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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裸面 西德尼·谢尔顿 6367 2018-03-21
第二天下午四點,傑德離開診所,按電話簿的地址,驅車向西區馳去。車在一座古老的、用棕紅色的石頭砌成的公寓樓前停下。這樓年久失修,搖搖欲墜。他將車停在樓前時,心中反倒疑慮不安起來。是不是記錯了地址?正當猶豫之際,一樓房間窗上的牌示躍入了他的眼簾,上面寫著: 傑德下了車。那天,天氣陰沉,寒風凜冽,預報傍晚還有小雪。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冰雪覆蓋的便道,進了樓房的前廳。 門廳裡充滿了來自廚房炒菜的香味和廁所裡散發出的尿臭味。他按了一下標有“諾曼·穆迪——”的按鈕。過了一會兒,蜂音器響了起來。他走了過去,找到了一單元。門上的牌子寫著: 他按了一下鈴就走進了房間。 穆迪不像是在奢侈品上胡亂花錢的闊佬。所謂的辦公室看上去好像是患甲狀腺亢進的旅館服務員馬馬虎虎佈置的,七零八碎的東西塞滿了屋裡的每一點可用的空間。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放著一面破爛不堪的日本屏風;旁邊有一盞東印度的落地燈;燈前放著一張斑痕累累的丹麥式的桌子;報紙雜誌東一堆西一垛隨處亂放。

里屋的門“砰”的一聲開了。諾曼·穆迪走了出來。他身高約有五英尺五,而體重肯定有三百磅。走起路來東搖西晃,圓乎乎的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淺藍色的眼睛流露出坦誠、正直的目光。他已全部禿頂,沒有一根頭髮,腦袋的形狀和雞蛋差不多。至於年齡,則無法猜測。 “你是史蒂文斯先生嗎?”穆迪打招呼。 “對,我是史蒂文斯醫生。”傑德說。 “請坐,請坐。”大肚子說話帶濃重的南方口音。 傑德環視了一下四周,想找個地方坐下。他把一沓健身和裸體雜誌從一把十分破舊、甚至皮革面都破成碎條的椅子上搬開,小心地坐下了。 穆迪肥胖的身軀龜縮在一張超大的搖椅裡。 “哎,你找我有事嗎?” 傑德覺得他到這裡來似乎是個錯誤。在電話裡,他清清楚楚地將自己的全名告訴了穆迪;前幾天紐約所有的報紙在頭版上都赫然登過他的名字,而自己竟在全市選擇了這位從未聽說過自己名字的私家偵探。他想找個藉口立即離開這裡。

“是誰向你推薦我的?”他追問說。 傑德遲疑了一下,不想冒犯他。 “我從電話簿黃頁裡查到的。” 穆迪哈哈一笑。 “沒有黃頁,被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說,“黃頁電話簿是自從用糧食釀酒之後最偉大的發明。”說完他又放聲大笑起來。 傑德站了起來,心想自己在和一個白痴打交道。 “對不起,穆迪先生,我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他說,“我想回去考慮考慮,然後再……” “可以,完全可以,我明白,”穆迪說,“但你得付我會面費。” “當然啦,”傑德說著,從衣袋裡掏出幾張紙幣。 “多少錢?” “五十元。” “五十——”他很氣憤,但有什麼辦法呢。只好自認倒霉吧。他抽出幾張紙幣塞到穆迪手裡。穆迪精心地把錢點了一遍。

“多謝啦!”穆迪說道。傑德覺得今天算是辦了件蠢事。他邁步向門口走去。 “醫生……”傑德轉過身來,穆迪正一邊向他微笑,一邊將錢裝進馬甲口袋裡。 “如果你覺得這五十美金花得冤枉,”他口氣溫和地說,“還可以坐下來跟我談一談。我總是說,把憋在心裡的話都講出來是最好的減輕思想負擔的方法。” 出自肥胖蠢才之口的這種酸溜溜,辣乎平的規勸,幾乎使傑德笑出聲來。傑德大半輩子都是聽別人訴說心中的苦悶,而今……他上下打量了穆迪一番。唉,說說有什麼不好呢?也許對陌生人訴說一番還可以減輕苦悶。於是他又慢慢地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看來你的包袱不輕呵,醫生!我常說,人多力量大,四個肩膀就比兩個肩膀強嘛!”

