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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裸面 西德尼·谢尔顿 6656 2018-03-21
隔著幾米遠傑德就感到了狄馬科不同凡響的魅力,他主宰著整個房間,他特有的個性像強烈的衝擊渡打在傑德身上。當初安妮說他丈夫長得英俊瀟灑,並沒有誇大其詞。 狄馬科長著一張古羅馬人的臉,好像一尊雕塑,輪廓清晰分明;烏黑的眼睛,黑髮中閃爍著的幾根銀絲十分顯眼,年齡在四十五六;高高的個子,運動員的體型,行動敏捷,不由得使人聯想到豹子一類的動物;他嗓音低沉雄渾,富於感染力。 “醫生,要不要喝點什麼?” 傑德搖搖頭,完全被他吸引住了。誰都會認為狄馬科是個百分之百正常的人,他風度翩翩、瀟灑脫俗,很會招待客人。 佈置華麗的鑲板書房里共有五人:傑德、狄馬科、安吉利、瓦卡羅兄弟,最後這兩個就是曾闖進傑德寓所企圖殺害他的傢伙。傑德被他們圍在當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現在他已落入安吉利設置的圈套,說來真是可氣可惱,是他自己打電話給安吉利的,這不等於自投羅網嗎?安吉利這小子真是不折不扣的猶大。

狄馬科打量傑德,他的黑眼睛像針一般在刺探著。 “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狄馬科說。 傑德沒有做聲。 “屈駕光臨寒舍,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他面帶笑容地表示歉意。 傑德知道他往下要說什麼,他腦子轉得很快,已搶先跑到前頭去了。 “史蒂文斯醫生,你和我太太談了些什麼?” 傑德故意顯得吃驚的樣子。 “你太太?我不認識你太太。” 狄馬科搖晃腦袋,不以為然。 “最近這三個星期,她每星期都要去你診所兩次。” 傑德皺起雙眉,好像在沉思,“我病人中沒有叫狄馬科……” 這時狄馬科點了點頭:“可能她用了化名,或許用了她當姑娘時的名字——布萊克,安妮·布萊克。” 傑德小心翼翼地表現出驚奇的樣子:“安妮·布萊克?”

瓦卡羅兄弟逼近傑德。 “走開。”狄馬科厲聲吼道,並轉向杰德,當初和藹謙恭的模樣已消失。 “醫生,要是你不說實話,耍花招哄我,那麼我就要你嚐嚐我的厲害。” 傑德望著他的眼睛,相信他說得到做得到,自己的性命係於一發,立即裝出憤怒萬分的樣子,說道:“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在此以前,我並不知道安妮·布萊克是你太太。” “那倒可能,”安吉利插嘴,“他……” 狄馬科打斷安吉利:“這三個星期你和我太太都說了些什麼?” 終於扯到正題了,從見到屋頂上那青銅風向儀的一刻起,傑德的疑團好像就得到了解答,安妮並不要害他,像他一樣,她本人也是受害者。她嫁給了狄馬科,只知道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老闆,卻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使她懷疑自己的丈夫並非如他表面那樣的為人,他一定暗中乾著不可告人的勾當。無人可以傾訴,她只好求助於精神分析專家。

對一個陌生人才可以吐露真情,但在傑德的診所,她對其夫的起碼忠誠使她不能啟齒訴說她的恐懼。 “我們沒談什麼,”傑德心平氣和地說,“你太太不肯如實相告。” 狄馬科的黑眼睛盯著他,想要探測出他在想什麼。 “放明白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當狄馬科得知安妮去找傑德,他一定非常震驚,須知他是黑組織的首領,這像什麼話?難怪他大開殺戒,想把安妮的病歷搞到手。 “她只跟我說她遇到了不痛快的事,但我們並沒有深談。” “那點點事十秒鐘就可談完。”狄馬科說,“她在你診所裡的每一分鐘我都記錄在案。別的時間她還跟你說了什麼?她一定告訴了你我是什麼樣的人。” “她說你是建築公司的老闆。” 狄馬科冷冷地打量著他,傑德覺得額頭沁出了汗珠。

