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白衣魔影

第20章 第一節

白衣魔影 松本清张 4660 2018-03-22
武藏野殺人案搜查本部設在三鷹車站附近的武藏野警察署。 本部佔用的是警察署柔道場。搜查人員就在草墊子上擺上桌子開會或研究材料。 田村町島田玄一被殺事件和這次發生的不二野病院護士小木曾妙子被殺事件在某些方面是共同的,根據刑警桑木的建議,在武藏野警察署召開了搜查聯席會議。 兩起案件的聯繫點是: ①都廳內新聞社的前記者島田玄一在被害前,曾在三鷹車站前的茶座內與小木曾妙子多次會面。 ②被害者島田玄一的衣袋內發現有冊符號的紙片,這符號是精神病院重病號的標記。 兩起案件的不同點是: 島田玄一的死是明顯的謀殺。 小木曾妙子系姦後扼殺,屬於偶發事件。 兩者被害的原因雖然不同,但存在著明顯的聯繫,特別值得懷疑的是:這兩個被害者生前曾多次在茶座約會,這一點頗為重要。

從小木曾妙子體內取到的精子血型,經精密檢查,按ABO式屬於A型、按MN式屬於M型。 “重要的旁證人飯田勝治的血型,和這一檢查結果完全相同。”這是武藏野搜查本部濱岡主任在會上報告的。 “飯田供認,當晚在被害者小木曾妙子的住處,曾與該女人發生過性的關係。因此,也可以斷定小木曾妙子在現場被扼殺但未被姦污。但是,從被害者的狀態看,衣服是凌亂的,皮膚有一處受傷。飯田的供詞是不能確信的。再說,連飯田自己也承認,他們的關係一向親密,這在不二野病院的護士中,沒有不知道的。不過,據說最近飯田對女方冷淡起來,小木曾妙子很氣憤。飯田是事務長。妙子是在病院工作多年的護士,兩個人在三年前就相好了,最近飯田又另有新歡,妙子有時把飯田叫到背地裡又哭又鬧,護士們都親眼見過,可以這樣設想,那天晚上,飯田把沙子領出去,兩個人爭吵的結果,男方動火把對方殺害了。當時飯田為了製造假象,有意造成姦殺場面,這也未可知。還有,飯田把那個女人領到那個偏僻地方,情慾發作,強迫女方,由於女方憤怒反抗,飯田惱羞成怒下了毒手。不管是哪種推論,都是根據和飯田的血型這一點做出來的,這是有力的證據。同時,飯田自己也承認和小木曾妙子有不正當關係,所以這是很可疑的。”

“飯田不是在不二野病院和都議會議員岩村章二郎見過面嗎?” “是的。這一點,岩村章二郎和當晚病院值班護士都能證明。據說當晚,飯田是夜裡十一點四十分左右到病院的。” “飯田是怎麼供述的?” “飯田承認,他是想甩掉小木曾妙子的,但極力否認另有新歡。為了結束和妙子的關係,曾多次找她談過。關於斷絕關係的事是兩個月以前提出的,妙子不答應,還時不時地口出惡言。這太有損於事務長的面子,所以最近又對妙子進行安撫。為了使她馴服,曾幾次找她勸說。發生事的當天晚上,是事先和她約定的:同天還有個約會,是和病院經營者愛養會的理事岩村在病院見面。因為這後一個約會的時間很晚,所以先到小木曾的住處去了。小木曾因為飯田要來,特意買的牛肉,兩個人一起吃的素燒。談到斷絕關係的事,小木曾終於同意了。就在這時候,和那女人發生了那個關係。這是飯田說的。”

“去談斷絕關係的事,卻又發生了關係。這是不合情理的。也許是所謂男人的劣根性吧。飯田說,斷絕關係的事談妥之後,是女方提出的,要最後歡樂一次。” “田村町被殺害的島田玄一,生前和飯田有什麼關係沒有呢?” “飯田說,不認識他。” 島田玄一衣袋裡的那符號和小木曾護士,兩者是從精神病院這一點聯繫在一起的。飯田事務長必然成為這種聯繫的扇軸式人物,如果飯田與島田確實毫無關係,那麼這個扇軸就崩裂了,就得重新去找線索。 “這就有點奇怪了。”桑木說道。 “島田玄一被害前曾多次和小木曾妙子相會,和妙子關係那麼密切的飯田就沒從妙子那裡聽到島田玄一的名字嗎?這是不可能的。關於這個,他是怎麼說的?”