傑德開始有點動搖,他經受不住穆迪這種格言式的規勸。 穆迪兩眼注視著他,“你有什麼麻煩嗎?女人還是金錢?我常說,如果不貪財好色,就從根本上減少了世上許多麻煩。”穆迪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朝待著他的回答。 “我——我認為有人要殺害我。” 穆迪眨了眨那雙藍色的眼睛。 “你認為?” 傑德沒有正面回答。 “也許你能告訴我誰是偵破這類案件的專家。” “當然能,”穆迪說,“諾曼·穆迪。全國最出色的偵探。” 傑德失望地嘆了口氣。 “你為什麼不把事情告訴我呢,醫生?”穆迪啟發式地問,“看看咱倆是否可以理出個頭緒來。” 傑德勉強地笑了笑。穆迪說話的口氣完全跟傑德平時對病人說話的口氣一樣。靜下心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有什麼不可以呢?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最簡練的話言告訴了穆迪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他說著說著,竟忘記穆迪在身旁,他簡直是在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描述著所發生的莫名其妙的怪事。他很明智,隻字未提當時擔心自己精神不正常。傑德已經講完了,但穆迪還在樂呵呵地望著他。

“你似乎有點小題大作。可能真有人要殺害你,但也可能你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妄想狂。” 傑德吃驚地抬起頭,沒想到諾曼·穆迪還真有兩下子。 穆迪接著說:“你剛才說有兩位偵探正在調查此事,你能讓我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傑德有些顧慮。他不願讓這傢伙知道得太多。此時他但求盡快離開這裡。 “法蘭克·安吉利,”他回答說,“和麥格里維中尉。” 穆迪的面部表情起了些微的、令人幾乎察覺不出的變化。 “為什麼有人要殺你呢,醫生?” “我不知道。據我所知,我沒有仇人。” “嗬,得了!每人周圍都有仇敵。我常說,生活就像一個麵包,仇敵使生活這塊麵包吃起來更有滋味。” 傑德沒有作出任何同意的表示。

“結婚了嗎?”穆迪接著問。 “沒有。”傑德回答說。 “搞同性戀嗎?” 傑德嘆了口氣。 “又問這個,這些警方都問過了,並且——” “是呀。不過,是你花錢請我來幫你忙的。”穆迪毫不介意。 “你欠別人錢嗎?” “這個月的賬還沒付呢!” “你的病人怎麼樣?” “他們怎麼啦?” “唉!我常說,尋找貝殼就要到海邊去。你的病人都是一群瘋子,你說對嗎?” “不對,”傑德說得很乾脆,“他們只不過有點毛病。” “是他們自身不能調理的感情上的毛病。會不會有病人在打你的主意呢?當然囉,沒有任何事實上的原因,但他們會憑空想像出緣由而對你懷恨在心。” “有可能。有一點可以肯定,我的大部分病人都經我治療一年或一年多了,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我對他們的了解如同正常人之間的了解一樣。”

“他們從沒有對你大動肝火嗎?”穆迪有點天真地問。 “有時候發火。但是,我們不是在找怒漢狂人,而是在找殺人狂,殺害了至少兩個人,又幾次企圖殺害我的那個殺人狂。”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他是我的病人,而我至今還沒有任何察覺,那麼,你面前的便是天字第一號草包心理分析家。” 他抬起頭,發現穆迪正在註視著自己。 “我常說,辦事要分先後。”穆迪心情愉快地說。 “第一步我們要搞清楚是否真有人要送你歸天,還是你自己想入非非,無中生有。對嗎,醫生?”說完,他咧嘴笑了笑。他的話雖然刺耳,但微笑暖人心,叫人無法生他的氣。 “怎樣才能搞清楚呢?”傑德問。 “很簡單,”穆迪說,“你的問題是這樣:你正站在本壘上準備擊球,但還不知道是否有人要擲球。因此,首先我們要弄清楚是否真有一場比賽,然後再查明有哪些運動員。你有汽車吧?”

“有啊。” 這時傑德早已把另找私家偵探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他現在意識到,在穆迪那平淡無奇的臉上以及那些不倫不類,自編自造的警句中,蘊藏著寧靜和智慧。 “我認為你精神太疲勞了,”穆迪說,“想讓你休息幾天。” “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上午。” “那怎麼能行!”傑德不同意,“我已經和病人約好了……” 穆迪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辯解。 “取消約會。” “為什麼要這樣呢?” “我不是在給你講應怎樣解決你的難題嗎?”穆迪問。 “從這裡你直接到旅行社去,讓他們給你在——”他想了想,“格魯辛吉飯店預定一個房間。那是橫貫卡茲奇山脈的一次愉快的旅行……你住的那樓有車庫嗎?” “有。”

“好哇!告訴車庫的人,為了這次旅行,把車檢修一下。你不願半路上汽車出故障吧?” “下週再去不行嗎?明天我已經安排滿了。” “定完房間以後,就回到診室去,電話通知病人說你有急事,一周後才能回來。” “我真的不能走,”傑德說,“這是不——” “你最好打電話通知安吉利,”穆迪接著說,“我不願你走後警方到處找你。”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傑德問。 “為了你那五十美元呀。這倒提醒了我,還應付我二百美元的定金,另外,每天給我五十美元作日常費用。” 穆迪拖著他那肥胖的身軀從搖椅上站起來。 “你明天要起個早,”他說,“以便在天黑前到達。早晨七點出發行嗎?” “我……我想行吧。可是,到山里去有什麼好處呢?”

