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首領
拉烏爾低下頭,回憶。在他早期的冒險生涯中,這個奧居斯特·代勒隆曾是一個最積極的同夥,曾毫無二心地參與他許多最秘密的活動。但自從發生了總理府那件事以後,他再也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個人。
現在,奧居斯特·代勒隆變成了巴泰勒米,而且組織了這陰謀詭計來對付以前的老闆!
看到拉烏爾的態度,“勒博客”托馬斯膽子大起來。他得意洋洋地說:“現在要二十萬,少一個銅板也不行。”
他接著態度更放肆,好像還吃了虧似地說:“你很清楚,對麼?如果事情牽涉到的是你,你不肯付錢。但事情牽涉到的是你兒子,哎呀,那就難辦了!你要是不付我三十萬……(我開價是三十萬,值這個價),我就向預審法官詳細透露費利西安的身世,而且用清楚明白的方式證明他是拉烏爾·達韋爾尼的兒子,也就是說,亞森·羅平的兒子。一箭雙雕,嗯?達韋爾尼就是亞森·羅平,而費利西安是亞森·羅平的兒子。這位亞森·羅平以當德萊齊男爵的名義娶了一位小姐……”
拉烏爾抬起頭來,專橫地命令:“閉嘴,我禁止你說出她的名字。”
但這個名字,拉烏爾在內心深處卻說出來了。他腦海裡再現了全部悲劇的遭遇:起初他對克拉里斯·德蒂格清純動人的愛情,接著是他對約瑟芬·巴爾莎摩——即卡格利奧斯特羅伯爵夫人這個殘忍無情的女人毫無節制的激情……經過激烈的鬥爭後,他最後與克拉里斯·德蒂格結了婚。結局如何?
五年之後,他們生下一個男孩,在戶籍登記簿上正式登記為若望·當德萊齊。
孩子出生後第二天,母親在坐月子時死了。小孩被卡格利奧斯特羅伯爵夫人的手下拐走了。
那可怕的女人,仇恨和報復的精靈,有一天交託給普瓦圖的農婦的孩子,就是若望·當德萊齊麼?他為紀念那溫柔的克拉里斯·德蒂格費盡全力尋找的若望,就是那個面目不清、不可思議的費利西安麼?他到家裡來是為了謀害他的麼?他讓人投到監牢裡去的就是他的兒子,他親生的兒子麼?
拉烏爾巧妙地說:“我想卡格利奧斯特羅夫人已經死了。”
“但小孩並沒有死,他就是費利西安。”
“你有證據麼?”
“法庭會找到的。”
“勒博客”冷笑說。
“你有證據麼?”拉烏爾重複說。
“有的,而且是確鑿的證據。是巴泰勒米耐心地收集起來的。你在這裡會看見的。這是這傢伙一生中利害的一擊!他把小孩安置到你家中,就把你抓在手裡了。我今天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來幹的事,他本想帶著貪婪的歡愉親自來幹。他本想來當面對你說:'趕緊逃避不幸吧,要不然我把你和你兒子……你和你兒子都交給司法機關!'”
“你有證據麼?”拉烏爾第三次重複問。
“有一天,巴泰勒米把一個小紙袋給我看。裡面是他多年來調查收集得來的證據。”
“這小紙袋在哪兒?”
“我想他交給西門的情婦,一個科西嘉女人了。他和那女人很合得來。”
“這女人可以找到麼?”
“很難。自從巴泰勒米死後,我沒見過她。我想警察在尋找她。”
拉烏爾長久沉默不語。後來他按鈴召僕人來。
“中飯準備好了麼?”
