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清末四大奇案

第48章 第十八章

清末四大奇案 张军 2963 2018-03-22
同治十三年(1874年)十二月初五日,同治帝崩於皇宮養心殿。同治皇帝駕崩後,慈禧太后指定同治皇帝的堂弟載湉繼承皇位。載湉接位後,慈禧太后垂簾聽政,於1875年3月27日(光緒元年二月二十日),改帝號(年號)為光緒。從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到光緒元年二月,京內各部,都忙著喪事和登基,把一應事情,都擱置下來。楊昌睿總算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楊乃武雖然未曾受刑,但從此在杭州監中一呆就是近半年。直到第二年三月,此案才開始接著審理。 但楊昌睿仍然不願翻案,此案又不能動刑,一審再審不能定案。京中的楊增生見時間拖延的久了,也怕生出變故,便找左都御史廣壽商量。廣壽也覺的此事不便過久擔擱,便讓都察院刑科給事中王書瑞給慈禧上了一道折子,說楊乃武案中,浙江巡撫辦案居心不公,偏聽偏信,接到知府陳魯所交案後,不加根究就轉呈刑部,草菅人命。去年奉旨重審此案時,又委派湖州知府錫光代理審案,意圖卸責,對此重大案件,久懸不決,迄今不能查明。奏請欽派大員,秉公查辦以雪奇冤而成信讞。

慈禧也覺的這個案子拖的太久了,從同治十二年(1873年)十月十一日案發,到光緒元年(1875年)四月,歷時一年半不能審明,便於四月五日下旨:“所奏已準,浙江餘杭縣民婦葛畢氏毒畢其夫葛品連誣攀舉人楊乃武因姦同謀一案,著派浙江提督學政胡瑞瀾嚴訊,以期水落石出。學政胡瑞瀾即刻啟程專赴浙江杭州,親審楊乃武一案,查實內中是否有冤枉之處。” 又批示刑部,在浙江遴選官員陪審。 這個胡瑞瀾,正是去年十月斥革楊乃武舉人功名的浙江學政。此人做官,雖然炭冰之敬來者不拒,往來饋送,一概接納。但卻是從不在官司、學政等上面作弊收錢的,所以落了個清正的名聲。胡瑞瀾作官向來奉的是不偏不倚,不關己事寧可糊塗,關己之事一定明白的原則。楊乃武之案中,他不經查證,一怒之下就將楊乃武的功名革去,還寫下“正身潔已己,不以財色經懷;敦品勵行,當以作人為先。”二十個字曉諭全省學子,也正是他不關己事,寧可糊塗的結果。

欽差胡瑞瀾陛辭之後,即行就道,到杭州去。臨行之時,左都御史廣壽親自叮囑,說這個案子十有八九是冤枉的,千萬要審理清楚,不能再抱官官相護宗旨。胡瑞瀾一口應諾,承諾一定不負所託,方才出京。葉菊貞也知道京中派了欽差大臣去審此案,以為這一次總能昭雪楊乃武的罪名,便住在京中,等候消息。 胡瑞瀾到了杭州已是五月,船還未到碼頭,早有人報知巡撫各官,在碼頭上迎接,一個個跪請了聖安,方同欽差相見。當下胡瑞瀾便在巡撫擇定的地點打了公館。當日點了該案的陪審官,分別是寧波知府邊葆誠,嘉興知縣羅子森,還有兩個分發在浙江的候補知縣,顧德恒和龔世潼。 楊昌睿聽說是要派欽差審案,心中一驚,恐怕自己官位不保。後來聽說了是胡瑞瀾作了審案欽差,卻放下心來。原來二人同在浙江作官多年,論私交是沒說的。而且胡瑞瀾去年革了楊乃武的功名,今年若是為楊乃武翻了案,豈不是自打嘴巴。又聽說陪審官中有寧波知府邊葆誠的名字,更是竊喜。原來,邊葆城是楊昌睿湖南老鄉,又是劉錫彤的姻親,當然不會向著楊乃武。

除了楊昌睿外,臬台蒯賀蓀不久前病死於杭州,尚未有人接任;湖州府知府錫光等人因是奉命審案,又沒有收受賄賂,倒不怎麼驚慌;只將杭州知府陳魯和余杭縣劉錫彤嚇得手足無措。 劉錫彤單為了這個案子,已經花去了八九萬兩銀子,雖是妻子帶過來萬貫家財,仍是肉疼的很。這一回聽說欽差要來,只好又叫妻子拿出十萬兩銀子,以做打點之用。陳魯見了卻道:“這位學政大人可送不得。” 劉錫彤奇道:“千里做官只為錢,只要有錢哪怕他不動心,怎麼送不得呢?” 陳魯道:“這收錢也分明收和暗收兩種。明收就是逢著佳節壽日,恭賀拜見,光明正大的送過去,別人也說不得,也算不得受賄;暗收則是並沒有名目,只在私底下收了為人辦事,雖然並非沒有人知道,卻也不能讓人拿住證據。