“近來我讀了不少關於精神分析方面的書,大夫。病人會把自己的心事向大夫和盤托出。” “這是治療過程的一部分。”傑德就事論事地說。 “你太太什麼也沒告訴我,治療毫無進展,我打算把她打發走了事。” “不對,你並不打算這樣做。” “我已經沒有必要這樣做了,星期五她來看我時說她要到歐洲去。” “安妮改變主意了,她不想和我一道去,你知道原因嗎?” 傑德看著他,莫明其妙地說:“不知道。” “因為你,我的大夫。” 傑德的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他竭力不使自己的感情在聲音中流露出來。 “我不明白!” “你完全明白。安妮昨晚和我談了很長時間,她認為我們的結合是個錯誤,她和我在一起已沒有樂趣可言,因為她傾心於你。”狄馬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極小,好像受催眠術影響在耳語似的。 “我要你說:你們倆在診所,她在你治療床上時你倆都乾了些什麼。”

千頭萬緒如潮水般湧上傑德心頭,他硬硬心腸,極力想擺脫掉。她確實傾心於他,可這對他二人有什麼好處呢?狄馬科瞧著他等他回答。 “沒什麼,假如你真讀過精神分析之類的書,你就會明白,每個女病人都要經過移情階段,她們有時會認為自己愛上了她們的醫生,那隻是一個過渡階段,很快就會過去的。” 狄馬科在專心地聽著,兩隻眼睛好像要穿透傑德的心。 “你怎知道她要進我的診所?”傑德問,聽起來好像是隨便問問的。 狄馬科盯了傑德一會兒,然後走到一張大桌旁,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樣的拆信刀,“我的人看見她進了你的大樓,這幢樓裡還有兒科、婦產科,醫生,我的人猜想安妮之所以瞞著我是為了讓我吃一驚,不讓我知道她已懷孕。不料我的人卻發現她走進了你的診所。”他轉過臉對著傑德。 “不錯,對我來說,這確實是意想不到的事,狄馬科太太竟然把我的私事向精神病專家抖摟出來了。”

“我對你說過,她沒有……” 狄馬科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委員會決定由我來處死她,如同以前處死其他叛逆一樣。”他走來走去,傑德看他就像關在籠中的一頭猛獸。 “可他們不能像命令等閒之輩那樣命令我,我是誰?我是安東尼·狄馬科——大名鼎鼎的首領。我向他們保旺,如果安妮真的洩露了我們的事,我一定把從我老婆那兒得知真情的傢伙宰了。”他舉起雙拳,一手還握著那把拆信匕首。 “這傢伙是就你,醫生。” 狄馬科一邊說一邊繞著傑德轉。每當狄馬科走到背後,傑德都不由地感到一陣緊張。 “你弄錯了,如果……”傑德開口說。 “不是我錯了,你知道誰錯了?安妮!”狄馬科上下打量著傑德,他說的話真把傑德搞蒙了:“憑什麼她認為你比我強?”

瓦卡羅兄弟倆扑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傑德算老幾?傻瓜一個,天天上班掙多少錢?一年三萬美元?五萬美元?還是十萬美元?去他媽的,我一個星期來的錢就比這多得多。”經不住感情衝動,他的真面目暴露無遺,他開始用短促、興奮的聲音叫喊,活脫脫一副猙獰相,清秀的眼睛、鼻子都歪了。安妮從前只看到他儀表堂堂的面具,而傑德正看到那面具下殺人偏執狂的嘴臉。 “你和那小婊子打得一團火熱!” “我們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狄馬科審視著他,眼睛冒著熊熊怒火。 “你對她無動於衷?” “我說過,她是我的病人。” “好吧,”狄馬科最後說,“由你去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你對她無所謂,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我把她叫下來,讓你單獨和她談。”