“好了,先生。”
“多擺上一副餐具。”
他推著“勒博客”進入飯廳。
“坐下。”
窘迫的“勒博客”服從了。他相信交易成功了。他毫不猶豫地把價錢定在四十萬。在意外襲擊下支持不住的拉烏爾·達韋爾尼是不會斤斤計較的。
拉烏爾吃得很少。即使他不像敵人推測的那樣支持不住,但也的確心事重重。問題似乎十分複雜,他要從各方面加以考慮之後才定下解決方案。有關費利西安那事情的解決辦法尚有待尋找。當務之急,是想法對付“勒博客”托馬斯的嚴重威脅。兩人從飯廳走進書房。
又沉默了半個小時。 “勒博客”倒在扶手椅上,痛快地吸著一支他從一盒哈瓦那雪茄中選出的大雪茄。拉烏爾走來走去,雙手肯著,沉思默想。
最後,“勒博客”提出:“經過再三斟酌,少於五十萬法郎我不讓步。這是合理的價格。還請注意,我已採取預防措施。要是你對我耍花招,一位朋友將把揭發信投郵。因此,你別無辦法。你是卡在齒輪中間。不要再討價還價了。五十萬。少一個銅板也不行。”
拉烏爾沒有回答。他似乎很冷靜,不再陷於沉思之中,像一個已下決心的人,什麼也不能使他改道。
十分鐘後,他看看桌上的小座鐘。接著他在電話機前坐下,拿下聽筒,撥了電話號碼。
當他接通電話時,他問道:“是警察總署麼?請接魯塞蘭先生的辦公室。”
沒過一會兒,他接著說:“我是拉烏爾·達韋爾尼。您是預審法官先生麼?很好,謝謝……是的,有新消息。在我家裡,就在我身旁,有一個人積極參加了維齊納發生的事件……他還沒有招供,但從情況看來,他不得不招供……餵!……就是這件事……最好是您派人來逮捕……派古索探長來麼?很好。啊!用不著擔心,他逃不了。他已被綁住手腳,躺在地上……謝謝,預審法官先生。”
拉烏爾放下聽筒。
“勒博客”托馬斯越聽越驚愕。他臉色灰白到難以辨認。他結結巴巴說:“你發瘋了!這是什麼意思?把我交給……就是同時把你和費利西安交給警察。”
拉烏爾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他已採取行動,而且繼續行動,好像“勒博客”不在場,好像他在執行一個與“勒博客”無關的行動計劃。一切僅與拉烏爾·達韋爾尼有關,與托馬斯無關。
“勒博客”不禁掏出手槍,上了子彈,瞄準對方。
“對瘋子只有槍殺。”他說。
但他沒有放鬆。槍殺了達韋爾尼,他就達不到目的,拿不到錢了。還有,拉烏爾為了把“勒博客”投入火中,會自己撲入火中麼?這說不過去。這或是虛張聲勢,或是誤會,或是錯誤。不管怎樣,還有半個小時可以解釋清楚。
“勒博客”點燃第二支雪茄煙,開玩笑道:“亞森·羅平,你玩得很高明。的確,你是名副其實,比巴泰勒米說的還利害。好利害,這巧妙的反擊!但嚇不倒我。亞森·羅平,好好想一想,即使你把我交出去,你也不過是交出一個想敲詐同類的人。而且這個同類是亞森·羅平。吃虧的是你!說到底,你並不了解我。為什麼你認為我有什麼事要怕警察?我?我清白得很。沒犯過一點小過失。”
“那麼,你為什麼臉色發青?為什麼偷眼看小座鐘?”拉烏爾對他說。
“老朋友,我跟你一樣。我對你再說一遍,我是一個誠實的人。”
“誠實的人,轉過身來。拿這鑰匙去打開寫字台。你看到那一格上有一個卡片匣麼?把它遞給我,謝謝。我有一些時刻準備好或幾乎準備好的卡片匣。你的卡片就在這個匣子裡。”
拉烏爾按照字首順序尋找。 “找到了。你是屬於下這一格。”
“下這一格?”
“當然……我是按照托馬斯這個名字來分類的。”
他拿過卡片,高聲念起來。
“'勒博客'托馬斯就是說勒博馬客托馬斯。身高:一米七十五公分。胸圍:九十五公分。刷子狀的鬍子,前額光禿。表情庸俗,有時粗野。家中地址:格雷尼勒哈爾德沃街二十四號,樓下是他的情婦,一個賣肉類食品的女人。喜歡的氣味:白丁香味。在他的衣框裡,有兩條天藍色的絲襯褲,四雙絲短襪。托馬斯,沒有意見吧?”
托馬斯驚愕地望著他。
“我繼續念下去,”拉烏爾說,“該托馬斯是蹩腳畫家西門·洛里安的兄弟,兩人是桔園別墅行竊的老巴泰勒米的兒子。”
托馬斯站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全是流言蜚語!”