“飯田說,他一次也沒有聽妙子講過島田玄一的名字,他是這麼一口咬定的,”濱岡主任答道。 “我反复追問,飯田矢口否認。我又向那個病院的護士和職員調查過,都說島田玄一沒去過病院。我拿島田玄一的照片給他們看,都說不認識。” “不過,這一點,”桑木歪著頭說道。 “不是一直在見面,島田和飯田不過見了一二次面,見面的時候也可能用的是別名,所以病院的護士們不可能認出他來。” “這倒是很值得注意的,不過,現在還不是追查這些細節的時候。” “島田和妙子經常在三鷹的茶座里相會,可能是小木曾妙子為對飯田發泄私憤,向島田暴露了病院的內情。事隔不久,島田就被殺害了。所以那內情還沒來得及揭露出來,便被壓下去了。難道不是這麼回事嗎?”

“島田玄一自從當了廳內新聞的記者,一直專門搞敲詐的勾當。從這一點看,很值得思考。不過,問題在於他和小木曾妙子的關係,也就是說,小木曾妙子即使打算揭露病院的內情,如果以前不認識島田玄一的話,也下會把他請來。是她早就和島田玄一認識了呢?還是島田聞到了不二野病院的氣味,在摸底當中偶爾抓住了和飯田事務長有曖昧關係的小木曾妙子的呢?” “這對於下一步搜查是極為重要的。” 參加會議的搜查人員都同意桑木的看法。 關於這一方面,已經作了調查。島田玄一的妻子不知道小木曾妙子的事,也沒聽說過什麼不二野病院。查訪了小木曾妙子住處的那家房東,據說從沒聽妙子談過島田玄一的名字,也沒見過象島田玄一樣的人到過那裡。

根據情況還可以推斷出,島田玄一聞到了不二野病院的一些氣味,想作恐嚇的資本,在調查中遇到了小木曾妙子。這種想法也許更切合實際。 妙子特意到三鷹茶座去找島田,是出於對飯田的憤怒,覺得飯田太無情了,求島田給地出氣。 桑木談了這個意見後,武藏野的搜查員笑著說道:“不,不一定是這樣。那個病院的女護士們經常到三鷹去。本來嘛,在那個地方建立病院,簡直和在深山生活一樣。護士們常常這麼抱怨。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姑娘更不滿意,下了班沒地方可玩,只好坐上汽車到三鷹啦立川啦那一帶去喝喝茶,這就算她們的最大樂趣了。” 如果是這樣,小木曾妙子找島田談話,除了三鷹也就沒地方可去了。 “所以,”武藏野的搜查員繼續說道。 “她們大部分人是從都內醫院選拔到精神病院的。比起這個寂寞的農村,護士們都嚮往熱鬧的市區,因此,經常有人調動。”

“在精神病院使人格外鬱悶,特別是那些年輕女人。” 桑木他們把不二野病院附近當成風景優美的地方,因為那是住在都內偶爾到了郊外,產生的一種感覺,當然對生活在那裡的年輕女護士們的寂寞心理是不理解的。武藏野搜查員的這一番話,使桑木很感興趣。 “這條線還捋不出頭緒吧?” 另一個搜查員插話道。 “飯田事務長和曾沙子最近和好了。飯田說,他和妙子的關係破裂之後,妙子好像得了歇斯底里症,他只好再三哄勸她。另外,也許他還想知道曾妙子是不是把病院和他自己的秘密洩露給島田了,究竟洩露了多少。為了這個,他才裝作低三下四的樣子去和那女人親近。會不會是這樣呢?” “嗯,這也是一種設想。” 濱岡主任還是不太感興趣。

“重要的是飯田新搞的那個女人。小木曾妙子認為飯田冷待了他,是因為另有新歡。她才得了神經官能症。她的歇斯底里相當嚴重,病院裡的人沒有不知道的,飯田覺得很難辦。那個新搞的女人,有些線索了嗎?” “在這個問題上,已經多方面調查了,就是打聽不出來。”濱岡答道。 “通過這個案件可以看出,不二野病院的男職員和女護士之間的關係相當亂,除了年紀小的實習護士外,凡是在那里工作時間長的護士幾乎都跟男職員亂搞。不只是飯田。可是這和案件沒關係,就不要說了。” “從這烏七八糟的關係裡,找不出飯田新搞的那個女人嗎?” “目前還沒找出來。”主任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取過面前的茶壺向碗裡倒茶。 “問飯田,他說那是小木曾妙子瞎疑心,他是因為對妙子的性格感到厭煩,才想離開地的。那女人胡思亂想,認為他另有新歡,就大吵大鬧起來。從目前看,飯田的自供是真實的,因為提不出反證來。”

