關。那她到底想問什麼呢?她差一點就要和盤托出了。當時她面帶那種奇妙的神情看著我,一種非常奇妙而古怪的神情,還說:'但假若我出了什麼事呢?'” HM停了停,指尖操搓著雪茄的頭部,神情悠遠而倦怠。 “你們想想”他說,“我可算得上老於世故,比起PT巴納姆,我所了解的花招、詭計、圈套可謂只多不少,因此聲望日隆,絕非浪得虛名。自然,這就是關鍵所在。她是想向我諮詢一條詭計。” 馬斯特司將椅子往前拉了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等一下,先生”他提出,“我有點跟不上了。” “喔!那麼,假設青銅神燈的詛咒真的應驗了呢?” “嗯?” “假如說,她來到此地,如阿里姆·貝所預言的那樣,果真灰飛煙滅了呢?一次超自然的失踪,直接出脫於這個世界!那時將會發生什麼呢?” “我將要告訴你,馬斯特司—究竟發生了什麼。報紙將陷入歇斯底里之中。地球上每個人都會讀到這個消息。對乾埃里霍之詛咒的含金量,會有數百萬人半信半疑,而大部分人深信不疑。當心那些魔鬼——它們真的存在!千萬別招惹那些黑暗中的邪惡力量。” “那麼試想,差不多一個星期過去了,人們越發焦躁不安。就在這段時間的盡頭,當你來到那個心理學上的臨界時刻……” 馬斯特司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在這段時間的盡頭,”他吼道,“海倫·洛林小姐重又現身了?” “一點不錯。她回來了,且發言如下:'這就是你所謂的超白然式失踪,僅靠些許小手段,人人皆可為之你發誓稱它絕無正常的解釋,實則不然。那麼可否請你別再扯下彌天大謊,編造所謂的埃及魔法抑或其他任何魔法?'” “在火車上她想要向我諮詢的就是這個,馬斯特司。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讓她去而復返?能不能讓青銅神燈的詛咒就如阿里姆·貝剛剛描繪的那樣,不僅付諸實現,而且還被捧得比風箏還高?我這沙場老將可有什麼妙計?” “就在那時,馬斯特司,出了些其他狀況。” HM深入回溯之中。 “那時火車正開出開羅的郊區,海倫·洛林正小心地圍著這個話題打轉,突然,她臉土浮起一層非常有趣的表情,坐在那兒出神地眺望窗外,宛若石頭人一般,那時她想到了這個絕妙的點子。” “我本來猜不到是什麼令這個點子鑽進她的腦海,但現在我知道了。我當時想不出她為什麼要像這樣摩擦雙掌,”HM慢慢比畫著,“該死的,我當時想不出她的計策是什麼。” “但片刻之後,她不停地對自己點頭,變得清醒不已,還說請我忘掉她說過的一切,她不需要我的幫助了,不需要,不需要!當然不是,馬斯特司。實際上,她本希望我盡可能地協助她。但她剛剛完全憑藉自己的智慧,想到了一條施展失踪妙計的捷徑。” 令人驚異地,HM突然發出一種聲音,聽起來簡直就像在咯咯發笑。 這期間,吉特·法萊爾一直在緩緩退後,直到他發現自己靠在了露台的欄杆上,乃至順勢坐了上去。他注意到茱莉亞·曼斯菲爾德似乎仍對這長篇演說興味索然,而奧黛麗·維恩的雙唇不停地蠕動,卻沒有出聲。 然後HM抬高了嗓門,話音掃過整個露台: “我要強調的是這一點,”他說,“海倫。洛林的失踪是自願的,完全出自她本人的意志。她同樣也會按自己的意志自願歸來。青銅神燈在這裡頭髮揮的作用井不比我左腳這只鞋來得更多。”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吉特往右邊一看,桑迪·羅伯森站在那兒,身邊是阿里姆·貝。 雖然阿里姆·貝的照片出現在報紙上的頻率並不高,但拜那頂紅色氈帽所賜,吉特還是認出了他。那件巧克力色的外套不僅絲毫沒有改變他的膚色,反而令那頎長蒼白的體格更顯憔悴。那雙黑溜溜的眼珠子,更好似要脫眶而出一般。他沒有說話,但那明顯突出的喉結在咽部不時抖動著。突然,HM的一個動作令他徑直抬起一隻手,十指伸展如爪。 因為HM心不在焉地往前一傾,將煙灰抖進青銅神燈,就像在用煙灰缸似的。 “你們看,我回到英國時,情勢便大抵如是。那姑娘想出了某種計策,而且極可能付諸實踐。若我所料不錯,正如之前我告知你們的那樣,一切皆無大礙。但同時該死的,我其實並非百分之百放心。” 