“如果走運,我們能發現運動員名單。” 五分鐘後,傑德心事重重地上了汽車。他已對穆迪講過,他不能走,不能如此匆忙地離開自己的病人;但是他知道現在不得不走了。他已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私家偵探界的福斯泰夫(莎士比亞劇中一個肥胖、快活、滑稽的角色)。在他準備開車離去的時候,又看到了窗戶上的那塊小牌子: 但願如此,傑德默默地祈禱著。 旅行之事按計劃進展得很順利。傑德來到了麥迪遜大街上的旅行社,在格魯辛吉飯店預定了一個房間,拿了一張交通圖和許多有關卡茲奇山脈的彩色小冊子。爾後,他又給診所的問詢處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通知病人,取消預約,以後另行通知約見日期。最後,他又給第19區警局掛了電話,找安吉利通話。 “安吉利有病在家。”一個呆板的聲音說。 “要他家的電話號碼嗎?” “好吧!” 幾分鐘後,電話接通了。聽安吉利的聲音就知道,他患了重感冒。 “我決定到外地去幾天,”傑德說,“明天上午走,我想听聽你的意見。” 對方沒有馬上回答,看來安吉利是在考慮什麼。 “這個主意不壞,到哪兒去?” “我想開車到格魯辛吉飯店住幾天。” “好哇,”安吉利說,“不要著急,我和麥格里維會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的。”他稍猶豫後說:“昨天你診室出的事我已聽說了。” “是麥格里維講的吧?!”傑德問。 “你見到要殺你的人了嗎?” 看來安吉利還是相信他的。 “沒有。” “沒有任何有助於我們破案的線索嗎,比如膚色、年齡,身高?” “對不起,”傑德說,“太黑了,看不清。” 安吉利用幾乎不通氣的鼻子使勁吸了吸氣。 “好吧?我會密切關注這一事情的。也許你回來時就有好消息了。自己要當心,多加保重,醫生。” “我會小心的。”傑德感激涕零。說完掛了電話。 爾後,他給哈利遜·伯克的老闆打了個電話,簡單地介紹了伯克的病情,告訴他盡快把哈利遜送進精神病院,別無選擇。然後傑德又和彼得通了電話,將旅行一周之事告訴了他,並請他為伯克作一些必要的安排,彼得一口應充。 一切準備就緒,只待明早動身。 最使傑德不安的是星期五見不到安妮了,也許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在驅車回家的路上,他反复琢磨著諾曼·穆迪這個人。他對穆迪的用意也可猜出一二,讓傑德告訴所有的病人,他要離開幾天,這樣可以發現殺人者——如果有的話——是不是傑德的病人之一。以傑德的此次外出為誘餌,引殺人狂鑽入圈套。 穆迪還叮囑他把通訊地址及時告訴總機和門衛,讓眾人都知道他的去向。 傑德把車開到樓前停了,麥克已在那裡迎接他。 “我明早要出去旅行,麥克,”傑德告訴他說,“請車行把我的車檢查一下,加滿油,可以嗎?” “這事交給我了,史蒂文斯醫生。什麼時候用車?” “七點出發。”傑德感覺到麥克一直盯著他走進公寓。 走進住所,鎖了門,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窗戶。一切都沒有問題。 他吃了兩片可待因,脫了衣服,痛痛快快地先沖了個熱水澡,又浸泡在澡盆裡,懶洋洋地,舒服極了。精神上的緊張和渾身的疼痛都被熱水浸泡得化為烏有。他躺在舒適的澡盆裡,靜靜地思索著。為什麼穆迪一再叮囑他別讓汽車半路上拋錨?因為最可能遭受攻擊的地點是卡茲奇山區中人跡稀少的公路上。萬一傑德受到攻擊,穆迪能有什麼對策呢?穆迪拒絕向他透露整個方案——如果有方案的話。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正往套子裡鑽。穆迪說他為追殺傑德者設下了圈套。但是想了一遍又一遍,答案總是一個:好像是為抓住傑德而設的圈套。這是為什麼呢?殺了他對穆迪有什麼好處呢?傑德暗暗思忖,天哪?我在曼哈頓電話簿的黃頁裡隨便找了個名字,而現在——我相信——這個人要暗害我!我是妄想狂! 他覺得眼皮沉重,藥和熱水澡還真起作用。他將疲倦的身軀拖出澡盆,小心地用毛巾擦乾傷痕累累的身體,穿上睡衣。他上了床,將鬧鐘撥到六點整。卡茲奇!他想,這個名字真恰當(卡茲奇英文為:catskill。該單詞可分解為cats-kill,倒過來便是kill-cats,意為“殺貓”)。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清晨六點,鬧鐘把傑德從夢中驚醒。