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天朝名捕3·天曜變

第27章 第五章姽嫿殺容

天朝名捕3·天曜變 王珂 3530 2018-03-22
王親修寬敞明亮的正堂之上,碧朱在午後的陽光裡感覺身體變成了冰雕,動也不能動。碧朱迎了軒轅善詢問的目光,低下頭說:“我只知毛義是跟老爺生意往來的朋友,前段時間跟老爺有些爭執,其餘都不知。” “真不知?”軒轅善臉色平常,繼而將從紅杏口中得來的關於碧朱仝毛義竊竊私語良久的隱秘講了出來,捕快也從王府家僕丫鬟那邊尋來口證,亦有幾名當夜值的家僕見過碧朱半夜偷偷溜出了王府後門。有一個大膽好奇的家僕就悄悄跟在碧朱,發現碧朱仝人私會在王府外的山坡上,碧朱私會的人就是毛義。 碧朱的臉色已經慘白,緊緊咬著嘴唇,不說一個字。 “還有一樣東西,拿上來。”崔吉突然說,不多會兒捕快送來一個藍色包袱。碧朱瞅見這包袱,眼前一黑,險些跌倒。

“藍色包袱是從你睡床的夾縫內搜出來的,碧朱,這包袱是你的嗎?”崔吉問,碧朱默然的點了點頭。 崔吉將包袱掀開,裡面有一疊銀票,還有幾支金發釵。崔吉面色嚴肅道:“有五百兩乾元錢莊的票子,我跟錢莊的掌櫃詢問過,在王親修被殺的兩天前,毛義去錢莊取走了五百兩的銀票。還有這幾隻金發釵,是毛義在'金滿堂'花了五十兩買來的,金發釵尾端還鏤刻有'金滿堂'的小號。現在毛義的銀票和金發釵卻出現在你的包袱裡,碧朱,你還說自己同毛義沒有任何關係麼?” 碧朱全身顫抖,崔吉喝一聲:“說!” “我,我……不知道。”碧朱眼淚流了出來。 黎斯坐在崔吉身邊許久,望著碧朱的臉頰,似陷入思考裡。軒轅善微微嘆息:“碧朱,你身上的傷可是被王親修毒打留下的?”

碧朱半晌點了點頭。崔吉語氣稍緩:“碧朱,我問你。你是否因為遭王親修毒打,所以懷恨在心,夥同毛義害死了王親修。是也不是,你自己說來。” 所有人目光都射在碧朱臉上,她慘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終於她再也承受不了這般的重壓,崩潰的跪在堂上:“不是我,我不想,我不想害死老爺……但毛義,毛義逼我,我沒有退路。” 崔吉望了軒轅善一眼,如釋重負的長吁一口氣:“碧朱,你將案發經過講出來。本官自有公斷。” 碧朱哽咽道:“我進王府兩年,這兩年裡老爺一直想霸占我。他不讓我同府裡任何男人接觸,一旦發現我不聽他話,動輒罵我,有時更動手打我。我在府裡戰戰兢兢的伺候了老爺兩年,兩年中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老爺像魔鬼,用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無時無刻我不覺得難受、窒息。半月前,毛義撿到了我的手帕,不知他懷著什麼心思追著我還手帕,還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一個勁說這說那。我好不容易掙脫了毛義,但毛義同我竊竊私語的場面還是被幾個丫鬟瞧見了,很快也傳進了老爺的耳朵裡,接著他就像瘋了一樣打我。”碧朱撩起衣袖,衣袖下紫紅色的淤青至今清晰可見。碧朱眼含淚珠講:“這都是被老爺打得。”

“接下來幾天裡,老爺變得越來越暴躁,稍微做錯一點事就動手打我。我沒有辦法,我只是一個賣身的使喚丫頭,只能每晚自己塗藥酒,自己偷偷哭,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碧朱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絕望:“沒想到,毛義他也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 毛義再去王府時找到了碧朱,並告訴碧朱,他知道王親修是怎樣對待碧朱的。如果碧朱還繼續留在王親修身邊,那結果只能是等死,痛苦的被折磨死。毛義對碧朱許下了承諾可以幫她脫離這人間地獄的生活,但前提是,碧朱要幫他一個忙。 碧朱抬起頭看著在場每一個人:“毛義要我和他一起殺了老爺。”那邊王西美握起了拳頭,兩隻牛眼瞪得滾圓,丫鬟小清用手輕輕按住她肩膀。 碧朱雙眼變成了枯井,失神的說:“毛義威脅我如果不照他說的做,他就告訴老爺我跟他有私情,如果毛義真那樣說了,老爺不管事實怎樣,他一定會殺了我。我只能答應了他,幫他一起殺老爺,答應毛義後的接連三天,我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只是望著身上的傷痕發呆。毛義等的不耐煩了,他半夜催我出去相會,想儘早實施殺人計劃。我終是不想再過著非人非鬼的生活了,這一天來了。”

“初四酉時剛過,我按照毛義計劃好的,在老爺喝的湯裡下了蒙汗藥,飯後老爺變得神智不清,我扶他早早去睡下。而後,我開了後門放毛義進來。毛義來到臥房後用厚布蒙住了老爺的雙眼,開始拳打腳踢,我想阻攔,卻又不敢出聲害怕被醒轉的老爺聽出是我,毛義又用刀子在老爺的腿和腰部刺了幾刀,我當時看見血流出來被嚇壞了,眼前只是一片空白。等我回過神來,老爺已經被毛義打昏了,毛義講,他割傷腿是不想讓老爺有逃生的機會。毛義走了,他讓我在戌時後放火燒了臥房,必須是戌時以後,我沒有退路了,就按他說的做了。”碧朱徐徐道出這許多,在場的幾個人面色各異。崔吉和軒轅善的臉上流露出對於碧朱悲慘身世的同情,王西美目光中是悲痛和厭惡,卻不知厭惡的情緒是對碧朱還是對自己死去的爹。