“這是事實,警察馬上會進行搜查的,很快就可以證實。或是在你居住的地方,或是在賣肉類食品的女人家裡,或在你常去的莊記酒吧進行搜查。”
“那又如何?”
“勒博客”雖然憂慮不安但仍想充好漢,大聲說道,“那又如何?你想這會把我怎樣?你以為搜得出什麼定我的罪的東西麼?”
“至少可以把你關進監獄。”
“那就和你同時關進去。”
“不會的。這一切,不過是我為司法機關準備的犯罪記錄。表面和並不重要的部分,我們把它留在桌子上,直至古索探長到來。但還有更重要的。”
“什麼?”
“勒博客”問道,聲音裡缺乏自信。
“你的秘密生活……有些細節……你幹的某些事……我很容易把警察引到這些事上面去。我掌握了全部材料。”
托馬斯用抽搐的手擺弄著小手槍,慢慢朝對著汽車庫旁的花園的落地窗退去,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胡扯!……亞森·羅平式的詭計……沒有一句真話。沒有任何證據。”
拉烏爾走近他,客氣地說:“放下你的小手槍……別想逃走……我們不爭吵!好好談。還有十五分鐘。聽著,我的確還沒有時間收集真正的證據。這將留給古索和他的同事去幹。再說,你最近乾了一件事。嗯?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事了?只有三天……這可不是小過失!”
托馬斯臉煞地白了。那謀殺罪是剛犯下的,他不可能忘記那可怕的情景。
拉烏爾明確地說:“你沒有忘記人們稱為'紳士'的那個漢子以及僱傭他調查我的代理機構吧?為什麼你替代他到這裡來?”
“是他要求的……”
“不是事實。我給代理機構打過電話。幾天來沒人看見過他……對,星期天晚上以後……於是我進行了調查,我到了你常去的莊記酒吧。星期天晚上,你們兩人喝醉了,一起出去的。從此以後,沒有他的消息。”
“這不足以證明……”
“足以證明。有兩個證人在碼頭上遇見你和他。”
“後來呢?”
“後來麼?人家聽見沿著塞納河……你們打起架來……那個漢子大聲呼救……這兩個見證人,我知道他們的名字……”
“勒博客”沒有提出反駁。他本可以問為什麼這不露面的證人沒有出現,甚至沒有顯示他們的存在。但他什麼也不再想了,驚慌得氣喘吁籲。
“既然如此,”拉烏爾不讓他勻過氣來,接著說,“你應當向證人解釋你對同伴乾了什麼,他是如何淹死的。他實在是淹死了,昨夜人家找到他的屍體……在遠一點的地方……在天鵝島附近。”
“勒博客”用袖子的翻口擦擦額頭。無可懷疑,他想起罪行發生時可怕的情景,醉漢落下堤壩,掙扎、消失在黑沉沉的河水中的情形。儘管如此,他試圖抗議:“人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
“也許是這樣,但將來有一天總會知道的。'紳士'曾通知他的雇主和代理機構的同事們。就在出事的那天早上,他對他們說:'要是我遇到不幸,就去問一個名叫托馬斯的人。我懷疑這個人。在格雷尼勒的莊記酒吧就可以找到他。'我就是在這個地方找到你的……”
拉烏爾感到對方精神垮了。任何抵抗都結束了。托馬斯完全為他所控制,無力反抗,想不到,猜不出拉烏爾要憑意志的專橫力量把他如何處治。他已準備好不管人家怎麼吩咐,他都照辦不誤。他懷有的不僅是殺人兇犯的惶恐,而更是在一個發號施令、調動千軍萬馬的首領面前的潰敗。拉烏爾把手搭在他肩上,強制他坐下,寬厚溫和地對他說:“你不逃跑,對麼?我的僕人都在監視你。相信我,你不是亞森·羅平的對手。要是你聽我的話,你可以脫身,而且決不會吃虧。只是你得服從我,而且不要不樂意。勇敢坦率些,回答問題。你不沒有犯罪記錄?”
“沒有。”
“沒有乾過偷竊或欺詐勾當?”
“沒有乾過。”
“沒有人懷疑你,沒有人能控告你麼?”
