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對峙
密道像通往一個遙遙無盡頭的黑暗地獄,齊庸和趙魁一前一後往下走,周圍的溫度也變得越來越寒冷,趙魁打眼瞧著齊庸後背,目光裡突然閃爍過一絲殘忍,又轉念一想,這傀儡山莊里殺戮重重,多一個幫手總好過自己單打獨鬥。
“阿嚏!”齊庸打了個噴嚏,趙魁問:“越往下越冷,像進了冰窖一樣。”
齊庸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前面有光。”
石階的盡頭是一條黑暗裡蔓延的甬路,甬路盡頭是紫黑色的石門,有點點的光就從石門裡透射出來。趙魁望著光芒,謹慎的說:“拿好你的劍。”齊庸點頭,兩人走到石門前,裡面沒有什麼聲息,兩人對望一眼,推開了石門。
房間里四周石壁懸掛著十幾盞長久不熄的牛油燈,藉著燈光,齊庸看清楚,這是一間同上面神秘停屍房大小差不多的房間,裡面有一塊黑色的幔布,左邊角落是一些殘缺丟棄的傀儡,而在右邊角落裡,赫然堆著三具血淋淋的屍體。
屍體堆在石桌上,是馬文吉、呂敦還有申屠豹。
“是他們。”趙魁眼皮跳動,聲音發虛。
三人屍體被隨意的丟棄,齊庸盯著申屠豹,一縷黑中有綠的髮絲落了下來,齊庸發現申屠豹密實的髮絲裡有一道隱藏的傷口,是劍傷。傷口周圍有少量的血液濺射,說明劍傷申屠豹的人劍速極快。
劍傷的切口同自己的長劍切口驚人的相似……齊庸舉起了手裡的長劍,腦海裡閃電般回憶起,申屠豹被殺的當晚——自己無休止的噩夢,還有醒來時手掌中帶血的黑綠頭髮。
申屠豹究竟是死在誰的手裡,高青?或者是趙魁?又或者是另外一個人。
“啪,啪!”拍掌的聲音,黑色的幔布被拉起,幔布下有一扇精緻的木門,高青面無表情的從木門裡走了出來,他身後是水娃和火頭,水娃還拖著一個人,齊庸望著那人:“黎斯?”
水娃拖出來的人竟然是黎斯,黎斯昏迷不醒,被水娃扔在牆根邊。
“你這殺人兇手!”齊庸冷冷道,趙魁緊握一把黑色的短劍,同齊庸並排站在一處。
“誰是殺人兇手,你可有證據?休要胡說。”水娃開口說,而高青默默的望著齊庸,不帶一絲情感。
“證據?”齊庸咬牙道:“我有證據。”
“我們七個人來到這裡,先後死了三個人。你從第一起命案,也就是馬文吉被殺時就露出了破綻。”齊庸說:“馬文吉被殺最大的疑點就是遺留在窗櫺側的血腳印。”
“說來聽聽。”水娃面帶微笑。
“我們都有留意到血腳印,但留下血腳印的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十丈範圍內都沒有再發現一絲一毫的線索。當時呂敦說,兇手可能根本沒走,而是巧妙的隱藏在了隨後而來的眾人裡,神不知鬼不覺。”齊庸目光變冷:“一直以來,我也以為只有這個可能。但是,當我跟隨黎斯再次回到馬文吉房間時,我意外的發現了破綻。”
“在窗外的石壁頂端我發現了一絲血跡,那時我突然明白了為何兇手會完美的隱藏了行踪。”齊庸眼神射向水娃和火頭:“因為殺害馬文吉的兇手並非是從地面逃走,而是從天上逃走的。飛速的攀爬石岩,而且不掉落石塊,這需要擁有高絕的輕功,或者是輕巧的身形。”
水娃發現齊庸的目光刀鋒一樣停留在自己臉上,忙搖晃腦袋道:“可惜我不會輕功,更別說攀爬十丈陡壁了。”
“你不用自己攀爬,只要你騎在火頭身上,讓火頭馱著你,你們一樣可以逃走。”齊庸轉看行動矯健的紅毛猴子,火石。
水娃歪了歪嘴巴,突然笑了:“好像說得通。”
“然後是呂敦。”齊庸道:“但呂敦死在完全密閉的房間裡,身體被切成三塊,又塞進了木箱裡,藏在床底。這死法太過詭異離奇,我始終也想不明白兇手是怎麼在密閉的房間裡殺死呂敦的。黎斯曾提過有密室,但我們在房間裡尋找過,都沒有發現。可以排除這一點。”
“那就是沒發現嘍。”水娃吐了個鬼臉。
“哼,但申屠豹被殺的房間裡,水娃,你卻留下了致命的線索。”齊庸語氣篤定,高青面無表情的臉孔泛起了微微的起伏,親自開口問道:“什麼致命線索?”