傑德的心怦怦直跳,要救安妮和他自己這是個好機會。 狄馬科一揮手,他手下的人退到門廳。狄馬科轉過身子對著傑德,黑眼珠的眼睛虎視眈眈。他微笑著說:“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活命,但你要說服她跟我去歐洲?”傑德忽然覺得嘴唇髮乾,狄馬科眼中隱約閃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傑德明白對方的用意,他從前低估了敵手。 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狄馬科不會下棋,卻精於棋道,知道只要手中抓著安妮當人質,傑德便一籌莫展,束手無策。不論傑德採取什麼行動,安妮總在他手掌心裡。如果讓她隨狄馬科去歐洲,他斷定兇多吉少,甚至性命難保。他認為狄馬科決不會輕易放過安妮,即使他動了惻隱之心,幫會兄弟們也不會答應呀。到了歐洲,狄馬科更無所顧忌了,不費吹灰之力製造一起車禍,神不知鬼不覺打發她上西天。可是,勸她放棄歐洲之行——而她已看清傑德的危險處境,她是個烈性女子,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這一步結果則更慘——會立即招來殺身之禍。真是進退維谷,難以逃生。

回頭再說安妮,站在二樓臥室窗戶向外張望,正巧看見傑德和安吉利下車,不禁滿心歡喜,深信傑德聞訊趕來救她出虎口,可是隨後她看見安吉利掏出手槍,威逼傑德進了房子,她如夢初醒,剛才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狄馬科的真面目,安妮兩天前才看清楚;以前不過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起些疑心,總覺得堂堂男子漢不會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希望無端的猜疑會煙消雲散。可是,數月前有一天,她到紐約曼哈頓去看戲,因為演員醉酒,第二幕演到一半,帷幕直落,草率收場,她早早回家。安東尼先前說過要在家裡召開業務會,她看完劇回家之前可結束,然而,她到家時會議仍在進行。她的突然出現,使她丈夫大吃一驚,不知所措。驚魂稍定,他把書房門關上,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聽見房裡有人怒吼:“我說今夜襲擊那家工廠,收拾那幫狗雜種!”耳聞粗話,目睹凶相,丈夫局促不安,這一切使安妮滿腹疑團,憂心忡忡。事後狄馬科花言巧語,搪塞一番。安妮但求太平無事,就听信了丈夫的解釋,沒有進一步追究。婚後六個月裡,他一直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當然他偶爾也大發脾氣,可是每次都很快控制住情緒,恢復平靜安詳的儀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曼哈頓看戲回家撞見那場“戲”後,過了三週,她偶然聽到一個電話,聽到自己丈夫的聲音在分機上說:“今晚接從多倫多來的一批貨,派人對付那個警衛,他不是我們的人。” 她哆哆嗦嗦地掛上電話,丈夫的話音仍在耳邊鳴響:“接……一批貨……對付……警衛……”話中透著不祥之兆,但也可能是正當的行話。後來她小心地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想套出丈夫的業務活動情況。不問則已,一問就崩,狄馬科立即沉下臉,叫她管好家,不要過問他的生意。當時他倆大吵一場,第二天晚上,他送給她一串貴得出奇的項鍊,還和顏悅色地直賠不是。 一個月後,發生了第三次事件。 清晨四點,砰的一聲門響把安妮從睡夢中驚醒,她披上衣服下樓去查看,聽到書房裡有聲響,好像有人在爭吵,她躡手躡腳湊到門邊,可是沒敢邁進去,只見安東尼正在和幾個人說話,怕他怪自己多管閒事,便悄悄地退回樓上睡覺。次日早餐時,她問安東尼睡得可好。 “睡得好極啦!我十點入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於是安妮感到大事不妙,但到底是什麼事?