“沒有。”
“在人體檢測處沒有留下身體特徵記錄麼?”
“沒有。”
“你能發誓麼?”
“我向你發誓。”
“這樣,你是我的人了。過幾分鐘,古索和他的手下會來到。你讓他們逮捕你。”
“勒博客”害怕地拒絕,眼神驚恐。
“你發瘋了!”
“你已被我抓住。這比被警察抓住要嚴重得多。落在警察手裡,又有什麼可怕的呢?不過是換換手罷了。這樣你還可以為我效勞。”
“為你效勞!”托馬斯眼睛發亮地說。
“當然,而且這樣的效勞會得到報酬的。而且是重酬!是這樣!我想知道費利西安是否我的兒子,只有一個辦法,這就是問他。我得不惜一切代價看著他。還有,如果他是我兒子,你想我會讓他留在監獄裡麼?”
“這件事沒有補救的辦法……”
“有。直到現在警方只有一些推測。沒有站得住腳的證據。你被逮捕,向他們招供,將推翻他們指控的理由。”
“招供什麼?”
“在老巴泰勒米行竊那一天,你兄弟西門受傷那一夜,你乾了什麼?”
“在他們兩人同意下,我租了一輛小貨車,在夏圖附近等著,因為他們可能需要我。晚上十二點半左右,我以為他們已從另一條路回家,就走了。”
“好。你回去的時間,你能證實麼?”
“能。因為我把小貨車開回車庫裡,和守夜的人說了話。那時是早上一點多鐘。”
“好極了。就這樣,你把這一切確切地告訴預審法官。你說你曾在夏圖附近等候。但將近午夜時,你聽清楚,將近午夜時,你擔心起來,到桔園別墅那一側的維齊納去轉了一圈,進了池塘邊的死胡同,拖了那條小艇。而且你還看見在桔園別墅前發生的一切。你由於沒有見到老巴泰勒米和西門,也沒有在大道上遇見他們,就回到小貨車旁。完了,就這樣說。”
托馬斯留神地聽著。他搖搖頭。
“太危險!人家會控告我是同謀。想想看。提到桔園別墅和乘小艇溜達,這等於說我知道發生的事件。”
“你不過是盲從,最多坐六個月的監牢。對你來說,要緊的是你能說明你兄弟和熱羅姆·埃勒瑪受襲擊的時候你回到巴黎了。”
“是的,但我少說也得坐兩三年牢。而費利西安卻將得到釋放。”
“正是這樣。一旦預審不能肯定在小艇裡被人看見的是費利西安,而認定在桔園別墅周圍轉悠尋找鈔票的是你,那頭指控費利西安的不可靠的推測就會被推翻了。”
最後一次猶豫後,“勒博客”說:“就這樣吧,只是……”
“只是什麼?”
“要看出什麼價錢。我冒的風險比你所想的要大得多。”
“你將得到的報酬,也比你所值的要大得多。”
“多少?”
“費利西安獲釋之日給你十萬。你獲得自由時給十萬。你一下子獲得兩筆巨款。”
“勒博客”眨眨眼睛,結結巴巴說:“二十萬……是個大數目。”
“這是誠實的價值。用這筆錢,你可以到外省或國外買一個肉類食品店了。你知道,亞森·羅平的諾言,等於法蘭西銀行的簽字。”
“這我相信。只是,不管怎樣,可能會有麻煩。”
“什麼麻煩?”
“要是有人發現我過去幹過的一些事,把我送到監牢裡去呢?”
“我使你逃走。”
“不可能!”
“傻瓜!你父親當總理府接待室主任時,我揭發了他,我不就是在我公開宣布救他的那一天讓他在巴黎城中逃走了麼?”
“那是事實。不過,你有足夠的錢么?”
“這話真幼稚!”
“越獄要花很多錢。”
“你不用擔心。”
“要成千上萬!越獄的費用和你答應給我的補償……數目很大。你有把握麼?……”
“你再轉身……伸手到寫字台深處,和卡片匣同一格……找到了麼?”
托馬斯遵命拉出一個布袋。
“這是什麼?”
“灰布袋。”他結結巴巴說。
“好好瞧瞧……我在布上開了一個口……你看見一疊疊的鈔票麼?這是加維雷大叔的鈔票,是老巴泰勒米在桔園別墅盜出來的。”
“勒博客”站立不穩,倒在一張椅子上。
“我的天!我的天!你這傢伙是什麼人!”