“收錢還分著長收和短收兩種。長收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平日里就把他餵飽了,關鍵時不用送禮也使的上力;短收就是臨有事時,著急抱佛腳,燒供香,給錢辦事,公平交易。 “胡學台向來喜歡明收和長收兩種。所以官場上倒認為這人做事光明磊落,因此得了不少清名。你現在臨時送銀子過去,恐怕不妥。說不定還會把事情辦糟。好在嘉興知縣羅子森是他的學生,與胡學台明送和長送了不少東西。只要打通了這個關節,或許能有些作用。” 兩人商量了半天,最後定下由陳魯出面替劉錫彤送給羅子森五萬兩銀子。雖然羅子森作官的嘉興縣是個富縣,平時撈的油水也不少,但仍是擋不作五萬兩銀子的誘惑,當下便收了。又去找了兩個候補知縣顧德恒、龔世潼,許下了二萬兩銀子一個。凡是候補官兒,大都是窮官,哪一個不愛銀子,何況是兩萬兩,喜的眉開眼笑。最後到寧波去見了知府邊葆誠,也花了四萬兩銀子說妥。這中間托門子找路子又花了近萬兩銀子。一切就緒,仍回到杭州,只待提審楊乃武。

但胡瑞瀾自來到杭州之後,卻以案情複雜為由,奏請緩審,直到六月初仍不過堂審訊。一時間眾議紛紛,傳言紛起。胡瑞瀾這麼做,其實正是他作為官場老手,手段陰險圓滑的一面。 胡瑞瀾到浙江審案,先來個“只拉弓,不放箭”。一方面讓別人看一看自己對此案十分慎重,絕不枉法貪髒,不收一兩銀子;另一方面卻讓自己提撥起來的幾個陪審官狠狠的撈上一把。以後也不怕這些下屬們不吐出一些來孝敬自己。這是其一,其二是這個案子的主犯和關鍵證人都已反口。若是直接去審,恐怕要重蹈楊昌睿的覆轍,必須想一個穩妥的方法,一下子將此案釘的死死的,釘成鐵案如山才算永無後患。 六月十一,胡瑞瀾將浙江巡撫楊昌睿請到自己的行轅。楊昌睿見了胡瑞瀾笑道:“胡大人做了欽差,兄弟連面都難見上一次。總算今天把我叫過來了,不知有什麼事?”

胡瑞瀾讓了座,皺了眉頭道:“楊大人,這個案子可是難辦的很。我實在很難為你圓場啊。” 楊昌睿聽他話不對,急忙道:“胡大人,此案兩審一議,已經定案。複審之時犯人翻案亦在常理之中,如何難辦?” 胡瑞瀾斜眼看看楊昌睿道:“你呀,還和我在這裡裝糊塗。楊乃武之案漏洞百出,證據不足,怎麼不難辦?和你說句實話,別的漏洞老哥我尚能補救,但這個案子的關鍵證人錢寶生手裡拿著劉錫彤給他寫的'無干諭帖',諭帖中保證錢寶生不用到堂對質,僅寫一封供狀即可。這種偽證本就不堪一擊,錢寶生又反悔翻供,若是再把那個'無干諭帖'拿出來,笑話可就大了。” 這個錢寶生當初是劉錫彤強拉來的證人,如今卻成了楊昌睿眼中的一根刺,肉中的一根釘,實在麻煩的很。原來錢寶生被提到杭州後,不許回家。在這裡多住一天,便多花一天澆裹,倉前鎮的藥舖也不得不關門,不能做生意。兩頭賠錢,而且一拖就是幾個月。錢寶生又急又悔,逢著人就訴苦,總要將做偽證的前情講說一遍,又說今後再不敢冤枉好人了,弄的楊昌睿等人十分尷尬,又一時拿他沒有辦法。楊昌睿聽胡瑞瀾提到錢寶生,也無奈道:“劉錫彤做事實在不縝密,如何找了這麼一個活寶做證。如今他上堂便講自己做的是偽證,情願受罰;下堂就講自己有諭帖在手,知縣說話不算數。這個人在杭州不僅與事無補,反而於案情不利。”

“既然知道留在杭州不利,為何不讓他早些回去?” “可是,錢寶生乃重要人證,如何能不傳到案?” “他若是生了重病或有其他事體不能到案,不就……”胡瑞瀾說了一半停住了話。 楊昌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果然是好計。” “一定要把'無干諭帖'先拿到手,決不能讓這個東西流到別人手中。” “兄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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