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刺客正傳Ⅱ 皇家刺客

第89章 第89節抵抗瘋子的殘殺

那麼,我們該如何抵抗瘋子的殘殺?我們擁有什麼樣的武器?我環顧四周。我。我成了惟真。 這個人。這麼一個人,因奮力遊走於捍衛人民和沈溺精技的狂喜邊緣而日漸憔悴。這麼一個人,嘗試激勵我們和鼓舞我們奮而起身捍衛自己。這麼一個人,當我們在樓下策劃密謀和爭執吵嘴時,卻在這兒用雙眼凝視遠方。沒有用。我們終將步上毀滅之路。 絕望的浪潮席捲著我,威脅要把我拉下去。它在我的身邊翻騰,我卻忽然在它的中央找到立足點,也在此看到這一切的努力終將徒勞無功,不禁感覺一陣毛骨悚然的荒謬。四艘尚未完工的戰艦搭配沒受過訓練的船員,烽火台和火焰訊號警醒無力的抵抗者迎向屠殺。博瑞屈拿著斧頭和我一同站在寒冷中,惟真則凝視窗外,而在這同時,樓下的帝尊對親生父親下藥,希望他喪失心智,然後就可以繼承這一團混亂,這點我並不懷疑。一切的努力都徒勞無功,卻難以想像如果放棄了又將如何。接著,我心中湧起了一陣難以製止的笑聲,就站著靠在斧頭上大笑,好像這個世界是我所見過最滑稽的東西。此時,博瑞屈和惟真不約而同地瞪著我,惟真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響應似的笑容,眼中的一道亮光分享著我的瘋狂。

“小子?你還好嗎?”博瑞屈問我。 “我很好,好得很。”我在逐漸消逝的笑聲中告訴他們倆。 我讓自己再度站直身子然後甩甩頭,而我發誓自己幾乎覺得頭腦清醒了。 “惟真。”我說道,同時用自己的意識擁抱他的意識。這很容易,一向都很容易,我以往卻認為這樣做就會失去什麼。我們並沒有融為一體,卻像疊在碗櫃中的兩隻碗一樣相互契合。他輕鬆地駕馭著我,對我來說就像是安置妥當的背包一樣輕鬆,我也在此時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斧頭。 “再來一次。”我對博瑞屈說道。 當他進攻的時候,我不再把他當成博瑞屈,而是一個拿著斧頭來殺惟真的傢伙。我還來不及控製本身的力道就把他推倒在地上,見他站起來搖搖頭,而我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氣。當我們再度對峙時,我又有效地予以還擊。 “第三次。”他告訴我,那飽經風霜的臉龐露出了迎戰的微笑。我們又一同在掙扎的喜悅中顛簸,我也再次乾淨利落地打贏他。

我們又砰地相互碰撞了兩次,接著博瑞屈忽然從我的迎面一擊中向後退,把斧頭垂向地板站著,身體稍微向前蹲下來直到恢復正常的呼吸頻率,然後站直起來看著惟真。 “他學會了,”他沙啞地說道,“他抓到訣竅了,雖說技巧還算不上純熟,不過多練習就能增強戰力。您真是替他做了明智的抉擇,這斧頭就是他的武器。” 惟真緩緩點頭。 “而他就是我的武器。” 紅船之役的第三個夏季,六大公國的戰艦嚐到了血的滋味。雖然總共只有四艘戰艦,卻代表了我們保衛領土的重大戰略變更,我們和紅船的正面衝突也很快地讓我們明白自己早已忘了該如何扮演戰士的角色。劫匪說得沒錯,我們已經成了務農的種族。然而,我們是一群決心奮勇作戰的農人,也迅速得知劫匪是資源豐富的殘暴戰士。事實證明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投降或被活捉,而那或許是我們獲悉冶煉的天性,以及我們是打一場什麼樣的戰爭的頭號線索。但是,這樣的提示有時顯得過於隱晦,我們連求生存都來不及了,根本無暇對此覺得奇怪。

接下來的冬日過得飛快,讓這個冬季的前半段顯得十分漫長。我生活中各自獨立的部分,也像一粒粒珠子般由我這條線串連起來。我相信如果靜下來思索自己如何將這錯綜複雜的一切各自分離,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當時還年輕,或許比我想像中還年輕,不知怎麼的就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完全搞定。 我的一天在破曉之前展開,從惟真的課程起頭。博瑞屈至少一周兩次帶著他的斧頭出現在這裡,但大部分是惟真和我單獨相處。他訓練我的精技感知,卻不像蓋倫那樣。他早在心中為我安排特定的任務,也就用這些來訓練我。我學會透過他的雙眼觀看,也讓他運用我的雙眼。我練習對他駕馭我注意力的靈巧方式提高警覺,以及保有持續性的內心狀況報告,好讓他獲悉我們周遭所發生的一切。這表示我得帶著他離開烽火台,如同伸出手腕讓老鷹停在上面般,讓他參與我的其他例行公事。我起先只能讓這份精技連結維持數小時,後來卻能夠讓他分享我的內心思緒達數日之久,然而這份連結確實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這不算是我本身對惟真的技傳,而是藉著碰觸所形成的牽繫,而且得不斷更新。雖然我的能力僅止於此,卻仍然從中獲得成就感。

我也同樣花時間在王后花園裡幫忙搬運凳子、雕像和花盆,直到珂翠肯找到滿意的排列方式為止。我總是在這段期間確定惟真和我在一起,希望他看到其他人眼中的王后時能感覺好些,尤其是當她熱情地整理那座積雪的花園時,粉紅的雙頰和一頭金發被風吹得生氣盎然,這就是我要讓他看到的。他聽到她訴說希望這座花園能帶給他喜悅,但這算是背叛了珂翠肯對我的信任嗎?我堅決地擺脫這份不安,帶著他走訪耐辛和蕾細。 我也試著帶惟真接觸人群。自從他展開沉重的精技任務之後,便很少有機會和他心愛的群眾相處。我帶他到廚房、守衛室和馬厩,然後來到公鹿堡城的小酒館;而他總帶領我到船塢,讓我親眼目睹戰艦工程的最後階段。稍後我便會來到這些船舶停泊的碼頭,和船員談論他們對於這些戰艦的了解,同時讓他知道有人抱怨一些外島難民獲准加入作戰陣容。看得出來這群人嫻熟的技巧讓這些船隻搖身一變,成了矯捷的戰艦,而他們的專業知識也增強了戰艦的作戰能力,同樣顯而易見的卻是太多六大公國子民對於這些外島移民的厭惡和不信任。我不確定惟真僱用他們的決定是否明智,但我並不對此表達心中的疑惑,只是讓他看見其他人在嘀咕。

他也在我晉見黠謀的時候跟著我。我盡可能在近午或正午過後去拜訪黠謀,瓦樂斯常在讓我進門之前先為難我,而房裡也總是有其他人在場,像是我不認得的女僕和表面上修理房門的工人,我則焦急地等待有機會和他單獨談談我的結婚計劃。弄臣也總是在房裡,言詞尖刻地不讓其他人察覺我們之間的友誼。他一貫犀利尖酸的嘲諷真令人難受,我雖然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他卻仍有使我慌張和惱怒的能耐。我只對房里新換上的床單被套感到滿意,一定有人在閒談中告知急驚風師傅國王的臥房是多麼髒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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