“必須過好日子,”拉烏爾冷笑說,“還得資助手頭拮据的朋友。”
“但你是怎麼找到的?……”
“這不難!第二天早上,我想西門·洛里安可能在花園或其他地方找到了袋子,也許還沒有被人家取去,因此我馬上跑到他受傷的地方。我沒有估計錯。袋子滾到相當遠的草叢裡,沒有人看到……我不想讓它丟了。”
托馬斯一時震驚,不再用不尊敬的“你”稱呼拉烏爾了:“啊!您真是一個首領。”
他自發地伸出兩個拳頭。
“警察的汽車快到了。首領,把我捆綁起來吧。你有道理。我是你的手下。父親是這樣,兒子也一樣。我們居然向您進攻,真是愚蠢!”
“這是事實……不過,你父親是個老實人,過去……我從別處得知,他曾想方設法重新變成誠實人。”
“是這樣,但費利西安的事使他煩惱。西門強迫他把這件事翻出來,還強迫他去桔園別墅行竊。他說:'去偷竊,行,我接受。去敲詐,也行,我覺得有趣。我們以後會變得富有。但不要殺人,對麼?'”
“但他殺了人。他扼死伊麗莎白·加維雷。”
“首領,您同意我說出我的看法麼?是這樣,老頭並不是有意殺人的。當少女掉在水里時,他還追上去救她。是的,是去救她……老頭是會產生這樣的衝動的。但在把她救出水後,他看到珍珠項鍊,於是失去了理智。”
“我也是這樣想。”拉烏爾說。
他聽到汽車聲時又說:“特別是,不要說出你父親的真實姓名。把從前在總理府接待室的事和今天的事混和起來,就會引起對亞森·羅平的注意。我希望不至於這樣。在現在這件案子中,我的處境已夠困難了。因此,你要謹慎,不要偏離我們定好的說法。不要多添一句話。受人懷疑時,最好的回答是沉默。請相信我,老朋友。”
他走近“勒博客”,友好地說:“還有一句話:對你殺死'紳士'的事,不要過於擔心憂慮。”
“啊!為什麼?”
“那'紳士'就是我。”
托馬斯高高興興地讓古索探長逮捕他。灰布袋的換手,亞森·羅平扮演“紳士”的膽量和完美,得知自己沒有殺人的意外歡喜……這一切都使他愉快、輕鬆。有了這麼一位保護人,他還怕什麼呢?他到明淨居來本是搗亂的,而他走向監獄時卻像一個大獲全勝的人,一個要把司法機構打翻在地,為恩主效勞,以獲取更大勝利的人。
“達韋爾尼先生,祝賀您,”古索探長高興地對拉烏爾說,“看來,這傢伙捲入了我們的案件,對麼?”
“當然!這是西門·洛里安的兄弟!”
“嗯!什麼?他兄弟!您是靠什麼奇蹟把他逮住的?”
“哦!”拉烏爾謙遜地說,“我沒什麼功績。這蠢東西是自投羅網。”
“他想幹什麼?”
“對我敲詐……”
“什麼原因?”
“有關費利西安·夏爾的事。他來對我說,費利西安是西門的同謀,為了從西門那裡偷得灰布袋,把西門殺了;這件事他有證據。如果我想保守秘密,就要付給他一大筆錢。作為回答,我打電話給魯塞蘭先生。探長先生,審問他吧,我相信您會獲得對您有用和使您光榮的供詞。”
托馬斯被警察拖到門口,轉過身來對著拉烏爾,裝作憤怒和仇恨的樣子:“好先生,您得付出代價!”
“同意。還加上利息!”
“勒博客”吹著口哨走了出去。
拉烏爾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汽車開了。
與習慣相反,拉烏爾沒有作出任何動作來表示勝利的喜悅。儘管把托馬斯送入監牢是多麼漂亮的勝利!但他還是一聲不吭,陷入沉思。他想到關在牢房裡的費利西安。這是他的兒子麼?他能把這年輕人從監牢裡救出來麼?
這個身分不明的兒子,是巴泰勒米和西門·洛里安的同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