有多嚴重,她卻不清楚,只知道丈夫對她撒謊,其中必有緣故,可惜深奧莫測,她無從探知。滿腹狐疑對誰言?什麼買賣非得半夜三更背著人搞?那些人看上去流裡流氣,不三不四,不像正經人。她驚恐不安,卻不敢在安東尼面前提那夜的事。 又過了幾夜,她到鄉村俱樂部吃晚飯,席間有人提到精神分析專家傑德·史蒂文斯醫生,著實誇獎了一番,說他精通醫理,包治心痛。 “他真了不起,可謂醫中之醫,而且一表人才,可惜他獻身醫學,那副相貌也就枉然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安妮暗暗記下名字,一星期後她登門請教。 第一次與傑德見面就攪亂了她的芳心,只感到自己被吸進強大的旋渦,無法脫身。當時她頭腦亂哄哄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像個小學生似的,暗中打定主意再不找他了。可是後來她還是去找他了,想藉此證明初次見面時的心理反應純屬偶然巧合。其實她第二次見傑德所產生的反響更加強烈。她一向以自己明白事理和講求現實而自豪,如今卻像初戀的少女一樣,如痴如醉,神魂顛倒。她一次又一次找傑德,卻不能與他談論自己的丈大,結果兩人只好說些別的話題。每次治療後,安妮發現自己更傾心於這位熱情又敏感的陌生人。 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總不能跟安東尼鬧離婚呀。有時她懷疑自己身上有嚴重的弱點,剛同一個男人結婚六個月,現在又愛上另一個男人。她下定決心不再去找傑德;眼不見,心不煩,也許慢慢就會淡忘。 可是,隨後發生了一連串怪事:漢森遇刺,卡羅琳被殺,傑德遇車禍,穆迪慘死在“五星”倉庫。這個名字她曾見過,記得在一張發票的抬頭上,發票則在安東尼桌子上。 這些事件在她腦海裡形成一個大疑團。安東尼捲進去,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她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落入了陷阱,找不到出路。她不能向杰德道出自己的恐懼,也怕同安東尼談論,只好自我安慰:那些疑慮是沒有根據的,安東尼壓根兒不知道世界上有傑德這個人。 四十八小時以前,形勢急轉直下,安東尼走進她的臥室,盤問她找傑德瞧病的事。起先她非常氣憤,丈夫竟然臨視自己的行動,接著陣陣恐懼襲上心頭,那些恐懼長期以來一直折磨著她。當看到安東尼那張激怒得扭歪了的臉,她知道他什麼事都乾得出來,甚至殺人。 在盤問過程中,她稍一疏忽出了個大錯,讓對方聽出她對傑德的好感,安東尼的兩眼立時陰暗下來,腦袋抖動不停,好像在躲別人的拳頭。 剩下她一人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傑德已進入虎穴,處境危險,同時認識到不能撇下傑德不管,所以她對安東尼說不想同他一道去歐洲。 現在傑德就在這兒,就在這房子裡,身陷險境,都是為了她。 房門開了,安樂尼走進來,盯了她好一會兒。 “你來客人啦!” 她身穿黃色衣裙,烏髮散披在肩上,臉色蒼白,形容憔悴,然而神態自若。她步入書房,裡面只有傑德一人。 “傑德醫生,您好。安東尼說您來了。” 傑德明白他倆在玩字謎遊戲,而且是玩給別人看的;有人在窺視、竊聽,自己必須審時度勢,見機行事。憑直覺他知道安妮已意識到局勢的嚴重,正把自己託付給他,看他出什麼牌,她就配合出相應的牌。 他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唯求保住她的生命,哪怕多活一會兒也好。如果安妮執意不去歐洲,這話一出口,狄馬科就會當場殺死她。 他沒有立即開口,在躊躇猶豫之間,正仔細斟酌話語,每一句話都像放在他車裡的那枚炸彈,隨時有引爆的危險。 “狄馬科太太,您的丈夫正為您改變主意不跟他去歐洲而悶悶不樂,煩躁不安呢。” 安妮用心聽著,掂量著他的話。 “我也很不安。依我之意,你應該去。”傑德提高嗓門說。 安妮注視著他的臉,想從眼神裡看出他的用意。 “假如我不肯去呢,假如我現在就出走呢?” 傑德不由得一陣驚慌。 “萬萬使不得。”