黎斯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目光依舊注視著碧朱的臉頰,似深陷在某個看不見的幽洞裡無法自拔。 碧朱長長的呼一口氣:“放火後,我在外面變成了一個木頭人,老爺在大火裡呼喚我的名字,他想讓我救他,卻不知害他的也是我。有人陸陸續續的來救火了,我腦子一下子清楚了,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必須保護自己。於是我在火場里大聲呼喚老爺,假裝招呼其他人趕去救火。”碧朱臉上一片死灰:“惡有惡報,真是惡有惡報……我沒有救他,他不會放過我。” “銀子和金發釵是毛義送我的,他承諾說事成之後帶我遠走高飛。”碧朱噗嗤笑了,笑容多少讓人有些心碎:“他說這話時,我早就知道他是在撒謊,他也許會遠走高飛,但不會帶著我。想著他說謊話的模樣,我真想笑。哈哈,哈哈……他明知是謊話,為何還要說呢?”

“我明知是謊話,為何還存著希望?或許,我早該是墜入地獄的命運了。”碧朱眼淚婆娑,目光卻漸漸明了:“大人,你抓我吧。” “你……嗯。”崔吉心裡悲嘆一聲:“來人,將碧朱帶回縣衙,等候將毛義抓捕後一併判決。” 捕快們應了,將失魂落魄的碧朱拉走,碧朱走過王西美身邊時,望著王西美滿含歉意道:“小姐,碧朱對不起你。”王西美眼中隱有淚花的看著碧朱被帶走,小清送來手帕,王西美緊緊抓著手帕,卻沒有擦拭緩緩流淌出來的眼淚。 這個時候,或許在場的每一個人終於發現,個性強硬的王家小姐原來也是個女孩子,也會多愁善感,會難過傷心。 黎斯和軒轅善、崔吉離開王府。在縣衙大牢裡再審問碧朱關於郭方瑜被殺一案,顯然碧朱並不知情郭方瑜如何會被殺,但即便如此,結合碧朱口供和殘衣物證,也基本可以斷定毛義非但密謀殺害了王親修,同樣也殘忍的殺了郭方瑜。

“碧朱已坦誠罪行,接下來就是等毛義落網,這案子就完結了。”崔吉似落下了心頭一塊大石,軒轅善沒說話,黎斯同樣沉默。 酉時過,距離長良縣城七十里外,雁蕩山腳下的雷虎軍營。 軍營前等候的副帥和將士都有些焦急,天色黑沉的可怕,就當大家擔心會不會出現意外時,軍營外響起了鐵蹄飛踏聲。須臾,四五十名甲胄鐵馬的軍士出現在營外沙路上,一聲馬嘶,當先一匹棗紅色戰馬揚前蹄立在軍營鹿角架前,“咚!”的一聲,一個濃眉大眼國字臉,五官棱角分明的長髯男子跳下馬來,望著一眾等候他歸來的將士,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副帥喊:“歡迎壯武將軍回營!” “歡迎壯武將軍回營!”身後百餘名雷虎營的軍士隨即大喊,聲勢震天。 壯武將軍朱遠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回到自己的營帳中,躺在虎皮大椅上回想此次聖城之行的點點滴滴。他,朱遠,四十三歲,行軍打仗足有二十五年,從剿滅世合宗三王叛亂餘孽時就直屬當今皇上世德宗的調遣,可謂是世德宗的左膀右臂。這許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露出那般無奈而心酸的神情,現在想來,朱遠自己也有剜心割肺般的痛楚。皇帝是在擔心他膝下的幾個皇子,據聖城裡熟知的同僚相告,三位皇子皆狼子野心,對於太子兩面三刀,覬覦太子位。尤其是……

朱遠的思緒正飄遠,帳篷外一人走了進來,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章公躍。 章公躍欲言又止,神態怪異。朱遠不耐煩的說:“大丈夫有話就說,幹嘛扭扭捏捏像個娘們。” “是,大哥。”章公躍苦笑,在沒人時兩人都是以兄弟相稱。章公躍臉色一肅講道:“本來我想讓大哥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告訴大哥,但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 “到底什麼事?”朱遠打斷章公躍。 “大哥,舅老爺死了。”章公躍說出口,朱遠一怔,嘴角抽搐幾下:“舅父死了,究竟怎麼回事,說,快點說!” 因為王親修同朱遠這一層關係,在王親修被害後,崔吉第一時間派親信來到雷虎營告知噩耗,但朱遠那時正在聖城,所以得知情況的是校尉章公躍。章公躍這才將王親修被害的事告訴了朱遠。

朱遠聽後坐在桌案前許久,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對章公躍道:“你這幾日去一趟長良,問問崔吉那小子有沒有抓到兇手,我要親手活刮了這賊子。” “是,大哥。” 軍營帳篷撩起,章公躍離開。而此時此刻在雁蕩山半山腰,兩雙眼睛透過黑夜的陰霾正在窺視著雷虎軍營中的一舉一動,“毒蛇”黃將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魏獨命,今晚下手怎樣?” 魏獨命好久吐出一個字:“等。” 黃將望著魏獨命消瘦的側影,不作聲息,漸漸同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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