他氣呼呼地看了眾人一眼。 “估計我們大家都免不了有些許的迷信,忍不住要說'假使如何如何',這事是不可能的,但,'假如' ?能跟上我說的麼?我坐著想啊想,依然被這點小小的迷信困擾不已。於是,當星期四晚上我獲悉海倫·洛林已從賽米拉密斯飯店動身前往塞文大宅時,便急忙驅車前來。” “當吉特·法萊爾告訴我那姑娘已然失踪時,我並未大驚失色。真正讓我驚疑不定的是這一失踪發生的環境。呵!表面上看來,完全是一個堅如磐石、無懈可擊的奇蹟。” “你知道的,如果這姑娘的驚人表演完全出自本心,我倒是打心底贊同她的小花招的。因此我什麼也沒說,免得幫倒忙。幹是我讓你們做的頭一件事,就是通過電話和塞文伯爵取得聯繫。” “想到為什麼了嗎?塞文伯爵的心臟十分脆弱,更兼當時早已染病,情緒低落—我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姑娘深愛她父親,除非她事先向他洩露了她的計劃,否則她絕無可能擅自策劃這一把戲,令人認為她是被帶魔法的閃電所擊中。若非如此,這個失踪的消息怕是會直接致塞文伯爵於死地。” “當她呆在倫敦的期間,她有大把時間來給他寫信,通過航空郵件,來解釋她這個妙絕的計策,抑或只是簡單地寫道'無論您聽聞何事,都請萬勿掛心,我將略施小計,一勞永逸地粉碎那荒謬的詛咒。'於是我頓時想到,若我們能與塞文伯爵通上電話,僅需從他對這一消息的反應態度當中便可大有收穫。” 奧黛麗·維恩在椅子裡動了動。 “原來如此!”她喊道。 “沒錯,小姑娘,事悄就是這樣。” “但是……” “你先閉上嘴,讓我把故事講完,”HM嚴厲地說,“怎麼樣?” “好吧,對不起。” “與此同時”HM繼續說下去,“在樓上那姑娘的房裡,我向班森拋出了一大堆問題。而我與班森交談得越多,他回答問題時的態度就越來越流利而泰然自若。於是我就更加確證了兩件事:這是海倫·洛林玩的把戲。而且忠實的老班森正是她的同謀。班森和她是一伙的。” “班森!”奧黛麗驚呼。他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僕役長。 班森安靜地站在HM的椅子後面,面帶平靜的微笑,鎮定得彷彿置身事外一般。他僅僅是低下頭,愉快而嚴肅地說“非常正確,爵士。” “首先”HM接著說,“班森是這個古老家族的忠僕,海倫將很多事都告訴了他。其次班森特意去倫敦見了她一面。第三,班森顯然對那幅十八世紀畫像失踪一事心中有數。第四在餐具室那裡,當彭芙蕾太太急匆匆要出去迎接返家的海倫小姐時,班森有意將她拖住了兩分鐘” 僕役長咳嗽了一聲“這是不可避免的,先生。” “第五”HM說,“就是那盆水仙花。還有誰記得那盆水仙花?” “我記得。”吉特·法萊爾說。 “星期四晚上。當我把頭伸進海倫·洛林房間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東西之一,就是一盆鮮花。而班森作為僕役們的頭領,又是唯一一個對海倫的動向有所了解的人,卻發誓說他本以為海倫還要過一星期才來。但若是如此,班森為何沒讓人把那盆不必要的鮮花撤走呢?更何況我後來還了解到,那盆花是班森親自冒雨弄來的——這說明他很確定小姐就要回來了。在我看來,這是個很大的漏洞。” “您說得對,爵士”班森嘆道:“我的確疏忽了。” HM給了他一個臭臉。 “最後,同一天晚上,”他說,“吉特·法萊爾和身在開羅的桑迪·羅伯森以及塞文伯爵通了電話,我也在一旁聽著你也還記得吧?” “一個詞也沒忘。”吉特答道。 “那通電話最終確證了我的懷疑”HM說,“你能想像任何一位慈愛的父親,一個生著病且神經緊張的人,對待親生女兒失踪一事的態度,會像塞文伯爵那樣嗎—除非他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不過是一次假失踪罷了。” “'你好,克里斯托弗,'”HM模仿著塞文伯爵,“羅伯森先生現在很不舒服,我不知道海倫究競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別擔心'。整個語氣都這麼輕鬆,好像是在談一次野餐似的,末了你記得麼,他還忍不住在電話那頭進出一陣大笑,”HM看看桑迪·羅伯森,“當時甚至還把你嚇到了,對吧?” 