她怎能活著出去,“狄馬科太太,”他從容不迫地說,“您丈夫產生了錯覺,以為您愛上了我。” 她的兩片嘴唇微微張開,正要說話,傑德趕緊接下去:“我向他解釋,那不過是精神分析治療過程中的正常現象,所謂移情階段,每個病人都會經過這個階段。” 她是聰明人,自然領會他的暗示。 “我明白。當初找您瞧病就不明智,應自行設法解決問題。”她的眼神告訴他這話是當真的,包涵著深深的歉意,悔不該連累他,如今使他生命岌岌可危。 “這事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說不定去歐洲度假對我有好處。” 傑德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但是他無法提醒她目前的危險處境,說不定她已明白?即使她明白目前的處境,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越過安妮看著書房的窗戶,窗外有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挨著一片林子,她曾告訴過他,她常在這片林中散步走得很遠很遠,也許她熟悉走出這片樹林的道路,只要他們二人進入樹林……於是他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呼喚:“安妮……” “說完了嗎?” 傑德猛轉過身來,見是狄馬科,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進了屋,在他身後是安吉利和瓦卡羅兄弟。 安妮對丈夫說:“說完了,史蒂文斯醫生認為我應該和你一道去歐洲,我接受他的建議。” 狄馬科笑了。他看著傑德說:“我早知道你這個人信得過,醫生。”他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這種笑只有當一個人取得最後勝利時才會有的。彷彿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流過狄馬科全身,使他由窮凶極惡變得和藹可親了,難怪當初安妮受騙上當,此刻,即使傑德也很難相信這個善於交際的傢伙竟是個心毒手辣,心理變態的殺人狂。 狄馬科轉身對安妮說:“親愛的,我們一大早就要動身,上樓去收拾東西吧。” 安妮拿不定主意,她不想留下傑德一人,那等於羊落狼群。 “我……”她看著傑德,眼裡流露出無能為力的神情。他微微點了點頭,別人覺察不出,只有安妮注意到了。 “好吧,”安妮伸出手,“史蒂文斯醫生,再見。” 傑德握著她的手:“再見。” 此一別,海角天涯,水遠山遙。永別了,再沒有重逢之日。有什麼辦法呢? !傑德看著她轉過身,去和別的人點點頭,然後走出房間。 狄馬科看著她的背影,“她真美,不是嗎?”他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是愛憐?是佔有欲?後悔?為他即將對安妮採取的行動而感到遺憾?還是別的什麼感情? “這些事她全不知道,”傑德說,“別把她扯進來,放她走吧!” 狄馬科頓肘變了臉色,他的迷人可愛突然消失,房間裡充滿仇恨,它直接衝擊著傑德。 傑德環顧四周,尋思逃跑的可能性,狄馬科當然不會在自己家裡殺死他。現在不跑更待何時?瓦卡羅兄弟餓虎般瞧著他,只要他一動就會撲上去;安吉利守著窗戶,手按在槍皮套上。 “我不會照你說的去做,”狄馬科溫和地說,“你已經是死定了的人——可是得照我的辦法去死。” 狄馬科用力推了傑德一下,傑德直向門口踉蹌了幾步,其他人緊逼著傑德,隨後進了門廳。 安妮在樓梯平台處看到門廳裡的這一幕趕緊縮回身子,跑進臥室,到窗戶前向外張望,正見那些傢伙把傑德推進安吉利的汽車。 安妮抓起電話,立即撥號,她心急如焚,而時間之流彷彿凝固了。 “總機,我要警察局,有緊急情況!” 隨時遲,那時隊,一隻男人的手伸到跟前按住了電話,安妮尖叫一聲回過身來。尼克正站在她背後,咧嘴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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