好像時間根本就沒有流逝,一醒來首先想到的是:我不相信這是一連串的巧合,也不相信我的一個病人是殺人成性的兇犯。因此,要么我已是妄想狂,要么正在變成妄想狂。事不宜遲,必須立即請教其他的心理分析專家,可以先給羅比醫生打個電話。他知道,那意味著自己事業的結束,無異於自殺。但這實在是出於無奈。如果他真患妄想症,他們也一定會對他進行治療的。是不是穆迪認為他接手了一件“精神病例”,故而建議我休假?不是因為他相信有人要我傑德的命,而是因為看到了精神崩潰的症狀,也許最明智的舉動就是聽穆迪的話,到卡茲奇山里度幾天假。他自己解開了思想疙瘩,開始冷靜地進行自我評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精神出問題,開始脫離現實。度假回來後,他將與羅比醫生預約,接受他的治療。 作出這樣的決定傑德是很痛苦的。但一旦決定,心也就安定下來了。他穿上衣服,把五天內所需換洗的衣服放進皮箱。然後,提著箱子向電梯走去。 埃迪沒有上班,電梯要自己操作。傑德把電梯一直開到地下室的車庫。他環視了一下,想找到威爾特,但是他無影無踪。車庫裡空無一人。 傑德看到自己的汽車停在一個角落裡,緊挨著水泥牆壁。他走到車旁,打開後門把提箱放在汽車的後座上,又打開前門,側身鑽進汽車,坐在方向盤前。正當他準備發動馬達時,不知從哪兒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來。傑德不由得大吃一驚。 “你真準時。”原來是穆迪。 “我真沒想到你會來為我送行。”傑德說。 穆迪看著他直笑,胖胖的臉上咧著一張大嘴。 “我沒事可干,睡也睡不著。” 傑德對穆迪的老練圓滑頓時肅然起敬。他隻字不提傑德是精神病人,別出心裁地建議他驅車到鄉間去休假。現在傑德只好假戲真做,以表明一切都很正常。 “我想來想去,最終認為你的想法是對的。我要開車進山,看看是否能得到這場球賽的運動員名單。” “噢,要為這個目的,”穆迪說,“你哪兒也不用去了,已有人替你張羅好了。” 傑德茫然不解地看著他:“我不明白。” “很簡單。我常說,你要刨根問底,就得開土挖掘。” “穆迪先生……” 穆迪靠著車門,“你知道我發現你這點麻煩事的誘人之處在哪裡嗎,醫生?似乎每隔五分鐘就有人要暗算你——大概是這樣。大概正是這點吸引了我。在我們還沒有弄清是你精神失常,還是真的有人要殺死你之前,我們無從著手。” 傑德看著他,“可是,卡茲奇山……”他輕聲地說。 “噢,你根本就不用去卡茲奇山,醫生。”他打開車門。 “下車吧。” 這下可把傑德弄糊塗了,他只好從命下了車。 “你知道嗎,那隻不過是虛張聲勢。我常說,要想逮住鯊魚,就必須先把水攪渾。” 傑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 “看來你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卡茲奇山。”穆迪不緊不慢地說。他繞到車前,抓住車蓋拉手,打開了車蓋。傑德跟過去,站在一旁朝里一看,繼電器上綁著三根雷管,兩根細導線鬆鬆地接在打火裝置上。 “餌雷。”穆迪說。 傑德看著他,不解地問:“你是怎麼——” 穆迪笑了笑。 “我說過我睡不著覺,差不多半夜就到了這兒。給了守衛點錢把他打發走了,讓他去散散心。我便趁機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這位看守的合作還值二十塊錢,”他補充說,“我不想使你顯得那麼小氣。” 霎時,對這位胖先生的敬慕之情油然升起。 “你看見是準幹的嗎?” “沒有。這事是我來之前幹的。清晨六點我估摸著沒人再來了,就檢查了一遍,”他指著那兩根懸鬆的連線說,“你的'朋友'也真夠精明的,他們還裝了第二個餌雷,假如你完全打開車蓋,這根線就會引爆。同樣,如果啟動馬達,也會引爆。這些炸藥是夠炸毀大半個車庫。” 傑德聽後覺得一陣難受,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穆迪同情地望著他。 “打起精神來!”他說,“看看我們取得的成績。我們已弄清了兩件事:第一,你不是精神病;第二,”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我們知道有人千方百計要殺死你,史蒂文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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