桑迪受此啟發,眼中漸現頓悟之色,找撓下巴,急急點了下頭。 “嚇得我魂不附體”——桑迪承認“我想不通這老人家出了什麼毛病,該死!”他突然說,“他居然瞞著我。” “而那”HM說,“更令我對自己的理論確信無疑。塞文伯爵也許並不知曉縣體的計劃內容,但定然有人向他透露了這個計劃的大概,而……” 馬斯特司站起身來。 “如果他不知道這把戲具體是什麼,”馬斯特司竭力控制自已的話音,“而我們其他人也都一無所知,我最後最後再問一次,先生,那女孩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我們馬上就要說到這個問題了。”HM回答。 “就算我同意你剛才說的一切!就算我同意班森是同夥好了,”馬斯特司狠狠瞪了僕役長一眼,“但並不是班森直接讓她失踪的吧?” “噢,不是。” “那這還是什麼也解釋不了啊!我搜查了整座房子兩次,星期四晚上一次,昨晚又是一次,根本沒看到那女孩一眼—雖然我知道她就在房子裡!” HM做了個深呼吸,吐出一口煙,似在揣摩問題的各個側面。 “馬斯特司,你看到那女孩時,確定能認由她嗎?” “這是何意?” HM把問題重複了一遍。此時露台上的緊張氣氛好似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吉特注意到了,就連茱莉亞曼斯菲爾德的雙手也緊緊抓住藤椅。至於阿里姆·貝,他那紅色氈帽在藍天艷陽之下愈顯扎眼,面色陰睛不定,但依舊不發一言。 “認出她?”馬斯特司怒吼,“你問我能不能認出她是什麼意思?你自己也說了,我在報上看過無數張她的照片!” “啊!現在我們抓住關鍵了!” “什麼?” HM認真地把更多煙灰抖進青銅神燈裡:“這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一直遮蔽著我的雙眼,直到昨天下午五點。當時班森對我那本剪貼搏的一句評價,瞬間就撕開了迷霧。海倫·洛林並不是十分上鏡。” “這又怎麼說?” “噢,孩子,她的每張照片—班森自已說的—要么照得很差,要么難以辨別。” “馬斯特司,這句話的重要性差一點就從我頭腦中滑過去了,因為我當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比如說我的照片。但片刻之後我偶然拿出了一張自己和海倫·洛林在開羅火車站的照片。” “我發現這是真的,馬斯特司。如果沒見過那姑娘本人,幾乎很難直接將她認出來。於是……喔,上帝呀!於是瞬間雲開霧散,陽光普照,水落石出。” HM站起身來。 他小心地把雪茄放在桌子邊緣以免燒到桌布,然後像一個志得意滿的預言家那樣,站在桌上那盞青銅神燈身後。 “現在,”他宣布,“我將發出一道符咒。” “你這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 “有幸經您允許,”HM嚴肅地略一欠身,但頭並沒有低到鞠躬的程度,“現在我要進行一個儀式,阿里姆·貝想必會頗感興趣。你我諸人都一度愚不可及,但憑藉幾個神秘的詞語—詐術、騙局、胡言亂語,我便能使埃里霍吐出他的祭品,讓閃閃電光放棄它的獵物。看那兒!” 他指著那扇拱門。 奧黛麗·維恩尖叫起來,聽不清她喊的是什麼。 在門口,一個不修邊幅的女孩正緊張、羞澀地望著他們,神色躊躇。穿著氈布拖鞋和一件濺滿肥皂泡沫的素色布裙她一臉疲態,從肩上向後窺探時顯得偷偷摸摸還用那隻頗經過一番勞作考驗的小手,往後推了推草草束起的頭髮…… “馬斯特司”,HM說,“之前你可曾留意過這個小姑娘?她是誰?” “當然了,我肯定見過她!這是安妮,雜使女僕。她……”馬斯特司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噢,不,”HM說:“讓我來為你介紹海倫·洛林小姐。該死的,難道你完全沒注意到她在自已家裡化裝成一名雜使女僕了嗎?” 一聲輕嘆,聽來彷彿是鳥兒振翅時的沙沙聲。 跟在海倫身後來到露台上的管家彭美蕾太太,面如死灰般昏倒在了門口。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