“血。”齊庸清楚道。
“血?”趙魁不明白的重複了一遍。
“申屠豹是骨骼盡碎而死,他是被人抱住一次次的撞牆才導致了全身骨頭碎裂。”呂敦說:“而關於你的致命線索是黎斯發現的,他悄悄告訴了我。就是血,每一次撞牆都會導致申屠豹口噴血液,血液濺射所以才在牆上留下了一整片一整片的血跡。而唯獨在窗下的牆面只有半片的血跡,而且呈現波浪狀,這是有人在申屠豹噴濺血時,恰巧站在窗下,血液噴濺過來,他來不及躲閃,所以身上濺上了另外一半的血跡。而波浪狀則是他身形的輪廓,這個人的輪廓尚且不如窗高。那在傀儡山莊所有人裡,不足窗戶高的人,貌似伸一個指頭就數的過來了。”
“便是你。”齊庸目光盯著水娃,水娃並沒說話,像是等齊庸把話講完。
“申屠豹死時,你就在房間裡。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抱著申屠豹將他一次次撞向牆壁,這人就是你的同黨。”齊庸看向高青,高青說:“你說的這個同黨可是指我?”
“不是你,還會有誰。”齊庸說。
“說完了嗎。”高青問,齊庸點了點頭:“你想否認?”
“不用,你既然說完了你發現的疑點,指明我是兇手。那麼我也來說說。”高青往前走一步,道:“水娃同你們講過,任何發生在傀儡山莊里的事,山莊不會插手,不會阻止。”
“接下來,我也說說證據。”高青緩緩走了過來,齊庸緊緊握住長劍,趙魁則劇烈喘息起來。趙魁問:“你,你想怎樣?”
“給你們證據。”高青走到了兩人面前一丈,伸手指了指右邊角落裡的死人:“證據就在那裡。”
趙魁眼睛眉毛皺到一起:“這死人也是證據?”
高青撩起了申屠豹的頭髮,那個隱藏的傷口暴露在所有人視線裡,趙魁道:“劍傷。”
“不錯。而這個劍傷切口同齊庸長劍切口一模一樣。”高青面如磐石的看著齊庸,道:“還需要別的證據嗎。”
“是你殺了申屠豹?”趙魁遠離齊庸,齊庸咧嘴笑道:“這不是真的,是他們陷害我,你不要相信他。”
趙魁疑惑的看著高青和齊庸兩人,心中也不知應該相信誰,誰說的才是真話。
“你可以不相信我。”高青說:“但他說的話,你應該相信了吧。”
高青的目光投向黑色幔布下的黎斯,黎斯的穴道已經被水娃點開,他扶著牆吃力的站了起來,水娃說:“黎斯,你可以說了,將你的發現說出來。”
“黎兄!”齊庸激動道。
黎斯嘆息一聲,緩緩說:“我其實早就發現了申屠豹隱藏的傷口,也發現了齊庸的長劍切口同傷口吻合。但我並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於是我趁齊庸睡後,偷偷去了他房間裡找線索,結果……”
“結果怎麼樣?”趙魁問。
黎斯沒說話,從懷裡抓出一樣東西,那是幾縷斷掉的頭髮,黑中有綠,頭髮裡還沾著絲絲血污。
“這是我在你房間裡發現的。”黎斯不情願的對齊庸說。
“不,不……那隻是我的噩夢,只是噩夢而已,我沒有殺他,沒有殺他!”齊庸身心崩潰,退到牆角,趙魁冷笑說:“竟然還裝著一副與人無害的樣子,原來你才是真兇。你殺了申屠豹,那麼呂敦、馬文吉也是被你殺的了!”
“不是我!”齊庸猛烈的搖晃腦袋,但在心底的最深處,那屹立著黑色巨岩和陰霾天際的一偶,齊庸仰天長問: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自己殺了他們?是嗎。不是嗎。無人回答,也就沒有答案。
“抓住他,我將給你第一個贖買秘密的機會。”高青淡漠開口,這話是對趙魁講的。趙魁嘴角微微掀起:“既如此,你拿命來吧,齊庸。”
“不要逼我。”齊庸大喊,趙魁已經近身而來,手中短劍宛如一條毒蛇咬向齊庸命門,齊庸將長劍舞成一個長圈,護住身體,但還是被趙魁逼得繼續後退,很快,他無路可退了。
“嘰嘰,嘰嘰!”耳邊傳來幾聲怪叫,卻是那紅毛猴子火頭加入了戰場,同趙魁一起攻擊齊庸。齊庸左右防守,但那火頭身形極其靈活,不時抓齊庸一把,或者乾脆張嘴咬齊庸兩口。齊庸開始險險避開,但後來體力漸漸透支,被火頭抓住一個機會,在手腕上咬出了一個大口子,頓時鮮血淋漓。
齊庸望著血口,眼中突然射出精光。
“畜生找死!”齊庸長劍回風舞柳,一劍貫穿了九成力量劈向猴子。火頭一躥就上了石壁,而齊庸的一劍足實的劈在了石桌上,正將馬文吉的屍首劈開,一分為二。
黑色的血濺射在齊庸的臉上,猙獰可怖。
趙魁被齊庸驚天一劍嚇得後退,隨即又撲了上來,齊庸雙眼死盯著馬文吉的屍首,猛的用手抓起了他半邊身體,扔向趙魁,將另外半邊身體扔向火頭,同一瞬間,他縱身跳開一人一猴的包夾,衝出了房間。
“追,別讓他跑了。”水娃目光裡透露殺機。
趙魁和火頭追了出去,黑色幔布下臉色蒼白的黎斯緩緩坐在地上,長嘆一聲吼閉上眼睛,似不願再看下去。
外面漆黑一片,齊庸的心中同樣一片漆黑,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