桑木一面聽著這些問答一面想著青酸加里的事,那是殺害島田玄一的毒藥,病院裡是否有這種藥品呢?另外,還有岩村照像製版所那條線。 “不過,更重要的是飯田和岩村章二郎在病院裡的約會為什麼那麼晚呢?飯田是怎樣解釋的?” 桑木問道。 關於武藏野的糶件,桑木不能直接參與搜查,資料全部掌握在當地的搜查本部手裡,這個聯席會只是把他們掌握的材料介紹給大家。當然,如果需要的話,桑木也不是不可以向飯田進行查問的。不過,那得掌握了確實與田村町殺人案有關的證據。目前,還為時過早,只能從調查飯田的有關人員那里間接聽到一些情況,但總覺得有些隔靴搔癢。 “這個,”濱岡喝乾了杯裡的茶,說道,“岩村是都議會的議員,同時也是不二野病院的經營者醫療法人愛養會的理事,他和病院的事務長商談這類事也並不奇怪。問題是相會的時間。夜裡十一點多鐘,未免太晚了……我問飯田的時候,他說這種情況過去也有。由於岩村的本職是搞土木建築的,加上都議會的公職,非常忙,根本沒有閒餘時間,只有深夜才能商量一下病院經營方面的事。那天晚上就是這種情況。另外,那天院長和其他理事都沒參加,這在過去也是常事。”

“唔,那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岩村的緣故,開會的時間過晚,事務長就代替了院長。總之岩村是理事會的實權派,理事長是由院長江口貞治郎大夫兼任的。” “問過岩村都議員了嗎?”桑木問道。 “岩村說的也是同樣的話。那次會面大概談了兩個多小時,然後由病院派車把兩個人分別送回家的。” “那麼,回去的也相當晚了吧?” “是晚了,據說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不管怎麼說,這裡是有文章的。” 桑木把雙肘伏在桌上,上身向前探著。 “那次所謂的會面,是否和島田被害有關係呢?島田抓住了不二野病院的把柄……病院究竟有什麼弊病呢?從現像上看,肯定是有的。護士小木曾妙子很早就在病院工作,她是深知內情的。她出自對飯田的怨恨才向島田揭露了內情的吧。揭發的程度固然不得而知,但在經營者方面就沉不住氣了。一定是商量今後的對策。岩村比理事長更有實權,只要這兩個人一商量就行了。問題是那個病院是不是真有弊病。如果真有,我認為就得秘密調查了。” “這些,目前正在調查,有待進一步研究……再就是關於出租汽車的問題。”濱岡主任談到下一個問題的時候,先看了看筆記本。 “大家都知道了,岩村都議員是從新宿的'筑紫'門前僱的車。這輛車是當晚在那裡等客人的。是哪個公司的,可惜當時雇車的侍女沒弄清。這車把岩村議員送到不二野病院。從時間算起,這車回程的時候,可能正趕上拉飯田和小木曾妙子,又一次返回不二野病院。飯田的旁證是,到了不二野病院之後,小木曾妙子是坐著那輛車回去的。同時從現場的情況看,小木曾妙子無疑是被汽車拉到那裡的,這齣租汽車就是一個問題。究竟是哪家公司的,岩村都議員、飯田事務長都沒有註意。另外,訪問過附近居民,這一帶的人睡得較早,沒有親眼見過的。只有一個人說在那個時間,聽到過汽車的響聲。目前,從各個出租汽車公司的報告看,還沒發現有涉及這一案件的司機。本來嘛,都內的出租汽車公司就有四百多家,現在作出回答的大約有三分之二,還有一百三十家沒提供調查結果。只有全部報上來才能弄明白。我們又不能把全部力量放在出租汽車上,汽車問題得從更大的範圍去尋找和分析才行,” “不過,”桑木說道。 “從時間和地點來看,岩村都議員、飯田以及被害者所坐的那輛出租汽車,是最可疑的。假如全部汽車公司都找不出與這事件有關的司機,恰恰證實那個出租汽車的司機就是兇手。這條線反而更清楚了。” “有道理。你是說那個司機如果與案情確實無關的話,是該把事實經過全部報告上來的吧?” “就是這個意思。那個司機不敢露面,我認為正說明他和案件有關係……司機都要填寫日報單,什麼時間到什麼地點送客人,走了多少公里,這要和車費符合。在汽車行駛儀器上顯示的只是里程數,如果按里程把去向改變了,就查不出來了。我認為,目前不要管別的汽車了,應該把出租汽車這一項作為主要線索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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