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吉提著行李箱站在公共汽車站前。他身著一件上衣,沒有打領帶,褲子上還有許多皺紋。行李箱中只有換洗的內衣。
車站還有兩個村里的人等車。公共汽車一天只有兩班車而已。
“你不是弘吉嗎?”其中一位老年人說:“要到那兒?”
“到甲府。”弘吉懶洋洋地回答著。
車站是在村莊的三叉路邊,兩旁沿著石牆並排著房舍。
“聽說你不久前去過東京。”老人問:“據說東京到處都是人,沒什麼好玩的。在鄉下住慣了,還是覺得這裡比較適合。”
“也許吧!”弘吉回答時還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現在到甲府,要在那邊過夜了。為了硯台的事嗎?”
“嗯,對了。”
“這裡的硯台也真是沒有了。我年輕的時候,村里有三十家,甲府的商人都來這裡買。如今卻只剩下仙太郎那兒和上面一家而已。可是弘吉啊!落石硯台過去曾風光一時,真是不願見它絕跡。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做硯台,希望你和仙太郎能繼續努力下去。”
沒有答腔。
車子此時從轉彎處出現了。
四名乘客走下來,都是村莊里的人,從參拜身延佛回來的,手裡還提著念珠。
上車的有三名乘客。女車掌慵懶地吹著哨子,駕駛也有氣無力地開車。
因為道路很窄,路邊的樹枝偶爾碰到車窗。
“啊,弘吉。”村里年輕的女孩對著車大叫:“你去那裡,又是東京嗎?”
女孩穿著工作褲,肩上背著籃子。人和聲音很快地拋在車後。
“弘吉。”在很空的座位對面,老人轉過頭來說:“你這年紀是最好玩的時候,就是到了東京也不會有什麼作為的,辦完甲府的事以後,還是回到村里來吧!年輕人留在村里或許不是很有趣,但至少不會做出身敗名裂的事來。”
公共汽車在窄小的路上爬行著。道路在山邊盤旋著,偶爾可見山腳下兩三家農家的小屋頂。辛荑花開了又謝了,這是一個令人慵懶的春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